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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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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请说。」

「郡主为何对奴婢如此关爱?」义父曾说,南安郡主是心直口快且聪明绝顶之人,在她面前,不必遮遮掩掩。

「哈,我对每一个刚入宫的女子都很关爱,」橘衣恢复爽朗的笑容,「因为觉得-们太可怜了!」

「可怜?」如意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但仔细思索,这个词用得再恰当不过--波澜起伏的命运全系在一个喜怒无常的男子身上,纵使在人前再风光,这样的人生也终究可怜至极!

「-不介意我好好看看-吧?」橘衣忽然又道。

「看我?」如意露出迷惑的眼神。

「对呀!」一把抓住她的手,携她来到阳光底下,橘衣仔仔细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面庞,彷佛在打量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忽然,那么调皮无忧的大眼睛泪水蒙-,充满了幽伤。

「郡主,-怎么了?」如意一惊。

「没什么。」橘衣轻轻拭去泪水,「我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很怀念。」

「郡主……」她错愕地愣住,不知该说什么。

「说过不要再叫我郡主了,」橘衣吸了吸鼻子,「我原本只是一个宫女,五年前才被封为郡主,如果-真的想让我开心,就叫我一声死丫头吧!」

「死丫头?!」如意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知道-不敢叫。」橘衣摆了摆手,转身便往外走,「我今天失态了,-别介意。一会儿自然会有伺候-的人过来,我就先回去了。」

「郡主--」

如意想上前唤住她,但橘衣却走得飞快,霎时穿廊而去,不见了踪影。

都说这深宫之中,诸人各揣心思,行事诡异……没想到,就连表面上纯真可爱的橘衣也是如此。如意叹了一口气,端坐在镜前,沉思久久。

不一会儿,果然有宫女太监前来跪叩,伺候她沐浴更衣,掌灯用膳。

如意腹饿,匆匆吃了些饭菜,待她漱了口水、喝了茶,太监们又重新铺了干净桌布,换上新一轮的美酒佳肴。

「我已经吃饱了。」她诧异地道。

「娘娘,这是为摄政王备的。」太监回报。

玄熠今晚会来这儿?

如意发现自己的心一阵猛烈的跳动。她不是没有料到他会来……只是,听说刚入宫的女子都会被蓄养数日,修身养颜,待到容光焕发之时,他才会前来宠幸。没想到,她进宫的头一天,他就来了!

正思忖着今夜该如何应对他,只听太监一声通传,玄熠便缓缓踱入室内。她只得凝神定气,跪拜迎接。

玄熠已经换了一身家常衣袍,神态颇有些疲倦,只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跟随其后的侍卫很知趣地连同宫人们一并退到了屋外,将房门掩上,却只是虚掩而已。透过窗影,可以看到他们皆笔直地站着,手持兵刀,彷佛害怕这深宫之中会突然发生变故,要时时警惕。

「王爷要先喝一碗汤吗?」一方空间只剩下孤男寡女,如意不由得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道。

「我先前在御书房已经用过点心了,这会儿还不饿。」玄熠半靠在躺椅上,双眼微闭,轻拍了一下身边的位子,轻轻道:「-过来坐。」

「是。」如意只得怯怯地走过去。

从前,在江陵的时候,义父曾请来妩媚妖娆的青楼女子教她伺候男人的绝技,她也以为自己跟男人独处时能够谈笑自若,但这会儿才发现,原来想象与现实大相径庭,她仍旧如此害羞……

「-很怕我吗?」他看着她微颤的身子,不禁失笑。

「不……奴婢只是觉得有点冷。」她小声答。

「这宫里很久没有人住了,觉得冷是正常的。」伸臂一揽,他将她揽入怀中,「有时候,我也觉得这儿很冷。」

她依着他胸膛,双颊紧贴他壮实的胸肌,听见他平稳的心律,忽然有一股舒慰的感觉弥漫全身,彷佛浸在温泉水里。

虽然还是免不了紧张,虽然仍旧瑟缩,但比起刚才的不知所措,却好得多了,

「-的手真的好凉。」他的大掌握住她的柔荑,声音温柔得完全跟他威严冷峻的外表毫不相符,「还是夏天呢,就这么凉,等入了秋,那可怎么得了……」

似乎被这过于温柔的语气触动了,如意终于敢抬起头,与他的双目对视。

她发现他的眼睛闪着寒星一般的光泽,彷佛蕴含着无限的幽伤,他的箭眉微凝,长长的睫毛不为人知地轻抖,似有无声无息的泪花要被抖露出来。

他的拇指忽然攀上了她的玉颊,不断地摩挲,彷佛要把她面庞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抚一遍,他的唇也忽然俯了下来,触碰他抚摸过的地方,也是一点一滴的,似乎想把她吸纳进他的骨髓里,永不分离。

如果不是因为幸存着一分理智,如意定会产生某种幻觉--以为他深爱着自己,那种爱,用「刻骨铭心」和「沧海桑田」也不足以形容。

冷不防的,他撑起身子,将她高高地抱起,直走向床榻……

如意禁不住喘息起来,再笨的人也会明白此刻这个男人想干什么,但她仍旧褪不去处子的青涩,心里按捺不住一片惊慌,想挣扎,激烈的颤抖又让她没有力气挣扎。

她搂着他的脖子,瞪大眼睛盯着他,身子僵硬得如同一具石像。

「怎么了?」玄熠注意到了她的不适,「很害怕吗?」

「不,奴婢只是、只是……」她想用一笑来表示自己的轻松,可支离破碎的语句却出卖了她此刻真实的心情。

「撒谎的小东西。」玄熠捏了捏她的耳垂,「别骗我了,-的确在害怕。」

「没有……」她硬着头皮道:「奴婢懂得如何伺候王爷的。」

「哦?」他似乎觉得她相当可爱,「那好啊,我倒要看看,-如何伺候我。」

如意羞红着脸颊,纤纤柔荑朝对方的胸膛攀上去,去解那衣衫上的扣子。

她学着青楼女子教她的模样,一边替他宽衣解带,一边以红唇轻吻他逐渐赤裸的肌肤,从胸到腹,一寸,又一寸……

但她的初吻是如此的笨拙,她的脸颊是如此燥红,她指尖颤抖至无法解开他的衣扣,她的呼吸……她简直快要没有呼吸了!

玄熠不由得大笑起来,握住她的小手,不让她再继续「出丑」。

「说说看,这一招一式是谁教-的?」他打趣地问,「不老实的小丫头,莫非是偷看禁书学到的?」

「不……」她头低得快钻到被子里去了,「是在司马大人府上学的。」

「司马宣还教-们这个?」他又吃惊又好笑,「请谁教的?府上的大婶们?」

「据说是从有名的花楼请来的花姑娘。」

「哈,这个司马宣,把皇宫当什么地方了,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王爷,您生气了?」如意偷偷地抬眸瞥他,却发现一张依旧的笑颜。

「我哪里是生气,我是觉得荒唐。」他摇着头,「那他叫-们学,-们也心甘情愿跟着学?不觉得委屈?」

「奴婢我倒不觉委屈,反而觉得……好玩。」她咬了咬唇,吐出难以启齿的话语。

「好玩?」她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

「嗯,就像偷看禁书时一样,又紧张又害怕又新鲜……」

「亏-想得出来,竟用这个打比方。」玄熠忍俊不禁,笑得前俯后仰,「不过,倒也恰当。」

「王爷,您不要再取笑我了。」如意一本正经地道:「还是让奴婢继续……继续伺候王爷休息吧。」

「那-就继续吧!」他故意张开双臂,露出胸肌,刁难似的要考考她接下来该怎么「伺候」。

她望着他的虎躯,犹豫了半晌,也没再动手。

「怎么了?又害羞了?」他忍住莞尔,保持平静的表情。

「王爷恕罪……」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奴婢我、我……」

「什么?」他凑近追问。

「我忘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老天爷,太丢脸了!她一向训练有素,为何临阵却心慌意乱至此?

「哈哈哈--」他笑倒在被褥上。

如意紧张地看着他,大气不敢出,谁料,却被他力臂一拉,也随之倒了下来。

「傻瓜,」他翻过她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这种事情不必急于一时,来日方长,如果真的忘了,就等想起来的时候再伺候我吧,反正我可以等的。」

「王爷你……」他竟然如此有耐心,忍住了欲望,不强迫她?

他不要她,是体恤她?或者,他其实对她的身子并不那么感兴趣?

说不清楚是感激还是失落,她乖乖地挨紧了他。

「王爷,您真的不怪罪如意吗?」

「当然了。」他轻笑地回答。

听了这话,她才稍微安心地闭上眼睛。

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男人,她羞怯得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但他暖暖的身子包裹着她,厚厚的大掌轻抚着她,还有他柔软的唇触着她的额……这一切,又渐渐消退了她的羞怯,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月夜的窗外,连着一片池塘,她可以听见蛙的声音,时断时续,伴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传入耳际。

一直感到那样孤独,但此刻躺在他的怀里,她竟暂时忘却了自己是一个孤儿

「睡吧、睡吧。」他低喃着,悉心抚慰惊如小鹿的她,沉醇的嗓音引得她身不由己地滑向梦境的边缘。

这时,迷迷蒙蒙的她,忽然听到有脚步声。

一个侍卫轻轻推门而入,站到了床帘旁,躬身道:「启禀王爷,陈妃娘娘的贴身奴婢在外面候着呢。」

「出了什么事?」玄熠捂住了她的耳朵,似乎怕这轻微的话语声会把她惊醒,低低地问。

「陈妃娘娘不太舒服,想请您过去。」

「都这么晚了,我就不过去了,你们替她传个御医吧。」

「御医已经去看过了……」

「怎么?病很严重吗?」

「不,恭喜王爷,陈妃娘娘是喜脉。」

喜脉?陈妃怀孕了?

先前昏昏的睡意荡然无存,如意虽然依旧闭着眼睛,但一颗心已然惊醒。

「是吗?」她听到玄熠不疾不徐地答,「那好,我等一会儿就过去。」

他要走了吗?这是他俩的「新婚之夜」,他就要这样抛下她,赶往另一个女人的住处吗?

如意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胳赙,似有一丝不舍。

然而她很清楚,自己是万万不能留他的--没有好好地满足他的欲望,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他去看自己的宠妻和未来的孩子?

她闭紧眼睛,依旧装睡,她感到玄熠将她挪到了一旁,覆上薄被。

正值夏天,任凭这宫里再阴森寒凉,覆盖这样的薄被也已经足够取暖……但她却觉得身子又恢复了先前的寒凉,凉得让她打颤。

他的身子,是最暖的被子,这世间再无东西可以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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