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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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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意什么?」慕容迟摊摊手,「本人有美妾无数,个个爱我如命,怎么会对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念念不忘?老友,你太小看我了!」

又或者,慕容迟根本没有在意过施施,一切只是激将法而已,勾起他的嫉妒、识破他的真心,让他可以跟施施破镜重圆吧?

庄康微笑,将酒轻快地倒入喉中。

「最近有没有看过瑶池?」慕容迟忽然道。

「瑶池?」他冷不防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一下。这个从前他时刻思念的名字,现在彷佛离他远了一些。

慕容迟狡猾地笑了,「就不知道瑶池姑娘听说此事之后,会作何感想。」

「她还能怎么想,当然会像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似的轻松吧!」

「非也、非也,」慕容迟摇头,「你缠了她这么久,忽然不去缠她了,即使她不爱你,心里定也会觉得空荡荡的。」

「恐怕她现在没有空闲的时候,」他涩涩一笑,「等嫁到永安侯家,就更没有心里空荡荡的时候了。」

「原来她要嫁给永安侯那个老头呀!」

「不,是永安侯的公子。」

「永安侯的公子?」慕容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确定吗?」

「怎么?」他迷惑。

「因为永安侯只有三个女儿,并无子嗣呀。」

「怎么可能?!」他脑中一片混沌,「明明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也许瑶池姑娘在骗你呢。」慕容迟挥挥衣袖,「不过,反正你现在也有了新欢,她骗不骗你都无所谓了。」

正疑惑着,忽然看见风扬镖局的家丁匆匆走进来,左顾右盼地寻觅他。庄康朝家丁招了招手。

「少爷,原来你在这儿呀!」家丁大喜,「我总算找到你了。」

「怎么了?」

「有个疯女人站在咱们风扬镖局前不肯走,嚷着要见您,小的们说您不在家,她偏不信!」

「是什么人?」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说是什么瑶池姑娘的姊妹,非要你到芙蓉坊去一趟。」

「看来那儿真的出事了,」慕容迟低语,「你不如去瞧一瞧。施施姑娘很大方,不会怪你的。」

的确,他应该去瞧一瞧,再怎么样,瑶池也曾经是他的心上人,倘若出了什么事,他不能不帮忙。

庄康点了点头,出了门跃上家丁牵来的马儿,往芙蓉坊驰去。

一踏进芙容坊的大门,便见鸨母直直地瞪着他,彷佛他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杀了他也不解恨似的。

「庄公子终于来了,」鸨母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们可等您好久了!」

「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吗?」对方一向待他客气,今天态度天差地别,视他如仇人一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之极的事。

「庄公子,你喜欢瑶池姑娘却求之而不得,这种心情我们都可以理解,可你戏弄我们就是你的不对了,毕竟瑶池姑娘从未承诺过你什么,一直都是你一相情愿的!」鸨母吐出一口恶气,狠狠地道。

「我戏弄-们?」他正诧异得不知如何言语,刚想问明究竟,这时不知是哪个小丫头通风报信,瑶池已然知道了他的到来,如一股风似的冲了出来。

「庄康!」她眼中满是愤怒,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你欺人太甚了!」

「瑶池,」他满腹诧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在装蒜?你还敢装蒜?」瑶池掩面大哭,「我这一辈子都让你给毁了,你还要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真的不知道。」

「你为什么派人假冒永安侯的公子来为我赎身?你存的是什么心呀?故意让我出丑,是不是?」她一边哭着,一边指着他大骂。

「派人假冒?」他直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你还不承认?」瑶池的眸子里几乎冒出火来,「钱庄的人说了,赎我的银票都是从你家支出来的!白纸黑字,真凭实据,除了你,还有谁?」

「庄公子,若没探听明白,我们也不敢轻易指责您,」鸨母从旁解释,「您这一招也太损了!您可知道我们瑶池姑娘欢欢喜喜地置办嫁妆,欢欢喜喜地等待别人迎她过门,谁知道原定的成亲之日,竟无人抬来花轿,一打听才知道永安侯府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子,这叫我们芙容坊日后的脸往哪儿搁呀?!这叫瑶池姑娘日后如何再抬头做人?!」

「我知道你恨我,」瑶池已经泣不成声了,「你恨我这么多年没有答应你,所以你就想出这样卑鄙的方法来对付我,我从来不知道,我认识的庄康竟是这样的一个卑鄙的人!」

「瑶池,-听我解释!」他发现这一刻,包公再世也无法洗刷他的不白之冤。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接受你吗?」瑶池尖声叫喊,压抑在胸中的话语被气愤驱赶,汹涌而出,「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讨厌你!讨厌你!」

决裂的话语穿透了庄康的耳膜,他顿时僵住了。

她从没有喜欢过他?曾经以为就算没有相爱,他们至少有一点点青梅竹马的感情,没想到,她居然是讨厌他的?

「你不过是一个镖师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喜欢我?」瑶池越叫越大声,不可遏制自己的感情,「从前我家那么富有,一天可以买上百件金银的首饰,曾几何时居然要你送?要你同情?一看你送我的礼物,我就想到自己可怜的身世,你让我每天每天都回忆起从前的痛苦!」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的一片痴情,在她眼里竟然如此不堪,是一个这样令人痛苦的累赘。

「我不嫁你,我永远也不会嫁给你,」瑶池拚命地甩着头,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我一心一意,在这青楼里等待一个公侯人家的子弟来娶我,这样我就可以替我父亲申冤,把我的家人从流放的地方救回来。

「你一个镖师的儿子,能帮我做到这些吗?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反过来害我!你可知道,当我知道永安侯的公子要替我赎身的时候,我有多么期待吗?我以为只要嫁过去,很快就可以见到爹爹、见到我的家人了,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你在戏弄我!我好恨!」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从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是不值得的孤注一掷,为了这样不堪的感情,他险些失去了施施,他真的很蠢。

「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庄康低低地问。

「嘿,」瑶池冷笑,「这的确得怪我自己,虽然不打算跟你在一起,但做为一个女子,总希望多一个爱自己的人,我就是存有这样的贪念,所以才沦落到今天的下场!」

「我知道了,」他回答,「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了,至于永安侯公子的那件事,我会查清楚是谁做的。」

他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辩解的话语是说给自己在乎的人听的,既然对方已经决定跟他绝交了,他也不打算再说什么。

奇怪,按理说,他此刻应该非常难过才对,但不知为何,他的一颗心却异常平静,没有预期的痛苦。

思来想去,他终于明白,对瑶池的苦恋终究是比不上与施施的两情相悦,他现在胸中早已被幸福填满,没有地方再容纳痛苦了。

庄小蝶坐在秋千里,晃呀晃。

曲施施告诉她,如果想变得漂亮,除了节食,就是多活动,既然她舍不得好吃的,那么只得多活动。

不知荡一次秋千可以瘦多少呢?应该满多的吧?庄小蝶快乐地想着。

她脚一蹬,用力过猛了一点点,秋千忽然向高处荡去,尚未坐稳的她被吓得发出一声惨叫,险些掉下来。

不过有惊无险,她没掉下来,有人牢牢抓住了她。

「大哥?你在家呀!」庄小蝶拍拍胸口,高兴地叫。

庄康面带怒色,揪着她的领子,一把将她从秋千上揪了下来。

「唉哟,好痛哦!」她揉揉脖子,「大哥,你干么虐待我?」

「-自己说,-干了什么好事!」庄康的语气冷得结成了冰。

作贼心虚的她意识到或许已经东窗事发,咬了咬手指头,假装清纯无辜,「我今天一直在荡秋千,没干什么坏事呀。」

「那张两万两的银票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他已经亲自去过钱庄,向老板打听得明明白白,那张帮瑶池赎身的银票出自庄小蝶之手。

「什么两万两?」她仍扮作懵懂无知。

「-花的钱,-会不知道?!」

她嘻嘻一笑,「大哥,你不要生气嘛,我这个月的确花销大了一点,打了几件首饰做了几件衣裳,不过,这些首饰和衣裳我可送了一些给施施姊哦,不信你去问她!」

她知道,大哥现在最疼施施姊了,今天早晨特地叫厨房做了鸡汤给施施姊送去,还向家里的婆子要了沐浴用的香熏草,家里的婆子都在偷偷笑,因为这种香熏草据说可以缓解人体的疼痛,她们还把此事报告了娘亲,恭喜娘亲快要有儿媳妇了,娘亲也偷偷地在笑。

不过,施施姊的身体为什么会痛呢?大哥现在这么爱她,应该不会打她才对,庄小蝶非常好奇。

「-少跟我东扯西拉的!」庄康喝道,「我是问-送到芙蓉坊去的那张银票!」

「芙蓉坊?是什么地方?是一间绣坊吗?」她面不改色心不乱。

「-再装!」他一个拳头扬起,眼看就要打下去,「-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害大哥,还是想害瑶池?」

「哇--」庄小蝶大叫,「哥哥你好凶,娘亲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不会饶过你的!」

「-以为我不敢打-?!我如果教训-,-以为娘亲会帮着-说话?我如果把此事禀告父亲,-以为娘亲敢帮着-说话吗?」他恼火妹子的胡闹,额上的青筋暴了出来,双目炯炯地瞪着她。

「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有挨揍的可能,倘若大哥真的将此事禀告父亲,重男轻女的父亲当然也会站在大哥那一边,饶不了她!一瞬间她慌了神,胖呼呼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皱了起来。

「说呀!」他拳头逼近,胁迫这个调皮的妹子。

「哥哥,你不要打我……这不能全怪我!」她脑子快速地转,想着措辞替自己开罪。

「不怪-,那怪谁?」对妹子这种死到临头仍然狡辩的态度,庄康更为恼怒。

「其实……其实……」她绞尽脑汁,结结巴巴,「其实这件事跟施施姊有关。」

对不起了,施施姊,大哥现在正在气头上,小妹只好把-抬出来了,大哥这么疼爱-,肯定不会对-凶,-就帮小妹分担一下吧!

庄小蝶在心中叨念,祈求上苍保佑。

「跟施施有关?」他的拳头果然停留在半空中,「关她什么事?」

「其实这件事全因我跟她一个约定而起。」

她这也不算在撒谎吧?当初的确跟施施姊约定过,虽然事后她减肥失败,但她的确有信守约定,帮助了施施姊。

「什么约定?」

「她帮我减肥,我帮她把大哥你搞定。」

「搞定?」他一愣。

「施施姊早就喜欢你了,可是你一直迷恋那个什么瑶池的,对她不理不睬,所以我就想一个办法让她方便接近你。」

「这么说,施施是知道这件事的?!」怔愣之后是今天的第二次震惊。

「嗯,」庄小蝶老实地点点头,「我跟她说过,她也说过会跟你澄清此事,可不知为什么,她一直没告诉你。」

这么说起来,施施姊好像成为了她的帮凶哦!不过千真万确,她记得当时施施姊焦急的模样,可不知为什么,施施姊最后选择了保持沉默,看来这事不能只怪她一个人哦!

「施施知道?」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那个昨夜在枕畔与他缠绵的女子,如今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在感情上受伤后惟一的支柱,他不敢想象她会欺骗他。

「哥,你自己去问问她,就证明我没有撒谎哦!」她紧张地盯着失神的他。

「我当然会去问,如果问出-有半句谎话,绝饶不了-!」他怒吼。

「哥,」她指了指他的身后,转移他的视线,「张镖师好像有话要对你说,在那里站了好久了。」

他半信半疑地回过头去,发现妹子这一回总算没有骗他。

「少主,』张镖师上前抱拳道,「属下有要事向您禀告。」

见到对方如此郑重的态度,且脸色发白,他便隐隐有不祥之兆,于是打发庄小蝶到别处玩去,与张镖师步入密林。

「到底怎么了?」他蹙了蹙眉。

「少主,今天老爷接到一封书信,是托我们保管雪玲珑的那位客人所书,说他几日之后会来此取回珍宝。」

「客人要取回自己的东西,这很平常呀:」

「可当老爷打开库房一看……」张镖师双唇微微哆嗦,「珍宝竟、竟然不见了……」

「什么?!」他的俊颜顿时凝住。今天是多事之秋吗?为何屡屡让他遇见震惊。

「老爷说钥匙只有两把,他那儿一把、你这儿一把,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只能是你跟他所为。」

钥匙?

庄康摸了摸项问,猛然发现那条系着钥匙的金链不翼而飞!难道是昨夜与施施缠绵时,掉在她的床上了?

他深深吸气,告诉自己且放宽心,施施不可能害他,一切只是意外,就算钥匙掉在她那儿也没什么关系,她一定与此事无关。

她怎么可以在他爱上她的时候,让他伤心呢?不,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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