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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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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思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中毫无方向感地狂乱奔逃,只因身后有好几只身穿白衣的青面獠牙鬼,每只鬼手上都拿了把锋利无比的大锯子追着他。www.xiaoxiaocom.com

「把你的腿给我……」

「我们要锯掉你的腿……」

乔思羽只是没命地逃,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轰隆巨响,他受到惊吓,跌了一跤,待他欲爬起时,才发觉右腿不听使唤,凝目一看。竟看见自己的右腿自大腿以下齐断,腿就横摆在他眼前,而身后那群白衣鬼犹不放过他地拉长声音低唤:「还有另一条腿……快给我……快给我……」

连爬起来都觉困难的乔思羽,看见那群鬼己追到身后,眼见连左腿都要不保,忍不住出声狂喊:「不要!不要锯掉我的腿!」

单人病房里,邱淑瑛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杂志,昏睡了三天的小儿子今早才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没想到却突然大吼大叫的把她吓了一大跳。待她回神后,忙放下杂志,过去把闭着眼、状似挣扎的小儿子唤醒。「思羽、思羽,你醒醒,不要乱叫了。」

母亲的叫唤就像是寺庙的钟声般,让他自恶梦中清醒过来,乔思羽看见站在床边的母亲,便苦着脸说:「妈,我的腿是不是被锯掉了?我有听到他们说要锯掉我的腿。」

邱淑瑛拉来椅子在床边坐下。「不必那么紧张。你幸运的碰到了好医生,他并没有把你那伤得几乎不成形的腿给锯掉,而是暂时保留下来寄放在你身上。不过如果有状况发生,为了保命,还是得截肢。」

老妈开头的话让他松了一口气,但最后一句却又让乔思羽心头一颤!立即任性地说:「如果是这样,我还是宁愿死掉算了。我才不要一辈子子用独脚走路,让别人看笑话。」

「你——」邱淑瑛真没想到小儿子经历了这次生死交关的车祸后,仍不改其任性的脾气,气得骂道:「你可知道人家林医师是花了多少心力才帮你留住这条腿?!你竟然还说这种话!」

「谁稀罕啊。」乔思羽更是任性地回嘴:「我又没求他,是他自己要鸡婆的。」

邱淑瑛简直快气昏了,她根本就不该奢望这个顽劣儿子会有任何改变,同时也担心,要是待会林书亚来巡房时,小儿子顽劣的态度激怒了他,让他因此撒手不管,届时该怎么办才好。小儿子的腿能否保住、痊愈,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林书亚身上。

正当邱淑瑛气得快心脏病发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心想应是林书亚来巡房了。她忙起身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的果真是他,便轻声问候:「林医师。」

林书亚微笑点头。「伯母你好。他醒了吗?」

「醒是醒了,只是到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好像没让他得到任何的教训。」邱淑瑛忍不住叹口气。「真是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林书亚只是淡然一笑。经过几次的交谈,他觉得乔思羽的双亲和兄长都是明理的人。而全家对乔思羽这个突变种,是既头痛又拿他没辙。

林书亚走进病房,对病床上一脸桀骜不驯的乔思羽露出抹微笑,然后就迳自去看护士的记录簿。

这个穿着医师袍、年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还长得一张娘儿们脸蛋的家伙,就是他的主治医师?乔思羽打从心里无法相信他,便扯开喉咙嚷问:「喂!我的腿到底会不会好?」

儿子的无礼把邱淑瑛给吓坏了,走过去想训斥儿子几句。

林书亚却转过头来,微笑着回答:「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必须再观察几天看看。」

乔思羽闻言,却别过头去。「嗟!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多高明的医生嘛。」

邱淑瑛真的是又气又羞愧。想他们夫妻俩对儿女的教养都下了相当的苦心,怎么小儿子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完全没家教的样子,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林书亚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只是淡然一笑,仔细地把记录簿详看一次。

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乔思羽见林书亚一点都没有被激怒的样子,也只好闭口不再嘲讽他。

林书亚抽出口袋里的原子笔在记录簿上签个名,然后转过身在刚才邱淑瑛所坐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凝看着乔思羽。

乔思羽本以为他会询问他的病况,却见他只是静看着自己,数秒后觉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遂没好气地粗声说:「看什么看!现在当医生的都在学看面相吗!先看病人是不是短命鬼,再来决定要不要救是不是!?」

林书亚仍是微笑地看着他,片刻后才说:「我来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说故事?又是那种老掉牙的教化故事吗?乔思羽轻嗤一声。「少来了,我又不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休想我会被你那唬小孩的故事给骗了。」

林书亚只是微笑着说:「我不是要说小孩子的故事,而是一个女孩和一只小狗的故事。」

女孩和小狗?是女生版的万里寻母吗?这家伙该不会是儿童科的吧?乔思羽只是撇嘴、别过脸去。

林书亚不在意他的态度,迳自说起了故事。「女孩二十五岁,半个月前结婚了。这是发生在她二十三岁那年的事。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春日下午,女孩相恋三年的男友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她;女孩觉得美好的人生已离她而去,她伤心地站在十字路口泪水直流,看着疾驶而过的车辆,心中有种想冲上去的念头。」

他的声音中性而平静,像是春风在空气中流动般温柔,连原本在一旁的邱淑瑛都忍不住悄悄退至沙发边坐了下来,静听他说故事。

「突然,马路中央传来一阵凄厉的动物哀嚎声,让她神智一醒,举目搜寻,便看见一只出生才三个月大的小狗被车子辗过后腿,无助又痛苦地哀嚎着;而辗伤它的车子早已扬长而去,跟在后头的车子全小心翼翼地闪过它,却没有人想下车救它。就在红灯亮起、所有车子都停止前进时,女孩冲向马路中央,用她的外套把哀嚎到已近力竭的小狗兜抱起来,然后直奔动物医院。兽医检查过后宣告小狗必须截肢。一星期后,小狗可以出院了,女孩的家人也同意收养小狗,爸爸更为它做了个温暖的小窝,妈妈向邻居要来两大捆的旧报纸,方便让它上厕所,妹妹则买了个漂亮又附有铃铛的项圈,还想了个可爱的名字叫叮当。就这样,叮当在女

孩一家人的照顾下健康的长大,虽然少了一小截后腿,但叮当仍像一般小狗般顽皮、好玩、爱撒娇,一家四口也因为它的加入而欢笑声不断。」

听到这里,乔思羽不由得转头看看自己的右腿,又把视线投向母亲,而邱淑瑛也正看着他。

林书亚对他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继续故事的后半段。「几个月后,小狗叮当长大了,女孩决定带它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女孩在打开大门前心里也有着犹豫,担心身有残缺的爱犬会不会在看见其它四肢健全的同类时感到自卑。踌躇之后,女孩还是打开大门带着爱犬出门。小狗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东闻闻、西嗅嗅,看见别人家豢养的同类,也会上前互嗅彼此的味道打打招呼,碰到街猫就被激起世代是冤家的本性,看见目露友善的人们也会摇尾巴示好,甚至有些妈妈也愿意让她的小孩靠上来摸摸小狗的头。看着妈妈们和孩子们并不嫌弃爱犬是只缺了后腿的小狗而愿意亲近,女孩好高兴,更佩服爱犬的自信心。」

自信心吗?乔思羽不由得开始去想,如果他的右腿必须截肢,往后的人生路自己有没有办法像那只小狗般自在地面对大家。

「在公园里,女孩认识了一群同样爱狗的人们,小狗也认识了一群被主人带到公园玩耍、遛跶的狗朋友。女孩看着爱犬不因自己的肢残而畏怯,和一群体型大小不一的狗朋友开怀地在草地上追逐;女孩看着爱犬,只觉得小动物们的快乐是那么的简单而容易。后来,女孩在公园里认识了一个同是爱狗的男孩,两人进而相恋,最后决定一起成为人生路上的伴侣。」

快乐是那么的简单而容易——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无波的水塘般,在乔思羽的内心激荡许久。他知道自己是一般人所说的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然而截至目前为止,他所追寻的快乐总是虚幻不踏实。

但当他抬眼看见林书亚唇边漾着微笑时,不自觉又嘴硬了起来。「这是你自己编的故事吧。」

林书亚微笑着说:「我并不是个善于编织故事的人。」

「不然你是怎知道这个故事的?」乔思羽追问。

林书亚笑答:「几个月前我到公园散步,被只顾和同伴追逐的叮当给撞到了,女孩赶忙过来向我道歉,我这才看到那只少了条腿的顽皮小狗儿。我问起狗儿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女孩便把爱犬的故事说给我听。」

乔思羽只是看着他,好一会后才说:「你是在说你自己的故事吧,那个爱狗的男孩就是你吧,那女孩是你的新婚太太。」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邱淑瑛也被林书亚的故事给感动了,但当她听见儿子此刻说话的口气,竟有种酸溜溜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吗?

林书亚微愣了一下,笑开了。「当然不是我。爱狗的男孩养了只柯基犬,是个在家工作的游戏软体设计师。」

原来不是他啊。乔思羽不由得松了口气,至于为什么会松了口气,他目己也搞不懂。

林书亚见他态度已没那么强硬,遂起身靠了上去。「让我听听你的心跳、摸摸肋骨,可以吗?」

乔思羽点头。

林书亚拿出听筒仔细聆听病人的心跳声。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乔思羽不自觉地盯着林书亚的脸细瞧。眼前这男人还真是漂亮,可用俊丽无比来形容。漆黑的眼眸像是可以看透人世间的一切。他叫什么名字呢?暗忖中,视线不自觉移往名牌的位置。林书亚……相当有书卷气的名字。名字上方写着第一外科。这么俊丽的人是外科医生?令他颇感意外。

待他按摸过胸口后,乔思羽忍不住问:「为什么要留下我的腿呢?你不是没把握它能复原吗?」

林书亚笑答:「你还年轻,我赌在你那强韧的复原力上,留不留得住对我来说无关利害,对你却不一样。我相信生命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更坚信每个人都能创造属于自己的生命奇迹。」

创造属于自己的生命奇迹。他是在鼓励他吗?即使将来真的少了条腿,也不可以自我放弃,要活出属于自己的生命意义吗?乔思羽不觉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一会后,林书亚做完检查,转身去写巡房记录簿。

乔思羽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我会好好思索你说的,属于自己的生命意义。」

林书亚颔首微笑。「那我就先离开了。」

「林医师,谢谢你。」邱淑瑛送林书亚到门口,并向他道谢。其实她对林书亚的能耐已是五体投地,差点就想跪地顶礼膜拜,只因他竟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小儿子的心境有了明显转变。

「妈……」

邱淑瑛听见身后的唤声,便转过身。「什么事,」

「我想我恋爱了。」乔思羽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放在左胸刚刚被林书亚触按过的地方。即使己过了这么一些时问,他仍觉得此处灼热异常。「我对他一见钟情。」

啥?臭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邱淑瑛正想脱口骂出声,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这正是激发儿子向上的契机。

一周后,乔思羽的右腿已确定能保住了,父母和兄长都为他感到高兴,但乔思羽却渐感焦虑不已。因为每多见林书亚一次,他对他的爱意就会多增一分。虽然林书亚态度亲切、语气温柔,但他知道他对其它病人也是一样,他希望自己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

上午十一点多,林书亚依例来巡房,病房里只有乔思羽一个人。

林书亚仔细地为他做了例行性检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乔思羽看着他,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向他表白恋慕之情,略略迟疑后才开口问:「林医师,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聊聊?是想知道关于伤势复原的情况,抑或将来复健的事吗?林书亚遂微笑点头。

真是太好了!乔思羽几乎要欢呼出声,忙像个接待贵客的主人似的,伸手比个手势。「你请那里坐,因为我没办法下床,所以想喝什么饮料,请你自助一下。」

林书亚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客气。「我并不渴,没关系的。」

乔思羽见心仪的他用澄澈双眸直视着自己,不由得心慌意乱了起来,但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快呀,快说呀!于是他把所有的勇气像火山爆发一样,一次全使出来。

「林书亚医师,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请答应和我交往。」乔思羽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爱慕的话说出来。

林书亚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愕愣过后,看着他,眉头微皱,心想这会不会是车祸后遗症,不由得担心地问:「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乔思羽闻言,愣住了,好半晌回神后俊颜迅速胀红,右手拳头紧握,又气又窘地说:「我不是车祸撞坏脑袋才胡说八道,我是认真的,一百二十万分的认真。」

看起来的确不像是神智错乱韵样子,不过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林书亚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凝看着他。

坦言对他的恋慕之情后,乔思羽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充满了勇气。「我真的喜欢你,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林书亚看着他。「我今年二十七岁,足足大了你七岁。」

这话是在嫌他幼齿吗?乔思羽立刻激动地说:「不管你是大我七岁还是十七岁,我就是喜欢你!」

林书亚还是看着他。「你喜欢年纪比你大的?」

难道他又误会了?乔思羽以为他认为他心理不正常,忙又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恋父情结,不是年纪大的就喜欢,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林书亚稍稍整理思绪后才说:「我的意思是,你能确定自己所喜欢的人是同性吗?有些人在青少年时期会有假同性恋的现象,尤其是纯粹的男校或女校,但过了这个阶段就会回复到所谓的正常。」

乔思羽却是斩钉截铁地说:「是的我能确定。我从小五就能确定我的性倾向了。平常我并不讨厌女生,但如果太接近就会令我心生厌恶。可是对方如果是同性的话就完全没有这种情形,但让我有心动感觉的,你是第一个。」

小五?真早熟。他自己是直到二十四岁那年才隐约察觉到的。是因为他早早就确认了自己,比起他这种对自我内在迷糊的人,敏感度还高出许多吗,所以才敢这么大胆的表白?林书亚只能微笑以对。

他没有被他吓跑,也没有轻视的眼神,只是聆听着他的告白,于是乔思羽一古脑儿把心中想说的全说出来。「人家不是说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而且外表、身高在过了成长期就定型了。你年长我七岁,心智自然比较成熟,可是心智这种东西是可以迅速成长的,所以我一定会努力让心智更加成长的,请你答应跟我交往。」

他的话有点强辞夺理,却又有那么一点道理。林书亚看着他浅浅一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可以接受你的感情呢?」

乔思羽抿抿唇,腼腆地说:「直觉。我对这种事的感应力很强的。虽然打从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你,但是你给我有着好像是又像不是的模糊感,所以直到更加确定后才敢对你示爱。」

他竟然能这么肯定他就是!这让林书亚颇感意外,因为直到现在,他也还不是那么肯定自己「是」或是「不是」。

乔思羽见他沉默不语,不由得感到忐忑了起来,因为他害怕林书亚为了符合社会价值的期望而有了女朋友,甚至已论及婚嫁,那他的一片爱恋岂不枉然?思至此,不觉渐感焦虑,遂鼓起勇气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话问得林书亚一愣,随即据实回答:「没有,一直都没有。」话落,微顿,似自问地说:「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有点奇怪。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没有女孩子对我表示好感,我想是因为我在孤儿院长大,没有所谓的良好家世,所以没有女孩子愿意把我列入终生伴侣的选择对象吧。不过从高中起到大学毕业,我的确收过不少男同学写信给我,内容像是情书的信,我以为是他们恶作剧,故意寻我开心。」

乔思羽只是愣看着他,心想,他还真是迟钝啊。不过心念一转,却庆幸自己的幸运。

「你愿意和我交往吗?我绝对是真心的。」乔思羽凝看着他,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这个……」林书亚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房门被推开,接着传来邱淑瑛的轻咳声。「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邱淑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丈夫乔君泉。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一时忘了敲门,才刚扭开门把,正好听见儿子那段「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的鬼话。

她看了两人一眼,再向林书亚眨个眼,然后用一种十分不屑的语气说:「也不想想自己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肚里没三滴墨水,成天只会打架、飙车,玩命像玩线上游戏一样不当一回事,你凭什么要求人家林医师这么优秀的人纡尊降贵接受你这种小混混的追求?先拿镜子照照自己吧。」

光听她这些话,林书亚就知道两人在病房内的对话已被乔家二老偷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一般的父母在听见儿子想追求同性时,不是应该会出现十分激动的反应吗?怎么她……倏忽间,他想起了她刚才的那个眨眼动作。她是希望自己能配合演出吗?应该是这样吧。

可恶的老妈!怎么可以把他以前不良的底当着林书亚的面给掀了!他才正要说服林书亚答应他的追求呢。乔思羽气得握紧拳头,气愤地说:「那又怎样……也许过去我是爱玩、荒唐了点,但从今以后,我一定会洗心革面,努力让自己不成为废物。」

不意,邱淑瑛却嗤了一声。「不成为废物?那也不过是提升一级成为平凡人而已。人家林医师是精英中的精英呢,你只是个平凡人,也妄想要攀上人家,脸皮实在太厚了。」

老妈非得这么毒舌不可吗!乔思羽不由得看了林书亚一眼。不行!他非得展现出重新来过的魄力不可。思毕,遂用力大声说:「我会努力跳上两级,比一般人再不平凡一点。我一定会成为可以配得上书亚的人。」说完,看了林书亚一眼,又说:「明天就给我找家教来,我会在住院的这段期间把以前荒怠的课业全补回来。」

邱淑瑛见计谋得逞,就说:「好。就让我们看看你的魄力和决心。」

老婆的激将策略似乎奏效了呢,乔君泉对于幺儿的转变颇感惊讶,不自觉转眸看向林书亚。

林书亚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由得心想:他会不会误以为他是个恶狼医生,意图诱拐他的儿子?说不定明天他就会要求由别个医生来接手治疗。反正乔思羽已度过所谓的危险期了,由谁来接手应该都没问题,出院后的复健更是只能靠他自己。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林书亚自椅子上起身。

乔思羽听他说要离开了,立刻扬声唤住他。「书亚——」

正欲离去的林书亚听见他的叫唤,本能地停步回头看他。

「那个……」乔思羽觑了双亲一眼,讷讷地说:「我一定会努力的。请你一定要给我机会。」

林书亚下意识地看了乔家二老一眼,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后才离开。

第二天起,乔思贤便透过大学时的同学、目前担任大学讲师的朋友,找了几个就读博士班的学生到医院担任乔思羽的家教,把他以前因好玩而荒废了的学业补救起来。

邱淑瑛看着幺儿的转变,除了感到不可思议外也觉得欣慰。全家人都知晓思羽的智商其实是天才级的。若能好好栽培的话,现在应已是成就不凡了,可惜的是他本人根本不想善用此天生才能。

坐在病床上的乔思羽,以一百二十分的集中力,用单手做着数学解题,因为林书亚巡房的时间快到了,一天两次的巡房是他最期待的时光。

坐在病床边看他解题的博士班学生巫敬文,看着乔思羽以极快的速度且正确无误地解完题,心里大感惊讶,不由得猜想这小子的智商绝对超过一七0,而且这小子肯定从来没有好好用过他的才能,实在太可惜了。

家救结束后,邱淑瑛才刚送走家教老师,身后就扬起了催促话声:「妈,快准备点心,快点!书亚就快来了。」

儿子真是性急得可以了。尽管如此。邱淑瑛还是依言去准备英式奶茶和水果派。

巡房的时间已过了五分钟,仍不见林书亚前来,乔思羽不觉焦躁了起来,不停地自问:书亚怎么还没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会不会就不来了?又过了五分钟,依然不见林书亚,这让他更感焦虑了。

又过了好一会,外头传来敲门声,接着林书亚开门走了进来,一脸歉然的笑意。「抱歉,因为手术时间延长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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