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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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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呢?”

“没有注明。不过要是艾滋病的话通常总会注明的。我没染上艾滋,是不是?”

“不错,艾伦。你没得艾滋。”玛丽莎说。

“谢天谢地。”艾伦说。“当时有一阵我真吓坏了。”

玛丽莎出去找内瓦里医生。他正处理着刚被救护车送来的一个心肌梗塞病人。玛丽莎让护士转告他,她回五楼去了。

回到电梯口,玛丽莎开始清理思绪,准备给杜布切克医生打电话。

“对不起。”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回头一看,是个矮胖男子,蓄着络腮胡,戴金丝边眼镜。“你是cdc来的布卢门撒尔医生吗?”他问。

玛丽莎点点头,疑惑自己怎么会让人认出来的。那人挡住她的去路,说:“我叫克劳伦斯-亨斯,《洛杉矶时报》的。我太太是强化护理区的夜班护士。她告诉我你来这儿看里克特医生。他得了什么病?”

“眼下没人知道。”玛丽莎说。

“很严重吗?”

“我想你太太也能回答这个问题。”

“她说里克特医生已是九死一生了。还有六个人得了类似的病,包括病历部的女秘书。我觉得好像一场瘟疫暴发了。”

“我不敢肯定该不该用‘瘟疫’这个词。今天确实又有一个新病人。不过这也是两天来仅有的一个。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个。不过谁知道呢?”

“听起来挺吓人的。”

“不错。”玛丽莎说。“对不起,我不能再多说了。我有急事。”

甩脱了这个缠人的亨斯先生,玛丽莎乘上下一趟电梯,回到五楼护士台后面的小屋,拨通了一个对方付费的电话给杜布切克医生。在亚特兰大,此时才二点三刻。杜布切克立刻应了电话。

“嗨,你的首次出征进行得如何?”他问。

“有一点招架不住。”玛丽莎说。然后她简明扼要地描述了看过的七个病例,坦白地告诉说还没有发现什么里克特诊所的医生所不知道的事。

“不必为此烦恼。”杜布切克说。“记住,流行病学家用与临床医生不同的眼光看资料。所以,同样的资料可以意味着不同的东西。临床医生视各个病例为个体,而你应视他们为整体。告诉我病症吧。”

玛丽莎描述了那种临床综合症状,时不时地参考一下笔记。她觉得杜布切克特别对二个病人吐血,一个泻血,另外三个有限结膜出血这种现象感兴趣。当玛丽莎说到里克特医生参加了非洲眼科学会时,杜布切克惊叫道:“我的老天,你知道你描述的是什么吗?”

“我不敢肯定,”玛丽莎说。这也是医学院的故技。居中求稳,不自作聪明。

“病毒性出血热,”杜布切克说。“……而且,如果是来自非洲,就可能是拉沙热。要不就是马尔堡或艾伯拉病毒性出血热。我的上帝!”

“可里克特医生六个多星期前就已经回来了呀!”

“该死!”杜布切克几乎是怒气冲冲地说。“这类暴发性疾病的潜伏期最长不过两个星期左右。即使为检疫计,二十天也足够了。”

“那位医生得病前两天还被猴子咬过一口。”玛丽莎提示说。

“那潜伏期又太短了。应该有五到六天才对。那只猴子呢?”

“做过检疫了。”玛丽莎说。

“好,千万看好它,尤其是死了的话。得检查它是否带病毒。如果此事它也有份,那就得考虑马尔堡病毒。不管是什么,这个病显然像病毒性出血热。除非被证明是其他病,我们暂且就照此处理。我早就担心这种事会发生。讨厌的是既没有疫苗也没有疗法。”

“死亡率呢?”玛丽莎问。

“很高。告诉我,里克特有皮疹吗?”

玛丽莎想不起来。“我去看看。”

“首先我要你取得所有七个病人的血、尿和痰的样品,立刻送到cdc进行病毒组织培养。用三角洲航空公司的小包服务,那最快了。请你亲自抽血,不过务必小心。要是你干得了的话,也抽点猴血。样品装在干冰里托运。”

“我刚刚看过一个新病例。”玛丽莎说。“是诊所的化验员。”

“那把他也包括在内。听来是越来越凶了哇。务必严格隔离一切病人,实行彻底的隔离看护。告诉那儿的负责人,在我到达之前,停止一切化验。”

“我已经做了。”玛丽莎说。“你亲自来吗?”

“当然啦。”杜布切克说。“这弄不好会变成全国性的危机的。不过,让我们的维克流动实验室装备停当需要点时间。在此期间请你开始对接触者检疫,并想办法跟那次非洲眼科会议的组织者取得联系,看是否还有其他与会者得病。对了,不要对新闻界说一个字。艾滋病已闹得人心惶惶,我觉得公众难以承受另一种致命的病毒性疾病的威胁了。玛丽莎,我要你在看病人时穿戴全副防护用具,包括护目镜。要是别的部门没有,病理部一定有。我会尽快赶来。”

放下电话,玛丽莎忧心忡忡。先是怀疑自己已染上病毒,然后又担心跟《洛杉矶时报》的克劳伦斯-亨斯的谈话会不会见报。怎么办呢?泼水难收了。好在杜布切克就要来了。她很清楚,自己一到洛杉矶就陷入了无法解决的困境。

她先让总机找内瓦里医生给自己回话,然后找了个护士帮她准备抽血器械。她需要含有抗凝剂的真空容器、塑料袋,需要消毒液来给塑料袋外表消毒,还需要装尿样的容器和取痰样的棉签。接着她又给显微化验室挂了电话,请他们准备装病毒媒体的容器、包装箱和干冰。当内瓦里医生来电话时,她转述了杜布切克关于彻底隔离看护病人和在他带特殊装备到来之前不做任何化验的意见。她也提了他们最好见面商量一下系统地对接触者检疫的事。内瓦里医生同意了。杜布切克认为他们正在对付病毒性出血热的看法叫他大为震惊。

按照杜布切克的意见,玛丽莎去病理部取了护目镜。她从来没想到疾病会通过眼睛传染。不过她知道眼睛表面是一层粘膜,跟鼻粘膜一样,十分容易被病毒侵袭。她用兜帽、护目镜、白罩褂、手套和靴子全副武装了之后,来到里克特的病房取样。

她先检查了他是否有皮疹。双臂是干净的。但右大腿部确实有个奇怪的硬币大小的红斑。掀起他的罩袍,玛丽莎发现细小却无可怀疑的斑疹覆盖了大部分躯干。她不得不佩服杜布切克的先见之明。

她先抽了血样,然后从导尿袋里取了尿样,封好样品,用消毒液洗过样品袋的外部,再把它们放进第二个口袋,也用消毒液处理了,才让人们拿出病房。

换了一套干净的防护用具,她来到下一个病人、即病历部女秘书海伦-汤森的病房,重复了一遍在里克特医生那儿做过的程序,包括检查皮疹。海伦身躯上也有淡淡的皮疹,不过大腿和其他部位都没有红斑。她看上去比里克特病得轻一点。在取样过程中,没有一个病人似乎有力气提问题,只有艾伦-莫耶斯能挣扎着抵抗一阵。一开始他不让抽血,除非玛丽莎告诉他诊断结果。他是吓坏了。玛丽莎对他说了实话,她不知是什么病,因而才需要取样。这样他才放弃了抵抗。

至于猴子,玛丽莎连试都没试。动物管理员这天休假。她可不敢一个人去摆弄它。那只猴子倒是活蹦乱跳的,却不友善,竟透过铁丝笼子网眼朝玛丽莎扔粪团。

装好化验样品,查实所有的螺帽都拧紧了,干冰产生的二氧化碳不会渗入样品,玛丽莎便亲自去机场把它们送上去亚特兰大的飞机。巧得很,那正是一班直达飞机。

回到里克特诊所,多走了几步路,去了趟诊所的小图书室,那里有几本标准的教科书,包括病毒性疾病的章节。她迅速测览了一下拉沙热、马尔堡和艾伯拉病毒的条目。这时她才明白杜布切克为什么在电话里显得那么紧张。这些是人类所知的最致人死命的病毒。

回到五楼,玛丽莎发现八个病人都被隔离到独立的侧楼去了。她要的门诊病历也已送到。她先让总机找内瓦里医生,然后坐下研究门诊病历。

第一份是地产经纪人哈罗德-斯蒂文斯的。她从最后一页看起,立刻发现他最后一次门诊记录是看里克特医生。哈罗德-斯蒂文斯有慢性开放角度青光眼,定期来检查。最后一次是一月十五日,即入院前四天。

玛丽莎心中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了。她查了每个人的最后一次门诊记录。果不其然,除了女秘书海伦和化验员艾伦,其他人不是一月十五就是十六日看过里克特医生。海伦最后一次门诊是在一位妇产科医生那里看的膀胱炎。艾伦是一年前参加医院篮球赛时扭伤了脚踝,看了矫正科。把他俩除外,这项统计资料强烈地显示里克特医生是病源。他在发病前给五个病人看过病,这个事实不容忽视。

玛丽莎可以解释化验员是因给带病毒的针头刺了而染病的。但是无法马上解释海伦的病因。她在里克特医生病倒后四十八小时也就病了。玛丽莎不得不假定要不是她在本周初看过里克特医生,就是里克特医生周初在病历部呆过很久。

玛丽莎的思考被病历部的人打断了。来人说,内瓦里医生来电话问玛丽莎能否去楼下会议室。

那间会议室正是玛丽莎开始这一天工作的地方。这叫她意识到自己工作了多久了,不由得从骨子里感到疲乏起来。内瓦里医生关上门,向她介绍了在场的另一位先生,威廉-里克特,里克特医生的弟弟。

“我想当面道谢。”威廉说。虽然身穿一套毕挺的细条纹西装,他那憔悴的面容却无声地显示了睡眠不足。“内瓦里医生已经告诉了我你们的暂时诊断。请你们放心,我们将尽力支持你们控制这一疾病。不过我们也关心这种局势对诊所可能带来的不良影响。我希望你也会同意这种说法:无名便是最好的名声。”

玛丽莎油然而生一丝义愤。这么多生命危在旦夕,他却仍顾虑名声:不过她马上想起,杜布切克也持基本相同的看法。

“我可以理解你的顾虑。”她说,一边为自己跟一个记者交谈过而不安。“不过我认为我们必须实行更严格的隔离检疫。”接下去她解释说,要把可能的接触者分成两类。一级接触者是跟任何一个现有病人说过话、接触过的人。二级接触者是跟一级接触者有接触的人。

“上帝啊,”内瓦里医生说。“那不得有成千上百个人了吗?”

“恐怕是的,”玛丽莎说。“我们将需要诊所里一切可用的人力,没准还要向州卫生署借调一些。”

“我们会提供一切人力的。”威廉说。“我宁愿把此事作‘家丑’来处理。不过,是不是等到有了明确诊断之后再办呢?”

“那恐怕就太晚了。”玛丽莎说。“如果必要。检疫可以随时撤销的。”

“那就无法瞒住新闻界了。”威廉先生悲叹道。

“说实话,”玛丽莎说。“我看新闻界也能起积极作用,帮助我们通知一切接触者。一级接触者在一个星期内必须尽可能与外界隔离,每天量两次体温。如果体温高于摄氏三十八度,就得住院。二级接触者可以照常上班,但需每天量一次体温。”

玛丽莎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杜布切克医生来后还会有进一步的建议。不过我相信,我刚刚提出的是cdc的标准措施。它们将由里克特诊所去贯彻执行。我的任务是寻找病毒来源。”

玛丽莎扔下两个被她的警告吓得不知所措的男人,走出会议室,穿过住院部,来到门诊大楼,向问讯处打听了里克特医生办公室的所在。那是在二楼,玛丽莎径直往上走去。

办公室的门关着,但没上锁。玛丽莎敲敲门,走进去。里克特医生的秘书尽职地坐在办公桌后。她显然没有料到有人来,匆匆掐灭香烟,把烟灰碟放进办公桌抽屉。

“我能帮助你吗?”她问。她差不多五十岁上下,一头灰白而电烫过的头发,鼻梁上架一副眼镜。镜腿拴在一条挂在脖子上的金链上。桌上的名牌写道:卡瓦纳小姐。

玛丽莎作了自我介绍后,说:“我想弄清楚里克特医生得病的原因。这十分重要。因此我需要一份他得病前一两个星期的日程表。你能帮我这个忙吗?我还想让他太太也排一份。”

“我想可以,”卡瓦纳小姐说。

“你能回忆起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过吗?”

“哪一种?”卡瓦纳小姐漠然地问。

“就像被猴子咬一口,在车库遭抢劫之类的。”玛丽莎的语调有点严厉了。

“那种事的确发生过。”卡瓦纳小姐说。

“这我知道。”玛丽莎说。“那么其他奇怪的或者不寻常的事呢?”

“一时我想不起什么来。噢,对了。他撞过一次车。”

“好,这也算是一种。”玛丽莎鼓励说。“再想想。再问一件事,是你为他联系的非洲医学会议吗?”

“是的。”

“那个圣迭戈会议呢?”

“也是我。”

“我想要这些会议组织者的电话号码。如果你能找出来那就太感谢了。另外,我要一份清单,开列里克特医生病前两个星期内诊治过的所有病人。最后,你认识海伦-汤森吗?”

卡瓦纳小姐从鼻尖上取下眼镜,让它吊在金链上,很不以为然地叹了口气。“难道海伦得的是跟里克特一样的病吗?”

“我们认为是的。”玛丽莎说,注视着卡瓦纳小姐的表情。她一定知道海伦的什么隐私,不过似乎不太愿意说,只是无意识地玩弄着打字机键。“海伦是里克特医生的病人吗?”玛丽莎追问了一句。

卡瓦纳小姐抬起头。“不,是他的情人。我早就警告过他。你看,她传给他毛病了吧。他要是听了我的话就好了。”

“里克特医生在得病前夕会过她吗?”

“会过,就在得病前一天。”

玛丽莎看着这个女人,心里说,你错了。不是海伦-汤森传给了里克特什么病,而是正好相反,现在事情一清二楚了。现知的病例都能跟里克特医生挂上钩。从流行病学的角度看,这是十分重要的,表明里克特就是索引病例。他,只有他一个人,曾沾染了那未知的病毒宿主。现在,重排一张详细的里克特医生的日程表对她更为重要了。

玛丽莎让卡瓦纳小姐开始排表,说以后来取。如有必要,可以让总机呼叫她。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卡瓦纳小姐战战兢兢地问。

“当然可以啦。”玛丽莎一只手放在门上,回答说。

“我是不是也可能得病?”

玛丽莎一直抑制着心中的这个想法,不愿惊吓她。此刻她却不能不说实话。这个秘书是应当归入一级接触者的。

“有可能。”玛丽莎说。“我们正想请你在随后的一两个星期,限制一些活动。每天量两次体温。不过,既然你至今还没有任何症状,我个人认为你不会有事了。”

回到住院部,玛丽莎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和不断增长的疲劳感。要做的事太多了。必须审阅门诊病历的细节,以便发现为什么里克特医生的有些病人染上了,有些却没有。此外,她还想打电话给里克特太太。她希望,综合里克特医生的太太和秘书排出的日程表,她能勾画出相对完整的里克特得病前两星期内所有的活动。

回到五楼,玛丽莎碰到了内瓦里医生。他看上去跟玛丽莎一样疲累不堪。“里克特医生的病情正在恶化。”他说。“浑身上下都在出血,肾功能几近丧失,血压直线下降。我们用了干扰素,毫无效果。真不知道再该给他试什么了。”

“海伦-汤森怎么样?”玛丽莎问。

“也在恶化。”内瓦里医生说。“也开始出血。”他颓然坐下。

玛丽莎犹豫片刻,然后伸手抓起话筒,挂了对方付费的电话给亚特兰大,心中却希望杜布切克已在途中。不幸得很,杜布切克亲自接了电话。

“这儿的情况相当糟糕。”玛丽莎报告说。“两个病人出现严重出血症状。从临床看,越来越像病毒性出血热了。这儿的人已束手无策了。”

“唔,能做的是有限。”杜布切克说。“他们可以试一下抗凝血疗法,不然的话,就只有维持疗法了。有了明确诊断后,如果能搞到,我们或许能用强力免疫血清。顺便说一句,我们已经收到你送来的化验样。塔德已开始处理它们了。”

一你什么时候能来呢?”玛丽莎问。

“快了。”杜布切克说。“我们刚装备好流动分离实验室。”

玛丽莎突然惊醒。总算好,没人来过护士台后的小屋。她看看手表。夜里十点十五分。只不过睡了十来分钟。

一站起来,她马上觉得天旋地转。头痛,嗓子也开始疼了。她暗暗祈祷,希望这只是疲劳的表现,而不是病毒性出血热的症状。

这是一个忙碌的夜晚。又有四个病人来到急诊部,自诉头痛欲裂、高烧和呕吐。一个人已有了出血迹象。他们都是现有病人的家属。这更突出了严格检疫的必要性。病毒已经发展到第三代了。玛丽莎采好了样品,交夜班航机送往亚特兰大。

意识到自己已精疲力竭,玛丽莎决定回汽车旅馆。正要离开,护士告诉说里克特太太能见她了。如果拒绝未免太残酷。玛丽莎就到会客室见了安娜-里克特。她穿着入时,模样迷人,四十不到的样子。她尽其所能地排了日程表。看得出来,她惶恐不安。不但担忧丈夫,也顾虑两个孩子。玛丽莎不好意思地请她提供更详尽的细节。里克特大大答应第二天再交一份更完整的日程表来。玛丽莎陪她步行到医生的宝马轿车前,然后找到自己的车,开回热带旅馆。一进屋,她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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