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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希腊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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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姬在一个小包厢里等他。她已经点了一杯查泽米查利红葡萄酒。

“欢迎来雅典,布赖斯先生,”她故弄玄虚地说。“菜谱上的每道菜都很不错。”

“几年前我来过这里。我还记得菜谱。我猜你是住在雅典的?”

“是的,我住在旅游区西侧。我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里。当我还是个姑娘时,我也到乡下住过一段时间。”

“你服役的时间多长了?”

“十年了,你信吗?”

“你保养得相当好,看上去仍那么年轻,”邦德说。他猜想她大约三十五六岁。她那浅棕色的皮肤在灯光下微微闪光。邦德十分赞赏地中海妇女的活力。看看她,与她聊聊天,是一种享受。除了富有魅力,尼姬还训练有素。过去他宁愿单独行动,或跟别的男人合作,但这一次,他怀着积极的态度期待着形势的发展。他突然想起她的大腿内侧有多么柔软,但他立刻竭力把这个记忆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谢谢。我刚才说过,这可能是这儿的气候的缘故。让我们先点菜,然后再聊天。”

他俩都先点了传统的碎肉茄子蛋。这是由瘦牛排、油炸茄子、洋葱和调味酱奶酪做成的希腊菜。他们主菜都要了烤牛肉串和米饭。邦德尝了一口,觉得自己真的来到了希腊。

他们又点了咖啡。她说:“我们是因公合作,所以我可以和你分享信息。我能够,用英语是怎么说的,‘把你当自己人’?”

邦德微笑了一下。“‘把你当自己人’是美国人的说法,而不是英国人的说法。是的,跟你们合作令人愉快。我以为,g站是英国秘密情报处前几年在行政机构调整中设立的伤兵院。预算削减使整个机构无法运转,除了几个个别的特工。老斯图加特·托马斯还是头头,但他每星期只工作20小时,还有一个临时秘书跟随他左右。不用说,伦敦官方对g站在处理案件上所表现出来的弱智深感失望。克里斯朵夫·怀顿是一个临时在希腊工作的特工。不过,请别介意。把我当自己人吧。”

她大笑起来,点了根烟。

“正如你知道的,希腊方面十分关注塞浦路斯的事态。希腊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一旦与土耳其人的战争爆发,他们立刻就能投入战斗。自然,没有人真的希望这样的事发生。除了狠揍某些恶棍会给人带来一些快感,发动一场战争将是十分愚蠢的。”

“我能理解。”

“我们相信数字杀手想在塞浦路斯挑起希腊与土耳其的战争。”

“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所有这一切发生以前,希腊国家情报局截获了一封自称是‘莫那德’的人写的信。无法查到写这封信的人住在哪儿。信中说,一个名为‘德卡达’的集团,将要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发动十起暴力事件。当第十起事件完成后,土耳其与希腊之间就会爆发战争。南部塞浦路斯将重新收回北塞浦路斯。这是以一种古希腊韵文式的花哨而又抒情的风格写成的。结尾处写道:‘众神将关注和等待,因为这是他们的希望。’”

“有这事吗?”

“是的。谁也没有拿它当真,我们经常收到诸如此类的东西。直到塞浦路斯出现了两起暴力事件,有人想起了曾有过这样一封信,把它从文件堆里找了出来。现在我们才相信这不是一个恶作剧。不管它是什么,德卡达是存在的。我们对它还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在哪儿。”

“查尔斯·哈钦森有什么消息没有?”

“他失踪了。两天前他到达雅典时,我们派人盯过他,他租了辆车,向南驶向苏尼昂海岬。他成功地在那儿甩掉了我们的人。我怀疑他搭上了一艘船或飞机,已到了某个小岛上。昨天人们已在港口的一个停车场发现了那辆出租的汽车。”

“你了解一个名叫康斯坦丁·罗曼努斯的人吗?”

她笑出声来。“英雄所见略同。事实上,我们前不久刚盯上罗曼努斯先生。他的过去有些神秘。”

尼姬说了些邦德早已了解的情况。

“他的钱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十分富有。这也是他有好多年遭人怀疑的原因。他经常光顾帕尼撒山上的卡西诺赌场。大把大把赢钱,也大堆大堆输钱。他还是一个名为‘新毕达哥拉斯学派’的精神和哲学团体的领袖。他们是一群遵循毕达哥拉斯信条的数学家集团。而且都是合法的。尽管也有一件可笑的事。”

“什么?”

“他们以苏尼昂海岬为活动基地。而且罗曼努斯不在雅典时,就住在那儿的一幢大房子里。”

“啊,啊,罗曼努斯先生突然变得对我更有吸引力了。你对他的背景还知道些什么?”

“我们知道,他是一个,你们是怎么说来着?一个‘自我塑造’的人。他曾是一个在1974年土耳其入侵时逃离北塞浦路斯的希腊难民。在塞浦路斯他也一度是著名的讲师和数学家。他在尼科西亚过着幸福的生活。当他来到雅典时,他已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在一场土耳其人引起的大火中,他失去了妻子和儿女。政府给了他房子和工作。然后他过了一段我们没有任何记录的日子。在1977年至1982年期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1982年下半年,他又出现了,带了许多钱。这些钱是十来个人加起来花毕生的心血也赚不来的。税务局的人调查他时,他说这些钱是他在中东投资和做房地产生意赚来的。从那时起,他成立了新华达哥拉斯学派,建立各种教学和研究基金,买进和卖出公司,现在则拥有一家名叫‘普西芬尼’的大公司,在爱琴海一带生意做得很大。”

“一个真正的创业者的故事。”邦德说。

“一年前,他掌握了雅典一家名为生物链有限公司的制药公司。总裁是一个名叫梅丽娜·帕帕斯的人。”

邦德微笑了一下。“英雄所见确实略同。生物链有限公司在美国拥有一个诊所,查尔斯·哈钦森就在那儿工作。他从那里带出一些十分肮脏的精液样本。”

她点点头说:“我刚读过报告。这真令人吃惊。我们的合作是值得的,不是吗?我们已授用司法程序,缴获所有的精液及其肮脏的东西,直到这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感谢上帝,我们当中还没有人感染上病毒。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到那儿去看一看。我不能想像我们的案子跟美国和日本的病疫有关。你认为有关系吗?”

“如果我在得克萨斯发现的东西跟洛杉矶的病源一样,那么我得说就有关系。遗憾的是这太费时间。罗曼努斯想要一家制药公司干什么?”

“谁知道呢?公司在他接手以前已经出现亏损。今年它好像要赚钱了。他们在制药行业处于研究和发展前沿。我们曾检查过这家公司,它看上去完全合法,不过我们还有一支便衣队伍正密切地注视着它的动向。”

邦德摇了摇头,仔细地思考着。“数学跟制药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你问我,”她说。“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他。他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再说,数学是我最差的一门课。”

邦德笑出声来。“我也是。新毕达哥拉斯学派是干什么的?”

“我知道得并不确切。他们装作举行哲学研讨会。他们提供数学和哲学课程。对那些人来讲,这带有宗教信仰的味道。他们还研究数字……算术,也许这能意味着什么。”

“我想要见见罗曼努斯。你刚才说过的卡西诺赌场是怎么回事?”

“它绝对酷,你会喜欢上的。”她说,下意识地流露出她的精明性格。“它位于一个山顶,你得坐电缆车上去。他通常在星期五晚上去玩。”

“听起来似乎是我想去的那种地方。”

“那么,你首先想做什么?你从哪儿开始?”

“我相信我们得开上‘美洲豹’,到苏尼昂海岬去一趟。我很想去看看这个新毕达哥拉斯学派,还有罗曼努斯的住所。明天再去‘生物链公司’。”

“很好。你带枪了吗?”

“当然。”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蓝色的美洲豹xks型跑车平稳地向阿梯卡这个从雅典向东南方向伸出的半岛驶去。沿海公路正好供邦德试试新车。这是一条宽阔的四车道高速公路,但最终变成了两车道,因为一边是山峦,另一边则是大海。他们经过了拥有黄金沙滩和旅馆的旅游区,比如格里法达和浮拉。交通并不十分繁忙,因此邦德可以把车子开得既安全又不停地加速。他喜欢车轮向前爬行和在手上感受引擎动力的那种感觉。他真希望路面能再宽一些,好让他把这辆美洲豹开到极限。

尼姬静静地坐在乘客座上,一面眺望着大海。她的陶醉被手提包里的手提电话机的铃声打破了。她开始接电话,用的是希腊语,然后把电话挂了。“我们到达苏尼昂海岬后,直接去波塞冬神庙。那里出事了。你知道埃勾斯(aegeas)和波塞冬的故事吧?”

“请不吝赐教。”

“古代有个国王名叫埃勾斯。他的儿子外出探险已有好多年了。埃勾斯曾告诉儿子说,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应该在船上挂上白帆,这样国王就知道探险成功了。然而,尽管探险事实上成功了,但国王的儿子忘了更换帆布,仍然悬着黑帆驶进了海湾。国王以为他儿子已经死了,于是纵身跃入了大海。这海于是被称为爱琴海(aegeansea),波塞冬神庙就是为了纪念他而建造的。”

“我见过这神庙,”邦德说。“是个十分辉煌的遗址。”

神庙建造在垂直下降到海面达65英尺的悬崖峭壁上。它是公元前444年建造的,与巴台农神殿的建造时间差不多。它用著名的陶立克圆柱建成。如今只剩下16根立柱了。

“许多人相信神庙是伊克底努斯建造的,他也是在古阿戈拉建造海菲斯坦神庙的建筑师。”尼姬说道。

“那就是怀顿的尸体被遗弃的地方?”

“正是。”

两小时以后,他们到达了苏尼昂海岬。从公路上可以看到那纪念碑式的建筑,在阳光下熠熠闪光。他们快到达现场时,却被一辆辆警车挡住了去路,再也不能前进了。

尼姬跟那里的长官谈话,然后向他出示了证件。他犹豫不决地让他们的车子通行,一边用对讲机向遗址那边的上级报告,尼姬和邦德上山来了。

通常熙来攘往的游人被隔离在外面,几辆警车停在鹅卵石砌成的停车场上。有一群人围在神庙的地基上,正在看一张用床单盖着的什么东西。邦德停好车,向山上走去。一个准尉对尼姬说着话,然后领他们穿过人群,来到那张白床单跟前。

一个猩红色的“7”字赫然跳入他们的眼帘。床单底下是一具尸体。警察说了几句希腊语,然后把床单拉下。

尽管尸体已不成样子,但邦德仍能认出他来。他就是查尔斯·哈钦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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