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楚家是有名的清流人家,怎么会把女儿留在家里?”赵赫问。
陛下道“不过是她家爱惜女儿,不肯送到别人家吃苦,故而不是一等一尊敬的人家根本不可能相看。只说这个大姑娘自己就是个极有主意的,进宫几次没有人不夸赞的。说起来她会留到现在还也春阳有些关系,要不是为了约束春阳,皇后早就有心要为她赐婚,人都已经看好了的。”
“这样说来我倒不好夺人所好了。”赵赫听了就要辞,谁知却被陛下的眼神制止。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你急着撇什么关系。皇后也只是替她留心着罢了,根本没有真去提过。”陛下笑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赵赫也不敢胡乱说话,唯恐说错一个字,惹祸上身。
临了,陛下道“当年的事也该过去了,你是个聪明人,可别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屋外分明还是艳阳天,可对赵赫而言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他蹒跚着走在出宫的路上,带着几分对命运的不满和怨恨。
马车走了半刻钟的功夫,他随意的掀起一角,只是一眼就坐直了身子。“你是谁!”
车夫低声道“公子不必惊慌,是夫人。”
紧紧按在刀柄上的手这才松了下来,是了,敢在都城这样大张旗鼓的将人带走,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闷闷的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枉他以为自己已经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轻易地就被这几个人猜中心中所想,毫不费力的就决定了他的行踪。
“你们好大的胆子,在宫门口就敢劫人。”
车夫笑道“公子说笑了,都是巧合罢了。”
这世上从来只有有能者才能够将巧合这两个字说得这么轻巧,只要想一想什么叫做天子脚下,就不难想象这到底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说不定就连今日进宫请安他们都已经算到,不过是和从前一样坐在他面前唱一出戏。
马车停在一个寻常的院子门前,门前有三两株半颓的草,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院门半敞,有清淡的炊烟从烟囱里飘出来。
“公子,这边请。”
恍惚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还只有十五岁,不过是出城游玩的时候被人请了过来吃一顿山肴,只等一会儿天黑就好回家,家里还有爹娘,还有自己熟悉的一切,明天早晨起来,他还是人人称羡的少年郎。
“阿赫来了,快进来!”英朗的男子挽着袖口喊他,眼角已经开始生出细纹,笑得和煦,却也提醒了他,今非昔比。“她在里头等你。”
他脸上微微一笑“姐夫。”
屋里并没有人,只有三五个冒着热气的菜放在桌上,虚设坐席。
“是了,她还在书房,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她。”男人忽然想起来什么,急急忙忙就要去后头找人。
忽然有人从另一侧打着帘子出来“你的忘性愈发的大了,不是才和你说我去浇花了吗?”
岁月仿佛格外优待她,根本不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还像过去一样,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神色平静,眉宇间看不见哪怕一丝忧虑。
她的手腕上搭着一只竹编的小篮子,上头规规矩矩的摆着刚采的花。莹润的肌肤和他记忆中没有丝毫分别。
“阿赫,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