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和阿文还没回来吗？”

“应该没吧。回来了肯定会来看你啊。”

陆晨接过皇甫明递来的水杯，“哎，其实伤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一个人回去待着怪孤单的。”

“住小楠家去嘛。”皇甫明坏笑着说。

“这怎么行？还没娶呢，她一个姑娘家，传出去不好听。”

“还没娶？那晨哥意思就是肯定要娶咯。”

虽然知道皇甫明是故意调侃，但陆晨还是忍不住脸一红，“说……说什么呢你！没活干是不是？”

“还真没活干。”

“你刚上任不是应该很忙才对吗？”

“桂城就屁大点地方，我爹都没活干不要说我了。而且……”皇甫明说着说着压低了声音，“这几天西国当差的都抢着干活，很奇怪。”

自血甲术一事后，陆晨对丘林家族就多了个心眼，听到皇甫明说奇怪，自然要问个究竟。

皇甫明答，“平常他们都是叫我们干脏活累活，这次他们却自己挨家挨户的跑，好像在盘查什么。”

陆晨想起血甲术一事，有些担忧地说，“你去打听下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老早打听过了，问啥都含糊一下过去。我总感觉最近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情。”

又有事情？陆晨想起苦战罗阎时的情景，好的差不多的伤口竟隐隐作痛起来。

“算了，我去问问洛看吧。”

陆晨话音未落，轻掩的门就被推开，洛走了进来。

“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天生听觉比较敏锐。”洛边走向陆晨边说，“放心吧，父亲担心还有残党藏于城里，所以盘查一下，应该不会有事。”

这是与罗阎一战后洛第一次来看望陆晨。

“你伤势如何了？”

“昨天就基本痊愈了，只是最近父亲使用传送门次数太多，我过来没那么方便，耽误了一天来看你。抱歉。”

“这有啥好抱歉的。”

陆晨和洛相视一笑。

皇甫明不想打扰两人交谈，很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上次真的很抱歉。”见无外人，洛低头致歉，“我不知道父亲设置了血甲术，我为此感到羞耻。”

“不用道歉。”陆晨微笑，“你不是把血甲术停了。为什么相信我？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赢那个人。”

“我……我宁可光荣地战死，也不想用血甲术这种下流手段苟且偷生。”

“像你这么正直的人很少见。说实话，要是我是你，我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此。”

“我……我不明白，”洛望向窗外，“我父亲从小就跟我说，要为了荣誉而战。他一直都很正直，不退、不逃，背后没有一道伤疤。”

说着，洛露出痛苦的神情，“但是，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陆晨沉默了一会，还是将显而易见的答案说了出来。

“因为在他心目中你最重要，比荣誉还重要。”

洛其实早已知道答案，只是想从他人之口再听一遍。

一方面他为奎使用血甲术感到羞耻，另一方面他又因为父爱而感到高兴，心情陷入了复杂的漩涡。

“你不用太纠结。”陆晨看穿了洛的心思，“若是我的话，也会做这种事啊，对我来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可能对你父亲来说，他也是这样。”

洛转头看向陆晨，眼神诚挚，“谢谢你。”

被那深邃的眼眸一注视，陆晨竟感觉有些害羞，“不……不不用啦，这有啥好谢的，真是……多大点事。”

“非常感谢你，那天保护我。”洛从衣服内袋中取出一枚金色的徽章，“这是万用通行证，送给你。”

万用通行证只有西国一部分贵族才拥有，亮此金徽可在西国控制的地方来去自如。

洛也只有一枚金徽，不过他身为奎最疼爱的儿子，大家都卖几分面子，有没有这个关系也不大。他早已想好，之后就说丢了，再补做一个。

“不不不，这太贵重。”陆晨连忙摆手，不敢接下。

“我们是朋友吧？”

“是……是啊。”

“那就收下，这是友谊的证明。”洛边说边把金徽硬塞给陆晨。

“你这人……真是的，这么客气。”

陆晨从来没收到过这么贵重的礼物，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洛看到陆晨笑得高兴，也露出笑容。

“下个月在京城举行王选，京城去过吗？”

“没有。”

“那你来游玩一下吧，有通行证哪里都能去，到时候我陪你一起。”

“好啊。”

陆晨从没去过京城，一听能去游玩，两眼放光。

“明日盘查结束后，我们就回去了。”洛有些遗憾地说。

“这么快吗？”

“下月我们约好京城再见吧？”

“一定。”

陆晨笑着点头。他真真正正地将洛当作友人，而不只是嘴上说说。

隔日陆晨送洛离城。洛走时，凝望了陆晨许久，眼中似有万般不舍。陆晨能交到一个西国友人，还是如此位高之人，自己都感觉很不可思议。冥冥之中，他预感他们的故事不会就此结束。

之后新县长上任，一切归于平静。陆晨又回到了每日无所事事的状态。

铁匠铺子里没什么生意，他上午锻炼武艺或者练练书法，下午找皇甫明闲话家常打发时间，晚饭去小楠那里蹭，小楠也孤身一人，倒是很乐意给陆晨做饭。

每晚他都在小楠那待到很晚才回家。其实他想住下，但考虑到小楠名声，只能作罢。

陆晨害怕孤独。

他不想回到空荡荡的铁匠铺。

每晚躺在床上，他都会想起以前没有母亲，没有父亲的日子。那种孤独感比罗阎的拳头还要令人难受。

希望师傅和阿文早日回来。

就这么过了七日。

那天天气舒适，不冷不热，一到午时，微风拂过脸颊，令人困意上涌。陆晨靠在躺椅上看无聊的武侠小说，看得倦了，浅浅睡去。

吱呀。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到铁匠铺的门被人推开，便起身挠着头去看。

“谁啊？”

“臭小子。”

是顾卫。

顾卫不由喜出望外，“师父回来啦？这趟怎去了这么久？”

不过来者只有顾卫。

“阿文呢？”陆晨问。

“阿文没跟我一起回来，她在我朋友那玩几天。”

陆晨闻言，心中起了疑惑。如果说顾卫对原野是疼爱，那对阿文可说是溺爱。自小开始，顾卫就把阿文看得很紧，这次怎会不带阿文回来？朋友那又是哪？金叔怎么这么放心？

“放心吧，阿文玩得开心着呢。你去给我倒点酒。”顾卫一屁股坐下，“好好讲讲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这一日，是一切的转折。

“铺子里没酒啦。”陆晨道。

“那去买些吧。”顾卫笑说。

陆晨虽懒得跑腿，但难得师傅回来，自是不好拒绝。

于是他前往常去的吴记酒肆。

到达时，吴掌柜一看到他，便露出了带着一丝慌张的神情。

“怎么了吗？”陆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