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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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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有人在吗?」唤音层层叠叠地回响。「袁先生,我是隔壁派遣出来的外交使节。」

空气依然维持高效率品质--静悄悄。

她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继续往敌人的心脏地带进侵。

「袁先生,-还活着吗?」她杵在主卧室门口探头探脑。

真的没人!

水银灯透过玻璃镜罩的折射,燃亮了十五坪大睡阁的角落。四柱古床依旧,欧式装潢依旧,独独从缺一副困卧的尸首。

「真是没默契。」她嘀嘀咕咕地踅进聚光灯下。「难得我正大光明的跋涉匪区,僵尸先生居然不在家……」

空气间突地腾起雾茫茫、诡异的白烟,她还来不及观察骤然出现的迷魂香,一道阴森可怖的暗影已经从身后笼罩住正常光线。

她不暇细想,逼紧的喉头立刻迸裂一道刺破人耳膜的超音波,瘦弱的身子下意识从一点钟方向跃出去。

「我的妈!」

见鬼了!这栋宅院果然不干净!

四天前的情节再度上演,她满拟拔腿狂奔出卧房,但轰隆隆塌下来的肉山将她压平在地上。

「咳……咳咳……」左右肺叶贮存的珍贵气体尽数被压迫出体外。

「-好大的胆子!居然二度偷溜进我的门户。」湿热的鼻息吹暖了她的发尾。

绕珍但觉背后的棉衫渐渐被水气侵湿,而且,轻薄的衣料勾勒出「人肉纸镇」的线条……

他俨然……没穿片丝半缕的模样……

「喝!」她拚命想爬出屋主的高压范围。「我……我是来……邀请你……」

奇怪!她平时仗着艺高人胆大,怎么每每陷身在这栋屋子里时,气焰就像蜡烛遇上西北风--一吹就熄呢?

「奇了,贼窝大筵天下,顺道礼遇财物受到损毁的受害者。」僵尸先生显然爱上了枕着她当床垫的质感。

「胡说,上次我才没有损……」慢慢慢!她明明下定主意打死不认帐的。「这位先生,我听不懂-的意思,这是咱们第二遭见面--除去你前几天到我家借电话的那一次。」

「哦?」浓重的鼻哼充满不信任。

无论如何,僵尸先生总算良心大发,她承负的人、九十公斤重压终于移开。

原来自由的空气竟是如此甜美。绕珍风驰电掣般地弹跳起来,飞躲到离他最远的角落,然后--呼吸差点走岔。

天!好壮观!

绕珍愣愣盯住他愤振的胸肌,当场咋舌不下。

他上半身光溜溜地轰立着,古铜色的伟岸躯干,手臂撑住臀后的动作使他的二头肌奋勇鼓起,颀长的健腿劈开成倒v型,态势霸气十足,一副帅男出浴的香艳奇情。

阳德那副白面书生相,跟人家纯然的阳刚气概比较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当一位男性的胸围锻炼得比女人更发达时,她们活在俗世还有什么意义?

更值得商榷的是,袁什么殊先生似乎毫不为自己几近全裸的状态感到「监介」。不过话说回来,他的每-皮肤晒得如此均匀,显然很习惯从事彻底的日光浴活动。

「呃,袁先生,您介不介意--」她比了比半挂在他劲腰、要掉不掉的毛巾一下。

僵尸先生全身上下,就靠这条小白布维护贞节了。

「当然不介意。」嘲弄的黑眸送她一记邪邪的秋波。「-喜欢的话,送给-!」

白毛巾兜头飞过来。

「啊!」她尖呼,盖住面临长针眼危机的眼皮。

软厚的布料准确地罩住她脑袋,香皂和热水交融的馨气幽幽沁进她鼻端,其中夹杂着一丝极细微的味道,满好闻的……

接着,她想起这条毛巾原本包裹的部位。

「恶心死了!」绕珍飞快地扔开暧昧的布匹。

这么一来一往的时间,已经足够袁克殊为自己加件皂褐色浴袍。

在他回国的第一天晚上,偷溜进卧室的小贼若不是这株瘦巴巴的干扁四季豆,那么他甘愿成为全世界第一位在三十一岁「低龄」即患上老花眼的庸夫。

「刚刚好象有人提到『邀请』两字。」他悠然点了一根香烟。

莫非四季豆为自己的窃行而良心不安,决定以醇酒、美食、佳人慰劳他?

「我和我妈,想请你吃饭。」她的心跳以违反自然的频率乱蹦,必定是因为僵尸先生黑不溜丢的外形太吓人的缘故。

「-?」齿间呼出来的白云蒙陇了他的神情。「谢谢,但是我罕少接受陌生女性的邀约。」

天!她差点喷鼻血。只不过吃一顿「敦亲睦邻餐」而已,他以为她们叶家女人饥渴到连「黑桃王子」也不放过?若不是未来可能有求于他,她早就三拳两腿揍得他贴平在地上,权充虎皮毯。

「看在你我两家即将成为邻居的份上,宴请您吃一顿家常饭是应当的,还望袁先生赏个脸。」为了五斗米,硬是得折腰。

绕珍已经可以预见晚餐桌上的痛苦景象……

袁姓僵尸展现他超级男性自大狂的本色,大剌剌地盘踞在上位,趾高气昂地炫耀他那乏善可陈的一生,并且视自己为天下女性的梦中情人、无敌救星。

没关系,能忍人所不能忍,谓之「上人」,待他失去利用价值再来整治他,效果也一样。

「好吧!既然-那么迫切的要求我--」袁克殊绽露一副慷慨施恩的模样。

忍耐、忍耐,为了追求幸福,她必须学习忍耐。

「半个小时后见。」绕珍一把抹过俏脸。

再不走,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教训他自大的高姿态。

「等一下。」袁克殊佣懒地叫住她。

「干嘛?」硝烟味已经呛出一点征兆。

「顺便帮我把浴室里的脏衣服扔下楼,明天我打算call洗衣店收去干洗。」他轻率的口气彷佛支使她跑腿是天经地义的。

绕珍差点没气歪鼻子。姓「猿」的将她当成什么了?钟点女佣?

维苏威火山在她体内连续爆发十二次。半晌,她咬牙切齿地道:「没、问、题。」

活动火山迅速消失在房门外。

豪迈开怀的响笑霎时萦满整座华宅。

「妙!真妙!」他嘻嘻呵呵得乐不可支,肠子差点被她喷火的眼神闷烧得打结。

叶家千金一望而知是不让须眉的典型,因此他依照正常情况推演--这位爽快硬气的女孩会上门邀请他吃饭,还任他轻薄而不敢发作,显然暗地里有求于他,所以故意挑战一下她的底限在哪里,没想到真被他刺中了。

有意思!他拍案叫绝。

谁教小妮子第一天便赏他一顿排头吃,他小小报复一下,也是正常的。

只望稍后的晚餐邀约,他的餐具不至于被苗条的「四季豆」事先抹上泻药。

※※※

伪君子!

绕珍冷眼旁观姓袁的将父母大人迷得团团转,心中终于明了当年屈原何以会为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烂理由投江。

他私下在她眼前摆出大男人主义的嚣张气焰,人前可又换了一个样儿。

「我的换帖兄弟上个月从江西带回来一坛汾酒,不得了!醇得教人一闻就醉。来来来,陪我干一杯!」短短一个半小时的饭局,叶父已经将他视为生平第一知己。

之会迷惑人心的,可怖!

「那我非得辣辣舌头不可。」他伴着叶家人,和悦地移往客厅。

整场饭局,绕珍苦于找不到机会探听「梦幻仙子」的消息,再让他们这么一喝下去那还得了!喝到天光也停不下来。

「爸,袁先生说不定还有其它事情要忙,你别绊住人家。」她出面打圆场。

「没关系,我正在休假中,随时都有空闲。」袁克殊破坏她的意图。

「噢。」她皮笑肉不笑。

「袁先生,要不要来根烟?」叶父好心奉上致癌物质。

「谢谢,我已经戒烟三年了。」他有礼地推辞。

骗鬼!绕珍脑中立刻浮现他全身上下只「穿」一条腰巾、手拿一根香烟的「媚态」。

「不知袁先生从事哪一行?」叶母扫过他的衣着,虽然是简简单单的黑衬衫、牛仔裤,罩在他身上硬是衬托着卓绝出群的气质。

「我的工作型态比较多元化,本身具有设计师的专业资格,不过也跨足制造业的领域。」他接过男主人递来的酒液。

原来袁家大叔还颇有两把刷子。看得出来,这样伟岸的男子应该不是寻常的池中物。

绕珍替自己冲了一杯文山包种,挑中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定。

「我离开台湾也有七年了,工作地区以欧洲为主,四天前才回到隔壁的落脚处。」他低头啜饮着涩冽的烧酒,状似不经意。「而且,我发觉本地的治安好象有待改进。」

「咳--咳咳咳--」八十度的热茶蓦地冲进绕珍的气管。

「啊-是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连喝茶也会呛到!」叶母连忙拚命拍打女儿的背脊。

「没--没事--水太烫而已。」他想干嘛?滚钉床、告御状?

「会吗?你为什么会认为本地的治安欠佳?」叶父全心放在客人的观察重点上。

袁克殊微微一笑--她敢发誓自己今生还没见过比这抹邪笑更阴险的脸。

「因为我回来的第一天……」

绕珍骤急地接完下半段:「--田家的小鬼头不小心把棒球打进他的院子,他们以为袁先生家没人,所以爬溜进去捡球,可能因此不小心骚扰到袁先生了。」

「-哪会知?」叶母纳闷。

「……那天我在门口碰到小山,他作贼心虚,吓得脸色发白地跑掉了。」一切合情合理,倘若三位大人不采信,她也没办法。

绕珍强迫自己镇定地啜一口香茗。

「原来如此。」袁克殊含笑地点头。「其实我和那个小贼交手过一回,感觉起来他浑身硬邦邦的,没几两肉,我也猜他应该是个小男生……」

「咳咳--咳咳咳!」热茶再度走进岔路。

「啊-到底怎么了,撞邪是不是?」叶母有点为女儿的失态感到羞惭。

「没--没有--不小心吞到茶叶梗。」敢骂她扁?姓袁的给她走着瞧。

「--倘若换成大女生,我可就要怀疑她是不是严重营养失调。」袁克殊恍若没瞧见她胀红了俏脸的窘状,继续完成他的评论。

「哎呀,现在的女孩子爱漂亮,成天只想把自己饿成皮包骨。」叶父斜睨着宝贝女儿。

「你看我干嘛?」绕珍恰北北的。

真冤枉,她天生体质就是吃不胖,再加上就读体育系的缘故,运动量自然惊人,天赋本钱,有啥办法?

「讲到吃我才想起来。」叶母眼瞳一亮。「陈妈妈嫁女儿,送给我们一盒超群喜饼,正好拿来配茶吃。老头子,我去冲壶锡兰红茶,你上楼把喜饼拿下来。」

她老爸生平最嗜吃甜食,两位长辈当下兴匆匆地分头办事去也。

天下竟有这等父母,独留天真无助的女儿与阴狠的黑桃王子对阵。也好!她可以乘机探查一下他是否拥有那尊要命的洋娃娃。

袁克殊缓缓微笑;她的寒毛-那间立正站好。

粗犷的手指从七星纸盒里摸出一支「赛神仙」,打火机的杏仁形火光点亮了烟头。

「呃,袁先生,是这样的……」她径自起了话头。

「令尊说的没错,-确实太瘦了。」他恍若未闻她的发声实验。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寒-着眼。

「这叫苗条,又叫清弱,曹子建形容为『翩若惊鸿、腰若约束』,保证是百分之百的成熟女性胴体,完全没有营养失调的困扰。」她口气很冲。

铮铮似铁剑的浓眉突然斜翘了起来。他缓缓倾身,两肘支着大腿,向她勾勾手指头。

绕珍发誓自己向来厌恨人家对她勾之即来、挥之即去,但,这个当儿却又说不出怎么回事,她竟然中邪似的,跟着俯身做出与他相同的姿势。

两人隔着大理石几,鼻尖和鼻尖相距只有五公分,她甚至可以嗅闻到他爽冽的古龙水味。

她头一回发现,原来蠢钝的雄性生物也能具备多样化面貌。

当他蓄意表现出文采质彬的时候,周身马上裹罩着超级优等生的架式,哄人相信他的纯正端庄。但是恰逢他有意使壤的契机,又能展现那股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潇洒劲儿,比如说,现在。

「-我都心知肚明……」香烟从他的嘴角夹下来,袁克殊的呢喃几近耳语程度。「那天傍晚,潜进我家的瘦皮猴和阁下是同一号人物。」

绕珍讷讷地张嘴想分辨,他的烟屁股调了个头,轻轻塞进她芳唇内。绕珍下意识咬住,彷佛他递进口中的物品是棒棒糖。

「放心,我不会揭穿。」缠绵悱恻的耳语继续飘出来,他微透着酒气的热息吹醺了她的眼、耳、口、鼻。「不过我认为自己应该事先提醒-一件事,我的『香闺』并不经常让女性进入,而她们一旦跨足进去,房门内发生的事绝对远超过未成年小孩应该明了的尺度。如果-有兴趣试试看,欢迎今天入夜再度前来拜访,我倒履相候。」

她的鼻中、胸臆充塞着他独特而暧昧的体味,脑中产生暂时性的缺氧现象,一时三刻之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我……呃……」

「来来来,点心时间到了。」叶父兴高采烈的脚步声移驾下来。

「红茶也冲好了!」叶母托着精致的茶盘迈入客厅。

夫妻俩一眼首先瞧见女儿痴愣的表情。

「阿珍,-在干什么?」叶父迸出大喝。

「嘎?」她呆呆转头,反应依然慢一拍。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叶母又惊又怒。

抽烟?她不会抽烟哪!

那么,咬在她唇间、发出苦味的白色管状物是什么?

「暧--」她猛然吐出烟屁股。「我……不是呀!我没有……」

「女孩子年纪轻轻的学抽烟,像什么鬼样子?」叶父发觉家丑外扬,只差没揪住她的脖子以家法伺候。

「香烟又不是我抽的。」她委屈地指着罪魁祸首。「是他把烟点燃,放进我嘴里的。」

「我?」袁克殊非常、极端、绝顶讶异地指住自己,无辜的表情彷佛承受了某种不白之冤。

「-讲啥咪疯话?袁先生刚刚就说他戒烟了。」叶父伸张正义。

「而且人家好端端的,点烟塞进-嘴里做什么?」叶母对女儿寻找借口的能力产生怀疑。

「我……真的……」她百口莫辩。

「要是再被我抓到-做壤事,当心我打断-狗腿。」叶父恨恨地抢过她手中的犯罪证据。

绕珍险些晕过去。

原来平白被人冤枉是如此气伤瘀肺的感觉。

玲珑的眼眸迸出千万条寒光,攻射他正派经营的伪象。

好,姓袁的,这梁子咱们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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