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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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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珍偷偷观察他的黑脸。

处变不惊,因此她瞧不出所以然来,但袁克殊想必不太生气,否则早就大吼大骂了。

她暂时忽略了一件要事--袁克殊似乎从来未曾大吼大骂过。

「没有呀!出去买点杂货,冰箱已经被我们吃空了。」她拿出习惯动作--搔乱前额的头发。

「怎么去的?」他依然温和如水。

「嗯……就……反正也不远。」

「所以-走路去?」他益发的和蔼可亲。

绕珍鼓起勇气,迎向他的焦点,终于知道--主人火大了!

他为何能飙得完全不动声色?

「没有呀!」她再拨一次额发。算了,看样子他一定知情,干脆自首,或许可以减轻刑责。「我……开-的车出去的。」

袁克殊轻哦了一声,缓缓点头,全然的西线无战事。

炉上的水壶发出响亮的尖叫,提醒主人清水已经沸腾。他沉缓地提起热水壶,为自己冲泡一杯锡兰红茶。

凝结的气氛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来,绕珍宁可他对自己大吼大叫,也胜过这种惴惴难安的心境。

「你是不是很想……骂我?」她主动提供罚则。

行刑者不动声色,背倚着流理台,透过杯中的氤氲雾气打量她。

「如果……你真的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我……我……」她迥避开眼光,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动了!

茶杯被几根极端冷静的手指搁回流理台上,两只长腿一步步迈向她,沉稳地、坚定地,丝毫不急躁。

绕珍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往后撤退,直到她发觉自己的背脊抵住砖墙。

健硕的手臂撑住她脸颊两侧的墙面,他缓缓倾身向前,直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姿态优雅,却充满威胁性。

「-!」耳语般的字句敲进她的心坎里。「只要再碰一次奥迪的方向盘,相不相信我敢用安全带将-绑在前座,用平底锅揍晕,然后连人带车推进池塘里,让令尊、令堂一辈子也找不到-?」

绕珍惊骇地望进他眼底,悚然辨明话语中的真实性。

他是认真的!她无助地屏住呼吸。

火热的怒焰将他的心冻结成冰雪,闻不出一丝人气。她倏地了解,盛怒中的袁克殊确实有可能、也有能力毁人于无形,而她竟疏忽地从未发觉。

是他隐藏得太好?或者她观察力太迟顿?

「嗯?-相不相信?」他平静而冰冷地追问。

「相……相信……」

袁克殊猛地暴吼出来……

「那-为什么故意试炼我的耐心?」

她骇出哑然的呼叫。「啊……」

他狠命地捶了墙壁一拳。

「我甚至不晓得-有没有驾照,假如半途出了车祸怎么办?巴黎充满了三教九流的货色,-晓不晓得外头有多少人等着拿-这种观光客开刀?法国的道路-熟吗?交通法规-了解吗?-会说法文吗?或者认识本地的朋友?-记不记得这里的电话号码?如果临时出事了,上哪儿求助?-给我说呀!」雷公嗓轰隆隆地追击她。

绕珍完全被震慑住。

「我……我又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被抢、被撞、被砍、被绑架?」他咄咄逼人。「告诉-,上个星期有一位中国女留学生被奸杀,尸体扔进塞纳河喂鱼,请问-对这条新闻有什么高见?」

「我……我……」绕珍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蛮牛脾气。「她又不是我杀的!你凶我做什么?」

「---」他额上的青筋暴露。

「归根究柢,我是出于一番好心。冰箱里弹尽粮绝,我不上街购物,哪来的食物下肚?我瞧你熬夜工作二十个小时,好心的不想吵醒你,这才私自行动。即使偷开你的车算我不对,但是我已经考上台湾驾照,又不是完全没碰过方向盘的生手,你想骂人也得骂得有点根据!再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嘴里说说也就明白了,干嘛大吵大嚷地吼人?」

「问题是……」

「我只不过离开半个小时,就被谩骂成臭头,那你呢?你将自己关进工作间二十多个钟头,天塌下来也不睬,我说过你一句话没有?你究竟将我带来法国做什么?陪你坐『工作监』吗?」

「可……」他的气势稍微馁了。

四季豆私自驾车、威胁他人交通安全的行为当然必须加以惩戒,不过她也说中了一个事实,他确实是有心骗她同来服「工作役」的。然而,他自认聪明犹胜所罗门王,理当不能在口头上认可她的疑心。

「还有,是你自己留言要求我正午唤醒你的。」绕珍戳了戳他胸口。「我偷偷地溜出去又偷偷地溜回来,一根头发也没少,倘若你继续蒙头睡大觉,起床之后甚至不会发觉,这一番争吵也就不至于产生。你干嘛说话不守信用,提早醒过来?」

「我……」连他提早醒来也有错?

「『我』什么?你给我说呀!」她将同样的骂词扔回他脸上。

袁克殊终于了解她为何养成拨头发的习惯。他烦躁地效法她惯有的动作,怒气完全沉淀下来。

「-为何以为自己离开我身边,我会没有感觉呢?」

她品味着言下潜藏的无尽深意,一时之间竟然语塞。

不是她多心,袁克殊的口吻、用字在在吐露着暧昧,一双炯炯的人的瞳仁几乎烧穿了她的皮相,直直烙印灵魂的最深处。

「无聊!我不跟你说了,你负责打理午餐。」她钻出铁臂环成的监牢,拒绝面对他,以免被「敌人」搜集到她赧红失措的讯息。

袁克殊并未阻止她。

绕珍慢慢踱进客厅,对于他不行不动的举止竟然觉得……觉得有点失望。

或许,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愤怒……

nike球鞋甫踩上第二级楼梯,娇躯徒然被硬扯进怀里。

她硬是将轻呼含在嘴里。

空气浓度忽然变得稀薄了。

温热的吐纳吹拂着她的耳际,渐渐移向前,直到一颗黝黑的头颅埋进她颈肩,烧铁似的唇印上她的玉项。

他正面的每处隆起、凹陷、坚硬、挺拔,紧紧契合着她背部的玲珑曲线,毫无一丝间隙。

一双手掌着落在右侧的酥胸下,正好抵住玉峰娇柔绵软的底线。另一只手心按住她的小腹,燥热的温度融合成千万瓦特的烈火,四下辐射,在她体内牵导起麻辣酥软的电流。

她抿了抿干燥的红唇。

袁克殊辗转吸吮着他最偏爱的部位,满意地看见粉粉的淡红从肌理深处晕上来,将几近透明的柔肤渲染成一小朵梅花。

如来说法,拈花而笑,无尽禅意藉由此一精简的动作传达,于是弟子顿悟了。

若是他,换成这般清艳的粉红,他也会拈的。

「上去吧。」紧扣的箝制忽地松开。

她茫茫然杵在原处,忍不住探手按向他咬吮的地方。

心灵深处晃漾着迷离的异样感受,彷佛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烙上专属的印记。

身后的存在感渐渐拉远,他浑厚的低音却割开空气,回荡进她脑海的端点。

「这是我最后一次让-跑掉。」

最后一次!

绕珍轻喘一声,突然发足躲回楼上客房。脑中似懂非懂的领悟令她心惊。

怎么会呢?她恍惚自问。

想象力尽情向无垠处延伸。

「最后一次」的下一次,他……肯定不会轻易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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