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点，罗刹公祭像面前的香还是寥寥无几，这场祭祀的冷清程度，已经破了魏眉职业生涯的纪录。

哪怕冷清如此，罗刹的舞也还是要跳的，台下观众算上于老头一行人与魏眉母女，也不过只有九人。

“以前这里的罗刹祭还是蛮热闹的。”魏眉略有些可惜道。

以这种状态来看，此类祭祀活动已然失去了举办价值，在考察一段时间后，政府会决定是否对该活动撤消资源。

算是一种文化流失，算不上悲哀，但总有些可惜。

“兴许是失望了，毕竟拜了罗刹公也没有用。”于老头用无情绪的语气回答道。

如此彻底的禁渔，对靠海为生的家庭而言是极重大的经济损失，至今朝廷也没给出什么交代，就如无妄之灾一般。

魏眉没有回答，这并非她能管的事情。

于博文身旁的周小花望着舞台出神，其实是在想那根会飞的麻绳，他想抓回去养来着。

魏眉身旁的何系文痴痴望着周小花，聚焦之集中几乎化为了实质精光，除了周小花以外的人都感受到了。

魏眉的缄默，最大原因莫过于这家伙太过丢人。

不过确实长得蛮俊……很俊。

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响起，是那个罗刹舞者在后台调音乐。

苏强感到很无奈，播音乐用的音响是从镇里借来的，里面塞满了跳广场舞的音乐，半天找不出他要用的配乐。

“强子。”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苏强挑眉，张望了一下，最后目光停滞在身后的光头娃娃脸和尚身上。

眉目之间，满是旧友踪影。

他皱起眉，疑惑道：“阿春？”

“是我。”汪春春微笑着点头，问道：“最近过的如何？”

“还行……吧，铁饭碗在呢。”苏强低头继续调音箱，有说话的欲望，却没有说话的兴趣。

隔了十几年的友谊，剩下的也与残渣差不了多少。

他挺想问问汪春春是怎么变成和尚的，也挺想问问他把脸涂成这样怎么还能认出他的，但他没问，因为手头很忙，跳完舞他想去好好的吃顿烧烤，不想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老朋友交谈。

汪春春也没多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调试音箱。

终于，苏强找到了合适的音乐，松了口气，把耍牙用的六颗尖牙一根根塞进嘴巴，快速瞥了眼还未离去的汪春春，在一瞬间欲言又止，最后转身快步离去。

“人生苦短啊。”汪春春轻声道。

这声音在苏强的脑海里格外清晰，他身形停顿，转头看去身后。

一片空落落。

恐惧、不解，二种情绪彻底侵占了他的脑海。

最后也只是个该恐惧恐惧，该不解不解，该上台还得上台的无奈结局。

衰败的舞台，迷惘的舞者，在一片萧瑟中，唯于老头与魏眉装模作样地拍手喝彩。

苏强挥着蜡头枪，无力的耍弄口中劣质的人造猪獠牙，尴尬弥漫于他的身周，已然沁入了骨髓里。

他多想折了枪，跳下舞台逃个没踪影，可他不能，那会丢饭碗。

除了礼部给予的经济补贴之外，苏强已然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扛着这枷锁般的传承了。

没人看，没人喜欢，若是还没钱，那真是跳个鸡掰了。

也许正如“汪春春”所说，人生苦短，不应把时间浪费在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埋汰事上，也许他应找个班上，同少时理想那般，做个游泳教练，能名正言顺的接触女子酮体。

也许一个一个的冒出，又被一个念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