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万?艾迪,你和她结婚,不是为了她的财产吧?”
“怎么会,我又不是一辈子没见过钱,我和她订婚,完全是因为怕她!”
“她有什么可怕?”
“婚事,是我父亲订下的,照道理,我应该和她结婚。再说,江家财雄势大,我也斗不过她们,唉!只有认命了!”艾迪倒在椅子里,伸着两条长腿,叹口气,无精打采。
“动动脑筋,也许会有办法。”
“我想过,而且已付诸行动,我曾经求过江之仪,我告诉她,我并不爱她,我们结婚没有幸福,我求她放过我,祇要能够让我和妳在一起,她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可是,她不但不肯卖人情,而且,还警告我,如果我不乖乖的听她摆布,她要对付妳!”
“对付我?”
“是的!”
“怎样对付?”
“把我们的事告诉霍志良,她说,霍志良要面子,知道妳在外面勾搭男人,一定不会放过妳。她是要陷害妳,知道吗?”
“好狠的女人!”
“其实,我一直不敢说,我答应和她订婚,完全是为了妳。”
“她欺人太甚!”赵玉莲气得全身发抖,她用劲把手中的烟蒂掐熄在烟灰缸内。
“他们在这儿占尽上风,我们斗不过,就祇好乖乖的合作了。”
“你是说,假如我们离开香港,江之仪就无法牵制我们。”赵玉莲连忙追问。
“唔!这儿是他们的地盘,在外国,就轮不到他们发威了,况且,世界那么大,她要找我们并不容易。”
“走,”赵玉莲跳起来:“离开这儿!”
“到哪里去?”
“随便哪儿,祇要离开江之仪,法国好不好?那儿的时装好新好美!”
“到法国,整天买时装,用不着吃饭,住房子?而且哪来那么多钱买时装?”
“我们在这儿生活得很好,你也不是穷光蛋,而且,我本人把首饰、私蓄加在一起,差不多也有两百万元!”
“两百万够妳用多久?妳不要忘记妳最会花钱,当然,我是个留学生,我可以用所学的找一份工作,可是我能赚多少?我在这儿,除了有一份好职业,还和朋友合股做生意。但在外国我一无所有,妳每天要为我烧饭冼衣,没有佣人更没有管家,妳受得了吗?”
“这……”
“算了,玉莲,认命吧!”
赵玉莲既然吃不了苦,不能做一个“饭婆”,那么,她祇好含着眼泪,把艾迪送给江之仪,让他和江之仪订婚。
穿着白色礼服的艾迪,神采飞扬。
身为表叔的白锦标,也特地由印度尼西亚赶来为艾迪主持订婚大典。
最最开心的当然是江之仪,她穿着金色的晚装旗袍,周旋于亲友宾客之间,每说三句总要提一下艾迪。当然吶,有一个这样标致出众的未婚夫,怎能不炫耀一下?
大约八点钟,一个很特别的宾客来临。
是个女孩子,穿着一袭吊带低胸火红晚装,棕色的皮肤光滑细致,很媚的眼睛,混血儿的鼻子,两排牙齿雪白得耀眼。她身后随着几个男孩子。
“这女孩子不简单,”白锦标低声在艾迪耳边说:“她胸前的钻石项链,最少值八十万!”
“这儿的宾客,全是非富则贵,有什么稀奇?江之仪的翡翠玉牌也很值钱!”
“不过,这女孩子此江之仪年轻许多,我看她大约二十岁,人又漂亮,追求她的人一定很多,奇怪,她朝我们这边来了呢!”
那女孩子果然走到艾迪的面前,“我全都看过了,没有一个比你更英俊,你大概就是今晚的男主人——何艾迪吧?
“我就是何艾迪,请问小姐……”
她前后左右打量艾迪:“没有可能,绝对没有可能,你怎么会是之仪姑姑的未婚夫?”
“我配不上她?”
“是她配不上你,她太老!”
“妳姑姑来的时候,请妳不要开玩笑。”
“谁开玩笑?我说的全是真心话。”她一本正经的问:“有人说,你和之仪姑姑订婚,是因为她有一点点钱!”
“妳侮辱我不要紧,但是,妳太伤害之仪了,她并非一无可取。”
“男人发脾气的时候,表示老羞成怒,她给了你多少钱?五百万?不要娶她,和我结婚,我会给你一千万!”
艾迪铁黑着脸,“这儿不是交易所,也不是拍卖场,想买我,除非妳有两千万。”
“好,我给你两千万。”牠毫不考虑:“你立刻取消和姑姑的婚事。”
“不要跟我开玩笑。”
“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你很英俊,很迷人,我对你一见钟情,对于我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会不惜重金买下来,祇要你答应和我结婚,我明天送一张两千万的支票给你。
“你是不是?这儿……”艾迪指一下脑袋,“不大正常?”
“妳以为我发神经?”她瞪了他一眼,问:“我像吗?”
“小姐,”白锦标为艾迪解围:“妳和艾迪都是年轻人,说说笑没关系,不过,要是给之仪听到了,那可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我这个人,就是这副脾气,敢作敢为,言行一致,你们怕姑姑知道,我偏要告诉她,你们等着,我立刻去找她!”
她说着转身就走,艾迪瞧着她的背影:“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像她这样狂。”
“不过,她年轻又漂亮,而且,她愿意给你两千万,这条鱼,比江之仪更肥。”
“你听她胡扯,两千元,她也许还付得起,两千万?大笑话……”
“你看,痲烦来了!”
“那是她们自己的麻烦,我们可以看一场好戏。”艾迪把两手插在西装背心的内袋,恶作剧地点头微笑。
红衣少女拉着江之仪走过来。
“晶晶,妳有话快说嘛,我是舞会的女主人,我还要招呼客人。”
“要是事情解决了,妳就不必做女主人。”
“什么意思?”
“我看上了何艾迪,我要他!”
“妳怎么这样任性?”江之仪甩开她的手:“艾迪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算得了什么,祇要我喜欢,我可以要妳的丈夫,何况,你们还没有交换订婚戒指,连未婚夫妇也算不上。”
“哈!”江之仪气得笑了起来:“如果我不是从小喜欢妳,我真的会揍妳一顿。”
“姑姑,把艾迪让给我!”她捉着江之仪的手臂,握着、缠着、嚷着。
“不行,妳这孩子越来越不象话!”
“好,我不求妳,”她又走过去拉艾迪:“艾迪,有没有考虑我的两千?”
“小姐,在我未婚妻的面前,我能够说些什么?”艾迪觉得她狂得有趣。
“你不要怕她,在江家,人人怕她,我可不怕,你也不用怕她,祇要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你和姑姑的事,我就可以解决。”
“之仪!”艾迪向未婚妻求救。
“妳不要麻烦艾迪,去跟妳的男朋友闹,去跟他们疯,妳要干什么都可以!”
“不行,”她十分固执,”我这一次是当真的,我爱上了艾迪,我要嫁给他!”
“妳今年几岁?”
“当然不会比妳老,刚二十。”
“那妳注定要失败。艾迪不喜欢娃娃型的女孩子,她祇喜欢我!”江之仪靠在艾迪的身上。
“妳有什么好?他为什么喜欢妳?”
“因为我成熟,不像妳,十三点。”
“成熟?艾迪,你想想,当你四十岁,正在盛年,刚好够资格竞选总统的时候,姑姑已经快五十岁,是个又老又丑,满脸皱纹的女人,当然,她可以整容,可以拉皮。但是,没有人去拉背部和胸部的皮,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美男子,每晚拥着一个打皱的背体,想想就反胃。”
“妳怎能说这种话,妳的口吻哪儿像千金小姐?妳简直像个妓女。”江之仪勃然大怒:“妳太没有教养,我不欢迎妳,妳立刻滚出去,从此之后,不准再踏入我的家门。”
“姑姑,妳大发脾气无非对妳自己没有信心,如果妳认为艾迪真心爱妳,妳根本不用提防我。我可没有把艾迪抢走,我和妳是公平竞争!”
“妳太岂有此理,我要……”
“之仪,算了,”白锦标伯闹出事来,连忙劝住:“她还是小孩子。”
“小孩子,她十二岁就玩小白脸。”
“艾迪,不要理她,告诉我,你喜欢我吗?”晶晶仰起脸,她那媚眼荡着春意。
“晶晶,别再闹了,这地方不适合!”
“对,这儿对我不利,”她打开皮包,拿出一张面纸,用唇膏写了几个号码:“这是我卧室的私人电话,我等你!”
艾迪拿着纸,颇为为难。
晶晶把纸拿回去,折好,放在艾迪的袋里。然后她踮起足尖在艾迪的唇上吻了一下。不久,她带着所有男朋友,离开了江之仪的家。
“唉!”江之仪欲哭无泪,“气死我了!”
“她是什么人?”白锦标问。
“江晶晶,我大哥的独生女儿,由于大哥五十岁才生了她,因此,我们江家每一个人都宠她。这孩子,从小就任性、放纵,大哥又不肯好好管教她。因此,她很坏。艾迪,她刚才这样对付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她还是孩子。”
“她刚才说,给艾迪两千万,恐伯又是吹牛?”白锦标在试探着。
“不是吹牛,她花钱像流水一样!”
“但是,她不可能有两千万!”
“为什么不可能有?她刚承受了外公一笔遗产,听说是四百万美金。她母亲也是独女,她母亲也很富有,将来她的外婆、父母都去世,她的财产起码有五千万!”
“五千万,怪不得她目中无人,她那么富有,要天上的月亮都可以。”
“不过,金钱是不能打动艾迪的!”她挽着艾迪的手臂:“对吗?达令!”
“当然,五千万,也祇不过是个小数目。”
“要是她有一亿元呢?”
“在我的眼中,仍然是小数目。”
江之仪开心地笑了。
艾迪看一看表,说:”快九点了,紫罗兰恐怕不会来了!”
“我们的小公主?她一定会来的,晚餐九时半开始,时间还早呢!”
“妳肯定她会来?”
“她答应的,一定会来。这孩子年纪虽小,但是很守信。大家同样的金枝玉叶,她和晶晶就完全不同。她温柔、大方、守礼,懂得尊重长辈,是个很完美的女孩。”江之仪突然放松手:“看,小公主来了,她还带了男朋友呢!真是给足了面子。”
江之仪走过去迎接,艾迪和白锦标,不约而同的望着大厅的入口处。
“这小姐怎的一下子长大了,”白锦标惊讶:“美丽得出奇!”
紫罗兰穿着一袭粉蓝、粉红、浅紫三种混合色的雪纺长裙,上截是露着眉的大荷叶领。
她的长发上,夹着一串紫罗兰。
她的脸上仍然没有脂粉,祇涂了一层淡淡的唇膏。然而,祇加了那么一点点,她已经娇美出众光芒四射,吸引了许多男孩子倾慕的目光。当然,也令不少女孩子产生嫉妒。
美丽的女孩子,自然不少,但像她那样天生丽质,小小年纪已有良好发育,实在十分罕见。
不过,艾迪所注视的,并不是这些,他也无暇欣赏她如何美妙动人。
他看见紫罗兰用手挽着一个男孩的手臂,两个人靠着,十分亲近。
那男孩子相貌不俗,举止高贵,一望而知,是个富家公子。
他脸上激动的喜悦,对紫罗兰深清的注视,足以显示,他以能和紫罗兰在一起为荣。
这样的日子,他可能已等待了很久。
艾迪不喜欢那男孩子,也不喜欢紫罗兰。
她那么小,和男孩子挽手像什么?
太不象话,太不像小女孩。
年纪那么小不应该有男朋友。
紫罗兰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手臂。
艾迪冲向前,白锦标一手把他拉住:“艾迪,你干什么?”
“教训她,她还是小孩子,和那男的勾肩搭背,算什么?”
“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多管闲事!”
“什么闲事,她是我的妹抹。”
“就算你是她的爸爸也不能管,何况,你们又不是亲兄妹。”
艾迪站下来,紧握着双手,满肚子气。
“艾迪,”江之仪在那边叫他。
“告诉她,我去洗手间。”
“艾迪,你怎能这样没礼貌?”
“我讨厌他们!”
“喂,喂!”
艾迪已由阳台溜掉了。
不过,要来的,始终会来的。
艾迪避席后刚“复出”,就和紫罗兰那一对,碰个正着。
“表姨父,恭喜你!”紫罗兰那玫瑰花瓣似的双唇,展露了笑容。
“表姨父?”天啊!艾迪差点没气死。
“表姨父,”紫罗兰又重复一次:“我知道你一直关心我,因此,我把柏加带来,让你看看,周柏加,我的朋友;何艾迪,我的表姨父。”
“何……”
“就跟我叫表姨父好了。”
“表姨父。”柏加受宠若惊,他不明白今天为什么这么幸运,紫罗兰会那样厚待他:“恭喜你,希望很快能够参加你和表姨的婚礼。”
“我相信婚期不会很远,”紫罗兰笑得很开心:“表姨一直希望做新娘。”
柏加陪着她笑,艾迪连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他心中有数,柏加和紫罗兰,一共叫了他六次表姨父,一下子,他觉得自己老了。
“你们全在这儿!”之仪走过来,立刻握住艾迪的手臂:“晚餐开始了!”
“表姨,”紫罗兰孩子气的问:“有没有我喜欢吃的串烧牛柳和芋头雪糕?”
“有,妳喜欢吃的全都有,柏加,紫罗兰没有参加鸡尾酒会,她应该饿了,陪她去挑选食物。”江之仪拍拍紫罗兰,和蔼而慈祥。
紫罗兰和柏加手拉手的走到饭厅去了,祇留下艾迪和江之仪。
“妳认识周柏加?”
“我们是世交,周家是名门望族。”
“我一直不知道柏加是紫罗兰的男朋友!”
“我也不知道,我祇知道柏加一直喜欢紫罗兰,不过,有那么多男孩子追求她,我怎能猜得出她喜欢谁?”
“她常常和男孩子出双入对?”
“不,她和晶晶完全不同,晶晶十二岁就跟小男孩约会,紫罗兰很保守,她从来不带男孩子参加舞会,今天还是第一次。所以,我可以肯定,她一定喜欢柏加,柏加有福了。”
“我并不认为柏加可以配得上她!”
“根本没有男孩子可以跟她相配。不过,她还小,谁知道未来的事,好了,别老是讨论人家的事情,你到底要不要吃晚餐……”
“艾迪,”白锦标说:“你吃得很少。”
“我没有胃口。”
“为什么?”
“心里烦。”
“烦什么?”
“不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刚才你替江之仪戴订婚戒婚的时候,笑容少了一点,人家会以为你不开心。”
“我本来就不开心!”
“但是,你是一个最好的演员,唉!大姐明天要见你。”
“为了我不够笑容?”
“不,是另外一件事。等会儿舞会开始,我先走,你多陪陪你未婚妻。”
“很闷,想和你一起走。”
“那怎么可以?你是男主人。音乐开始了,快去和未婚妻跳第一只舞……”
一只舞又一只舞,好不容易摆脱了江之仪,艾迪来到紫罗兰的面前。
“跟我来!”他在下命令。
没有惊诧,没有反感,紫罗兰祇是轻轻的问:“到哪儿?”
“跳舞!”
“紫罗兰看看柏加,软软的、柔柔的问:“我和表姨丈跳个舞,好吗?”
柏加立刻站起来,替紫罗兰拉椅子,紫罗兰微笑说:“我不想留下你一个人,请别的女孩子跳舞吧!”
“欣赏妳跳舞是一种享受,我会静静的等妳回来。”柏加很有礼貌的向艾迪含笑点头:“请吧,表姨父。”
艾迪紧销眉头,非常不耐烦,当他们舞到一角,艾迪再也忍不住:“又不是生离死别,两个人啰苏了半天,妳烦不烦?”
“这是互相尊重,他对我好,我自然也应该对他好。”
“他对妳那么好,为什么不索性嫁给他。”艾迪没好气地说。
“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会嫁给他,被爱是一种福气,是不是?”
“爱呀爱,肉麻!”艾迪今晚的心情恶劣透顶:“我跟妳说过多少次了,妳年纪太小,不应该和男孩子来往。从明天开始,我不准妳和周柏加见面。”
“你说的话代表法律吗?”她说话的声调,始终是柔和的,没有半点反击的意味。
“并不代表法律,但是代表命令。”
“你凭什么命令我?”还是轻轻的。
“因为……”艾迪忽然感到很矛盾,连他自己,也不了解自己的权力。
“就凭你是我的表姨父,是不是?不错,你是长辈。但是,连表姨也不反对我交男朋友。”
“她是她,我是我,根本不必理会她!”
“但是你们是未婚夫妻。”
“什么未婚夫妻,不要把我和她扯在一起。妳也不要口口声声的叫我表姨父,难听死了!”
“不叫你表姨父叫什么?啊,你不喜欢中国式的亲戚关系。那么,以后我叫你uncle,好不好?”
“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叫我艾迪?”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因为你已经和我表姨订了婚,你是我的长辈。”
“长辈,表姨父,简直要命,我们是兄妹,妳不喜欢叫我的名字,就叫我哥哥吧!”
“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兄妹,就算你认我为义妹,可是,你要娶表姨,我们过去的关系,也应该结束了。否则,一会儿哥哥,一会儿表姨父,太令人笑话。”
“妳不要再叫我表姨父好不好?”他的声音很大,样子很凶,幸而音乐声盖过了它。
紫罗兰垂下眼皮,一句话也没有说。
“有两件事,妳耍弄清楚和牢牢记着,第一,不要再在我面前提江之仪,我和她之间,除了名份以外,什么也没有。第二,我和妳跳完舞,妳立刻回家,不准再和姓周的来往。”
“办不到。第一,你把订婚戒指套在表姨手上,我亲眼见到,这证明你爱她,否则,你不会和她订婚。所以,我一定要叫你表姨丈,这是事实,第二,我有很多男朋友,就算我不和周柏加来往,我可以和非力、西文、路易斯、雅伦、当奴,麦嘉士、亚祖、威廉……”
“够了没有,妳简直是个小娼妓,满屋子的男人。”艾迪咆哮,眼睛透着红丝。
“我的男朋友对我温柔体贴,我被宠惯了,你这样吓唬我、侮辱我,我受不了。”
“宠惯了,他们宠妳都有目的,祇不过想霸占妳,他们自私!”
“我宁愿被霸占,不愿被欺负。”
“妳是非交男朋友不可?”
“我绝对有自由权。”
“好,好,妳交朋友,妳不听话,妳不自爱,妳要毁灭自己,我救不了妳,从此之后,我们的友谊完了,就在今晚结束!”艾迪气得脸皮涨红,双手发颤。
“我们仍是亲戚。”
“什么亲戚?妳不听话,我不准妳再到我家里去,不准妳睡我的床,爬我花园的树。”
“我根本没有打算再到你家里去!”
“什么?”
“正如你说的,我们过去的友谊,已经告一段落,当我知道你和表姨订婚,我就决定不
再单独和你见面。”
“为什么?”
“你换了身份,失了自由。”
“什么身份?谁敢掠夺我的自由?”
“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长辈,你订了婚,有了未婚妻,就不可能再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连我也不能例外。”
“我现在明白了,闹了一个晚上,证明妳是不喜欢我和江之仪订婚,妳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况且,我也没有反对的权力,你爱表姨,谁禁止得了?”
“妳有……”权字没有说出口,因为,紫罗兰的确没有权,祇有大姐才有权决定一切。
“表姨正在找你,我们不要再跳了。请送我回座位,好吗?”
“紫罗兰!”艾迪紧握着她的手:“刚才我祇是跟妳开玩笑,妳仍然是我家最受欢迎的贵宾!”
“谢谢,我会记在心上……”
“小宝贝!”江之仪喘着气走过来:“妳怎么抛下柏加不理?”
紫罗兰从艾迪掌中抽出了手,她微笑点头,回到柏加的身边。
“唉!”艾迪长叹一口气,他拿了一杯酒,整杯倒进口里。
“艾迪,”江之仪发现他神情有异,连忙关切的问:“你不舒服?”
“不要烦我!”
“你怎么了?”
“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我们今天订婚,是我们的好日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艾迪一下子冷静下来,其实,他向来都十分冷静,办事绝不掺入感情,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今晚为什么这样感情用事,他正在进行一个大计划,看在一千万份上。还有大姐的命令,组织的安排,他怎可以对江之仪光火,万一把肥羊吓走了怎么办?
“祇要我想一下,从明天开始,我不能再自由自在过着散漫的王老五生活,我就开心不起来,”艾迪用手揽着江之仪的腰:“妳是我的大包袱。”
“你可以把包袱扔下。”
“舍不得!”艾迪在她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江之仪咭咭的娇笑,满足而又甜蜜,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她真想抱着艾迪,好好的亲他一下。
这时候,周柏加和紫罗兰过来告辞。
“小女孩,应该早点回家休息。”艾迪说。
“不,柏加要陪我到海边散步。”紫罗兰低声说:“我胸口有点不舒服。”
艾迪皱起了眉。
“没事吧?”之仪关心的问。
“大概吃得太饱……”
***
“大姐,”艾迪一进屋子就倒在一张皮椅里,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劲。
:父迪,”大姐抚一下他的额角:“怎么了?没神没气的!”
“不舒服。”
“不舒服?”大姐讶然而惊异:“十年来,我从未见你生过病。”
“应该说二十年,自从我两岁大病一场,人就好像全变了。脱胎换骨,成了强人。”
“你刚才说不舒服。”
“这儿不舒服。”艾迪指了指胸口。
“为了赵玉莲和江之仪感到烦恼?”
“我从来不为女人烦恼。”
“你到底为了什么?”
“情绪,每一个人都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我今天真的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石头,阿龙,等会儿陪艾迪去玩,一定要一逗他开心。”
“知道了,大姐。”
“你坐会儿,”大姐拍了拍艾迪的肩膀:“我给你炖了补品,看看好了没有,阿标,你躲到哪儿去了?陪艾迪聊聊……”
艾迪经常都受到厚待,人人要把他当皇帝,要是谁不识趣惹了艾迪,就会给大姐毒打一顿,因此每个受了委屈的人,都会对艾迪敢怒而不敢言。
艾迪吃炖品的时候,大姐说:“艾迪,听说,昨天有一条肥鱼自投罗网。”
“谁?”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阿标说,她不但富有、漂亮,而且年轻,跟你很相配。”
“那疯疯癫癫、好像叫晶晶的女孩?”
“唔,不错,就是江晶晶,她很正常,并不疯癫,她祇是太富有、太自大、太任性、也太好胜。她看上你,要是你和她结婚,她真的会给你两千万。”
“大姐做事神速,一夜之间,就把江晶晶的底翻出来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对任何事物都要反应敏锐,艾迪,你认为晶晶如何?”
“富有、美丽、年轻,正如妳说的!”
“想不想人财两得?”
“我对她本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一下子有两千万,倒是很吸引人,不过,我已经是江之仪的未婚夫,我和她,是相逢恨晚。”
“为时未晚,祇要你喜欢。”
“大姐,”艾迪把金漆瓷碗向前一推,接过了白锦标递来的热毛巾,”妳又有什么新计划?”
“两千万,比一千万多一倍,当然两者兼得最好不过,但是,为了不太冒险,我们祇好放弃其中一个,我本人选中江晶晶。”
“可是江之仪……”
“制造机会,让她们自相残杀,我担保你可以置身度外,而且一变而为受害者。”
“什么?苦肉计?”
“不,我绝不能伤你,天皇巨星,拍危险镜头的时候,当然要用替身,”大姐得意地笑着:“信任我吧!艾迪!”
“我当然信任妳,不过,把赵玉莲加起来,一共三个女人,能同时应付吗?”
“我今天要你来见我,就是要你尽快把赵玉莲的事办妥。”
“她已在我掌握中,事情很快会解决!”
“那好极了,我们可以集中精神对付江之仪和江晶晶。”大姐想了想问:“你家里那个小娃娃,仍然一直盯住你?”
“紫罗兰?”
“不错,那小妞缠着你,会有许多不便之处,我的意思是,希望你……”
“我都明白。”艾迪叹了一口气,”妳不用担心,也许,她永远不会再见我!”
“好极了,”大姐开心得眼睛都笑了:“我们可以把江晶晶引到你家里去。”
“什么?”艾迪面孔一板,”我不欢迎她掺入我的私生活,另外租房子吧!”
“艾迪,你听话,找一间豪华的新房子,并不容易,有现成的,为什么不利用,江晶晶骄傲自大她不会喜欢穷光蛋,为了加强她追求你的决心,一定要让她看看你的气派。”
“不!”艾迪呛叫。
“姓方的女孩能到你的家里,江晶晶为什么不能?况且,你和她……”
“不要拿她们比,紫罗兰是我的妹妹。”
“她并不是你的亲妹妹,你忘了自己是个独生子,那来的妹妹?”
“要是真的要把江晶晶拉到我家里去,我不干,我宁愿娶江之仪。”艾迪站了起来,声音又冷又硬:“我走了。”
“艾迪。”他拿起了外衣,推门便走。
“哼!”有人在冷哼。
“这小子越来越不象话,连妳的命令他也敢违抗。”白锦标说:“大姐,要不要整顿整顿他,挫挫他的傲气?”
“谁敢损艾迪一根汗毛,我就要他爬在地上抬不起头。”大姐眼睛一扫:“你们别打歪主意,你们心里想什么,我全都知道。”
“大姐,我说句话,妳可不要怪我,妳——把艾迪宠坏了!”白锦标冒了险。
“我承认宠他,但是他并不坏。况且,他也有被宠的条件,谁不服,谁来照照镜子?有人比艾迪强的,我叫他爸爸!”
“我祇是觉得艾迪太不尊重大姐。刚才他说走就走,妳的话他也不听……”
“你没有听他说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发发脾气,有什么不对?每天要他对着那些女人,换了你们,早就疯了!”
“他也不是白干。”石头翘一下嘴角:“每次他总分到一大笔……”
“石头,你好大胆,竟然背着艾迪说他坏话,你嘴巴痒了,是不是?”大姐高举起手,重重的打了石头一个巴掌,石头满口鲜血,就差点没把牙齿打脱掉。
“艾迪还是个孩子,人又心软肠直,不高兴,发发脾气,我都受得了,你们还啰苏些什么?”大姐气得脸都青了。
“不过艾迪拒绝江晶晶……”
“阿标,你聋了是不是?我说过他闹情绪,过两天,等他心平气和,他自然会乖乖的听话,难道我还不了解他。”
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
一会,大姐声音平和了:“我知道,你们心里可能不服气,认为我太偏心,太宠艾迪。不过,你们不要忘记,你们吃的,用的,花的,全是艾迪赚回来的钱,没有他,你们能坐享清福,别说我养了他十年,对他有了真感情,就算他是棵摇钱树,也应该对他好啊,否则,他怎么肯为我们大家卖气力呢?”
每个人,都把头垂得低低的。
一会儿,白锦标轻轻的说:“对不起,大姐,刚才,我说得太多,我……”
“算了,家大都是自己人,也不必斤斤计较,大家听着,这两天,谁也不要去惹艾迪,过几天,他高兴了,自然会自动的来找我,不信,等着瞧好了!”
***
大姐的话,一点也没有错,三天之后,艾迪就来了,态度缓和了不少,不过,他仍然不妥协,不肯把私人的房子公用。大姐没有办法,祇好尽快为他物色一栋小型别墅。
“你已经好几天没去看赵玉莲了,她一定急得要命!”大姐说:“去见见她吧!”
“我就是要她急,她越急,我的计划就越快成功。难能可贵啊!”
“你的见解不错,不过,她的丈夫不久就回来了,你不能不注意时间。”
“好吧,我去见她。”艾迪和大姐告别。开车到他的小房子,锁匙刚插进匙孔门立刻自动打开。
“妳,玉莲,”艾迪假装惊诧,“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家里有小偷!”
“小偷会替你开门?你一定以为是另外一个女人,是不是?”赵玉莲的脸上失去一份光彩,看来有点憔悴,”一共有多少个女人,拥有你家中的锁匙?”
“赵玉莲,妳一个。”艾迪走进去,开了一罐冻啤酒,“我想不到妳会来,所以有点意外。妳们女人,为什么都那么多疑?”
“你知道吗?我已经来了四天,我天天等,等得快要发疯了!你整整四天没有回家,你到底去了哪儿?”
“那还用问,自然是去陪姓江的。”
“你有了她,就不要我了!”
“不,刚好相反,我心里祇有妳,根本没有她,妳知道,我根本不爱她!”
“那你为什么整整陪了她四天?”
“有什么办法?她是我的未婚妻,订了婚,我的自由已经失去一半了。”
“艾迪,”赵玉莲走过去,拥着他:“你和她,不会很快结婚吧?”
“快了,她年纪不小,不能再等下去,我看,大约过一两个月,唉!”艾迪愁愁闷闷的叹了一口气:“一旦结了婚,就等于把自由出卖了,以后的生活,不敢想象……”
“艾迪!”赵玉莲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你是说,从此之后,我们不能见面?”
“那还用说吗?妳有丈夫,我有妻子,就算我的太太不管我,妳的丈夫也不会任妳在外面交男朋友!”
“我们怎么办?”
“完了。”
“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香港,我们插翅难飞。”
“你是说,我们祇有离开香港,才能生活在一起?”
“不错。可是我们没有钱。”
“假如我有钱?”
“那么,买两张飞机票立刻就走,妳有护照吧?”艾迪兴致勃勃的叫着,忽地,又颓然沉着嗓门说:“妳才祇有两百万。”
“不,我可以再多找两、三百万。”
“一下子,去哪儿找那么多钱?”
“志良收藏了许多古董,趁他不在,我把古董偷出去变卖,钱立刻就可以到手。”
“他回来知道了怎么办?”
“我不会偷摆设在显眼处的,我偷他的收藏品。那些古董,又名贵,又值钱,又易脱手,祇要偷四、五件,就够我们享用了。”
“那不大好吧!偷东西是犯法的!”
“这个时候还管这些!”
“找得到买家吗?”
“他收藏的古董,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艾迪,你想想,我们先到哪儿?”
“法国,法国富罗曼蒂克!”
“法国?”赵玉莲开心得把艾迪整个抱住:“好极了,我可以买很多漂亮衣服。”
“达令,我们要吃饭的,妳带出来的钱,我们应该要好好利用,搞点小生意,以后的生活才能过得好!”艾迪搔一下头:“我们两个都是享乐派,我真担心,那些钱,不知道能用多久?”
“你来来去去为了钱伤脑筋,其实,我祇要多拿几件古董,便什么都解决了。”
“恐怕妳没有这个胆子,妳看看我猜得对不对?妳最多祇能偷五件。”
“五件?起码偷十件,为了买新衣,我可能把他的古董全部都偷出来。”
“妳不怕?”
“怕什么?”
“霍志良快要回来了!”
“唔,不错,他回来了,我就难以把古董脱手,看样子,我必须提前动手。”
“有没有想过怎样着手?”
“怎么没有,自从你和姓江的订婚,我就想过了,我不能够让她占有你,唯一的方法,就是远走高飞,为了我们今后的生活,我才决定偷志良的古董,明天,我先把首饰和现金拿到这儿来,由你保管,你负责买飞机票……”
“订那一天的飞践票?”
“志良大后天下午回来,我们早上就走。”
“变卖古董的钱,这么快就可以取到?”
“我早巳和买家接头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明天早上,我会把古董偷出来。”
“明天妳会不会有时间到我这儿来?”
“怎么没有?我和买家约好了后天晚上交易。明天把古董偷出来,放在安全的地方,黄昏的时候就可以到这儿来。”
“别忘了带护照和妳的私人证件。”艾迪吻了她一下:“妳真有本领,一声不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我这个人,不简单!”
“妳猜霍志良由美国回来,发现漂亮的太太不见了,偿值连城的古董也不翼而飞,他会怎样?”
“管他呢?大笨猪,最好早点死掉!”
“最毒妇人心!”
“我对你好就够了!”
“有一天,妳跟我厌倦了,可能妳也会诅咒我死,会吗?”
“不会,怎么会?我永远爱你!”
“玉莲,妳曾经恋爱过多少次?”
玉莲想了想,摇一下头:“没有,所有的男人我都不满意。”
“我不会是妳的初恋吧?”
“怎么不是?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
“噢!我太受宠若惊了,”艾迪一副吃了糖的样子,“为了感激妳对我的爱,今晚我请妳吃饭,跳舞!”
“你不怕碰见姓江的?”
“不会那么巧吧!”艾迪耸一下肩,蛮不在乎:“碰见又怎样,后天我们就飞走了!”
“对,”赵王莲兴奋地举起了手:“我巴不得碰见她,我挽着你的手臂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你根本不爱她,担保会把她气死。”
“她会买枪手,砰,一枪把妳杀死!”
“等她收买到枪手,我们已经在半空,她祇能向天哭诉。”
艾迪找回赵玉莲的皮包,亲亲热热的揽着她的腰,“走吧,吃饭的时候,再想想办法对付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们索性约她出来,好不好?”
“不,太冒险,两天时间,足够让她去找一打杀手……”
第二天早上,艾迪去见大姐。
“想不到这样顺利,太好了。”大姐非常高兴:“赵玉莲的事一了,你就可以全心全意去对付江之仪和江晶晶。”
“今天晚上,请各位弟兄多帮忙了。”
“你放心吧,到时我会派人去,里应外合,我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祇要小心应付赵玉莲,把一切弄到手就可以了。”
“谢谢大姐。”
“回去吧,今晚你将要演出一场精彩的压轴戏,预祝你成功!”
艾迪离开大姐,买了一瓶香槟,一束红玫瑰,带回那小房子去等候赵玉莲。
艾迪的心情有点紧张,毕竟,这一次与平常干的不同,而今天的日子,他已经等了十年,他内心不由得既焦急,又兴奋。
大姐派来的人已经到了,艾迪交代一下,便回到自己的岗位。
“五点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来回踱着,很不耐烦:“她答应黄昏来的,难道有什么变化?她不会是已经知道?……不会吧!求求老天爷,希望一切顺利。”
六点钟,艾迪忍不住正要打电话到霍家去查问,门铃响了。
他开了对讲机,确定是赵玉莲,很喜悦地立刻把大门打开。
赵玉莲穿着全黑的迷地长裙,黑色的阔边帽,黑色的巨型太阳眼镜。
“忘了带锁匙?”
“你看我的两只手。”
原来赵玉莲一手拿着化妆箱,一手提着一只小型旅行袋。
“给你!”赵玉莲把化妆箱塞进艾迪的手里,她一面摘下眼镜,坐下来,吐了一口气。
“很疲倦?”
“倦死了,单是搬古董,我的两只手都麻了,我从未费过这样大的气力。”
“妳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
“知道就好了!”
“古董都放在安全的地方?”
“很安全,放在志良一个旧仓库,祇有志良一个人才有仓库的锁匙,我是偷出来的,艾迪,明天的交易,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妳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又不是第一次……”
“妳刚才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赵玉莲站起来,转了一个话题,“给我一杯酒,好吗?”
“我买了一瓶香槟,已经放在冰箱里。”艾迪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交给赵玉莲:“为我们的远大前程干杯!”
“祝我们富有、恩爱、健康。”赵玉莲很高兴,一饮而尽。
“玉莲,假如妳一个人能应付,我就不陪妳了,因为匆促离港,我有不少事情得办,我要把这儿的一切全部变卖,尽量多带点现款,毕竟,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你要答应永远爱我不变心!”
“我答应妳,再干一杯!”
酒精,加上甜言蜜语,赵玉莲很快就陶醉了,不过,神智却很清醒。
“化妆箱里,全是首饰,旅行袋里全是美钞,你小心放好。”
“知道了,护照呢?”
“在旅行袋内,我的一切,全带来了,就是没有带衣服。”
“何必麻烦,反正到法国立刻买新的,不过,带现钞出门不方便。”
“放心吧!小傻瓜!”赵玉莲捏了一下艾迪,“我在瑞士银行有一个户头,等明天的钱一到,我除了零用钱,我们把一切存进银行,不就行了?”
“妳做事真周到。”
“艾迪,我很疲倦,我能不能到你的房间休息一会儿?”
“当然可以,”艾迪双手抱起赵玉莲,把她抱进房间放在床上,赵玉莲两手把艾迪的脖子一扣,艾迪便倒在她的身上。
她抱紧艾迪不放,嘴唇忙着迎了上去。
艾迪的接吻技术是一流的,舌头在她口中转了两下,赵玉莲就开始轻轻呻吟起来。
两个人黏在一起,像两团燃烧着的火焰,赵玉莲感到浑身骚痒,不自禁地把身体扭动起来。
“艾迪,”她把双手伸进艾迪的衣服里,捏着,眼睛冒火,微张着嘴。
艾迪索性把身上的t恤脱掉了。
“啊!艾迪,”她伸手去抓艾迪的胸肌。
“honey!”艾迪喘息着,用极其熟练的手法脱去她的长裙,衬裙,胸衣,至此为止,艾迪的手,突然止住了。
“艾——迪。”她迫不及待,主动脱下内裤,扔掉。然后双手把艾迪抱紧。
彼此互拥着在床上打滚,赵玉莲体内的欲火燃烧了全身,她一边动手,一边在艾迪的耳边说:“傻瓜,把裤子脱掉啊!”
她两只手像八爪鱼似的,企图为艾迪扯下皮带,正当她“热”得快要爆炸的时候,突然——
艾迪的身体脱离赵玉莲的怀抱,他一面下床,一面重新扣上皮带。
“艾迪,你……”玉莲双手往空中抓几至疯狂。
“我不能跟妳做爱!”他木然靠在墙上。
“为什么?”
“不,不能,”他低似无声:“我怎么可以和我的……不……”
“艾迪,快来,抱我!”
艾迪用力搔一下头,他很快就恢复正常,连情绪也稳定下来。
“我曾经对自己许下诺言,我祇能和我的妻子做爱。”他始终靠在墙上,没走近床边。
“我们已经在一起,那有什么分别?”她那赤裸的身体,在床上磨擦,翻颠。
“起码,在这儿,妳仍然是霍志良的太太,我怎么可以污辱人妻?”
“你在讶什么鬼话?啊!艾迪,我抉要死了,你不要这样残忍,好不好?”
“达令,我是尊重妳。”
“我不要尊重,我祇要你要我,艾迪,给我,我求你!”她呜咽着。
艾迪看见抛那疯狂而痛苦的样子,感到可笑、鄙夷、不屑。
“将来,妳会发觉我是真心爱妳,我要把那刻骨难忘的一晚留在新婚之夜。达令,祇不过再等两天,一到法国,我们就结婚,到那时,我什么都可以给妳!”
“我现在要!”
“我给妳倒一杯冰水!”艾迪打开房门,梗注外走。
“艾迪!”声声幽怨而凄厉。
艾迪停留了一下,然后,他昂起了头,带着得意的微笑向前直走。
十年了,他第一次感到彻底的痛快。
要办的事,已经办完了,香港没有自来,而这十年也没有白活。
他想笑,开怀的大笑。
女人,在他的眼中,似乎不再那么丑恶,大概是他对女人的仇视消解了。
***
赵玉莲提着一皮箱的钞票,到艾迪指定的酒店投宿,等候会合。
本来,赵玉莲的意思,一拿了钱,就到艾迪家,两个人把钱送到银行,可是,艾迪认为他的家不安全,起码,大区的管理员就见过赵王莲几次,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两个人就会被一网打尽。
“你的头虑根本多余,志良不在香港,我们的事,谁会知道?”
“霍志反不在香港,但是,我的未婚妻在,谁敢担保她没有请私家侦探调查我?我们拿着皮箱出双入对,太惹人注目,我们暂时不要见面,大后天天亮,我们在酒店会合,先存好钱,然后立刻乘飞机离开香港。”
赵玉莲认为艾迪说的话有理,祇好依从他。
她一直紧抱着皮箱,寸步不离,本来买家要给她支票,这样就省事多了,而且又比较携带方便。但是,赵玉莲一方面不信任那支票,要是拿了一张空头支票,自己又不能再回香港找他算账,如何是好?另一方面,满满的一皮箱钞票,总比一张支票有吸引力,赵玉莲准备把整箱钞票奉献给艾迪,争取他更多的爱情。
她等,一整晚没有睡。天边有一抹晕红的彩霞,该天亮了吧,艾迪为什么还不来?
她忍无可忍,打电话到艾迪的家里,可是电话铃老在响,却没有人来接电话。
怎么办?
去找他,带着钞票?万一她刚出去,艾迪就来,那……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艾迪在哪儿。
太阳整个跳出来,窗帘透着红光,趟玉莲一看手表,已经是早上九时。
她急得直跳脚。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咯!咯!
“一定是艾迪!”她跑出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仆欧。
“小姐,妳的信!
“送信的人呢?”
“我不知道,是楼下柜台送上来的。”
赵玉莲有点失望,付了赏钱,关上了门。
她立刻把信拆开——
“我有麻烦,但会尽快赶来,千万不可离开酒店,危机重重。”
没有称谓,没有署名,但是赵玉莲心里明白,她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
想打电话问楼下柜台是谁送信来?可是,刚拿起电话筒,立刻又放下,既然危机重重,就不要张扬,还是听艾迪的话,在酒店躲起来。
艾迪怎样了,他会不会有危险?
赵玉莲很担心。
中午十二点了,艾迪什么时候才能赶来,她感到很彷徨。
没有艾迪在身边,她觉得很孤立,四周彷佛已布下天罗地网,正在等侯她跳进陷阱里。
她很惊慌,退缩到床头的一角。
死抱着皮箱,浑身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
霍家。
男主人霍志良刚由美国回家,立刻发现有两名男子等候在厅中。
“霍先生!”两名男子都站了起来。
“我好像从未见过两位!”
“找我有何贵干?”
“出卖情报!”
“出卖情报?”霍志良笑了起来:“我不是政治家,不是特务,祇不过是个商人。”
“有关尊夫人的事,霍先生有没有兴趣?”
“玉莲?”他扬起了眉毛。
“尊夫人的照片,技术如何?欢迎批评。”
霍志良接过相片一看,整个面孔立刻涨红了,“这张相片,你们由哪儿得来?”
“拍摄的,虽然在晚上,光线还不错!”。你们偷拍我太太的照片,我要控告你们。”
“慢着,请看这一帧,她抱着一个男人,媚态横生,欲仙欲死,令人看了血液沸腾,你太太呀,一流的小电影人才。”
“要多少钱?快说!”
“怎么一开口就讲钱?我们手上,还有许多不同的相片,都是你太太的,你不想多看看几张?”其中一个戴黑眼镜的说:“况且,耳目众多,我们在这儿谈判也不方便。”
“跟我来!”霍志良把他们带进书房。
戴黑眼镜的男人,撒了一桌裸照。
“快,要多少钱?说!”
“霍先生,你有没有留意,全是尊夫人脸部大特写,那男人的脸孔,完全没有出镜!”
“对了,你们一定是和那男人串谋好了要勒索我!”
“冤枉大老爷,我们根本不认识这双男女。其实,那男人的脸部大特写,比尊夫人还要多,祇不过他那一份,我们已经交给我们的委托人,所以,很遗憾,你没有机会看见他,”
“委托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私家侦探,我叫钱贵。”
“私家侦探?谁是你的委托人?”
“一位小姐,那男人的未婚妻!”
“啊,我明白了,你们是两边收钱,好,我买下底片,开一个数目吧!”
“对不起,我们委托人已经付足了钱,所以,我们不可以再收你一分一毫。”
“你们,”霍志良开始纷乱了,“你们到底要什么?”
“你想要回底片,可以,祇要你和赵玉莲离婚,我们会把一切交回给你!”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因为我们的委托人痛恨赵玉莲勾引她的未婚夫,因此,她要令赵玉莲人财两空,女人的报复心理,你应该了解的。”
离婚?那么性感、迷人的女人,放弃可惜,霍志良想,“要是我不肯离婚?”
“那么,我们会把你太太的裸照零售、批发、一批批的卖出去,至于你的亲戚朋友,生意上的搭档,商场上的厂家,我们当然不会遗忘。总之,人人有份,绝不落空。”
“不,”霍志良抹着额角上的汗水:“不要,千万不能。”
“妻子偷汉,对你,是一种侮辱,人人知道你无法满足妻子,不中用,所以才会缩着头做乌龟,唉!戴绿头巾,是最丢脸的事,以后人人会叫你王八蛋。”
“她为什么做这种事,太不争气了。”
“霍先生,你一定满肚子火,不过如果你想找尊夫人,打她两个巴掌,那你一定会失望,因为,昨天晚上,尊夫人已经私奔了!”
“不,不可能,她知道我今天回来。”
“不信,叫一个佣人进来,查问一下。”
“他和那男人跑了!”霍志良浑身冰冷乏力地倒在椅背上。
“他?他们已经把他交给委托人。他呀,可苦了!”钱贵一边说,一边解开一个大包袱,他把一只化妆箱出来。
“这是我太太的东西,怎会在你那儿?”
“请看看里面的首饰。是尊夫人的吧?还有一袋美金,是她送给情郎的,不过,委托人已经把这些一东西转交给我们了。”
“啊!天!”
“霍先生,你考虑一下。”钱贵说:“如果你肯接纳我们委托人的要求,我不但可以把底片交还给你,而且,首饰、钞票,我们无条件归还,你的意思怎样?”
霍志良摇了摇头。
“你不答应?”
“全都答应。她既然已经背叛我,我还要她干什么?这种下流女人,也不配做我的妻子。”霍志良汗颜无地,更声长叹。
“那成交了!很好!”钱贵把化装箱包妥:“你和赵玉莲办妥离婚手续,我立刻把一切交还。保证你不会吃亏。””可是,玉莲已经私奔了,就算我愿意和她离婚,也没有办法知道她的踪迹。”
“霍先生,我差点忘了告诉你,赵玉莲为了和情郎私奔过好日子,你心爱的古董,内内外外,大大小小,都给赵玉莲变卖了!”
“什么?”霍志良整个人跳了起来。刚才,他对不贞的妻子还有丝毫的留恋,现在是巴不得她死无全尸:“她竟敢偷我的古董?”
“不信,你自己去查查!”
“哼!”霍志良跑出去,钱贵和他的搭档,相视而笑。
一会,霍志良满头大汗的跑进来:“那天杀的贱人,果然把我的古董全偷了。”
“女人一旦变了心,就会心狠手辣,她没有等你回来毒死你,霸占你的家产,你已经算是很幸运了。”钱贵得意的笑。
“你是私家侦探?”
“我是呀,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
“我给你一万元,你把那婊子找回来。”
“我另外收费,恐怕委托人……”
“这是另一回事。一万元支票,拿着。”
钱贵收下支票,他说:“赵玉莲带着一皮箱的钞票,在等她的情郎。她还不知道她的情郎已自身难保,她还在痴痴地等!”
“替我把她抓回来!”
“对不起,霍先生,你的一万元,祇能到一间酒店的名字和房间号码。”钱贵把一张纸推到霍志良的面前:霍先生,自己的事,自己去办,我等你们离婚的消息。”
“不用等了!”
“怎么?又改变主意。”
“离婚太麻烦,拖得太久。如果她不幸死亡或自杀,那岂不更方便?”
“霍先生,我们祇是私家侦探。我们并非杀手。”
“谁说要杀人?生死由天注定。她要死,我们也救不了,是不是?”
“杀人是犯法的。霍先生,希望你不要冒险,和她离婚吧!”
“我那么富有,有名誉,有地位。你以为我会自己动手杀人?钱先生,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霍志良笑着,不过皮肉可没有动一下:“告诉你们的委托人,我同情她,我会替她出一口气……”
***
第三天的早上,艾迪在家里接到大姐的电话:“立刻来见我!”
艾迪匆匆赶去见大姐,一进门,大姐便交给他一份报纸。
艾迪坐下来,看完新闻,他摇一下头:“太残忍,一定是霍志良安排的!”
“霍志良痛恨她变卖了他的心爱古董。原来赵王莲三年前偷过一只花瓶,霍志良已经警告过地,再有下一次,就要她的命!”
“艳女陈尸郊外,被劫匪先奸后杀,太残忍!”艾迪不断摇头:“还是恩爱夫妻呢,真是太绝情了!”
“艾迪,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
“不错,仇是要报。不过,我祇是要令她身败名裂,我无意要她的命,我们也无权杀人。”
“人,不是我们杀的。怪祇怪霍志良心狠手辣。”阮大姐摊着手:“她的死,与我们何干?这根本就是他们的家务事!”
“无可否认,事件的开始,是由我而引起的。”艾迪的内心难无歉疚。
“算了!艾迪。赵玉莲本来就不是好女人,就算她没有过上你,也会遇上别人。她又不是第一次玩小白脸,这种人,早晚会出事。”大姐的看法,和他完全不同:“她死了!对我们都有好处,如果她不死,就算和霍志良离了婚,她也会纠缠着你。如今,一了百了,你可以安心去对付江之仪和江晶晶了。”
“是的,一切都完了,”艾迪站起来:“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暂时你可以休息一下,先由阿标安排一切,他要在江之仪和江晶晶的身上花点功夫。
“阮大姐在逗他开心:“趁这几天空闲,陪那小妞出去玩玩。”
“妳说的是紫罗兰?妳不是禁止我和她在公众场所露面?”
“以前是因为对江之仪有所顾忌。现在,反正晶晶加入了,也不在乎多一个紫罗兰。一场冲突,是饱不了的。”
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来找我了!””为什么?”
“不知道,这个人很怪,喜怒如常。”
“你一向对女孩子很有办法!”
“她不是那种谈情说爱的女孩子,我从未在她的身上下过功夫。所以,对于她,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幸好,她不是我们的猎物。”
阮大姐满含深意的笑了笑:“但愿你不要爱上她就好。”
“不,不会!”艾迪十分坚决:“我祇爱两个人,妈和大姐。”
“真的,”大姐由衷的笑:“你彷佛在我身上浇了一瓶蜜糖……”
***
艾迪回到家,立刻打电话给紫罗兰。
“小姐还没有起床!”
“已经下午一点钟了,她还没有起床?”
“昨晚小姐参加通宵舞会,快天亮才回来。她上床还不到六个钟头。”
“竟然参加通宵舞会!”艾迪很生气,追着问:“小姐是不是和周柏加去闹通宵?”
“昨天是张家表少爷生日,”方家的女佣突然问:“请问你是哪一位?”
艾迪叭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第二次打电话去,另一个女佣人告诉艾迪,紫罗兰和江少爷出去了。
“哼!”艾迪气得愤火中烧:“一天换一个男人,简直像个交际花。真是太不自爱,太不检点,太……”他忽然跑去找珍妈:“紫罗兰这几天有没有来过?”
“很久没有来了,自从那晚你带她回来,她浑身湿透,此后就没有再来了!”
“她再来,就赶她走,不准开门。”
“少爷,为什么……”
“不要问,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也许是太空闲,艾迪一个人在家里,他十分留恋过去和紫罗兰在一起的日子。
他们一起下棋,一起看武侠小说,嬉戏说笑,猜谜语,玩拼图游戏,填crosswo-rds。他仿佛看见紫罗兰躺在他的床上,一面看漫画一面吃巧克力的情形。
他承认,她很纯真,很可爱!
没有一个女孩子比紫罗兰更好,这是可以肯定的。不过,她最近也似乎逐渐变质了。什原因使她变得那么厉害?以前,她不是一直对那些男孩子不睬不理?自从放假后,她天天到他家里来,就算他出去了,她也会乖乖的留下,从不会因为寂寞而接受男孩子的约会。
令她改变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他和之仪订婚?
她不满意这门亲事?故意做他不喜欢的事,向他抗议?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喜欢之仪。当然,如果她知道他是个老千,和之仪的接近是身不由主,她可能会原谅他。也可能搁致紫罗兰对他的鄙视。想想自己的身份,自卑感就由心底生根。
从未到过紫罗兰家,很想去见见她,可是回心一想,又不敢冒这个险,要是紫罗兰翻脸无情,对他毫不理睬,叫他怎样下台?再说,除了执行“任务”,他从未主动找过女孩子。
算了!把时光埋在寂寞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