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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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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年难得来此一趟,想乘这机会四处巡视,你就留在别院,我会派人保护你的。”乔寅解释道。

“嗯,那你忙,我会照顾自己。”日阳照在她的小脸上,双腮红呼呼地直让人瞧了心动。

乔寅的一颗心果然被诱得微动,举起绸袖轻拭她额上的细汗,“热了吧?回别院歇会儿,傍晚时再出来。”

“嗯。”他温柔的对待,让她的心窝瞬甜了起来。

小手偷偷拽著他的衣角,娇小的她就像个小妻子跟在相公身后,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督史哪时候成亲了呢!

就在越过西湖前弯时,她突地停下脚步,直望著蹲在江畔洗衣的一群妇女们,她们各个衣衫褴褛、看似环境不太好。

“这是?”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指著那群人。

“哦!虽然江南乃鱼米之乡,可近年来突如其来的干早,农作物收成不及以往的一半,这些农妇只能做些为官家洗衣的粗活帮著养家活口。”说起这个,乔寅双眸一黯。

“你不是江南督史,帮不了这些百姓吗?”她追了几步上去。他缄默不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有多久她不曾看见他这么冷漠的一面?为何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眼看他跃上马背,她也只好坐进马车,往杭州别院而去。

才到别院,就见不少官吏等在那儿恭迎乔寅。

“督史,您终于来了,下官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其中一位七品官上前行礼,身旁还放了两大箱礼。

乔寅连看都不看一眼便跨进门槛,这时另一位小官也跟上,“督史,下官已命人准备晚宴,就在西湖畔点灯用膳。”

乔寅坐上主位,扬眉看著底下这些人谄媚的嘴脸,眉宇间的皱褶也愈来愈深了。

“霍嬷嬷,格格累了,带她到后面歇息。”他对著管理这座别院的嬷嬷说道。

“是的,爷。”霍嬷嬷转向一脸迷惑的瑞珠,“格格请。”

瑞珠注视著乔寅,直觉他有事隐瞒她,但是有外人在她也不便多问,只好随霍嬷嬷离开。

直到后院,瑞珠拉住霍嬷嬷,“嬷嬷,有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

“什么事?”霍嬷嬷笑问。

“方才我游西湖时,见到一群妇人在湖畔洗衣,看似生活清苦,问爷为何不帮帮她们,可他的脸色就变了;如今看见那些官吏,他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弄明白,瑞珠一颗心就这么拎著,无法放下。

“唉……”霍嬷嬷摇摇头,“这事说来话长。”

“你慢说。”瑞珠带著她到一旁石椅上坐著。

“本来咱们这儿一带是很富庶,土壤肥沃,收成都很好,让百姓们衣食无缺,怎奈就这两年江南也起了旱。”

“这个爷说过。”瑞珠点头。

“爷他不是不管,雨也求了,粮也放了,可这雨水就是不落田里,您别瞧西湖水旺,可田里偏偏就不下雨,大伙只能望著西湖的水兴叹。”霍嬷嬷皱眉道。

“不能引水灌溉吗?”瑞珠直觉道。

“您想的跟爷想的一样,可这工程非常耗大,得花费非常长的时间,更可怕的是——”霍嬷嬷顿了下来。

“是什么?”

“也不知百姓去哪求的签,说若是引了水,大伙儿的生活会更难过,因此众人都不赞同爷的主意。”

瑞珠听了点点头,“也是,如今生活困苦,引水至成功这些年会更扰民,难怪他们会反对。可……如果我们改善他们的生计呢?”

“改善?怎么改善?您或许不知道爷都把他大部分的俸禄捐出去了,可是僧多粥少呀!”霍嬷嬷说得心痛。

瑞珠眼珠子转了下又问:“嬷嬷,您知道现在在江南什么行业最赚钱?”

“嗯……’她低头想了想,“应该算是刺绣,这几年洋人来得多,离开时都喜欢买几幅绣画或绣布。”

“刺绣?”瑞珠欣喜地笑了,记得数年前王爷曾引进一位女师傅教格格刺绣,希望能改善她不定的性情,无奈格格压根不喜欢刺绣,倒是她挺有兴趣,才两年已将女师傅传授的绝活全学会了。

记得女师傅离去前还夸奖她青出于蓝呢!

“格格,您有什么打算吗?”霍嬷嬷看见了她眼底闪过的光影。

“霍嬷嬷,你附耳过来。”瑞珠慢慢说出她的想法,只见霍嬷嬷的眼睛愈张愈大……

“这行得通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瑞珠倒是兴致勃勃,“不过……我希望这事先别让爷知道,听说他明儿个得四处巡视,要个把月才回来,这事就由我为他分担吧!”

“好,我会帮您的。”霍嬷嬷也笑了。

要教那群妇人学会刺绣并不容易,由于每个人的资质不同,让瑞珠教起来格外辛苦。

最后她想到个法子,挑出十名对刺绣有天分的妇人,再将其他人分成十组,分别由这十人教会她们。

当然,妇人们一开始也不是全然接受瑞珠的想法,但后来得知她是格格,格格教刺绣是件多么难得的事,即便一些妇人兴趣缺缺,也会试著拿起绣针。

起初的状况非常混乱,妇人们在别院来来去去,人手一块绢布、一捆绣线,几乎将别院给挤得水泄不通,久而久之这消息自然传进乔寅的耳里。

只是,在一传十、十传百的情况之下,事情却完完全全变了调!

“爷,刚刚别院派人来通报一件事。”乔寅的随从说。

“什么事?”乔寅的思绪完全沉浸在公文上,连抬头的空闲都没有。

“呃……我是听门房说的,好像是别院出事了。”随从又道。

乔寅这才迅速抬起脸,“出事?”

“对……好像是格格……格格带头把西湖畔的洗衣妇和姑娘都招进别院,人手拿著一块绢布,嘴里还喃喃念著……”他压低下嗓。

“念什么?快说!”乔寅皱起眉。

“呃,好像是在问,你昨晚时间长吗?”随从说著脸都红了。

“时间长?”乔寅听得一头雾水。

“是。”随从点点头又道:“另一个女人回答说,可长了,但也疼死我了。”

“还有呢?”乔寅脸色已发青。

“还有……格格教我那招好用极了,我和我当家的做的时间虽然长,可一点儿也不疼。”

“格格教的!”青色的脸孔已然转黑。

“是啊!通报的人是这么说的。”随从想了想,“后来进别院找格格的女人愈来愈多,本来只是些已婚妇人,后来连未出阁的闺女也全都来求教,更可怕的是……”

“还有更可怕的?”天,乔寅已经快要压抑不了满腔怒潮,更不知“冷静”两字该怎么写。

“对,听说许多姑娘家一早跑进别院对著格格笑说她们昨晚赚了多少银子——”砰,瓷碗摔地的声响吓到了随从,他赶紧跪了下来,嘴里直嚷著,“督史饶命,小的只是转述听来的……”

一抬头,乔寅已经不在了,“爷儿去哪儿了?”

乔寅骑著快马,日夜赶路回到别院,才刚在门外下马,就看见一名妇人大剌刺地走进大门,就连门房也不敢拦她。

他快步跟上,才发觉那妇人也是来找格格的。

“格格……”她一入厢房便大声嚷道:“我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原来是翠姨。”瑞珠抿唇一笑,“什么好消息?”

“咱们上回所绣的那匹布料子又有人买了。”翠姨开心地说:“而且价钱还不低呢!”

“真的?”瑞珠笑著站起。

“当然是真的,虽然那匹布绣得不怎么精致,可接洽的老板说那些洋人只要是刺绣都行,哪看得懂好与坏,所以就收下了。”

“嗯,话虽不错,但咱们还是得做好些才行,你底下的几位姨学得怎么样了?”瑞珠想得较远。

“这您放心,她们听了买卖的价钱,各个都兴致高昂,学得可认真了。”翠姨得意一笑。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乔寅沉冷的嗓音传来,瑞珠旋身一瞧……一见是多日不见的乔寅时,她脸色跟著陡变!

糟,他怎么闷声不响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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