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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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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凯蔷步履蹒跚的走到门边。

「快进去,那我走了!」思远走回车内,与她点首道别。

凯蔷在开门之际,突然看见垂在门边的一大束玫瑰。他真的来过了?

「万岁!」捧著那束玫瑰,凯蔷在心中直欢呼著,喜悦的眼泪不知不觉中已沿面而下。

不知他是否等了很久?突然间,她好想好想见他,虽然已过子时,但她已等不及天亮,就是有股冲动想飞到他身边。於是乎,她在毫不迟疑的情况下开了她那辆二手车,直奔逸凡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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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凡伫立在窗前,有一口没一口的抽著菸,凝视著窗外七彩霓虹灯,他的心彷佛和那五颜六色的灯彩一般——纷乱杂杳。

回想著过去,她那力挽狂澜、不畏折磨的精神,原来都是假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毫不存在,有的也只是他被耍、被戏弄的一则大笑话。

他坐回椅子上,闭上已疲倦的眼,他觉得他好累、好累……

霍然间,电铃声刺耳的响起,逸凡没去开门,因为他门没锁,就等著她来。他肯定像她这种不甘寂莫的女人,在看见他的那束花之後,说什么也会前来「安抚」他一下。

他笑了,为了一切均在他的预料之中而笑。

门慢慢的被推了开来。

「怎么那么黑,逸凡,你在吗?」凯蔷发觉气氛有些异常,伸手想将灯打开。

「不要开灯!」逸凡冶冽的声调由里面传出。

「逸凡,你在哪?那么暗我看不到你!」她微弱战栗的问道。

「我在窗前。」逸凡心想,她又再用她那哀怨动人的语气蛊惑人的思绪了。

凯蔷看向落地窗,因为他是背光而坐,她无法看清楚他的五官、表情,只觉他像一座雕像,动也不动的固定在那。

「逸凡,你为什么不开灯?我看不清楚。啊!」凯蔷走向前,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而呻吟了一声。

逸凡的心紧缩了一下,不知她有没有撞疼?继而一想,或许这也是她的手段之一吧!於是,强忍住要上前察看的冲动,故作无反应的说:「有时候一个人就算是在大太阳底下,也无法把另一个人看得清楚、看得透彻,更别说是在日光灯下了。」

她有些无法接受他的语气说:「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话总带著刺?是不是因为我今天让你久等了?」

逸凡叹了口气,思忖著,再给她一次机会吧!也许她有苦衷、隐情,如果她据实以告、毫不隐瞒,他会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於是,他开口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一整天你上哪去了?」逸凡不断的在心中祈祷著:凯蔷别骗我!千万别骗我!

「我……」凯蔷犹豫了,思远不只一次的叮咛她,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起蒋翎怀孕的事,尤其是蒋翔。如今她已知道逸凡和蒋翔的交情匪浅,并非她不相信逸凡,只怕他两人常在一块,总会说溜嘴的,到时她怎么对得起思远对她的信任。因此,考虑的结果,她决定撒一次小谎。

「我去参加出版社一位同事的婚礼,所以回来晚了。」

听她这么说,逸凡的心已凉了半截,他忍著怒气又间道:「那你是几点回来的?』

凯蔷发现她真不是个会扯谎的人,说起话来还会发抖,「她……她远嫁至云林,所以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我看见了花,就马上赶来了!」说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实话。

「你一个人去的?回家之前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逸凡的嗓音已明显的升高许多,他怕自己再也冷静不下去了。

「我是一个人去的,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你不相信我?」凯蔷也激动的吼了出来。

「也要你值得人相信!」他已站起身,缓缓的走到她面前。

「逸凡!」她摇摇头的想,老天!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于凯蔷,我以为你是特殊的、与众不同的,没想到你还是承袭了你们于家『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的遗传因子,依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等你来,只是想告诉你,别人不会永远是笨的,你也不可能永远是聪明的。松手吧!别再玩弄天底下男人的感情,只怕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他背对著她,不带一丝感情的说,殊不知他的心正止不住的在抽痛、滴血。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希望在你判处一个人死刑的时候,能告诉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不要让她死不瞑目!」如有可能,凯蔷真想立即死在他面前,只是她不甘心,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你想要知道原因是不是?很好!那我就告诉你,你别再伪装圣女了!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经非常清楚,你若再执意这么纠缠下去的话,只是把我对你那所剩无几的好感破坏殆尽罢了!」他的眼神变得深邃阴寒,夹杂著太多的愤恨及不满。

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你放心,既然我说过不再追究过去的恩怨,我就会做到。」他眯起一双充血的眸子,「滚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听了他的讽刺、护骂,她整颗心扭成一团,「我不懂,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在你没把话说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为了顾及你的颜面,我才把话说得含蓄些,想不到你却这么无耻!于凯蔷!你听不懂,难道要我用『做』的?」他一步步欺身向她,此刻的他已血脉汹涌、欲火债张,当他一想到她曾和其他男人做过那种事,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愤怒的火焰。

「逸凡!」当逸凡将她逼到墙角时,她已软弱的倚在墙边,双眼无力的睇视著他,盈盈的泪水徘徊在眼中。

「别再想用眼泪征服我,它对我来说已经免疫了,我想,凭你那如花的容貌及蛇蝎般的手段,『入幕之宾』应该不差我一人吧!」他睥睨著她,双手轻柔的拂过她的脸。

「不要!」她的头像波浪鼓一般摇晃著。

「不要?你这女人可真奇怪,一会儿要一会儿又不要,你当我是牛郎,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很抱歉,你已经挑起我的欲望了,本来我就不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如今是我要你走,而你硬赖著不肯走的。」他掳获住她粉嫩的双唇,以便箝制住她不停摇晃的头颅,态意的汲取那令人销魂的吻。

凯蔷使出浑身的力道,依然无法推拒出一丝缝隙,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咬了他的唇。

「你!很好,扮演的很好,的确像圣女贞德一般!」他愤然抹去了唇角的血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错在哪里?」她的心有如被抽空了一般,声音透著凄怆。

「你还是得装成这么无辜吗?总让我觉得我是在非礼你。来,我会让你对我的技巧俯首称臣的!」他沙哑粗嘎的说,双手一把扯开她的前襟,轻舔她白皙柔软的双峰。

凯蔷微微一颤,虚脱无力的支撑在他的双臂间,她说不出话来,也无意再推拒。算了!让自己成为他的人吧!事後他会後悔他对她所说的话。

她双手攀附在他的双肩,如他的话一般,让自己再度臣服在他的柔情中,享受著他所给予她的一切。

当他深深嵌入她的体内时,她全身痉挛的闷哼了一声。

逸凡惊讶的睁大眼,她不是已——夭呀!怎么会?他停止了动作,只是一味的看著她那痛苦不堪的表情。

他亲眼看著她和思远双双亲热的相搂在一块,不会有错的,他身为外科医生,当然知道有那种修补手术,该不会她——

一定是的,只要配上丰富的表情,是可以瞒过任何男人的。

想到这儿,他不再温柔,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让自己的强烈欲望随著摇摆的韵律及冲刺的动作排山倒海而来,凯蔷也由原本的痛楚、焦躁,转而变成无可比拟的酥软及亢奋,看著她微张的红唇,像是正引诱著他去品尝的蜜果,使他不顾一切的攫取她甜美的滋味,终於在一阵翻云覆雨之後,双双归於沉寂。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跟叶思远比起来,是谁带给你的快乐比较多?」他讥讽著。

「思远?」从沉醉中刚清醒的凯蔷,还不懂他的意思。

「不错,我和叶思远,谁能让你满足?」

这会儿她听懂了,她全都懂了,连之前他所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懂了。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误会了他们,才会变得如此。

她赫然跳下沙发,已被他的不信任彻底击溃了,她戚楚的笑道:「柳逸凡!你跟他比还差一截呢!有空你还得多进修进修!」说著,就随意扣上钮扣,冲出他家,也冲出了他的世界。

她走了,她真的被他气走了。如今,他终於尝到何谓「哭笑不得」的滋味。

那么晚了,一个女孩单独开车回阳明山安全吗?要去追她吗?

不!她不是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好坏都有叶思远去关心她,他穷搅和什么劲儿。

翻出酒瓶,又点燃一根菸,他发觉自从认识这女人开始,他不仅变成酒鬼,也成了老菸枪了,说不定还减寿二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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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回家的凯蔷,掩面哭得如凄风惨雨一般,她恨上天的捉弄人,为什么平生就撒那么一次小谎,也会被揭穿,此刻,她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她知道她不能怪逸凡,先前他不断的逼问她,就是在给她机会,只求她说实话,她所不知道的是,她那善意的谎言,已将他对她的信任全然冰消瓦解掉了。

她更恨自己,临出门前对他所说的那些刺耳的话,一定会更加深他的揣测。只是那时,她真的气不过,气不过他对她的误解及不信任。难道他俩的结合真的不可能吗?

她颓然的跪在地上,有点认命了,既然不属於她,她又何须再强求,或许就如他所说的,没有她他会过得更好;只是,爱已深、情已执,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徒留这躯壳在这人世间又有何用?

趴伏在桌前,她下了决心,用绝望的心情、战栗的双手,写出那心碎欲绝的词句,在远赴另一个世界之梭,她想将它交给他,就算当作他俩在感情这条路上,一个永远的休止符。

打包好一些简单的行囊,她依依不舍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甚至於对只住在几条街远的宝儿,她都没有心情去告别,只怕会被她发现她的企图。

她突然有感而发,想到台湾的各个角落去看看,尤其是她曾舆逸凡两人共同走过的地方。这次,她要将它们镌刻在记忆深处,当成她此去永远的归依,更可依靠它来凭吊自己那可怜的恋情。因为至终,她真正所拥有的就只有这少得可怜的美丽回忆。

天刚露出光芒,她已走的老远,她自认这样的决定她不後悔,只有无限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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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凡在医院地下室餐厅内叫了一罐「伯朗咖啡」,独自一人倚在角落啜著,不知不觉中,就这样过了两个钟头。餐厅内的人群也由原先的小猫两三只,变成了近似菜市场一般,嘈杂声此起彼落,让人厌烦。

看了看时钟,原来已快十二点了,他无奈的起身,将手中的空罐子随意一投,正中五公尺外的红心——垃圾桶。

「漂亮。」蒋翔的鼓掌声,刺耳的响了起来。

逸凡狠狠的睨了他一眼,「你吃饱了吗?要是还没,就别在这撑著没事干!」

「耶!我可是好心想请你吃顿饭的,你别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蒋翔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并将他也拉回椅子上坐定。

「哟!是天下红雨,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向来一毛不拔的蒋大少,竞想请我吃饭,这顿饭不会是鸿门宴吧!」他一手托著下巴,怀疑的间。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请你这顿饭纯粹是要谢谢你女朋友的!她叫凯蔷是吧?」

逸凡的心绪顿时紧绷了起来,他沉著一张脸,压低嗓音间:「你为什么要谢谢她?你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跟她是没关系,但我妹妹跟她有关系,她托我来问问你,你女朋友的病好点没?」蒋翔摇摇头,满含著关怀的语气。

「你妹妹?她又跟凯蔷扯上什么关系?你给我说清楚!」逸凡拉起蒋翔的衣领,语气极为急促,却也引来四周好奇群众的围观。

「喂,喂!你吃错药了吗?快松手呀!大夥都在看了。」蒋翔一紧张,猛拍逸凡的手。

逸凡向四周瞄了一眼,恶声道:「走!我到外面等你。」随即推开一群人往外走去。

蒋翔揉了揉颈子,整理好衣领,才悻悻然的跟了出去。

「快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逸凡神色凛然的说。

蒋翔为他的这种反应,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的清了清喉咙:「前阵子,我不是告诉你,我妹妹和他男朋友去溪头玩吗?直到——」

「说重点!」逸凡打断他。

「我说的就是重点嘛!不说个引子,我怕你听不懂!」蒋翔自以为是的强辩。

「好,随便用什么方法,只求你快点好吗?」逸凡无奈的迁就他。

「好啦!」蒋翔瞪了他一眼又道:「结果我到今天一早才知道,原来我妹妹骗了我。她有了身孕,却不敢告诉我,为了怕我起疑,所以才和她那男朋友想出了这个鬼主意。今天一早,我接到我母亲的电话,好说歹说的要我成全他们。你说,我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还谈什么成全,一想起那个叶思远,我就头疼。」

「你说什么?叶思远!」逸凡逼近他,眼里透著火花。

「不错,是叫叶思远。他因为临时有急事得出趟远门,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请你女朋友来陪我妹妹。我妹妹还说,你女朋友很善良又很温柔,叫你可得好好待她!而且,她很爱你呢!还不时拿著你的照片在看,我妹妹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原来她就是你所说的心上人!」蒋翔以极其羡慕的口吻说。

逸凡整个人垮坐在石椅上,心中不停呻吟著:我错了,我错怪她了,他猛然抬起头间他:「你刚才说她生病了?」

「我听说她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可能是因为这样,昨晚在思远那儿昏了过去。还好思远在这紧要关头回来了,否则,我妹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思远说,昨晚送她回去时,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他很不放心。一早,还打了电话给她,却一直没人接,所以托我来向你打听一下,她好些了没?看你这样子,恐怕你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吧!」蒋翔娓娓道来。

「没有人接!天啊!该不会她——」他呐呐的说著,继而焦躁的跑了出去。

凯蔷,你可千万别做-事,要打要骂全都由著你,只要你肯再见我一面——一股歉意有如无垠的大海波涛汹涌般的席卷而来,使他即将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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