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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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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说完后,还一直站着。www.mengyuanshucheng.com

于是我干咳一声,说:“你说得没错,洁。音乐的话题应该说够了吧?这位是艾刚住院的医院院长。”

洁好像才终于发现,自己不着边际的热烈演说,在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面前显得有点失礼。

“哎呀,我太失礼了,院长先生。我说的太忘我了…………”然后他和陪艾刚来得院长握了握手。“来,请坐。”

洁这时候才请我们坐上沙发。

“不会不会,你的话我深有同感。”院长宽容地说,把身子倚上沙发。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应该不喜欢久站。

“我也很喜欢罗姆的音乐,尤其喜欢他们的小提琴,像《小蓓蕾》啦,《云雀》啦等等,你知道吗?”

“《云雀》!当然知道,”洁说:“那是我最喜欢的曲子。那才是音乐。在音乐演奏受到权威、自我保护、中规中矩、傲慢等各种压抑之前,那是真正的娱乐。如果说,篮球选手跳起来碰触篮筐、吹奏没有乐谱的音乐、边演奏边跳舞、这些都是不应该、不得体,都必须受到惩罚,那么人类的文明早就消灭了。我叫御手洗,院长你呢?”

洁天真的模样,简直像高中生参加舞会偶然碰到校外生,在问对方名字一样。

“我叫莫德凡?修特方,很高兴见到你。我常听这位海利西先生提到你,听说你非常有才华,我早就想跟你见面了,所以今天才一起过来。”

洁苦笑说:“才华?我不知道耶,有吗?我对乐器的本事也仅止与此了。冒昧请问,修特方先生,你是哪里人?”

“罗马尼亚人。我出生的时候,当地是匈牙利的国土。”

“哦,是希特勒的缘故吗?”

“对,说到罗姆的小提琴,你听过《神奇之马回来了》这首曲子吗?”

洁微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说:“不,没听过。”

“是吗?真可惜,我最喜欢的吉普赛小提琴曲子,就是那一首。那才是你刚刚说的,完全把悲伤埋在心底,一心追求快乐的音乐,艾刚的事情我也很担心,他的症状非常特殊,我很有兴趣。所以我一听到他的遭遇,马上把他从赫尔辛堡叫来,因为我认为国家辅助我成立的小小设施,或许能对他有所帮助。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痊愈,恢复记忆,所以我想和医生你谈一谈,就过来拜访你了。”

“真是意想不到,我太幸运了。欢迎,太欢迎了。”洁好像真的很高兴。

修特方院长说:“但是我也和你刚刚说的一样,认为只要患者快乐就好了,没必要冒险勉强作治疗。治疗也是有利有弊,再说让患者恢复记忆,通常会替他们带来更多痛苦。只是,至少必须让艾刚远离酒精,因为酒精会引发各种内脏疾病,缩短患者寿命。”

“大脑也是,现在不能完全排除他的乳头体受大量酒精影响而损伤。马卡特先生在菲律宾时,应该摄取了大量的酒精吧?”

“听说他长期待在戒酒中心,以前好像也吸毒。”

“嗯,但是我不认为他不必接受治疗。只是,普通的方法对他没有意义。开刀会有副作用;吃药的话,以他的状况,就像用鞭子逼不爱读书的学生坐在书桌前一样,是无法持久的。”

“说得也是,那要怎么治疗?”

“如果奇迹能发生的话就好了。能治疗他的,也就只有奇迹了。”

“奇迹?等待发生奇迹吗?”

“对,光等待也可以。大陆漂移的说法、彗星撞地球让恐龙灭绝的说法,后来都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取得共识的。如果假设正确,总有一天一定会发现重要关键,获得证明。”

“我同意,那是神的旨意。”

“但是大陆漂移的说法不会死亡,艾刚的寿命却有限;他也和我们一样,迟早会死去,所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洁说。

修特方院长听了没有再说什么。

“洁,可以拜托你继续做之前的解谜吗?那天你只说明了一半,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

洁点点头说:“可以,但是时间可能不太够。你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有关弗兰哥?塞拉诺,不,是卡尔?萨塞茨其的螺丝杀人事件。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然后说给艾刚听时,又继续思考。按照你的说法,那件案子有目击者,所以凶手必须在萨塞茨其的外套上,不,是萨塞茨其的身上快两个弹孔,对不对?”

“对。”

“换句话说,凶手帮萨塞茨其换了外套,对吧?其他都维持现状,只是帮他换了外套而已。”

“是这样没错。外套底下,是没打领带的衬衫,那大概是他平常的打扮;还有那条黑裤子,也是他平常的穿着。”

“你是说只有外套不是?”

“外套应该是凶手按照萨塞茨其平常穿着事先准备好的,但是却弄错了,所以必须也让真正的嶐塞茨其穿上目击者看过的外套,此外,如果嶐塞茨其打了领带的话,事情就更不得了了。”

“这一点我不懂,洁,你说准备好是什么意思?他又是什么时候,怎么准备的呢?目击者看过什么了?目击者又是谁?”

“凶手之所以必须让死者换外套,是因为目击者看过开了洞的灰色西装。”

“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目击者再度看到时……”

“不对,凶手是要给到场的警察看的,所以让刑警看到的嶐塞茨其,必须也穿着那件灰色的西装才行。因为目击者的证词,可能和警察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不一样?谁?警察看到的嶐塞茨其的服装,会和谁的不一样?”

“假的卡兰·嶐塞茨其。”

“喂,哪里有假的,洁!这个论调我可是第一次听到,快把话说清楚!”

“光靠我说清楚也不能真的解决问题。马卡特先生,你能对我的朋友说清楚这件事吗?”

艾刚却摇摇头,然后无力地说:“不行,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不起来吗?”洁问。

“对,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艾刚摇摇头。

“海利西已经告诉你了吧?”

“刚刚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才跟他说的。”我补充说明。然后问:“你说的目击者到底是谁?”

“当然是他啊!”洁又不耐烦似的说。

“他?艾刚?”我吓了一大跳,不禁反问洁。

“对,海利西,目击者就是肩胛骨上有翅膀痕迹的艾刚,不然还会有谁?快,马卡特先生,快想起来,否则事情就没有进展,你记得劳洛·李吉尔吗?”

艾刚还是摇头。

“完全没印象?”

“刚刚挺海利西提过,所以只听过名字……但是,这不是我以前就记得,而是刚刚的记忆。”艾刚说。

“艾刚看到什么了?洁。”

“ok,我从头说起吧。你和劳洛·李吉尔一起走进杰生大楼二楼,劳洛的办公室。”

洁说完之后,一直观察艾刚的表情。但是艾刚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他只是直望着远方,眼神茫然。

“你想不起来吗?那么我们把时间往前推一点,你从下午六点以后,一直和劳洛·李吉尔在一起,两个人在八打雁的酒吧,一家接一家,喝了很多酒,一直喝到要去杰生大楼的劳洛办公室为止,你酩酊大醉,然后一起走进办公室。”

“酩酊大醉?洁,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洁一听我提问,马上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嘘,嘘,我知道,海利西,那个待会儿再说。”

“我在喝酒……?和劳洛·李吉尔两人,当天下午,从黄昏到晚上……”艾刚低着头说。

“一九七六年,一月二十四日那天晚上,马卡特先生,想不起来了吗?”

“那么久以前……不行,什么都想不起来。”艾刚痛苦地说。

“你跟着劳洛,进入他的办公室。事情是这样子的:你们从走廊大门进去,穿过办公室到会客室;劳洛大概走在前面。接着发生什么事了?劳洛怎么了?他在大喊什么吧?这个叫喊中,你看到了什么?马卡特先生,是沙发上,在会客室里,像你现在坐的这种沙发上面。”

“不行……不行。我完全想不起来。”艾刚低头,双手抱着头。

“洁,不想啦,这样他想不起来。他生病了,你这样逼他,只会达到反效果。”我看不下去,忍不住说。

“海利西,包在我身上,我可是脑科专家,不会做没有胜算的事。这种方法虽然老套,但以他的情况来说是最好的治疗。他可是写过《重返橘子共和国》的喔,所以行得通的,一定行得通,他的脑子里面,还有记忆的片段存在。”洁说完后,瞄了墙上的时钟一眼。

“没别的办法了吗?除了恢复他的记忆之外,难道没别的办法解决这间案子了吗?”

“海利西,正好相反,如果要治疗他的脑子,其他还有很多办法。但是如果以要解决案子,就一定得让他恢复记忆才行。”

“嗯。”

我双手胞胸,心想,真的是这样吗?想想也没错,毕竟都是三十年前的旧案了,除非他想起来,否则不但看不到事情的原委,也无法证明。

“他是目击者吗?他看到什么了?洁,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早就知道了。”洁说。

“那就告诉我们吧。”

“不行。”洁劈头一口拒绝,同时也在思考。

“这很简单吧,对你来说,不过是做个说明而已。”

“对,是很简单。”

“那就麻烦你了。”

“不行。由我来说的话,这件事本身会变成他的记忆。这么一来,他永远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想起来。”洁说。

“为什么非得由他想起来不可?只要能够他接受你的解释不就好了吗?”

“在法院上这可行不通吧。”

“法院?”

“对,我想要的是在审判时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什么审判?真相明白的话,何必事到如今还去劳烦法院……”

“海利西,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如果真相只要在这里说就好了的话,那就太简单了。”洁说。我这才明白他的深思熟虑。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我问。

“知道什么?”洁反问,又瞄了一下时钟。

“他看到的东西啊。是靠推理吗?”

“啊,对,是的。”洁用拳头抵住额头,冷淡地说。

“靠推理就能知道?很简单吗?”

“对,很简单。”洁说完后,又站了起来。

“对你而言大概很简单,这我了解,但是对我而言,却还是一头雾水。”

“怎么会?这种东西,还称不上推理。”洁大步走近书架,从书架取出一本薄薄的书,说:“都写在这里了。”

然后,他对着我们挥挥手上那本《重返橘子共和国》的封面,再把书放在书桌上,又开始踱起步,一边说:“所有的一切,都完整无误地写在这里了。我该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你们自己看吧。”

“你说他是目击者,为什么?”

“因为他背上的肩胛骨。”他停止踱步,“啊,不,这件事,除了奇迹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科学或医学的治疗法,都没有办法治好他吗?”

“对他这样的病例,科学帮不上忙;因为没有任何科学方法,可以唤起特定一段时间,或某一件事的记忆。朋菲尔德的电极刺激?心理治疗师的催眠疗法?这些都指挥引导出错误的记忆而已。即使混杂了一些正确的记忆,也无法得到足以呈上法庭的结果。办法只有一个。”

“奇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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