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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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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寿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笑,似伤感似苦涩,眼睛依然望着看不见的天际,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开口说了,仿佛是对英兰,又仿佛是在自语:

“不能怪爹娘,老天生我的时候,就弄得我不清不楚,也就注定了我这一辈子不清不楚了……

&rdquo;娘告诉我,开始也不是有意将女做男,实在是&lsquo;瓦窑&rsquo;的名声太臭、断子绝孙太可怕,正好我生下来竟是&hellip;&hellip;竟是不男不女,收生婆都不能分辨&hellip;&hellip;请来一位扬州名医,他当时一言不发,回去查了两天医书,还是请来了他的太老师,是个须发全白的老先生。老先生说了:这孩子若是男,那是他那小鸡鸡小蛋蛋还缩在小肚子里没长出来;这孩子若是女,那是她那阴户阴门还没长全;再长长看吧,<a href=http://raoxueman.zuopinj.com/111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a href=http://anyeliuguang.zuopinj.com/4158/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十年</a></a>以后再来找我。

&ldquo;娘说,那会子爹想儿子想疯了,你怎么说算得是半个男孩儿了吧?就堂而皇之地宣告亲友,说得了个儿子!从此也就拿你当儿子养活&hellip;&hellip;

&rdquo;可从我一懂得说话起,娘就不住地告诉我: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对什么人,千万不能说你不是男孩儿,千万不能给人看到你的下身儿,你还没长全,叫人看了笑话不说,还会拿你当妖孽怪物,那可要大祸临头,还会连累全家呀!&hellip;&hellip;

&ldquo;我从小儿就不敢多说话,也没心思玩儿呀笑的,躲着别人还来不及呢,倒是常常做噩梦,不是叫人看破了追着我又打又骂耻笑吐唾沫,就是全家人给当做妖孽绑赴杀场&hellip;&hellip;我一天到晚逮空儿就看哪摸呀拽的,就盼着从小肚子里长出点儿什么东西来,叫我能信<a href=http://wangxiaobo.zuopinj.com/3096/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我自己</a>真的是个男人,叫我不害怕跟别人<a href=http://shikang.zuopinj.com/269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在一起</a>,叫我再也不做噩梦,也能跟别的孩子一样玩儿闹淘气,开开心心地笑,笑个痛快!&hellip;&hellip;

&rdquo;十岁那年,正是咱家在广州生意最红火的时候,爹娘还是领着我回了一趟江都老家,再请那位老先生给我看看。我心里直怕老先生不在人世了呢,可他还在,只是老得走不动,得登门求医。老人家竟然还记得这回事儿,戴上眼镜儿不错眼珠儿地直愣愣地盯着我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口里不住地出长气儿。

&ldquo;他对爹说:你一直拿他当儿子养吗?看他这样儿,我怕你要伤心了!

&rdquo;爹的脸登时就煞白煞白,娘在一边不住地说:求老爷子给瞧瞧,求老爷子给瞧瞧&hellip;&hellip;老先生瞧了,那会子,我胸口跳得凶极了,咚咚响,响得我耳朵里什么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我一个劲儿地祷告神佛保佑,只要我能成个男孩儿,将来唱戏挣多少钱我都捐给庙里,为神佛再塑金身!

&ldquo;老先生瞧罢,好半天不说话,后来才问:这孩子你们原打算叫他干什么?读书求官?做生意赚钱?爹说我们是梨园世家,吃的开口饭,孩子从小就学唱昆旦,指着他成红伶名优挣大钱,给我们老两口养老送终哪。

&rdquo;老先生看上去松了口气,说,这倒罢了,我就对你们夫妇俩说实话吧,这孩子不是男是女,不但是女,还是个石女!

&ldquo;爹娘都吓了一跳,爹问,就跟《牡丹亭》里的石道姑那样?老先生点头说是。爹一下子满脸血红,眼睛就像着了火,瞪着我,好像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肚!吓得我刚叫了声爹,爹的巴掌左右开弓,就狠狠地抽在我脸上了!&hellip;&hellip;

&rdquo;那时候我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娘惊叫着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冲着爹喊叫说,你打他干什么!孩子有什么错!&hellip;&hellip;说着就哭。我长那么大,还从没挨过耳刮子。爹从不许人碰我的脸,可他这回竟自己下手打,还打这么狠!我心里又委屈又愤恨,咬紧牙关硬撑着不流泪。不想,爹听娘叫嚷,竟追过来踢了娘一脚,跟着就没头没脸地朝娘擂<a href=http://gulong.zuopinj.com/15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拳头</a>,嘴里还骂娘是不做脸的臭婆娘,害他断子绝孙!&hellip;&hellip;娘只管紧紧搂着我,用身子挡住爹的拳头,嘴里直念叨:打吧打吧,打死我你再娶,给你生儿子,谁让我这么没用呢!&hellip;&hellip;我觉着脸上热乎乎湿漉漉,是娘的泪水小溪一样往下淌,我心里刀割的一样,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hellip;&hellip;&ldquo;

一直极力平静地叙述往事的天寿,说到此处,声音哽咽、嘶哑,一个劲儿地吞咽着泪水。一直眼泪汪汪听着妹妹诉说的英兰叫着&rdquo;可怜的妹子,真苦了你啦!&ldquo;扑上去搂住天寿的脖子,姐妹俩号啕大哭&hellip;&hellip;

泪洒如雨,泪流如泉,一生能有多少机会让人畅畅快快地大哭大笑大叫大唱呢?泪水或许能抚平流血的伤口,痛哭或许能释放压抑过久的郁闷和忧伤。姐妹俩哭了好一阵,总算平静下来。

&rdquo;那年爹妈领你回江都老家的事,我还记得。&ldquo;英兰说,&rdquo;班子里因为你和爹不在,收益大减,班主大不高兴,全仗着胡家给撑腰他才没翻脸。唉,不说那些,后来呢?&ldquo;

&rdquo;后来是人家老先生把爹喝住,说,你打孩子干吗?父精母血,受孕成胎,生不出男孩儿,先得怪你自己没本事!要是你命中无子,打谁也没用!&ldquo;

爹听了老先生的话,哭丧个脸发了一阵愣,跟着就猛扇自己的耳刮子,扇得噼啪响!娘吓坏了,撇下我又去拉爹,爹扑通跪在当地,哭着喊爹娘叫祖宗,说我对不起你们,我是柳门的大<a href=http://baiyun.zuopinj.com/3821/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罪人</a>!&hellip;&hellip;娘也随着跪随着哭,我更得下跪痛哭了,我比爹妈罪过更大,所有这些,不都是因为我吗?&hellip;&hellip;

&rdquo;老先生不住摇头叹气,再三劝我们起来坐下说话。他说:这孩子能入梨园唱昆旦,真是不幸中之大幸。日后成年,他的妇人体态心性,都可由他的昆旦身份遮掩过去,不至招人疑心。唱戏本就是游戏<a href=http://luyao.zuopinj.com/102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人生</a>,你们何妨就让这孩子一辈子如此,终老梨园,也就功德圆满了。至于你家的后嗣,可以收螟蛉认义子。这孩子是假男人,不能<a href=http://aitong.zuopinj.com/4024/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娶妻</a>;不是真女人,嫁不了人。你们就死了这条心,随他去吧!

&ldquo;娘却不死心,还是求老先生给治治,就算治不成个男孩儿,也让孩子成个真女子,不然这么好个孩子,怎么舍得叫他白活这一辈子!

&rdquo;老先生沉了脸,好半<a href=http://xaddls.zuopinj.com/5669/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天才</a>说:我知道国中能开通石女的高明医人,不过三两位,如今云游<a href=http://gaoyue.zuopinj.com/4969/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a href=http://xuguixiang.zuopinj.com/278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天下</a></a>,又多半年老,哪里去寻?要么到京师,那些阉割太监的刀儿手里,或能有一两个办得来这个活儿,但这种人要么自己是太监,要么无耻下作,面目狰狞;你们既要他做这样的活儿,就只能把孩子终身配他;孩子这般清俊灵秀,配那种人,岂不糟蹋了?&hellip;&hellip;&ldquo;

天寿住了话头,好半晌不做声,在<a href=http://zhangyiyi.zuopinj.com/226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努力</a>地忍着心酸,盈盈欲泪。英兰早已经听呆了,一时醒悟过来,赶忙倒了热茶端来,天寿却摇摇头,继续说了下去,声音更低,说话更慢,况味更加凄楚:

&rdquo;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我这辈子是没有多少指望的了&hellip;&hellip;人家都有的如花美眷、<a href=http://hongxing.zuopinj.com/391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夫唱妇随</a>,全都跟我无缘,更不用想什么宜室宜家、儿孙满堂,只有自己一个人挣钱吃饭,孤孤单单活到老活到死就完了&hellip;&hellip;一天到晚地在台上唱崔莺莺、唱杜丽娘、唱杨贵妃,演她们死去活来寻找她们的如花美眷,不管怎么死去活来,她们终究还是洞房花烛庆<a href=http://zicheng.zuopinj.com/181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团圆</a>,可我自己,连一点儿想头儿、一点儿盼头儿都没有,前程一片凄凉&hellip;&hellip;每演到杜丽娘《离魂》,我都恨不得跟她一块儿死掉,倒也痛快干净了!&hellip;&hellip;&ldquo;

&rdquo;我记得,我记得的!&ldquo;英兰含泪说道,&rdquo;每回你唱《离魂》都像是大<a href=http://cangyue.zuopinj.com/199/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病</a>一场,有两回还当场昏死过去,后来就不敢让你上《牡丹亭》的戏了。想起来,真叫人&hellip;&hellip;唉!那回你从江都回来,我就觉着你变了许多,虽然身量儿模样儿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可眼睛变成大人,和以前全不一样了!还记得吗?那回你在小花园呆呆地看梅花,眼睛忧伤得就像活过大半辈子的人,我心里又难过又害怕,搂着你叫你对姐说心里话,你只是落泪,使劲儿从我怀里挣出去跑了,什么也不肯说&hellip;&hellip;&ldquo;

&rdquo;再后来,爹染上鸦片瘾,家里就再没有清静过,闹不完的事,生不完的气,爹不再顾我,娘也顾不上我。我明白,娘<a href=http://chili.zuopinj.com/91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所以</a>狠下心,和你一块儿离开家,也是觉得我实在没有指望了&hellip;&hellip;我常常想起老先生的话,我也许就是一辈子游戏人生的命,就安心终老梨园,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指望,随遇而安,不也挺好?&hellip;&hellip;想归想,哪有这么容易,家里的事,周围的事哪能容你安心?就是自己心下也不总是那么死水一潭、死灰一片啊&hellip;&hellip;&ldquo;

英兰疑惑自己听错,连忙看看天寿,发现一片红晕慢慢染上她的双颊,于是忐忑不安地试着问一句:&rdquo;你是说,也还有动春心的时候?&ldquo;

红晕更深了,天寿没有直接回答,她咬咬嘴唇,说:&rdquo;我终究演过那许多才子佳人戏,怎会一点儿不懂?小时候还罢了,十四五岁以后,自己都能觉出自己真是女儿身了,明知没有指望,明知是白日做梦,有时候还免不了要做做梦&hellip;&hellip;我以为,我想,我还是不甘心!&hellip;&hellip;我总是还想要试一试,不认命行不行,也许我还有一点点机会呢?&hellip;&hellip;可结果,结果!&hellip;&hellip;&ldquo;她突然嘶声喊出最后两个字,一反这半天的沉静平缓,猛地坐起,用双手蒙住脸,亮晶晶的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手掌下方沿着下巴颏往下滴答。

离开定海以后,英兰很少看见天寿落泪,今天仿佛又回到从前,她又成了个泪人儿。英兰决定趁热打铁,一面递给她手帕拭泪,一面紧接着说:&rdquo;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眼下不有个天禄吗?他可是真心真意要娶你呀。&ldquo;她仔仔细细地把天禄和自己的谈话说给天寿听,然后问:

&rdquo;他对你真可谓一往情深,实在难得;你不应声,还天天喝醉酒来避着他,倒是个什么意思呢?就不怕错过这么个好人?&hellip;&hellip;&ldquo;

天寿擦净泪水,低声说:&rdquo;我还不知道他是个好人?所以我不愿伤他,无可奈何,才使这醉酒避开的下策。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ldquo;

&rdquo;我倒不明白了。妹子,别怪姐姐说话直,无论你多么俊美无双,你终究不是个真女人,男人家娶妻买妾,一为传宗接代,二为床笫之欢,谁肯拿你当张美人画儿供着?连天福那么实诚平和温存的人,跟你又那么好,他还不肯呢!天禄竟不在乎,不说天下无双,也是世间难得的了,你怎么还朝外推?&ldquo;

天寿面容变得沉思,说出的话也像是想过多少回了:&rdquo;姐你不明白,二师兄此举是出于义愤:他觉得大师兄弃我而去不仁不义,所以他要挺身而出。我虽是石女,并不想连累别人。他也许并不施恩图报,可我不愿受人恩惠,何况这样的大恩大德,叫我背负一辈子,在家中永远低人一头!&ldquo;

英兰惊异地望着天寿,眼睛里写着她说不出口的话:你都这种样子了,还这么心高气傲!天寿看懂了,笑了笑,说:

&rdquo;我虽是残缺之人,可也不能做奴当婢。再说,二师兄也是一时义愤,真的成了夫妻,一家子平常过日子久了,他定要后悔。这后悔药是不好吃的呀!&hellip;&hellip;&ldquo;

英兰说:&rdquo;天禄不是那样的人。&ldquo;

&rdquo;我知道,他嘴上一句后悔的话也不会说,可他心里后悔,谁能治呢?&hellip;&hellip;姐,我跟你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吧,我一直拿他当亲哥哥,从没对他动过心。心不动哪能有情?<a href=http://baiyun.zuopinj.com/382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无情</a>怎么成夫妻?&hellip;&hellip;&ldquo;

英兰无奈地说:&rdquo;这普天下只过日子的无情夫妻不也有的是?&ldquo;

天寿静静地说:&rdquo;我宁可独自过一生。&ldquo;沉了一沉,忽又笑道,&rdquo;我还等着太夫人许诺的封赠呢!我这柳门独子,有了正经出身,就能改换咱家的门第了;莫让柳家的后代上不了宗谱、入不了祖<a href=http://luxun.zuopinj.com/2228/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坟</a>,男儿不能入仕做官,女孩儿&hellip;&hellip;&ldquo;她把后面的话含糊过去,她不想伤姐姐的心。

英兰却听懂了,脸一下涨得通红。天寿<a href=http://milankundela.zuopinj.com/569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玩笑</a>般说出的这一层意思,不正是她一直力主和企盼的吗?一旦得知天寿是女儿身,这企盼立刻烟消云散,英兰反过来倒向天寿大泼冷水,叹息道:

&rdquo;你以女做男,一旦入仕就不怕犯欺君大罪掉脑袋?&ldquo;

天寿脸上微笑,声调却惨凄凄地含着泪:&rdquo;谁敢说我是女?又谁敢说我是男?&hellip;&hellip;&ldquo;

英兰无法回答也不敢回答,避开这话题,小声问道:&rdquo;听说你对爹发过<a href=http://hanhan.zuopinj.com/101/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毒</a>誓?说违了父命天打五雷轰?&ldquo;

天寿浑身一哆嗦,脸色骤变,在荧荧烛光中,惨白如<a href=http://aoerhanpamuke.zuopinj.com/5713/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雪</a>;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翕动,英兰尽力凑近,才听清那有如梦呓又似耳语的词句:

&rdquo;爹说:除非你师兄肯要你,有破你石女之身者,哪怕年逾古稀,哪怕家有十妻,哪怕缺胳膊少腿,你必得嫁给他,免贻我泉下之羞!&hellip;&hellip;&ldquo;

英兰惊异地听着,心里一片纷乱:两个师兄,一个不肯要,一个肯要又不愿嫁,能破石女之身的太监刀儿手又不能嫁,看来,小妹只能做一辈子小弟了&hellip;&hellip;冷不防,英兰的双手被天寿紧紧抓住,指甲都要掐进肉里去了,天寿脸上的强烈表情和赤红的眼睛里的恐怖,吓得英兰心跳如鼓,忙问:

&rdquo;怎么啦?你怎么啦?&hellip;&hellip;&ldquo;

&rdquo;姐,我&hellip;&hellip;我,我是亲眼见过的,什么叫天打五雷轰啊!&hellip;&hellip;&ldquo;

妹妹猛地扑进姐姐怀中,颤抖得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好半天好半天,才在姐姐的抚慰下渐渐平静。

黎明前的宁静突然被打破,仿佛大江潮头突兀而起,轰然的喧闹骤然间劈头盖脸而来。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顿时从往事、家事、小事中醒悟过来,想起了面临的危险,猜到战局定有了剧变!

两人立刻冲出房门院门,城内已是一团混乱:人们张火执炬,背着包袱行李满街涌动着,朝各个城门乱跑,孩子哭大人叫,老人摔倒在地只能强自挣扎。英兰姐儿俩上去搀扶起一个老太太,问她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好不容易才喘过气儿,说:

&rdquo;夷<a href=http://qiongyao.zuopinj.com/1243/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船</a>到山啦!守山的官兵全都败回城里来啦!血糊糊的吓死人,可了不得啦!还不快逃哇!&hellip;&hellip;&ldquo;

老太太说完颤颤巍巍地赶紧走了,姐妹俩望着满城像火燎着的马蜂窝的情景,能不发慌?虽然脸上都竭力维持镇定,心里可都越来越沉重,就像灌满了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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