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前，烟尘滚滚，大金国八旗骑兵如同一股股奔腾的洪流，从<a href=http://xuguixiang.zuopinj.com/2788/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四面八方</a>汹涌而来，把坐落在重峦叠嶂之中的永平府城团团围住，数万女真铁骑在同声怒吼：
“速促那！哇速促那：女真语，冲；哇：女真语，杀。www.maxreader.net——”
“速促那！哇——”
“速促那！哇——”
这怒吼好似平空爆发的骇人闷雷，天宇震撼，大地颤抖。三声<a href=http://luxun.zuopinj.com/2231/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呐喊</a>方停，余音还在原野上回荡，却听角声四起，八旗军环城<a href=http://chili.zuopinj.com/919/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立</a>营。
旗帜如林，十彩辉耀，鼓荡着北风，猎猎作响。
阵阵马嘶，此起彼伏，在长空回荡。
粗犷的笑语，野蛮的叱骂，被呼啸的北风送出很远。
重围之中的永平城，四门紧闭，城墙上阒无一人，千门万户无声无息，仿佛鸡犬尽都死绝。
城外东北一隅，<a href=http://liucixin.zuopinj.com/557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山</a>坡上营帐重重，熊腰虎背的小校们正把串灯吊上高高的灯杆。灯下一人，貂帽戎装，抚髯远望。他腰悬宝剑，胯骑战马，夕阳照着他魁硕的身体，北风掀动他宽大的褐色披风。此刻他眉宇间流溢着的忧郁和柔情，与他威风凛凛的外貌、与周围弥漫着的腾腾杀气极<a href=http://zhangyiyi.zuopinj.com/2259/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不</a>相称。
他凝望着、慨叹着，竟吟哦出声：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范章京，又发雅兴了？”背后突然有人这么问，洪亮、爽朗，笑声随之滚了过来。范文程不用回头便知是谁，连忙翻身下马，单腿跪倒：
“给汗请安。”
“起，起。”金国大汗皇太极下了马，<a href=http://sanshi.zuopinj.com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三十</a>多名侍卫在他身后八字排开，静静地站得笔直。他满<a href=http://songbenqingzhang.zuopinj.com/5488/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脸</a>笑容，细长的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好奇：“你在独个儿念什么？可是南朝的诗词？讲给朕听听。”
范文程笑道：“好教大汗知道，这是我家祖上范文正公北宋名臣范仲淹，谥文正。的名篇哩！”他把这首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渔家傲》细细讲了一遍。皇太极静静听着，目光投向积<a href=http://aoerhanpamuke.zuopinj.com/5713/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雪</a>的远山。侍从们早为主人布好坐墩，两人却都没有坐的意思。
“好一个龙图老子！”皇太极听罢，大声赞叹，“不过，‘将军白发征夫泪’，不免颓丧了些。上午，朕道经碣石山，不由想起先生你讲的曹操征乌桓和他的《观<a href=http://cangyue.zuopinj.com/211/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a href=http://fengge.zuopinj.com/5224/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沧海</a></a>》：‘<a href=http://anyiru.zuopinj.com/218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日月</a>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这才是雄才大略呢！”
“<a href=http://chili.zuopinj.com/91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所以</a>，”范文程沉静地笑笑，“先祖志在做一代良臣，曹公却具帝王之量呀！”
是说古还是比今？这一语双关，引得皇太极哈哈大笑。范文程的机敏使他非常满意。
“范章京，”皇太极在黄龙绣墩上一盘腿坐定，“你又为大金立了一大功！反间计已经奏效，南朝小皇帝果然把袁崇焕下了狱。除掉他，咱们可就没对手啦！哈哈哈哈！”
范文程耸耸眉头，惊讶道：
“真不料这般容易！……崇祯多疑，自坏长城，足见明朝气数已尽了。”
“正是哩。朕想乘此良机，取永平为家，攻破周围城池，连成一大片，也好打开关内关外通道。”
范文程沉吟片刻，说：“只怕他各路勤王兵马齐聚京畿，我们还是难于撑持的……”
皇太极大手一挥：“那有什么，敌不住便回关外，下次再来，我们又不失什么。若能立住脚，岂不是好？”
范文程正视皇太极，面色严肃了：“大汗，若想立足，则严明军纪，禁止滥杀无辜，就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