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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剥笋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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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帮总舵设在吕梁山和龙门山交界处的接天峰。

由接天峰到洛阳,路途不算太远,如果走捷径,翻越中条山,经风陵渡,只不过是两三天的行程。

这条路线上,灰鼠帮共设了八处秘密联络站,消息传递灵活,人手调动也很方便。

该帮这次入侵关洛道所动用的人力,只占总数的二分之一强。

如有必要,一道信鸽放出,增援之人手,将会迅速源源抵达。

该帮其所以不敢将全部实力投注洛阳这一边的原因,是因为吕梁山一带新近又出现了一个“五百罗汉帮”,深恐总舵人力过分单薄,会被“五百罗汉帮”趁虚而人。

所以,除了花酒堂之外,目前“金元宝”和“及时乐”只分别派驻了三位瘟鼠长老,七八名斗鼠,以及二三十名啮鼠、运鼠和巡鼠。

那位严老七最后大概看出丁谷确有放他一条活路之诚意,感激之余,竟自动向丁谷透露了一项丁谷并未问及的“秘密”。

他说瘟鼠长老共有三十八位,人人都身具独门绝学,前面的一至十二号,尤其狠毒可怕,要丁谷遇上这些长老时,务必谨慎小心。

这一点丁谷当然早已知道了。

否则像晋北双绝之一,与战公子祖父“金戈绝斩”金震天齐名的“金髯绝刀”钱公玄又怎会才在“瘟鼠”中排了个第八名?

不过丁谷还是谢了他的好意。

送走这位严老七,丁谷立即跟十八金鹰等人集议修改原计划。

他将严老七提供的那八处联络站,绘成详图,请两位鹰王、老骚包、宫瑶,以及十余名鹰杀手,分别扮成樵夫、农夫、小贩、村妇等,沿途设伏,只要遇上增援的灰鼠弟子,立即予以诱杀。

这一边,他也将十八金鹰分为两组,他和战公子各率一组,决定当夜分袭“金元宝”和“及时乐”。

这一次进攻的时间和方式,他也决定再玩个新鲜的小花样。

“兵不厌诈”。

(四)

食。

色。

性也。

这句话没有错。

女人生得漂亮,就一定有人欢喜,这种说法大概也没有人反对。

只有一种现象,无论如何也说不通;但这种现象却已存在了几百几千年,而且无疑的还会继续存在下去。

那便是好色的男人,十之八九似乎都欢喜亲近名女人。

所以,如果有人说,只要是有名气的女人,就一定有人追逐,反对的人大概也不多。

愈是有财有势的有闲人士,愈是迷得厉害。

有人说:这是好奇。

是的,也许是为了好奇;只是这种说法未免太牵强了些。

好奇什么?

那些男人没有见过女人?

所以,最好的解释应该是:这一类的男人都是苍蝇投的胎。

你能不能正确的说出苍蝇不叮鲜肉,而爱叮腐肉的道理来?

及时乐的营业虽然一向不差,但从没有像最近这两天这样好得出奇。

生意突然兴旺起来的原因,自是不须交代。

其实,说起来也很可笑。罗老头现在还活着的这六位姨太太,本来就全部出身于风尘;其中二、四、六等三位姨太太,更根本就是从这座及时乐接出去的。

当她们还是院子里的姑娘时,她们的姿色并不特别出众,她们的人缘,也并不比别的姑娘好;她们之所以会被罗老头看中,也只不过是恰巧对上了罗老头个人的脾胃而已。

如果她们仍然留在及时乐,如今说不定早已由“梅”级贬为“兰”级甚至“菊”级的姑娘了。

就因为她们去花酒堂泡了一下,当过罗老头几天的姨太太,城里一些有钱的大爷们,便如苍蝇嗅到了腥臭味,兴趣突然浓厚了起来。

因为现在大家心目中只想到她们是罗老头的姨太太,根本就忘了她们早先的出身,忘了她们实际上只不过是重操旧业。

逛窑子,玩姑娘,稀松平常事,银子加上厚脸皮,人人办得到。

但如果有机会玩到别人的姨太太,那味道就好像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曾跟七星金枪罗老太爷睡过觉的女人那该他奶奶的多过瘾?!

若干年后,干这一行的女人,常常为自己编造出很多不同的身份,一方面藉以提高自己的身价,一方面则藉以刺激男人的胃口,据说便是由这次事件开的先例。

及时乐梅字级的姑娘,身价本来就高得离谱,如今这六个女人又是按梅字级姑娘加倍收费,听起来自然更是吓人。

但世上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只要遇上抢手货,你把价码愈是订得高,愈是有人争着要。

你以为这种价码高得不合理是吗?每天照样有人轮空向隅。

每天只要及时乐的大门一打开,万花厅里里外外照样挤得满满的。

这种昂贵的缠头资,当然并不是人人都能开支得起。

不过,这跟汹涌的人潮并没有多大的牵连。就算玩不起,挤在人堆子里,凑凑热闹,过过干瘾,该总可以吧?

这种情形,只苦了一个金如山。

他名义上是老魔唐魂由花酒堂派过来的总管事,但由于他在灰鼠帮中毫无地位,一方面他既要受由二号瘟鼠百里长老带头的三位长老指挥,另一方面他却又无法指挥那几位气焰逼人的斗鼠。

斗鼠身份高,且不去说它,就连那些担任杂役的运鼠和巡鼠,似乎都不怎么将他放在眼内。

没有实权,他可以不计较,问题在于他对这座及时乐该负多少责任?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显而易见的,老魔第一个要查究的人,无疑便是他这位及时乐的总管事金如山!

总管事管的什么事?

什么叫总管事?

如果管理上有困难,你为什么事先不向老夫提出报告?

金如山年近六十,也算得上是个老江湖了,他当然不愿意老处在这种夹缝中受洋罪。

所以,这天黄昏时分,他跑去后院参见那位百里长老。

“报告长老!”他很谦恭地道:“这两天万花厅闲人太多,如果里面掺杂了敌方的奸细,实在不易查觉,不知可否请长老指派几位斗鼠级的弟兄,也扮成嫖客的样子,跟大伙儿搅和在一起,加以监视,以防万一。”

百里长老身材高高瘦瘦的,约摸六十出头,是个只有一只眼睛的独眼龙,脸上经常浮现着笑容,看上去非常和气。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好像很和气。

事实上这位在灰鼠帮中身分奇高的二号瘟鼠,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却比任何两眼完好的人,更令人感觉到有着一股凛不可犯的威严。

当他以那只炯炯发光的独眼望向你时,往往会使你从头顶直到脚底板,都有着一丝又凉又麻的感觉。

百里长老点头,脸上带着笑容:“你顾虑得很周到,你提的这个建议也很好。”

他顿了一下,才又微笑着,缓缓接了一句道:“老夫已经这样做了。”

金如山像劈头挨了一巴掌,真想冲过去一拳打瞎老鬼那只独眼。

不论怎么说,在名义上,他总是这里的总管事,像这种对营业和安全方面都有重大影响的安排,岂有连招呼也不打一个的道理?

但他毕竟是个老江湖,不仅声色不露,反而躬身愉悦地赔笑道:“长老谋算深远,实在令人钦佩。”

百里长老微笑道:“唐老帮主和石总护法把丁谷那小子抬举得太高了,莫说小子只是云山樵晚年教出来的一个徒弟,就算云山樵那老家伙本人来了,还不是照样白饶。”

金如山暗暗吃惊。

他虽摸不清眼前这只独眼老灰鼠的底细,但云山樵是何许人,他是清楚的。

一般江湖人物只要听到了无忧老人云山樵的名号,无不肃然起敬,这老鬼居然连无忧老人云山樵都不放在心上,是狂妄无知还是真有一套?

不过,不管怎么说,以他目前的身分和立场,他当然只有附和。

“这都因为那小子还没有受过教训,还不晓得什么叫做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你说对了。”

“将来有一天,等他小子尝过了您老的手段,相信他小子就嚣张不起来了。”

“所以,老夫现在就只担心一件事。”

“长老担心什么事?”

百里长老微笑:“担心那小子什么地方都敢去,就是不敢闯到及时乐来。”

(五)

万花厅中灯火通明,笑语喧腾,有人好像已经喝醉了。

“喂,伙计。”

“是,大爷!”

“你再去梅花院看看怎么样?”

“小的刚从梅花院来。”

“有没有空房间?”

“对不起,这位大爷,梅花院那几位新姑娘今天应酬太繁,恐怕您大爷今儿轮不上了。”

“兰花院如何?”

“兰花院的客人也满了。”

“你这意思就是说,要玩只有到菊花院去?”

“菊花院也只剩下一位姑娘。”

“什么名字?”

“玉妃。”

“算了。”

“这位玉妃姑娘长得不错,脾气也很好。”

“我知道。”

“大爷没有兴趣?”

“已经玩过了。”

邻桌一名红脸汉子突然站了起来,招手示意伙计过去。

他没有玩过。

另一张桌子上也有人想站起来,但已比那红脸汉子慢了一步。

那人骂了句粗话,转向外面院子里喊道:“九饼,再来两斤酒,切一盘内肥肠,来碗猪血酸菜汤。”

九饼,就是麻将牌里的九筒。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外号,当然人人懂得它的意思。

九饼动作不慢,很快的就将客人要的东西端了进来。

“金元宝赌坊那边好像有人在放烟火。”九饼告诉这个老客人:“花花绿绿的一长串,冒上天空像爆米花似的乱迸,好看极了。”

“今天什么日子?”

“六月初七。”

“这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怎会有人放这玩艺?”

“小的也想不通。”

九饼想不通的事情,另一桌上的两名短衣汉子,只是眼珠子一转,便想通了。

其中一名汉子匆匆起身,想往后院跑,但才跨出一步,便像酒醉了似的,身子一颠,倒了下去。

“那位老哥像是中了暑气。”

“也可能喝多了。”

有人在议论,但并不怎么热心。

到这种地方来,各人花钱找乐于,谁管得了那许多。只要这座万花厅不倒,客人随便倒多少,只管请便。

只有同桌的另一名短衣汉子心里清楚,他的伙伴既不是中暑,也不是喝多了,而是中了暗算。

所以,他既没有叫嚷,也没有去查看伙伴的伤势,只是很冷静的瞪起双眼,四下扫视,那神情就像一头嗅到了猎物气味的饿狼。

叭!

轻响过处,那汉子神色一僵,突然以双手紧紧掩住咽喉。

他眼光中充满了骇怒之色,眼神则在慢慢涣散。

血从他的指缝中冒出来,就像他正抓一把活力特强的红蚯蚓。

终于,砰的一声,他也倒了下去。

有人叹息道:“又醉倒一个。”

原先照应这座下花厅的“飞腿弓豹”和“花拳老八”,自丁谷痛接“金刀红脸虎”事件发生后不久,便带着万花厅的“小玲”和“小红”两个姑娘悄悄的溜掉了。

这两个武功虽然不高,心地还算善良的打手,不仅获得了两位如花美眷,而且还在临走的前一天,收到了六百两银子的贺礼。

他们离开洛阳后,无论置产还是做点小生意,一人有了三百两银子,都不必为今后的生计发愁了。

至于这笔银子是谁送的,大家心里自然有数。

两人离开后,万花厅的打手,又轮换了好几次;现在负责管理万花厅的两名打手,是两名啮鼠。

这两人一个叫“猴子脸”,一个叫“太监”。

灰鼠帮的啮鼠,身分相当于一般帮派中香堂主以下的令主;这两名啮鼠的武功,自然要比以前的“飞腿弓豹”和“花拳老八”高明得多。

两名斗鼠中算倒地,第一个发现情形不妙的,便是猴子脸。

猴子脸走过来,两名斗鼠均已气绝。两人受创的部位,一为后颈“提冲穴”,一为喉间“天突穴”。

伤口仅有花生米大小,皮朝里卷,流血不多。

猴子脸只看出是被一种圆珠形暗器所伤,但看不出敌人究竟使用的是何种暗器。

太监的反应也不慢,跟着走过来道:“两位头儿伤得重不重?”

猴子脸低声道:“嘘,声音轻一点!来人身手不弱,我们几个恐怕应付不了,快去报告三位长老。”

太监的轻功不差,但他现在只能以碎步疾走,因为他怕惊动了厅中的客人。

对面角落上,另外两名短衣汉子缓缓起立,以怀疑的目光望向这一边,像是在问:“出了事?”

猴子脸微微点头,像是回答:“是的,有敌人混在大厅中。”

那两名汉子立即分散开来,成左右包抄状,以戒备的姿态,一步步逐桌搜视。

叭!

叭!

这两名斗鼠才越过三四张桌子,便步上了先前那两名斗鼠的后尘。

唯一的分别,只是他们被击中的部位,不是后颈和咽喉,而是左右太阳穴。

这一下,就连有了八分酒意的人,也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众人仓惶失措之际,厅后院中突然传来厉喝:“大家坐好,谁也不许动!”

大厅中央,有人朗声笑接道:“大家一起动,谁也不许留下!”

接着是一片暗器破风之声。

霍霍!

霍霍!

霍霍!

霍霍!

八支牛油巨烛,先后应声熄灭,整座大厅顿为黑暗所吞噬。

这下可够瞧的。

顷刻间,桌椅翻倒声,咒骂声,叱喝声,跌倒呼痛声,甚至还杂着几声喊救命的,八音和呜,嘈成一团。

众人奔出大厅,又是另一番盛况。

前院中全是各式小贩的摊位,经过这种万马奔腾式的冲撞,黑暗中只听得一片稀里哗啦之声,以及九饼的吼叫:“我的碗盘,喂喂,汤锅,妈呀,完啦,这他奶奶的,发什么疯?”

一个尖嗓门叫道:“谁在扯我裤子?”

另一人也叫道:“我的裤子也破了。”

有人跟着叫道:“不好,有人专在浙我们的裤子,天老爷,这叫我们回去怎么见人?”

黑暗中有人大笑道:“以后你们谁来寻乐子,谁就得光着屁股回家。”

前院乱得不可开交,黑暗的万花厅大厅反而静了下来。

很多瑟缩一角的姑娘,手上忽然被人塞进一包银子,耳边响起沉喝:“快,趁这机会跑不要回头。”

万花大厅后面的院子里,像石像似的,这时正挺立着六条人影。

这六条人影,依顺序是二号瘟鼠“百里长老”,七号瘟鼠“刘长老”,十一号瘟鼠“杨长老”,七十三号和七十四号斗鼠,以及总管事金如山。

刘长老道:“小子们打熄火烛,可见心虚得紧,咱们应该立即冲进去才对。”

杨长老道:“最好前后包抄。”

百里长老冷冷道:“人这么多,天这么黑,你们有本事能把敌人从人堆里挑出来?”

刘长老和杨长老当然没有这种本事,所以两人没有再开口。

两位长老都无话可说,别人自然更开不了口。

百里长老冷冷接着道:“点灯,查点损失,向帮主报告。死几个人,不算什么,别乱了章法。”

这位二号瘟鼠先前向金如山表示,唐老帮主和石总护法都把浪子丁谷抬举得太高了;他只担心这浪子不敢前来及时乐,如果小子竟敢前来,准要他小子好看。

结果,丁谷没有让他失望。

丁谷来了,又走了。

来去之间,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四名斗鼠,两名齿鼠,三名运鼠,以及放走了八名竹字级的姑娘。

如果丁谷知道这位瘟鼠二号百里长老曾夸下海口,失望的应该是丁谷。

因为这位百里长老既能排名为二号瘟鼠,武功方面的成就,固然不容置疑,但在处理突发事件方面,显然也没有什么特别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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