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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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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看见了写着“距离轻井泽还有49公里”的标志牌。www.maxreader.net这说明我并没有右转,而是沿着141号公路朝着轻井泽一路北上。

途中我听到多次汽车的喇叭声,大概我开得太猛的缘故吧。好在没有出事故。

我的心情总算稍稍平静了下来,头脑也清醒了许多,我开始思考。

我不记得我是怎样从旅馆回到车上的,以及后来的事情。不过——我现在想了起来,敞着盖的后备箱里,那只死猫似乎已经不在了。

我不记得将后备箱关上。只是猛地发动了引擎后,直接开车向141号公路进发。我的胃依然不舒服,还留有呕吐过后的那种独特的感觉。我终于沉住了气,挫折感也消失了。我稍稍松开了油门。

不过,后备箱是如何被关上的呢?我回头看了一下,后备箱的确关上了。什么时候关上的呢?

原来如此。我想肯定是我猛地发动车后,在倒车时使劲踩了一下刹车,再前进时汽车的反作用力使得后备箱自动关上了。想到这儿,我便觉得我刚才似乎听到了后备箱关闭的声音。

我终于想了起来,当我第二次回到车边时,后备箱里的确没有那只死猫。由此看来,那个男人一直躲在暗处偷偷地看着我。看到我跑回旅馆的洗手间时,出来将那只死猫弄走了。

我曾经怀疑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会不会压根儿就没有那只死猫呢?

不对,我清晰地记着那只死猫的模样,咬紧牙关,脸上爬满了蚂蚁。那绝不是幻觉!我的脚边还有两个纸团。那上面一定清清楚楚地写着:“打开后备箱瞅瞅吧!”这是现实,绝非幻觉。

那么他是从哪儿搞到那只死猫的呢?又是怎么放进去的呢?我为什么非受他的气不可呢,我对他做了什么吗?

对了!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全身立即僵住了。那个男的什么时候将那只死猫放进我的汽车里的?不,应该说他是怎样放进去的?

打开后备箱要钥匙,可钥匙一直都在我的身上。

原来如此!

他为了修风扇皮带,一个人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找风扇皮带,一定是那时趁机做了手脚。

那时他手里没有拿着死猫,我想周围也没有那种东西。

不想了,那个男的对汽车非常内行。或许用我们未知的方法,即使没有钥匙也能打开后备箱吧。一定是这样的。

时间接近中午11点钟。到了此时,这儿与东京差不多一样了。一遇到红灯,汽车便会排成一大溜。由于141公路车辆比较多,所以不会再出现用自喷漆写字那种恶作剧了。

一到中午,我的体力及精神状态开始好了起来。平日上班也是如此。刚一上班时,总觉得浑身乏力,做事情老是提不起精神来。可能是低血压的缘故。所以我一上午基本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过了11点精抻才会好些。

今天也不例外。尽管昨晚一夜未眠,但到了11点我的精神还是恢复了。习惯真是可怕啊!

昨天电话也是如此。如果川北那个电话是在11点以前打来的话,我可没有底气相信自己能给他加油、鼓劲,并决然接受这趟冒险之旅。

川北好像十分茫然,说话毫无生气可言,似乎无法相信自己,以及与自己卷入的现实状况。

“是真理吗?”

我从他的声音当中立即觉察到他遇到麻烦了。于是我答道是啊。他立即回应道:“俺!”

我从未听过川北以“俺”自称。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一向自诩为社会精英,对自称“俺”的那些粗人总是不屑一顾。

“怎么啦?”

我一边笑着一边问道。办公室内因快要午休了显得有些嘈杂。

我隔壁桌上的同事也离席了。我们公司的电话不是交换机,而是直拨。也就是说,私人电话打进来的话,这种直拨电话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我正好想找个人瞎聊。

当时是星期六的午休之前,第二天是周日,第三天是体育节1,是个连休日。

(1体育节:日本节日之一。1964年东京奥运会于10月10日(星期一)开幕,于是从1966年开始,将10月10日定为“体育节”。自2000年起体育节从原来固定的10月10日,改成了10月份的第二个星期一。)

我们公司规模相当可以,其知名度可谓整个东京人人皆知。但是公司经常让我们周六下午加班。就像昨天那样。不过在连休两天前加班也就理所当然了。

川北没有做声。我感到有些杂音,看来是长途。

“你怎么啦?”我再次洵问道。回想起来我的神经真是太麻木了。

“现在几点了?”

他的声音十分沉痛。我开始认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不过他平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11点半多了。你的手表丢了?”川北并没有接我的话茬。

“我现在高山。你身边没有其他人吧?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因为太难以置信了,我是完了!”

川北绝望地嘟囔道。我终于觉得气氛有些异常,便压低声音问道:

“出什么事了?”

“别,别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你身边的人会起疑心的。跟平常……一样说话。拜托了!出大事了,连我都难以置信。简直如在梦中,就连打电话都是如此……”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依然十分嘈杂,没有人注意我。

“是的,是的,是这样啊?”我装出与客户商谈的口气,然后加强语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要打起精神来,没有关系,我会陪伴你的。”

或许是因为川北沮丧的声音,刺激了我的母性的本能。

“你告诉我什么事情。”

“不行,在这部电话里不能说。我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只是想找到你。我怕你一会儿离开公司就联系不到你了。那就麻烦了。”

“那等午休时,我到外面打公用电话。你在高山的家里?”

“啊,是的。我一直都在。我等你电话。”

川北挂上了电话,我对着已经挂了的电话装腔作势地说道:

“是,我知道了。那么请您多多关照。”

我一边说,一边扫视着周围。依然没有人注意我。

我和川北的关系已经有两年以上了。从1981年的1月份开始到现在已经接近三年了。我们是在一个新年联欢会上相识的。

从那以后,他花钱如流水似的追求我。他绝不是那种装阔的人。他是真正的大款。有钱、有社会地位、有房、有进口车。在高山、热海以及那须各有一套房子,年纪又轻。唯一多余的就是他也有妻子。

当时川北留次年仅35岁,是一家外商合资公司的董事。董事长就是他的父亲。川北是典型的公子哥。但他人并不坏,也不像一般男子那样粗俗。他性格温和,待人体贴入微。

他有两个姐姐,都已经嫁到国外去了。作为老小的独养儿子,似乎具有很重的恋母情结。他明明很喜欢个性强的女子,却总是在我面前发牢骚,对他家那个性格暴戾的妻子感到不满。他俩至今还没有孩子。

我并不讨厌川北这种类型的男子,如果在他还是单身时遇见他,我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我认为我们在一起很和谐的。

川北曾经带我去过位于飞驒高山的那所房子。这套房子在高山市内某栋公寓的六楼。跟他家其他房子相比,川北好像比较喜欢这套房子。只要有几天假期,他就会到那儿去。不过这次他到高山休假没有告诉我。

我们在前天,也就是星期四的晚上见过面,他应该是在星期五走的。也就是说在高山只待了一个晚上。

从川北刚才那个状态,我察觉到事态有些不妙。说真的,他能做出什么事来我都能知道十之八九。像川北这种人即使再抬高他,与“实干家”、“行动派”这些头衔也是不沾边的。

高山住宅的电话我早就记在通讯录上了。他这个人几乎不单独行动,我猜想他的妻子肯定在他的身边。我很在乎这点。不过从刚才他让我给他打电话的情况看,说明他的妻子现在不在他的身边。

我急忙吃过午饭。来到公司后面的一个小胡同的公用电话亭,这是黄色的键盘式电话。

“喂喂!”

立即传来了川北的声音。给他打电话我从不先开口,这一点他是心领神会的。

“是我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那边……你是在公用电话亭吗?”

“是的。在公司的后边,你不是也知道这地方吗?”

“啊,旁边没有人吧?”

“没有哇!”

川北平日可没有这么小心过。

“那好。听了我的话,你可不要吃惊。要是让过路的人看见了就麻烦了。”

川北过于谨慎了。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可千万不要吃惊哟。我……把我老婆……把初子杀死了!”

我愣住了,好长时间发不出声来。手里一直紧紧地握着话筒。

“骗人……”

“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现在我都搞不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打起精神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有谁知道此事?”

“没有,没人知道,谁也不知道。”

此时我的头脑开始飞速运转。

“真的,怎么办好啊?我是不是应该先到警察那儿自首……不过一想到我的老妈和老爸……”

“先等一等!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今天早上。那娘们竟然偷汉子。还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呢!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才和你好,这也算是扯平了。”

“可是那娘们还是察觉到了咱俩的事情。她不说自己,老是说咱俩的事。我们就吵了起来……于是……刚刚起床,穿好衣服,就出事了。我正准备到外面去用早餐。”

“有人看见吗?”

“没有。”

“有没有被邻居听到呢?”

“我想也没有。我们吵得也不是太厉害。那娘们一个劲儿地嘟嚷时,我正背对着她摆弄着拿破仑的青铜像。啊……我要是不摆弄那玩意就好了……我这是怎么啦……”

“讲呀!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那娘们紧紧地靠在我背后,净挑那些让我发火的字眼说。这是她一贯的手法,以激怒我取乐。真是一个讨厌的女人。”

“后来呢?”

“我猛地一转身,一把将那娘们推到床上。那娘们倒在床上,居然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那娘们竟然蔑视我这个做丈夫的。”

“后来呢?”

我开始急躁起来。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听到我想知道的情况。

“她倒在床上,嘴里依然不停地讲那些令我难堪的话。说我是大笨蛋,是个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蠢货,连床第之事也讲了出来……”

“后来怎么样了?”

“我一下火冒三丈。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大概是鬼迷心窍了。像个女人似的歇斯底里。我记得我低声叫了一下。我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哭了。等我回过神时,我发现我正站在床边打那个娘们的头。”

“那声音像是拍打卷心菜似的令人厌恶。紧接着鲜血四溅,不过血并不多……”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注意到,我的右手握着那尊拿破仑的铜像。我本来只是打算用拳头的。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我受了侮辱,一时性起……”

“当我清醒过来时,我发现老婆她已经死了。根本没有必要请医生来抢救。她的确已经死了,当即死亡。”

“原来如此……”

“我该如何是好……还是先去自首吧!”

我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突然间我有了主意。再说为了那种女人让他蹲监狱,实在是愚蠹之极的举动。

“你去那所公寓,有谁知道吗?”

“没有,我想没人知道。这儿的住户大多数不在家,我们是昨晚从东京赶来的,到这儿时已经深夜了。我只打开了床前灯,马上就上床了。卧室的窗户又不对外,所以从外面看不到灯光的。”

“在公寓里没有遇见人吧?”

“没遇见,毕竟夜深了。你也知道,管理人员住得离这儿很远。”

“那么,汽车呢?”

“啊……不过我这次开的是桂冠1。我的那辆宝马2车况不好,送去检修了。”

(1桂冠:日产汽车有限公司生产的一款汽车。车型中文名:尼桑(日产)桂冠四门轿车;车型英文名:nissanlaurel。

2宝马:宝马是驰名世界的汽车企业之一,也被认为是高档汽车生产业的先导。宝马公司创建于1916年,总部设在德国慕尼黑。它由最初的一家飞机引擎生产厂发展成为今天以高级轿车为主导,并生产享誉全球的飞机引擎、越野车和摩托车的集团企业,名列世界汽车公司前20名。宝马也被译为“巴依尔”。宝马公司的全称是“bayerischemotorenwerkeag”。bmw就是这三个单词的首位字母缩写。)

川北在说到桂冠时语气似乎有些厌恶,到了这种时候他还顾及品牌呢!

“是这样啊?”

“是的,所以我认为不会有人知道我来此地。”

“公司的人呢?”

“我也没有对公司的人讲过。”

“是这样……事发后,你没有离开公寓吗?”

“没有。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夫人的尸体在哪儿呢?”

“还在卧室里。”

“那就是说,是夫人提出来要到高山去的?”

“噢!是的。”

“那么,在东京她对你们的邻居们讲了吗?”

“她没有讲。我们到了御殿场1之后她突然提出到高山来的。”

(1御殿场市位于东京以西100公里处。为知名的观光都市,是前往富士山和箱根观光交通要点。)

“御殿场?”

“嗯。你也知道,我经常去御殿场的巴拉莱卡2。只要馋了,便会上东名高速公路3,到巴拉莱卡撮一顿,昨晚也是如此。”

(2巴拉莱卡即三角琴。三角琴为俄罗斯所独有,因琴身主体呈三角形而得名。俄罗斯人称之为“巴拉莱卡”。这里的“巴拉莱卡”是一家俄式餐馆。

3东名高速公路是连接“东京”和“小牧(位于爱知县)的高速公路,全长约350公里。因为”小牧“在”名古屋“的附近,故从”东京“和”名古屋“中各取一字,称为”东名高速公路“。)

“星期五的晚上?”

“是的。我准备带老婆到巴拉莱卡去用餐,当快要到御殿场的出口时,突然初子那娘们提出继续往前开,她想一直到飞驒高山来。”

我无言以对,这的确像那个任性女人说的话。

“在飞驒高山每年的10月9日至10日有个节日,叫做秋季高山祭1。也就是说……”

(1高山祭是日本岐阜县高山市每年固定举办的祭典,被喻为日本三大美祭之一。高山祭分春、秋两季进行。春天在日枝神社举行的山王祭(4月14、15日、秋天在樱山八幡宫举行的八幡祭(10月9、10日)最大的特色就是华丽的屋台(庆典彩车)巡游。祭典据悉巳有350年的历史,本源于乡民为春回大地及预备过冬而举行的小规模庆祝,后来在藩主金森家族推动下,变成区内著名木工工匠创制华美屋台(庆典彩车)比试的舞台。)

“明天和后天?”

“是的。我老婆至今还没有见过。所以她说,哪怕只有9日一天也好。我正在犹豫着,汽车已经过了御殿场的出口了。过了名古屋以后,我从小牧出口下了高速转到41号公路北上,所以昨天到这儿很晚了。”

“我跟她是昨天傍晚约好在涩谷会合的,所以应该没有人知道我和她来到这里。”

“是你打电话约夫人一起共进晚餐的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川北似乎思考了一下,“电话的确是我打的。不过是因为家里有事。正说着别的事情,我老婆她突然提起的。”

“去御殿场吃饭?”

“啊……是的。”

怎么看都有一种圏套的味道。首先约好到比较近的,并且是丈夫喜欢的御殿场去。在东名高速公路上眼看快到御殿场的出口时,突然提出到高山去。她可能是想跟他丈夫谈谈我的事情,所以特意安排了两人独处的空间。

“也就是说,的确没人知道你跟夫人一起去高山的事情?”

“啊,没有。我想应该没有吧。”

“你也没有对你公司的人提起要和老婆一块儿出去的事情?”

“啊,没有说。”

这样说来,妻子一人失踪的可能性不是没有。那么,位于石神井公园附近的川北家,昨晚必须从没开灯。

“你去看高山祭,打算星期六至星期一都休息?”

星期一是10月10日,是体育节。

“不是,我本来只打算休周六这一天。高山祭我已经见过了。打算把她一个人留下来,我今天晚上就回东京。”

“我们公司没有什么节假日。这个月除了我们家老爷子,所有的董事,不管是周六还是周日都得去上班。如果能行的话,我早就想从这儿回东京了。”

“绝对不行!”

我不自觉地喊出了声。川北神经错乱了。刚才还那样说,转眼又要回公司上班,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总之,你先待在那里:一步也不要动。让我考虑一下。现在是午休时间,电话也不能打得太久了。我已经没有硬币了,马上就要断线。在下班前,我找机会离开公司,到时候我再给你打。这段时间你不要轻举妄动,收拾一下房间,整理好行李。”

“你要打起精神来,要顽强些。没关系,我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听了我的活,川北有气无力地说:“你可要尽快给我打过来。”

2

我当然无心干什么工作。从打完电话一直到下班之前,我拼命地要想出一条妙计。经过一番思考,我发现这说不定是我人生当中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川北留次这位年轻的董事,这样称呼我不知道是否准确:如果能借我的力量化解了落在这位既有地位又有钱的男子头上的灾难的话,那我可是做了一笔难以估量的投资:今后,或许是永久性地我将从经济烦恼中解放出来了。假如我愿意的话,坐上妻子的宝座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此事是因我而起,我总不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而置之度外吧。

这件事情肯定对他造成了严重的影响,由于有了外遇而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这样的罪行是没有从轻量刑的可能性、弄不好可能被判死刑。

有什么方法可以使他逃脱罪责呢?我开始往这方面进行思考。

首先要有川北留次在理论上没有杀死妻子的可能性。为此要制造出川北不在现场的证据。

该怎么办呢?

将初子的尸体运回东京怎么样?拉开两人的距离。初子是在东京某地或者是在石神井的自己家里被杀害的。那动机是什么?

是窃贼所为可不可以呢?川北一个人独自待在高山,这样一来从理论上就没有杀死妻子的可能性了。

不,不行。我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那样我就得只身一人去高山将尸体运回来,然后我自己再造出一个杀人现场。我可没有自信做出一个巧妙的假现场能骗过经验丰富的警察。何况我既是个外行,又是一名弱女子,这个计划绝对办不到。

我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凭我一己之力是办不到的。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女人智慧是有限的。我希望能与他同心协力渡过难关这毕竟是一场空前的危机。

那么,我突然想到:把尸体藏起来如何呢?如果没有尸体就不能以杀人罪立案,也就没有警察要调查的对象了,我记得以前我曾在什么地方读到诸如此类的文章。

让川北将初子的尸体运到信州的某个地方埋起来。这样是否可以造成川北夫人一个人在东京失踪的假象呢?

假如那样的话,要有一个伏笔。二人的夫妻关系产生了龃龉,引发了妻子的失踪。

这种不为外人所知道的夫妻之间的问题,一定能找到的。这种事情我来考虑也是白考虑,还是让川北来考虑吧。

我也曾想找出更好的办法来,最终也没有想出来。仅想出这一个方案就费尽了我的心思。其余的还是由川北来想吧。此人平时总是以自己的学历、智商感到自豪。如果他以这个方案作为参考,定能想出更好的计划来。

尽管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最佳方案,不过拿出这个方案与现实进行对照的话,我发现了契机。那就是没有人知道初子是在星期五的傍晚被丈夫川北带到了飞驒高山。这样川北留次可以独自一人往返于飞驒高山。

这一点有必要跟川北再次确认一下。因为不敢确保初子没有跟邻居们说起要去高山的事情。也就是说要确切地知道她有没有要好的邻居。

另外这对夫妻还有一个绝好的条件,他们没有孩子。如果两人有孩子的话,那川北这下非玩儿完不可。

“夫人跟邻居们相处得好吗?”

到下午4点我跟川北通话时,上来便问道。

“不,她与邻居相处得不好。整天待在家里看书,或者在想如何挖苦我的话。附近有那么一个大的公园,她基本上不出来散步。”

“还有,她不喜欢家里雇保姆。所以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家务,用此来打发时间。她就是一个喜欢独自待在阴暗角落里的女人。可以整天平心静气地待在家里。跟我的性格正好相反。”

“池袋有个什么文化活动中心,聚集了好多有闲太太,有学习历史、英语等小组。我拿了宣传册回来,让她参加。她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她就是喜欢独处。”

“夫人她没有告诉邻居们她去高山的事情?”

“不会的。如我刚才所说,她跟邻居们不来往。她最初真是想去御殿场的。这点我可以从她当时的口气判断出来的。所以不会对别人说自己要去高山的。”

“是不是她本来就计划好了,等上路后再拉着你去高山的?”

“不是的。她在汽车里还一直跟我说着有关俄式菜的话题。那娘们之所以突然提出要去高山,也是因为我聊起了家具,我正说着飞驒的家具的事情。那娘们立即提出要去高山。”

“是不是因为我的问题,她创造出这个时机,好好地骂你一顿?”

“我想不是的。真要想骂我的话,在东京的家里也能骂。在哪儿都一样。再说那娘们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回家的,所以她在车上还说没有关掉客厅里的灯。”

客厅里的电灯?一直亮着?我在心里大喊。从昨晚到现在川北家一直亮着灯!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那是什么呢?我一时也想不清楚。不过所有的事情都巧妙地组合在一起,向我暗示着一条妙计!

“我刚才想出了一个主意,不过一时也说不清楚,这是一个绝妙的法子,你不用到警察那儿自首去了。听说你们家的客厅里还亮着灯,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冒出这个好主意来!”

“啊。所以我想请你现在,不,下了班以后去我家一趟。帮我把客厅里的电灯关上……”

川北轻松地说道。川北似乎没有为自保而动过脑筋,依然停留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我将制造一个初子失踪的假象的主意讲给他听。他一言不发地听着,渐渐地产生了兴趣。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我现在已经稍微沉住气了,也冷静多了。幸好还有时间。”

“我可不希望辛辛苦苦花了这么多时间挣下的家业就这么毁于一旦。我还有工作呢,另外我不想连累年迈的双亲及公司。接下来我得好好地想想保命的方法。”

“即使天再黑,也不要开灯哟!”我急忙叮嘱道,“或许装出你根本没有去高山更好一点儿。”

“这个嘛……不过我星期六没有去上班,总得到一个地方去吧。不过。嗯,不开灯会好一些。总之,我会将这一点考虑进去的。那么你下班后到石神井公园附近的家里去一趟,帮我把客厅里的日光灯关掉好吗?客厅里的灯亮了两昼夜,会让人起疑心的。”

“这个嘛……”我稍稍有些犹豫.

“不,或许开着灯更好一些吧……”川北嘟囔道,“总而言之,我现在开始思考,一下子还拿不出结论来不然这样吧,你今天几点下班?”

“本来应该是5点。可今天我老是外出,可能得稍稍晚一些。不过6点准能下班。”

“那么,总之,麻烦你下班后先到我石神井的家里。估计7点半左右应该到了吧。你到我家后,除了电灯或许还有别的事情请你办。虽然没有关系,你还是不要留下指纹。”

“你不用担心,我家没有雇保姆,老爷子家离我们那儿很远。没人会去串门。注意千万不要让邻居们看到你。所以等太阳落山后比较安全些。7点半就小要紧了。”

“可我没有钥匙啊!”

“我家房门旁边有四个花盆。从右边数第二个花盆下面放着房门的钥匙。因为此前我外出旅行时把钥匙弄丢过,搞得我焦头烂额,所以我把钥匙留在那儿。你用它打开门。客厅在左侧,紧挨着房门。”可我没有钥匙啊!“

“客厅的入口处的走廊有一部电话,我在8点整打过去,8点整哟。尽管没有什么关系,为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定一下暗号。铃声响三下我就挂了接着再打。除此之外,什么电话你都不要接,知道了吗?”

“嗯。”

“房门的门铃也是如此,万一有人来访,你也不要开门。”

“那是当然的。”

“进去之后,把房门从里面锁上。那样的话就不会出什么事了。”

“嗯。可是……”我有点儿不情愿,“不去你们家不行吗?……你可以把电话打到我那里嘛!”

“不行,即使亮着灯,老是客厅里开着一盏灯也不正常。像厨房呀、二褛的书房都亮起来才显得自然些。”

“总之,我现在已经快要有好办法了。从现在到8点我会好好地斟酌,然后把计划告诉你。我有预感,你还是先到我们家更好一些。从你家代代木上原到我家距离很远,很费时间的。我也尽量争取时间想出好的计划来。所以拜托你了。”

“知道了。8点。”我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3

因为老是有人,我在川北家门前转了两圈。看起来虽然不像是邻居,可我现在已经是同案犯了,在实施计划的行动中万万马虎不得。说到底,我的勇气不足。

每次从门前经过我都得走出好远,再慢慢地绕回来。不能在一个地方长时间的徘徊。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罪犯的心理。

我老是觉得附近亮着灯的窗户都是为了监视我而设的。擦肩而过的行人全都回头看我一眼,观察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在大街上平均二十分之一的坏人,今晚一股脑儿地都跑到石神井这一带来。

我之所以知道川北家的准确地址,是因为我曾经想看看川北的房子而偷偷地来过一趟,确切地说是想看一眼初子。

那天,我清楚地看到了初子的身影。她在认认真真地打扫通向大门口的石子路,仿佛打算光赤脚在上面走似的。

那个女人过于瘦削。当时是7月初,她穿着一件无袖衫,露出两条细细的胳膊,痩得青筋暴露。身高跟我差不多比我略瘦一些,也不能说和我一点儿也不像。特别是小腿和脖子跟我很相似。我心想川北果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

长相还说得过去:大概还是能讨一部分男人的欢心的。

从外表看来,给我的印象有点儿神经质。我可不想和她打什么交道。她看起来似乎是那种为了自保而不择手段的人。上学时我宿舍有个同学跟她一样,事事斤斤计较,简直就是一台穿着衣服的电子计算机。

那个女同学交了男朋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跟初子一样:紧闭着嘴唇,随时处于战备状态,非常谨慎。轻易不提她男友的事情,不过一旦打开话匣子,满嘴里都是男友的优点。

那样的女人很难缠,但愿她不要跟初子一样,被自己的丈夫杀了。

我小心地留意周围的情况,第三次转到这里时,川北家大门附近竟奇迹般地空无一人。我不假思索,小跑了几步,快速躲到门柱后面。

两个门柱之间是铁栅栏门,没有上锁,只须轻轻地拨一下门闩。

我本来打算小心翼翼地拨开门闩,可能是因为急躁的缘故,门闩吱——的一声,让我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似的。

我快要哭了出来,屏住了呼吸,远处传来了电视的吵闹声以及汽车的喇叭声。

这时我才发觉我的手指直接碰到铁栅栏门上。我急忙掏出手帕,稍微擦了几下,然后垫着手帕握住门闩。我真

不是当罪犯的料。

我将铁栅栏门推到刚够一个人的空,立即钻了进去。

稳了稳神,慢慢地将门合上并插上门闩。

只用门闩插上门,看来他们真的打算立即返回的。

我蹑手蹑脚通过石子路来到房门口,这条路上平时停着川北那辆宝马。初子的车停在石子路的右侧,上面盖着防尘罩。我第一次见到这所房子时就觉得十分气派。今天站在屋前一看,更是如此。没有任何繁琐装饰的厚重的木门,仿佛拒绝我入内似的立在那儿。透过旁边的玻璃窗看去,客厅里的灯果然亮着。

那灯光更加使我感到恐惧。尽管一再说服自己,还是觉得房间里有人。我想去摁门铃。可这样做太不自然我虽然不知道门铃是什么声音,假如被邻居们听到可就糟糕了。

我不能再磨蹭了。我找到了花盆,在挪动花盆时,瓷砖发出令人心惊的嘎吱声。

我垫着手帕握住了钥匙,小心地将钥匙插进了锁孔。只听咕咚一声,声音大得像打开金库大门似的,门锁开了。

我抱着下地狱一般的心情,溜进了这所昏暗的房子。我将房门关上,锁好。然后转过身来。这时如果有人闷声不响地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但没有人出现。

这所房子一片寂静,感觉阴森森的,简直就像一座魔窟。我感觉我的双腿开始发抖。脑子一片混乱,一时竟想不起来下步应该做什么了。

我将通往客厅的门打开了一道缝,一缕灯光照到了走廊上。

房门前的台子上摆着三双拖鞋。那几双拖鞋就像摆好防守姿势的拳击手似的,整齐得令人生厌。

我站立了良久,盯着这些宛如带着怨恨的拖鞋,越看越觉得茫然。

咣当,从黑暗处传来了好像什么东西打翻在地的声音。我低声喊了出来。仿佛有只冰冷的手猛然揪住了我的心脏。

谁在房里?

怎么会出这种事,不是说好了没有人的吗?谁在这里?

接着咕咕、咕咕、咕咕传来像是鸽子的叫声。原来是个鸽子自鸣钟。似乎是从客厅里传来的。我的心顿时松了一口气。在这宽敞、寂静的房子里,即使像自鸣钟那扇小门的开启声,也让人觉得如同爆炸一般。

接着我真的是吓了一跳,吓得两腿发软。等我有意识时,发觉自己已经瘫倒在地,双膝跪在冰凉的瓷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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