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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武林新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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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英茫然一叹道:“我怎知道?”

上官印四下一望,忽然匆匆摆手道:“你们等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不待语毕,人已如飞奔去左侧英雄行辕,俯身在空无一人的辕棚下来回搜视了一遍,复又如飞奔回,匆匆喊道:“果如所料,追魂丐师徒追下去了。”

上官英一怔道:“追谁?”

上官印道:“照记号看来,是令师。”

金剑丹凤秋波微转,忽然紧张地道:“那我们也快追上去罢。”

上官英又是一怔道:“有甚不对吗?”

金剑丹凤急急地道:“追魂丐师徒追踪令师,无非为的那面天罡旗,丐侠仙义同手足比乃意中之事,愚姐所担心者,他们师徒身手不弱,而令师旧疾甫发,生性又极高傲,万一两下言语不合,那怎得了?”

上官英一啊,感激地说得一句:“大姐,你真是心细人又好。”

黄影一闪,领先破空而去,上官印手一招,人起空中,同时笑说道:“看到没有,她就是这样子,爱也好,恨也好,都是一样的明白而澈底。”

金剑丹凤随后追上,也在空中笑答道:“不必吹嘘了,我喜欢她,并不逊你呢。”

上官印身形如箭,回头笑道:“第一次听你说笑话。”

金剑丹凤轻轻一啐,含嗔传音道:“不是第一次的,只有你说笑间,二人已连袂追至仰天坪下,上官印身形微顿,正在左右旁顾之际,金剑丹凤用手一指,笑说道:“人去那边了呀,眼力真差。”

蒙蒙暮色中,一抹淡淡的黄影,正于黑龙潭波端逐渐稀微,上官印目光一惊不禁顿足道:“糟了!”

金剑丹凤吃惊道:“糟什么?”

上官印向身旁壁岩一指道:“你看!”

壁岩上,一道似以大力指法匆促划成的箭头,斜斜右指,方向正好与上官英奔去的相反。”

丹凤失声道:“那怎办?”

上官印抱怨道:“我太疏忽,她也太急了,他们去向不一定,全凭一路留记指示,她这样抢在前头瞎追怎么行?”

丹凤皱眉道:“那边从无人走过,有路没路都不知道,他们怎会去了那边的呢?”

上官印恨恨地道:“这就是他们师徒于此留下暗记的原因呀,看到没有,箭尖下面的那一弯弯表示青衣人走去那边,连他们也很意外呢。”

丹凤着急道:“那怎办?”

上官印稍稍思索,毅然道:“你追她,我照指标走。”

语毕,随即拨身而起,丹凤喊问道:“以后哪儿见?”

上官印头也不回,遥应道:“长安,或庐山。”

丹凤一怔,忙又追喊道:“去庐山做?”

上官印遥遥答道:“天魔女”

上官印想及追魂丐那种火爆脾气,加以上官英师父又是个目空一切的怪人,不由得去心似箭,连天魔女底下的九叠谷也不遑说及,便急急向潭右一座峰头扑腾而上。

他知道,从青衣人对付天魔女之女,蓝衣欧阳彩姬的态度,以及他听令上官英与自己相处一起而不过问的种种看来,此人与他终南上官家,成份十之八九友多仇少,但是,现在问题是自己父母已死,而父母死后唯一不见的一面天罡旗,却出现在斯人手中,要解释此点,已属不易,况且以青衣人的行为猜测,很可能根本不愿解释,那么,与终南上官家关系密切如追魂丐者一旦相遇,欲求平和相处,又是谈何容易?”

他熟悉丐帮情形,正如丐帮师徒熟悉他们终南家一样,因此,他跃登峰头,只稍稍驻足打量,立即找着第三道指标。

第三道指标,指向另一座峰头。

这时,一轮红如朱盘的明月,已自东方冉冉升起。

他一面向对面峰头渡去,一面不禁有点怀疑青衣人吐出一口血,显然隐疾已发,像这样一峰一峰奔走怎受得了的?

就算此人成就高,能以真气暂时运护,那么,追魂丐师徒又怎么追了这么久还没追着呢?

不消盏茶功夫,又过了三座峰头。

峰峦连绵,业已到达华山山脉与骊山山脉连接处,上官印见沿路都有简单标志,知道路没有走错一步,不由得大大疑讶起来。

这时,上官印奔行的是一条蔓草荒径,身前一峰高耸入云,正是两山交界的明皇峰,心中方想着:“难道还要再越过这道明皇峰不成?”

蓦地里,眼前一暗,一人当道而立,低低喝道:“印哥,就在这里!”

上官印一声噫,急切间,左掌虚拂,右掌斜削,以一招攻守兼备的黄龙浴云,一个盘旋倒转,身形收勒,同时定眼望去来人,皎洁月色下,被掌风震退的,正是小叫化天目神童萧俊人!

小叫化连退三步,方定身跃上,怒声道:“叫了你印哥怎么还打人?”

上官印心神旁属,加以飞驰正疾,小叫化系自道侧横切而上,事出突然,那还能听清他喊些什么?

他也不解释,反而逗他道:“谁是你印哥,称呼不对,要打!”

小叫化刚哼得一句:“英姐封的!”

忽又以指竖唇,变色道:“嘘,小声点!”

手指离唇,朝身后低低一指,轻声说道:“那边,看到没有?”

上官印有点恼火道:“都是你一人在大呼小叫的,谁跟你大声来着?”

口里这样说着,一面自小叫化肩上迎面峰脚下望去,目光至处,不禁一声轻啊,蓦然呆住。

你道怎么回事?

不过,这是意中事,并不稀奇,令他惊讶的,追魂丐此刻的姿态,追魂丐现在是背向这一边,面对山峰,盘膝端坐,上身微微前倾,目注身前地面,有如顽童为蚁兵交锋而出神。

上官印正感不解,天目神童忽然退后一步,让出脚下站立之处,低头看了看,这才轻轻噢了一声,低低说道:“对了,在这里,你再瞧瞧看。”

上官印头一低,凝眸望去,不禁愕然道:“怎么?又吐了这么多?”

天目神童也是一怔,张目道:“哟?你已知道?”

上官印轻轻一叹,忽然皱眉道:“人呢?你师父那是干什么?”

天目神童也叹了一声道:“我看了,实在不忍,但师父怪他不肯合作,越追越火,你晓得他脾气的,弄不好,两个巴掌……”

上官印瞪眼轻叱道:“要扯多远?”

天目神童舌尖一吐道:“将来做你徒弟的也不比小叫化轻松多少呢。”

鬼脸扮完,连忙接下去道:“知道吗?那边有个洞。”

上官印茫惑不解,重复道:“那边有个洞?”

天目神童点点头道:“对了,那边有个洞,就在我师父身前,换句话说,我师父此刻正坐在洞边上,等他出来。”

“等那青衣人?”

“你以为等谁?”

“真的讨打么?”

“好,好,我说,我说他马上出来,已经这么久过去,还没有一点动静,我看事情有点不大妙。”

“什么不妙?”

“我怕早气绝了也不一定呢。”

“胡说!”

“真的嘛!”

“知道他是谁?”

“谁?”

“上官英的师父。”

“什么?”

“所以叫你赶快说个清楚,可能彼此都是自己人,误会了不好。”

“那么你快听吧,他刚离场,师父将我一拉,低声道:‘走,随我一路留暗号去’。看到没有,一路指标都是小弟杰作,功候还可以吧?嘻,是,是,是,一直追到这里,唉,又太快了,路上,非常奇怪,我这个奇怪,有两个意思:第一奇怪,师父和我,咱们师徒,都没想到他往这条路跑,你看到的,这哪算路?第二奇怪,不是小叫化夸口,咱们师徒这身轻功,不、不、你小叔台自然例外,除了小叔台,可说,咳,简单一点也好,总之,咱们始终差那么一节儿,况且他还是有伤在身的人,你能说这不是邪门儿么?”

“好的,很邪门儿!还有呢?”

“到了这里,现在我们站的这地方,他张口连吐好几口鲜血,我不禁向师父低喊道:师父我不吹牛,我真喊了这么多。”

“俊人,事有轻重,你耍贪嘴什么时候能改?”

“快了,再百把年。”

“嗨!”

“对不起,请原谅,叔台知道的,小弟。噢,小侄,小侄嘴巴里坏,心肠却好得很,这一点,无人不知,咳咳,我是说我说到那里了?噢,对了,师父哼了一声,表示不许我多事,但是,原先冒火的眼睛却顿然露出犹豫之色,我不敢说怜悯或同情,那对青衣人不太好,同时这些字眼用在我师父身上也不十分妥当。”

“说得有诗意,佩服。”

“岂敢,不,师父当下身形一缓,注目沉声发话道,喂,朋友,老化子虽不清楚阁下身份,但阁下有此身手,对老化子应无不知之理,老化子的目的阁下也不是不知道,三言两语一交代,不就完了吗?”

上官印迫不及待地道:“那人怎么答?”

“你猜猜看。”

“俊人,你少发疯好不好?”

“嘿,你道怎么说?他说,叫上官云鹏本人来问呀!”

上官印又惊又怒道:“他真这样说?”

“谁还骗你?”

“好,快说下去。”

“你爹已死,他拿着你爹的信物,如说不知你爹之变故,让谁能信?要是他明知一切,而又故意说这句话,那么,你想想看,这短短十来个字,其中该充满多少恶毒的讽刺?”

上官印喃喃地道:“他会吗?他是上官英的师父啊!”

天目神童顿足发誓道:“我骗你,马上死!”

上官印轻轻一叹,摇头道:“我不是不信,说下去吧。”

天目神童恨恨地接下去说道:“师父听了,勃然大怒,老实说,这种情形下,谁又能忍受得了,当时师父双目中火焰复炽,不过看了地下鲜血一眼,终于强忍着一腔怒火,又说,朋友这是何苦来?咱们丐侠仙究竟哪个得罪过朋友,话说明了,这笔账还愁算不清么?”

上官印脱口道:“对,那人怎么回答?”

“你猜,噢你说对了,姓萧的,算不清这就是回答。”

上官印连连摇头,皱眉说道:“以后呢?”

“不知怎的,应该光火的师父,忽然心平气和起来,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抬脸注目问道:‘我们之间,难道没有从容交谈几句的可能吗?’嘿,那人答得可真干脆:‘没有!’”

上官印欲语无言,小叫化接着说道:“师父又想了一下再问道,天罡旗为千面侠信物,如阁下不能揭示上官云鹏托付证据,老叫化就敢情商收回如何?”

上官印目中发亮道:“他怎么说?”

“他说:千面侠本人死了吗?”

“他怎么说?”

“师父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他冷笑道:装死有什么用?要真死了叫他儿子来也比你强!”

“哦?你师父怎么回他?”

“师父说:他儿子马上会来也不一定,没时间等,那怎么办?瞧着办,随便。”

上官印忙说道:“不僵了吗?”

“当然僵了,师父突然冷冷道:阁下逼老叫化怎么做,老叫化心里明白非常,不过,老叫化始终觉得有点不是时候罢了。”

“是的,他伤太重了。”

“可是,你道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这样刚刚好,本座不发病,谅你十个追魂丐大概也不行。”

“这样狂?”

“师父笑了笑道:除了阁下,这话大概再没第二个人敢说了。他目光闪了闪,忽然也笑道:萧振汉,你一定要输这一仗是不是?师父仰脸道:如有令老化子心安理得的办法,颇愿一听。他蓦向身后一指道:那边有个山洞,你敢让我进去打坐一个时辰,也就够了。”

“他早知道这儿有个山洞?”

“谁知道?”

“结果你师父答应了他?”

“只好如此。”

“一个时辰快有了吧?”

“差不多了。”

上官印仰脸望了望天色,再看追魂丐,追魂丐这时恰好也在望天色,仰脸约略辨别了一下星座位置,旋俯身高喊道:“是时候了,朋友。”

一声喊出,无人理睬。

二声喊出,仍然一样。

三声四声,结果相同。

追魂丐一声轻哦,突然回头向两小高声吩咐道:“你们守在上面,老叫化下去看看。”

天目神童急将上官印一推,上官印甫欲同声阻止,追魂丐一个俯扑,人已头下脚上,窜去洞中。

两小一声啊,双双飞步抢上。

自洞口下望,黑黝黝的深浅莫测,两小面面相觑地呆了片刻,上官印星目闪光,突然胸脯一拍道:“下去,俊人,后果我上官印负责!”

双臂一并,一个紫燕穿帘式,领先倒跃而下,天目神童见有这位叔台做主,不禁大喜,忙不迭接踵跟入。

两小鱼贯入洞后,本能地丹田一吸,约住冲刺去势,冉冉沿壁滑降。

洞内虽然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这在一名能够察微知渐,可在十丈之内辨别飞花落叶的内家高手而言,以耳代目,亦极寻常。

滑降约摸七八丈光景,已接实地,上官印一闪身,让过天目神童,一手抓住小叫化臂膀,稍微定了定神,附耳轻声道:“你师父上当了。”

天目神童轻轻一哦道:“何以见得?”

上官印吸了吸气,说道:“这还不简单,假如这是个死穴,我们站在这里,呼吸一定艰困,而现在,我们感到的,只是些许潮湿,空气仍觉畅通得很,由此证明,此洞必然另有出口,这样说,明白吗?”

天目神童着急道,“那么快追呀!”

上官印摇摇头道:“要是我没估错,再快也无用了。”

口里虽然这样说着,人已拉起小叫化,转身进入一条阴森逼人的两道,天目神童喃喃埋怨道:“师父也真糊涂。”

上官印立即纠正道:“应该这是他老人家的厚道之处。”

天目神童恨恨地又道:“那人却不应如此狡猾。”

上官印摇摇头接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智勇兼备,方是上将之材,事有缓急轻重人须通权达变,站在那人立场上,他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对,我们对他,因属非追究不可,而他,只要达到回避的目的,这样做又有何不可?”

天目神童连碰两壁,不禁有气道:“什么时候你练得这么一手泥鳅功的啊?”

上官印噗味一声,笑道:“这就叫做凡事都替别人想想,是非不明之前,决不可妄加评论,我这样拐弯儿解释,已算留你面子的了。”

天目神童气得直哼哼,上官印没走几步,突然停身一指道:“前面渐渐露出一丝光亮?看到没有?”

天目神童犹有余忿,并不开口,上官印一笑,手松处,脚下加快,眨眼来至发亮之处。

身形一定,轻轻一哦道:“原来是这些东西?”

天目神童赶上一看,原来光亮发自两壁散嵌着的那些磷质碎片,前途迷茫,离出口似乎还早。

天目神童侧目讽刺道:“这些光亮能代表些什么?”

上官印沉思着,不在意地道:“代表此洞半天然,半人工,以前一定有人在此潜修过,从而进一步测知,那位青衣人来此,今天决不是第一次。”

天目神童迅速地四下一打量,见此道已有异于先前一段,不久宽厌如一,且两壁均有修削痕迹,心底下不由得暗暗佩服。

上官印说罢,旋即转身向前,快步行去。

这样曲曲折折地又走了约摸十余丈远近,迎面突然出现两条叉路,左右大小宽厌如一,分歧处分别倒垂着几座晶莹石乳,照得此处特别明亮。

天目神童到达时,上官印正在俯身察看地面,他听得身后小叫化走来,忙掉头招手道:“快来看,有小麻烦了。”

天目神童奔去一看,原来向左的一条歧道无甚异状,向右的一条上,则有两滩巴掌印大小的血渍。

天目神童一抬,失声道:“果然病不轻。”

上官印皱眉道:“路有两条,现在怎么走?”

天目神童不假思索地道:“这有什么为难,从右边这条有血的跟下去呀。”

上官印点点头,但显得有点迟疑,皱眉道:“这是一种常识上的判断,也可说是一种直觉的取舍,不过兵家有所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那人既工心计,这是疑阵,也不一定。”

天目神童一想不错,不禁发怔道:“那么只有分头进行了?”

上官印想了一下,点头道:“只好如此,你由血路走,我向这边去,总有一个会走对,横竖这里下去也不会太深,方向不对的一方,碰壁后立即回头也就是了。”

一经决定,立即扬手分道。

上官印因为没有把握谁对谁错,怕耽误时间,因此脚下走得非常之快,几度盘绕,忽遇一屏挡道。

他起初以为已到尽头,细细一看,却又不是,屏系人工竖立,绿苔蔓衍中,隐有字迹,连忙以袖拂试擦净后再看时,但见上面这样写着:“日后有缘至此者,不属华山门下,而对华山一派有着绝对善意之关怀者,方可进入屏后石室,祸福自取,莫谓言之不预也。”

字系以大力指法所为,书法苍劲颇见功力,但是,奇怪的是既无下款,亦无落笔年月日。

上官印稍微犹豫一下,觉得自己的身份并不违反屏语告诫,乃昂然向后屏走去。

屏后果有石门一道,上官印没用多大气力,石门应手而开,走进室中闪目一打量,上官印不禁暗诧起来。

原来此室已有人来过了。

他现在处身之地,仅为一间普通石室,室内各处散放着一些破烂的木器用具,一无出奇之处。

倒在正面那道显然通向室内的另一道石门,一行字却极惹目:“非华山弟子,擅人者必有奇祸!”

这行字,指痕新鲜,书留当不出一年时间,显为先入室者所写。

上官印原拟退出,看到这行字后,不禁有气起来,他暗忖道:“你进去过了,别人难道就去不得了吗?”

“如有奇祸,你怎又活着出来?”

“你是华山弟子吗?是,你首先违反本室原主之告诫,不是,大家身份相同,内室何因择人而祸,怎不明白写出?”

“好自私的家伙,我上官印偏不信邪!”

一声冷哼,展掌便推,劲风至处,石门纹风不动。

上官印暗道一声好呀,这不明明是自欺欺人之谈么?要是连我上官印都打它不开,华山弟子,还能有谁进得去?

别人不许进!华山弟子无法进,那岂不恰如阁下所算?

赌气之下,立将天罡神功运起。凝聚约八成功力,蓦地一声断喝,双掌如排山倒海一股绝伦内劲。

一代绝学,毕竟不同凡响,内劲涌达,石门一裂两半。

上官印不由得又有点后悔起来,虽人家能够启而复合,显然这事并不须徒逞武勇,很可能另有轻巧途径,现在门虽打破,将来又如何复原?

暗道一声惭愧,说不得,只好进去看看再说了,一步跨入,扫目之下,不禁微微一呆。

迎面是一坐狭长石床,首先入目的,便是石床上的五具骷髅。

五具骷髅,一字排坐,衣履虽只剩得片片腐灰,但打坐之姿依旧,垂颈合掌,透着一种俨然之气派。

上官印默默注视之下,敬意潜生,缓缓抬起眼光,发现五人身后石壁上,分别写有各人名号,连忙依次看去,由左至右,写的是

华山派,第十一代弟子,华山五剑坐化之处:

第一剑:杨雄。

第二剑:施敬。

第三剑:王奇。

第四剑:符义。

第五剑:柏云。

上官印恍然大悟;原来此五人乃华山第十一代掌门人华山梅叟师弟,第十二代掌门人华山一朵梅,梅男的五位师叔,八十年前的华山五剑!

他知道室中一定还有留言,忙向四下搜索,果然又在五剑身前一张方形石桌上发现一篇正楷小字,上写:“华山武功,自第十一代衰微,至第十二代而全盛。

第十二代掌门人,梅男,为余等五人之师侄女,因师兄梅叟归隐后,无意中获得武林秘芨先天太极式副册,传交梅男师侄女,是以梅男师侄女承先启后,为吾派有光辉成就之第一人。

梅男师侄女,于九疑武会后,突然拜祖交卸掌门之责,临行将先天太极副册交余等五人曰:本芨所载武功,非具至佳禀赋,修之无益,纵观本派门下,目前尚无可传之人,古人云: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如华山于今后十年内无人能修此功,势将无可自保,五叔不妨斟酌以处。

在冉十载,果如梅男师侄女所料,可叹本派派运乖蹇,后起无人,而健者觊觎,覆巢之势将成,万不得已,乃携芨隐此。

余等人,已近耄年,十年易守,百世难期,唯此宝毁之可惜,因之议定,暂留此室,以待天命。

本室地处山腹,能人本室者,天缘也,幸三思焉,当代华山,若有可传之者,可携出交付,若无可传之者亦可自取,自思己亦不足学此者,不妨仍留原处,凭遇后缘,余等已去,言与不言等,阅此者其慎哉……”

写到此处,文意未尽,但桌面已无余隙,因而中断。

上官印这才明白,先来者,原来就是被上官英喊过师父的青衣人,外面门上那两句话,原来是怕人得悉此宝重入武林!

他望着桌面上那个方形空盒,不禁感慨顿生,青衣人将此册交付金剑丹凤,此举何等圣洁磊落?

是的,他想,他是上官英师父,大概不会错了。

可是,他又想,天罡旗又怎么会到了他手上的呢?要说有着这等伟大人格的人,竟与自己父母有什么怨仇岂非不可思议?

假如不,那么,他跟父亲千面侠又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人以前为什么没听父母提及?他本人又为什么拒绝解释?追魂丐乃父亲生死之交,又怎会对此人毫无印象?

而最奇的一点,便是上官英是他唯一的一个女徒,他传她文事、武功,却又处处回避相见,这不是罕世怪闻么?

思忖间,目光四射,忽然皱眉喃喃道:“还有,这人看去练达无比,现在将这本先天太极副册取走,而不将这篇图书毁去,岂不糊涂之至?万一有人知道他已交付金剑丹凤……”

自语至此,身后屏风外,突有人满足地发出一声冷笑,笑声随起随寂。

上官印吃了一惊,猛运神功将石桌一掌震碎,急旋身,一跃而出,春雷般一声大喝道:“窃听者请留步!”

虽然人随声起,其间绝无停滞,但是,容得他人至屏外,已只剩得空荡荡一片,那还有什么人影?

剑眉微敛,又疑又惊,暗忖道:“何人竟有这等身手?”

身形一顿复起,箭一般,向来路追出。

可是,饶得他轻功超群,一直追至岔路口,仍是一无所见,知道再追也是徒然,只好循天目神童走去的那条血路怏怏而出。

一路上,他愈想愈觉得那声音好似很熟,可是,急切问,偏又无法弄清究竟在什么地方听过。

心中有事,行来不觉路远。

不消片刻,但感眼前蓦地一亮,人已走出洞外,这时月行中天,正值子夜三更,远近群峰,浴在银辉之中,有如一群披着银色外衣打坐的巨人。

上官印低头四觅,想察看天目神童有否留下暗记时,视线偶尔移上左侧一块青石,不由得吓得跳了起来,大声惊呼道:“我的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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