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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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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很快以各种方式融入了大学生活,自然与迎新晚会相关的各种谈资也终究会成为过眼云烟,最终消散不见。www.maxreader.net话题虽然会推陈出新,可有些遗留的影响却很难尽数除去。索朗就是一例。

卷尔不知道这个索朗怎么会这么神通广大,他仿佛是跟罗思绎吵嘴吵上了瘾,几乎她们院系的每节课他都来上。开始时是厚着脸皮凑合着坐在她们旁边,到后来就变成了他给她们宿舍占座了。偶尔班里哪个男生没到,他也会积极地临时顶替一下。所以除了罗思绎对他始终只有讥诮之外,班里其他人对索朗还是极为欢迎的。

这天卷尔见罗思绎又三言两语把索朗打击得耷拉了脑袋,笑着在心里数数,一……二……三!果真,只三个数,索朗同学又振作起来,再接再厉地挑衅,就等着罗思绎把话咣咣咣地砸回来。卷尔被迫坐在他们中间,对他们的刀光剑影早已能够谈笑自如地应付。她心里还有些许赞叹,赞叹他的直接,赞叹他不畏艰险地死缠烂打。

虽然她也知道,并不是有人喜欢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索朗无疑是很优秀的。当然这种判断并不是道听途说,是卷尔坐在当中,虚心受教后得出的结论。索朗的专业和丁未是一样的,算起来可以说是丁未的师兄。但是他好像对什么都感兴趣,而程度却不仅仅是略知一二。起先的时候,她以为索朗是根据课程,事先有所准备。但他语出惊人的次数多了,卷尔才确定,强人就是强人,随随便便也能滔滔不绝地给她们讲上一两个小时,如果中间不被罗思绎同学野蛮打断的话。卷尔也由此确定,索朗同学的普通话的确是好,好得都可以去当播音员了。还是罗思绎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一针见血,这一针恐怕也是直插到索朗的心里拔不出来了。

"小罗,"这个称呼的灵感源自某著名球星,所以尽管被罗思绎否定数次,卷尔还是坚持下来,"你就真的那么讨厌索朗?"吃午饭的时候,卷尔忍不住提问。

"难得那个标志性人物消失一下,你就让我喘口气吧。"罗思绎吃什么都吃得不多,一两饭、半份菜,还吃得很养生,慢得非比寻常。

"我让你喘气,你要憋足了气对付他啊!"卷尔笑呵呵地等着她,干脆揪住话题不放,她总觉得这两个人大有可为。

"我费那个心干嘛,见不着还心心念念的,那才真是此地无银了。"罗思绎慢条斯理地说。

卷尔点点头,的确没听她私底下提过。不论索朗怎样,罗思绎从不以他为话题,不抱怨他太过纠缠,也不关注他有什么变化,似乎是真不放在心上。要真的是这样,那就可惜索朗的一番苦心和一直以来的坚持了。卷尔忍不住有点儿同情地说:"他可真可怜。"

罗思绎放下筷子,"卷尔,你这个也同情,那个也同情,你顾得过来吗?"

卷尔脸一红,低下头,她知道小罗是要数落她的没有原则。她最近常跟丁未出去。开始的时候是在路上遇到,他招呼一句,她不忍心拒绝就跟着去了。后来有的时候是见面时约好的,有的时候是打电话来约,总之只要是他,她是招之即来的。不过他们倒也不是约会,有时候是一帮人出去吃饭,有时候是帮丁未的活动写个海报之类的事情。一来二去,她认识他身边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他圈子里的人。认识的人多了,事情也就多了,所以她每天都很忙,忙到连高莫她都没再去找过。

卷尔知道忙并不是理由。她只是突然不确定她一直以来扑奔的高莫是不是她爱情的港湾。爱情应该是什么样,没有人能告诉她。

丁未曾经说过,什么爱不爱的,只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可他越是这样说,卷尔越是觉得他应该是懂的。他会在人前依旧与姚笙毫无嫌隙地笑闹,仿佛当日的那些绯闻话题只不过是众人的捕风捉影。人后呢,卷尔确信自己总会不经意地就看到他眼中的挫败与落寞,掩藏在深处的失落。这样的他——不让姚笙感到哪怕一丁点儿不便的丁未,在卷尔的眼里形象陡然高大许多。高大得让人担心,也有点儿心疼。

罗思绎见卷尔不说话,便拉起她,"咱们走走去。"

说是要走走,但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仿佛坠着脚,让人想找片地方把自己摊在那儿晒晒。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是秋末冬初了,地面是坐不得的,罗思绎和卷尔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个篮球架下面坐了。有坐有靠,视野开阔,加上偶有不畏寒风的帅哥赤膊在眼前跳跃,挡不住的活力扑面而来,实在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卷尔发了一会儿呆,还在想罗思绎刚刚的话,"我也不想同情心泛滥,可看着他们就会觉得有点儿不忍心,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替人家难过什么呢。"

罗思绎摇摇头,"你不是同情心泛滥,你是物伤其类吧。"

"我伤什么呢?高莫的手,都曾经递过来了。"

"递过来,然后呢?"

"然后是我没抓住。"卷尔叹气道,自己先是没抓住,然后是没找到,再然后好像是忽然弄丢了去找的劲头,不知道去忙什么了。即使是这样同丁未他们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未开始就被拒绝,而她曾经是有过机会的。

"有什么区别,结果不还是一样!"

"我也说不好,但好像不是因为这个才觉得不忍心。"起码现在没觉得遗憾、难受到要见谁都乱撒一把同情心的地步。

"那你是喜欢他们这样的?"

"啊?!"卷尔的情绪终于被极大地调动起来了,她试图站起来讲话,结果结结实实地撞到篮球架的横柱上,"呀!"她捂住头又跌坐了下来。

罗思绎把她拉过来,帮她揉着头,"你慌什么,我是说你可能喜欢他们追求的方式。"

卷尔撞得有点儿晕,加上被罗思绎按住头揉来揉去的,就更加晕了。只觉得眼前场地的格线一下子竖起来、一下子又躺下去,只好闭上眼睛任罗思绎揉搓。

卷尔直到感觉头发有被搓成麻绳的危险,才忙说:"好了,不疼的。"她将头发打散,顺了顺又扎上,"我喜欢有什么用,要他们喜欢的人喜欢才行。"

卷尔没有否认罗思绎的推测,她是真的觉得她只是个不小心站在路旁被迫看了热闹的那个路人甲而已,她的感受其实是无关紧要的。

"什么喜欢都是有期限的,过了这个期限热度也就下去了。"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给一点儿回应?因为没信心?"

"我是怕你看着难受,所以告诉你他们的苦难,如果算得上苦难的话,迟早会过去,跟我的信心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罗思绎停了一下又说:"这种事情要信心干嘛?真的是我要的,东拼西凑地也会攒一个信心出来,那根本不是问题。"

卷尔了悟地点点头,不由得叹口气,看来索朗同学是很难叩开小罗的心扉了。

"起码你有信心说什么是你要的,我就不行。"

"让你少跟丁未他们混,混久了,你肯定会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只会知道他要什么。"

"哦。"卷尔随意地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罗思绎说了什么,"你跟他们很熟?"

"还好,高中的时候常在一起。"

卷尔瞪大了眼睛,"那你们装不认识?"同她在一起就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两个人从来没有过对话或者其他基本的交流。她好像也觉得奇怪过,因为她为他们彼此介绍过,但是再见面的时候,他们还是零交流。但罗思绎对所有男生也算是一视同仁,没见她对谁亲切过,所以卷尔还真没多想。常在一起,现在却又当陌生人一样,一定有很大的不愉快吧。卷尔有点儿后悔自己乱打听,可话已经问出口了,想收回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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