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繁体版 简体版
格格党 > 不要阻挠刽子手 > 第一章

第一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这件事你比我更了解。www.maxreader.net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要求助于我。”

亚历山大-谢苗诺维奇-科诺瓦洛夫身穿将军制服,高大魁伟。他站了起来,离开办公桌,在他那宽敞的办公室里不慌不忙地来回踱起步来。和他交谈的那个人坐在圈椅上,跷着二郎腿,两手自然地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显得心平气和,信心十足。但是,安东-安德烈那维奇-米纳耶夫的内心却十分紧张,神经像绷紧的琴弦,尽管他不是在同对手谈判,也不是在同上司交谈,而是同自己大学时代的同窗好友交谈。是的,他是来找朋友帮忙的,因为毕竟是大学同学……再说,他和亚历山大-谢苗诺维奇-科诺瓦洛夫的军衔级别相同,职务相同,只是工作的单位不同……

“我怎么可能比你更了解呢?在当时的那种形势下,去了解情况只会坏事,”米纳耶夫回答说,“要知道,这个人从监狱出来后是回不到莫斯科的,在从监狱到火车站的途中就会被人打死。我现在手下没有刑事侦查人员,去求助其他部门的领导人恐怕会走漏消息,反而坏事。我只求你办两件事:向关押这个人的监狱管理处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情况及什么时候释放,并且帮助这个人安全返回莫斯科。两年前发生的事情使我有理由认为,对这个人感兴趣的人太多了。而我呢,我想成为第一个见到他的人。然后由他自己去选择在什么地方居住,怎样继续生活下去,替什么人效劳。”

“你为什么对他如此感兴趣呢?安东-安德烈耶维奇,如果你打算涉足政界,那也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别把我也拖进去,我可不玩这种游戏。你要我办的两件事,我可以尽力而为,尽管要费点劲儿。但是,如果你不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对绍利亚克这个凶狠的恶棍如此感兴趣的话,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

“原因是多方面的,亚历山大-谢苗诺维奇,”安东-安德烈那维奇-米纳耶夫表情严肃、目光有点忧郁地说道,“主要的原因是,绍利亚克当初是布拉特尼科夫的心腹之人。布拉特尼科夫一死,他就进了监狱。你应该还记得弗拉基米尔-瓦西里那维奇-布拉特尼科夫是怎么死的吧?我很想搞清楚,是什么人把绍利亚克藏到监狱里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保护绍利亚克,或是为了封他的嘴?如果是这样的话,绍利亚克应该能够给我提供布拉特尼科夫怎样死去和为什么死去的答案。你应该知道,萨沙,布拉特尼科夫是我的恩师。他当内务部部长的时候,我只不过是他手下的一名侦查员。正因为他的关照和提携,我才步步高升,直到后来当上了内务部副部长,我需要这个绍利亚克,因为只有他知道,布拉特尼科夫莫名其妙地突然死去之前在干些什么事。也只有绍利亚克本人才知道,他是怎样和为什么被投入监狱的。”

“这我就清楚了,”科诺瓦洛夫点头说道,继续在宽大的办公室里不慌不忙地来回踱步,“你需要的这个绍利亚克什么时候服刑期满?”

“准确的日期不清楚,大约在2月1日到15日之间。”

“看来还有时间,至少还有十天的时间,我看够用。安东,我现在不能答应能替您办成哪些事,你知道,办这种事要事先筹划。我准备先给监狱发函询问,能否得到令你满意的答复,我不敢保证。至于如何把绍利亚克带到你那里,我们再想想办法。请原谅,下一次我们不要在这里见面,在我家里见面吧。现在是3点零5分,我3点钟有个会,人家正在等我。”

米纳耶夫将军当即从低矮的圈椅上站了起来,动作十分敏捷。显而易见,在整个交谈过程中,他的神经也像绷紧的弦。

会议尚未结束,科诺瓦洛夫就开始琢磨怎样满足米纳耶夫的请求,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自己下属人员的工作负担。他所担任的职务完全允许取得关于囚犯绍利亚克的情况,但是如果把绍利亚克从萨马拉弄到莫斯科,那就可能产生不少意料不到的复杂情况。倘若米纳耶夫所说的都是实话,并且绍利亚克确实是布拉特尼科夫的心腹,那么就会有不少人想在绍利亚克出狱后将他立即搞到手。弗拉基米尔-瓦西里那维奇-布拉特尼科夫曾经是一位颇具影响力的人物,对这一点,除了布拉特尼科夫的同行以外谁也不知道。只有为数极少的人知道,在1991年8月到1993年10月期间发生的所有政府要员职务变动和所有被揭露出来的丑闻以及所有重大的事件的背后,都有弗拉基米尔-布拉特尼科夫的身影。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谁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一旦需要,就去找布拉特尼科夫,这个人无所不能,神通广大。

安东-米纳耶夫的事看来与上述情况有关,至于要不要相信米纳耶夫所说的话,这是另一个问题。对于怎样帮自己朋友的忙,亚历山大-谢苗诺维奇考虑得更少一些。他在内务机关工作的年头很长,已经习惯于首先考虑事业,之后考虑本部门的利益和本身的利益。至于友情,那是要摆在第三位或第四位上考虑的事情。如果安东-米纳耶夫没有夸大其词和故弄玄虚,那么这个绍利亚克极有可能一走出监狱的大门就会被人架走或被当场打死。如果他被打死,那就让他见鬼去吧。绍利亚克不是什么大人物,不是议会议员,不是人民演员,不是记者,他的死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如果绍利亚克被绑架,那谁知道这是出干什么目的,谁会知道这个小伙子了解的事情很多。在绍利亚克蹲监狱的这两年中,他可能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像炉子旁边的猫,悄悄地呆着,不想以吐露真言来换取自由。不管他保持沉默出于什么原因,但显然是有原因的。如果有人想利用绍利亚克所知道的情况,那就会将其绑架,让他开口供出秘密。其后果虽说尚难以预料,却也是可以推测的,因为全国性的总统竟选马上就要开始。总统已经许诺在2月15日之前,宣布竞选时间,因此在2月15日之前,还有对总统的决定施加影响的可能性。

会议在5点钟左右结束。6点半他给萨马拉州监狱管理处发去了一封加密电报,科诺瓦洛夫将军决定等收到对方回复后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三天以后,亚历山大-谢苗诺维奇-科诺瓦洛夫收到了回电,电报上没有让他喜出望外的内容,介绍的情况平淡无奇,惯用的公文语言,毫无扣人心弦的东西。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绍利亚克,1951年出生,1994年3月根据俄罗斯联邦刑法第3部分第206条被判两年徒刑,关在普通监狱。未发现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该犯平时不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但也不同管教人员密切配合。他在缝纫车间劳动,缝制手套和帐篷。该犯不违犯制度,没有收到过包裹和信件,没有人来探视过他,没有提出过假释和提前释放的问题。他遵守纪律,但是也看不出他承认自己的罪过、愿意通过劳动改造表示悔过和赎罪的迹象。他性格内向,既不同其他犯人来往,也不主动同管教人员接触,十分孤僻。绍利亚克于1994年2月4日被捕,他被剥夺自由的时间从被捕之日开始计算。服刑期满的日期为1996年2月3日。

科诺瓦洛夫将军读完含糊不清的电文后耸了耸肩。他很清楚,电文上所介绍的一些情况纯系胡说八道。一个被关押的人不可能那么老老实实,不可能不同其他犯人接触和发生冲突。显然,监狱没有提供有关绍利亚克的真实情况。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看来,米纳耶夫是正确的,这个绍利亚克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人物。

娜斯佳-卡敏斯卡娅从来没有像这一年冬天那样手脚冻得发僵。前几年,冬季的温度都在零度上下,道路泥泞,脚底下总是湿乎乎的,屋子里的通风小窗户可以整天开着,而这一年,大自然仿佛醒悟过来了,决定显示一下什么是冬天,好让人们不再忘却。

每天早晨,娜斯佳-卡敏斯卡娅爬出被窝的时候总觉得冷得不行。早起对于她来讲是件最头疼的事,尤其是在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一下床她赶忙跑进厨房,把四个煤气灶全点着,之后冲进浴室,洗十至十五分钟的热水澡,这时厨房里开始变得暖和一些了。每天在洗热水澡的时候她总是在想:“我干嘛要这样呢?为什么我要这么匆忙呢?我多么想再睡一会儿,闭着眼睛,蜷缩在被窝里,什么也不想,那该有多好哇,6点半就得起床,我不愿意,不愿意啊!”然而,每天她都是这样走出浴室,之后给自己准备一碗浓咖叫和一杯果汁。这时她的情绪变得好些了,起床后最难熬的时刻过去了,要渡过这一难关还真需要顽强的毅力。为什么娜斯佳-卡敏斯卡娅要这样安排自己的生活呢?谁都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其中包括她自己。

今天她和往常一样,一边洗热水澡一边自己怜悯自己,这时浴室门外传来了她丈夫的声音:

“你吃不吃油炸面包块?”

“不用了。”她痛苦地答道。

“那想吃什么呢?鸡蛋?”

“什么也不想吃,想死。”

“我知道,”阿列克赛在门外笑着说,“你想吃油炸面包块,别装蒜,厨房里已经热气腾腾了。”

她关掉水龙头,感到暖和多了,急急忙忙擦干身子,披上花罩衫,赶紧跑进厨房。

“有的人运气真好,”她嫉妒地嘟哝着,把一块油炸面包送到嘴边,“不用起太早,不用跑着去上班,每天早晨可以睡懒觉,没有眼泪,没有悲伤。”

“没错,”丈夫附和说,“有些人和丈夫一道走运。两口子都不必起太早,早餐后一道去逛商店。为什么你有那样的丈夫,而我却没有这样的妻子呢?”

“你不会挑,”娜斯佳耸耸肩说,“你死皮赖脸地追了我十五年,这么长的时间你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谁的过错?你自个儿死心眼,别怪别人了。再说,你根本用不着这么早起床,怎么了,你今天打算在家里工作?”

“我心疼你这个懒女人,起来给你准备早餐。”

“谢谢了,亲爱的,我领情了。”娜斯佳笑着说,“他们答应什么时候给你们发工资?”

“没有人答应给我们发工资,也没有谁说不给我们发工资,”阿列克赛诉苦说,“十一月份的工资到今天还不发。听说正在造计划?”

“我不知道,这完全有可能。我们一月份的工资也没有发,但至少答应最近就要发。到昨天为止我们还有三十万卢布,只能维持一星期的生活,接下去怎么办?”

“你用不着为此伤脑筋,”阿列克赛皱起眉头说,“这一星期我有四节领取报酬的讲课,下个星期有三节课,能对付过去的。”

“瞧你说的,由于从十一月份起没有给你发工资,我们一直靠你的最后一本教科书过日子,从第一页吃到最后一页,连同绪论、结束语和书皮一道吃光。我们的生活没有长期打算,怎么挣钱,怎么开销,都没有个计划。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本来是准备把这本教科书的稿酬用在结婚周年纪念上,到什么地方去旅游一次的。明天我们靠你的讲义生活,要是你和我都领不到工资,后天该怎么办?难道要开始把你送给我的礼品卖掉不成?”

“阿霞,你别说得那么快。快吃吧,要不该迟到了。你不提出具体的建议,这么说有什么意义呢?”

“我倒有个建议,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你说过,上次开会的时候有人建议你……”

“阿霞!”

阿列克赛猛然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跟前。

“你反正不会跟我去的。我很清楚,对于你来讲,我同你在一起或者离开你去加拿大,你都无所谓。你除了自己的工作以外,什么也看不到,你除了这份工作以外什么也不需要。但是我不想离开你,我离不开你,想你。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商量过不止一次了。”

“廖申卡1,你生什么气!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等着挨饿?不给我们发工资,我们一点办法部没有。我们俩总得有一个人去想办法挣钱,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如果你去加拿大讲学三个月,我们至少可以一年用不着考虑给不给我们发工资的问题。”

1对阿列克赛的昵称。

“我不去,”阿列克赛摇摇头,执拗地说道,“我就在这里挣工资,我们饿不死的。”

他们没有吵起来。娜斯佳和阿列克赛从来就没有吵红过脸,但是这一次谈话留下了不愉快。娜斯佳带着不愉快的心情上班去了。办公室里很冷,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怒气冲冲,是由于冷得发抖,还是由于早晨同丈夫的谈话。她承认,丈夫在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要是丈夫三个月不在身边,她确实无所谓。她可以一个人生活,谁也不需要。结婚才八个月,她还没有感受过离别的痛苦。

10点钟她必须到处长那里参加早会。但是10点差10分的时候科利亚-谢卢亚诺夫通知她说早会不开了。

“这是为什么?”娜斯佳吃惊地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谢卢亚诺夫摇摇头说,“戈尔杰耶夫早上没有来上班,五分钟前他来电话说,12点以后他来。”

“谢天谢地,他可别生病了。”娜斯佳轻松地一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反正有我们在这儿顶着。”

和往常一样,工作千头万绪,一上班就忙得团团转。娜斯佳一会儿给某个地方打电话,一会儿查阅卷宗材料,一会儿画图作记录,忙个不停。她愁眉苦脸,怒气冲冲,不断地喝咖啡,一个劲儿地吸烟,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才觉得头脑稍微清醒一些。这一天中,她不得不两次放下手头的工作,因为来了几个证人,需要她接待,这是那个外号“小圆面包”的处长戈尔杰耶夫上校交给她的任务。晚上8点,维克多-阿列克谢那维奇-戈尔杰耶夫打电话找她说:

“你来我这里一下。”戈尔杰耶夫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娜斯佳发现,处长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那么心平气和。奇怪,难道她有什么过错?因为两个小时以前维克多-阿列克谢那维奇还心平气和同她交谈,态度友好,称她为小孩子,夸她干得不错。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处长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和心绪不佳。

“请坐,”娜斯佳进来时他指着椅子说,“你先不要大惊小怪。请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时也看看报纸?”

“有时看一看,”她笑着说,“不过很少看。”

“那看不看电视?”

“看,但也不是经常看。”

“这么说,你对政治不感兴趣?”

“一点儿也没有兴趣。”她向处长保证说。

“这不好,看来要对你扫盲了。”

“不要,不要,维克多-阿列克谢那维奇,”娜斯佳恳求说,“我不喜欢这个东西。”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