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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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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它,您会立刻好起来,何必受这份罪呢?”

“是啊,我何必受这份罪呢?大哪!疼得真让人受不了,我会不会中风了?”想到这儿,尤尔采夫有点害怕,他把一粒药片倒在手掌上。

这人收起玻璃瓶,笑了:“数不到一百下,您就会好起来。这种药很有效,是我妻子从加拿大带回来的。”

尤尔采夫合上眼睛,莫名其妙地数起数来,他非常惊讶地发现,疼痛消失得如此之快。数到八十六时,他感觉好极了,好像从未有过任何不适。

“您真是个魔术师!”尤尔采夫由衷地感谢道,“我想记下药名,可以吗?”

“鬼才知道,”这人高兴地摆摆手,“是我妻子买的,应该问她才对。”

“难道药瓶上没写吗?”

“这不是原装的。这药原来装在一个大罐里,根本没法随身携带。知道吗,药店里的散装药并不用于零售,而是为医院准备的。我用小瓶装了一些,放在口袋里,您要不要再来点?”

“我可不能再拿您的了。”尤尔采夫不好意思地笑了。

“瞧您说的,小事一桩,我还多着呢。再说我妻子很快还要去加拿大,会给我再带些回来。哎,给您倒哪儿?您能不能找张纸过来?”

尤尔采夫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从上面撕下一页纸。

“好极了!”这个男人赞许地点点头,“把它折成纸袋。”

他再次取出那个神奇的小黑瓶,打开塑料盖,把药片倒进纸袋里。

“瞧,就这样。我劝您别等到发作后再吃,刚刚感到有点头疼,就应立即把药片放到舌头底下。您是怎么发病的?一开始是不是浑身发热?”

“是的。”尤尔采夫惊讶地答道。

“然后发冷,是吗?”

“没错。”

“症状很典型,和我一样。请相信一个有经验的病人,千万别等到头痛欲裂时再吃药,只要发冷,就立即服药。您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症状的?”

“今天是第一次,以前从未有过。”

“而我已经受了四年折磨了。”这人长叹一声。

“能不能告诉我,这种症状隔多长时间发作一次?”

“这要看具体的情形。在闷热拥挤的环境中,我大约每三十分钟到四十分钟发作一次,而在正常的生活条件下大约一个月一次,或者更长些。这还取决于天气状况、精神压力、工作强度等因素。但您不用害怕,只要及时吃药,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谢谢!”尤尔采夫由衷地说,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您可真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值一提,”这个人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我很高兴能帮助别人。”

尤尔采夫返回大厅,他觉得精神抖擞,心情愉快。这个头发蓬乱、戴眼镜男人的药片可真神。可话又说回来,怎么会是个头发蓬乱、戴眼镜的男人呢?他明明留着精心修理的短发,也没戴眼镜……“一定是我搞混了,头发蓬乱、戴眼镜的那个人是我昨天在酒店碰到的,那时他也坐在门廊中一张相似的沙发上,穿着一条长得不可思议的裤子,而那个给我药片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也难怪,头疼得这么厉害,把两个人当成一个人了。”

尤尔采夫开始在大厅内寻找原来的目标。估计过了这么久,这个人也该吃饱喝足了。在人群中找个人可不容易,尤尔采夫在大厅内慢慢踱步,不时地微笑,点头致意,偶尔也和熟人简短交谈几句。最后,他找到了那个人,两人很快开始交谈起来。他们谈的是在优惠条件下提供贷款一事。银行家固执得少见,尤尔采夫施展了浑身招数,说尽了漂亮话,最终仍不得不得出结论:显然,进行这样的谈话还为时过早,对方喝得还不够多。这时,尤尔采夫显然感到浑身发热,大厅内闷热异常,“又该吃药了,”他想,“得快点,趁这可怕的疼痛还没开始……”

他向银行家道了歉,闪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药袋,飞快地把药片塞到舌头底下。

他想把药袋重新收好,但不知怎么,手却无论如何伸不进口袋。他感到窒息,头晕目眩,手一松,药袋从手里掉了下来,另一只手痉挛地抓住自己的领带。尤尔采夫眼前一片模糊,他机械地扬起手,将身旁一位女士手中的香槟酒打落在地,在完全丧失知觉之前,他还能模模糊糊地想:为什么没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井为此感到惊讶。

米纳耶夫将军提供的名单上的第六号人物——国家杜马议员伊佐托夫现在正在“地铁”饭店与妻子共进晚餐,庆祝结婚二十周年。加里克-阿萨图良从自己的熟人——饭店女招待那儿得到了这一消息后,在此耐心地等待目标出现。阿萨图良既不想进大厅,也不愿在门口站着有碍观瞻,他坐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静静观察周围的一切。他已和女招待商量好,只要伊佐托夫离开大厅,她就立即告诉阿萨图良,万一伊佐托夫总不出来,她就胡乱编个借口骗他出来。

看来不需要什么借口了,伊佐托夫自己起身去洗手间。他一站起身,女招待就从后门跑向正在静静等待的阿萨图良。

“他出来了!”她喊道,然后又跑了回去。

阿萨图良跳了起来,飞快地向伊佐托夫走去,紧跟他进了洗手间。等伊佐托夫从里面出来,阿萨图良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肩膀。

“列尼亚-米哈伊洛维奇,能否和您说几句话?”

“什么,就在这儿?”议员惊讶地扬起眉毛。

“不,出去再说。”

他们一同走了出去,阿萨图良用手指了个地方,刚才他就是在这儿痛苦地等待了三个小时,他知道,在这儿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您有什么事?”伊佐托夫看看表,不耐烦地问。

阿萨图良开始全神贯注。阿萨图良在伊佐托夫和妻子进饭店之前已经观察了他半天,他发现,伊佐托大需要借助手势和姿态来了解周围世界,他和那些通过听觉和视觉来感知事物的人不同,对付他需要用另一种方法。阿萨图良事先准备了一篇讲稿,表面看是和这位议员商量采访的事,而实际上中间巧妙地插入了一些警告威胁的话,其目的在于控制议员的意志。在讲话时,阿萨图良特意模仿了伊佐托夫表示信任、服从的手势和姿态。几分钟过后,阿萨图良感到,伊佐托夫已准备就绪。

“现在,从这一刻起。”阿萨图良的语调平稳而缓慢,“您只能服从我,您不再有自己的意志和想法,您只能听到我的声音,它吩咐您做什么您就做什么。”

阿萨图良不如米哈伊尔有天分,他必须把整段话说完才能使伊佐托夫进入被催眠状态,这可得费点时间,终于,他开始切入正题。

“您现在回到您妻子那儿去,要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她问您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您就告诉她,您碰到了一个过去的同事。你们在饭店再坐半个小时,然后回家。如果您妻子建议坐出租车,您别同意。您喝多了,饭店里的烟气熏得您头疼,所以您想步行到‘特维尔’地铁站。慢慢走,别着急,别紧张,一切都会好的。当走到‘必胜客’时,您对妻子说,您改变了主意,想坐车了。和妻子一起走到行车道旁边,把她推向急驰的汽车。这一切都结束后,您会恢复神志,但您永远不会想起,也不会向人说起我及我们之间的谈话。”

现在就等着好戏开场了。伊佐托夫回到大厅,阿萨图良走进女招待更衣室,穿上大衣,走到街上。虽然紧张工作之后,头有些发沉,但阿萨图良的心情很愉快,他呼吸着干冷的空气,在人行道上溜达。三十五分钟后,这对夫妇走了出来,一切按计划进行,阿萨图良感到很满意。

“我们打车回去吧!”传来议员妻子的声音。

“还是走走吧!我们平时很少散步,再说,我今天喝多了,头有点疼。”伊佐托夫说。

“那咱们走吧。”妻子同意了,拉着丈夫的手向前走去。

他们慢慢向“特维尔”地铁站走去。加里克-阿萨图良跟在后面,与他们保持一大段距离。当走到“必胜客”的霓虹灯广告牌下面时,这对夫妇突然停了下来,伊佐托夫正面对着阿萨图良所在的方向。阿萨图良也停住脚步,退进阴影里藏了起来。在他的位置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两人显然在吵架。伊佐托夫的妻子背对着阿萨图良,她把包从一个肩上猛甩到另一个肩上,阿萨图良知道,妻子肯定是对丈夫突然改变决定表示不满。最后,夫妇二人绕过人行道旁的车辆,一起向行车道走去。离十字路口还很远,这段路上车辆密集。“嘿!”阿萨图良用意念催促伊佐托夫,“快推她,快!你还磨蹭什么!”

他觉得,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凝固了,实际上自伊佐托夫和妻子从人行道走下来到现在,才不过三四秒钟。阿萨图良知道,伊佐托夫议员正遵照计划,在等一辆离他最近、最容易得手的汽车。阿萨图良转过身,眯起眼睛:这种紧张的等待总是让他感到身体不适。

正在这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刺耳的刹车声和行人的喊叫声。

帕维尔把最轻松的任务交给了丽塔。他事先看了米纳耶夫提供的名单,从中挑选了一个最容易对付的人。帕维尔非常吃惊,这样的人居然还能活到现在,他早该进坟墓了。

这个人对任何规章制度都熟视无睹,他之所以遵守它们,并不因为他是个守法公民,而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经常酒后开车,在加油站抽烟,干些既愚蠢又危险的事情;他是个极易受影响的人,没有坚定的立场,总是轻易受挑拨从而卷入冒险的漩涡;他酷爱打赌,却不会捍卫自己的观点,轻轻一推他就会倒向另一边,转过来完全同意对方的观点。对这种人提出的莫名其妙的建议你最好说“是”,而不要说“不”,否则还得费大劲儿向他解释说“不”的原因。他害怕任何脑力劳动,这对他来说非常困难,就像徒手举起一吨重物那样不可思议。

“让他晚上6至7点钟从环形道全速驶向‘斯列坚科’,”帕维尔对丽塔说,“然后停下来,下车等待来人。”

丽塔像往常一样,没提任何问题,既然帕维尔说应该是这样,那么就是这样,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让他失去记忆?”

“当然,你要白天和他谈,不要让他把你们的会面告诉别人。要让别人觉得,是他自己想来‘斯列坚科’的,而不是其他人让他来的。”

丽塔顺从地点点头。

这个人在米纳耶夫的名单上排在第五位。他从情妇家出来后,丽塔截住了他。这是最好不过的,因为如果在办公室附近,则可能会被他的同事或熟人看见。帕维尔坐在不远处的汽车里,手拿小型对讲机,指挥丽塔的行动。

“我想和您谈谈,”丽塔彬彬有礼地问,“可以在车上谈吗?”

“请吧,”这个男人懒洋洋地答道,“我能为您这样的漂亮小姐做些什么吗?”

“能做的太多了,”丽塔笑了,“首先请您用心地看着我。”

“哦?我难道认识您?我们是否在哪儿见过面?”

“您先好好地看着我,然后我会回答您的问题。”

一切都安静下来。丽塔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个男人的眼睛。她利用眼神和表情,很快使对方进入催眠状态,在这方面她丝毫不比米哈伊尔-拉尔金逊色。她的弱点在于她不能使对方跨越某些障碍,有时为了让对方完成某些动作,需要跨越一定的界限,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凭自己的意念做到的,要达到这一目的,需要很高的控制意识的能力。要让一个人去杀人固然困难,但让他自杀就更困难了。米哈伊尔-拉尔金、阿萨图良、卡尔都能做到这一点,但丽塔不能,她的力量不够。

“您不必回办公室,”丽塔在他耳边耳语道,“我马上就走,您把车开到某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在车上坐到5点50分,然后进入环形道,在‘苏哈列夫广场’处全速驶向‘斯列坚科’,然后沿‘斯列坚科’向前驶五百米停下来,到时会有人来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几分钟后,丽塔坐上了帕维尔的车,她没有显出丝毫倦意,这件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我们回家,孩子,”帕维尔温柔地说,“我把你送回去。”

“你呢?”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上过去。”

6点之前,帕维尔来到“苏哈列夫”地铁出口。7点15分,从环形道向“斯列坚科”方向全速拐入一辆崭新的巴代利亚轿车,随后,一切都湮没在轰隆的撞击声和金属的摩擦声中。

“斯列坚科”是单行道,只通往环形道方向,绝对不能逆行。因此,发生这样的事故是不可避免的。至于丽塔,她完全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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