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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斗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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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茫茫,绵绵不断,在微风中飘洒,整个拉贝塞到处都是。www.xiashucom.com

这种雨,英国人称为毛毛雨。雨滴“啪略啪略”洒落在浅水坑里,形成涓涓细水,沿着古斯——弗尔金酒吧外面的阴沟往下流。

这里是波罗海街,离圣乔治广场和那幢低矮的玻璃盒子似的房子不远。就是在这幢房子里,各种情报分析员、行动指挥官、密码行家、部门的主管、科学家、军械师、保安分队和计划员,都在为他们国家的秘密工作日夜操劳。

戴维。贾丁的大脚,穿着一双几年前他在秘鲁叫人替他用手工制作的软皮靴子,在雨中踩着潮湿的人行道行走时,弄得水花四溅,他正专心地在和龙尼。萨波多谈话。龙尼撑着一把高尔夫伞,上面印着“卫队马球俱乐部”的字样。贾丁穿一件破旧的防油拉链射击夹克,衣服已经起毛,还有一、二个地方缝上了比较薄一点的布料的补丁。他们走近酒吧时,贾丁看了一眼上头写着的“欢迎”字眼。他早就想要一份火腿沙拉面包,再加上吃了叫人眼泪直流的辣味科尔曼英国芥茉调料。

“维戈这件事已经查清楚了。”萨波多说道。他指的是那则来自都柏林的情报。这是有人主动提供的。它相当正确地提供有关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中到目前为止无人所知的洛加小组的情况,以及它和哥伦比亚古柯硷进入欧洲的关系。

“有间接的证据……?”贾丁问道。他注意到,如果其他的情报来源能证实这则来自都柏林的情报的话,那么不管提供消息的人耍什么花招,这种局级情报对他的部门毫无损害。对他自己的名声也无损害,虽然他一直告诫自己,个人声望只是第二位,因为在分析和评估情报时的主观成见,就像太阳的热度会把希腊神话中伊卡罗斯用腊和羽毛做的翅膀融化,因而坠海而死。

“西班牙站,”萨波多回点说。“他们仔细地调查了罗蒂尔斯——索维特奇公司。董事们和主管们的名字都查清楚了。他们偷了一、二张那女孩和那年纪较大的男人的照片。反恐怖份子部门证实他们可能是罗西批斯和伊蒙。格雷格森神父。”

“可能……?”

“你认识丹尼斯,”萨波多回答说。丹尼斯。韦斯顿是局里反恐怖份子部门知识渊博的情报协调员。“从他那里传来的消息,可能是可靠的。法医那里有好消息吗……?”

戴维。贾丁那天去米莫餐馆吃午饭——难免和伊丽莎白去她母亲在基纳顿大街的公寓混了一个下午——傍晚他回到自己在泰特街的住宅时,在门铃旁边的垫子上,发现除了一张电费通知单,一张停车收费单和美国运通信用卡公司的特别优惠卡之外,还有一封盖有都柏林邮戳厚厚的信封。他一点也不奇怪。

这个从都柏林寄来的信封内的四张薄纸,被一大堆乱七八糟毫无意思的字母把原意隐藏起来。是遵照寄到威尔特郡庄园住宅的信所忠告将企鹅诗集图书馆里w.b.叶慈的几行诗译成密码,能提供破解谜题的一封信。

这种特殊的密码学,其历史与间谍活动一样悠久。它在十字军东征,古希腊和法老王朝统治的土地上都曾经被使用过。

重点是,如果传递情报的人记住(最理想的是在他的记忆中)几行文字,诗当然是比较容易记住的,而世界上另一个唯一知道这几行文字是构成密码的主要基础的人,就是那个讯息的收受者,各种秘密的密码情报都可以传递。它的基本原则就是从某行文

字里任意选择一个字母,再从那里开始向前或向后,向上或向下,如同这封信的开头部分所指示的那样。

由于搭飞机的时差和体力的消耗,戴维。贾丁这时已筋疲力尽,不愿再增加脑子的负担。他打电话给世纪大楼的夜班职员,他派来了一个留着马尾辫,戴耳环,瘦瘦的年轻人,骑着一辆bmw摩托车来拿那封信。第一封信和那本诗集早已送到了三楼的密码专家那里了。

第二天早晨九点钟,当这位区域总监到达办公室时,布朗洛夫人递给了他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涂上奶油的土司,和一个里面装着把泰特街那封信译成普通文字的塑胶夹子。这是根据叶慈那首名为“塔”的诗里的几行诗文,所提供的答案解译出来的。

是我自己创造了汉拉恩使他从清晨开始不是清醒就是醉醺醺从邻近的茅舍里突然冒出来被一个老人的魔法逮到了他跌跌撞撞东倒西歪只剩下破碎的骨架准备当临时雇工和那骇人听闻的雄心壮志这一切我二十年前便想通了这几行诗里包含着和他非常一致性的成份,贾丁决心查清楚这位秘密通讯者的身份。因此,除了从洛加小组和哥伦比亚古柯硷这个方向追踪之外,他还要他的保安干事托尼。路易斯,请秘密情报局技术处将信封和信纸一并交给法医详细化验。另外还请书法专家和心理学家对信的内容提出看法,以便查出寄信者的身份。

“法医,”贾丁现在回答萨波多说,“告诉我,这种纸张是在汉普郡制造,并且销售到全国各地,包括爱尔兰共和国在内。”

“嗨,戴维,这可是‘另一个’国家。”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战争一天到晚打个不停。”

“战争一直在打,龙尼。笔仗也一样,是用彭特r50细钢珠笔写的,日本制造的,蓝紫色。第一号信封,就是寄到我庄园住宅的那个信封,是在你喜欢的老字号巴希尔顿邦德出品的。第二号信封是只米黄色的长信封,是爱尔兰内务部司法局购买的一批信封中的一个。”

“这一切加在一起还满像真的。”

“这一切加起来,是个兄弟会计划人员中,自己送上门来的一个消息来源。”所谓兄弟会,戴维。贾丁指的是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

“一位受过教育的人。”

“他们都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他们有比我们更好的教育制度。不过你说得对,这首诗选得很有灵感。它告诉我许多有关选这首诗的那个人的一些事情。”

“滁非,’龙尼。萨波多很理智地说道,“是他随便选的。”“关于人脑随便选择的问题,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随意性有时候是流露内心感情的。凯特对于人类选择的随意商数还有一些理论。”

他们来到酒店的门口,萨波多花了一番功夫才把伞收起来。

在他为贡丁开门时,雨滴不停地落在他的肩膀上。这时,他停住脚步说道,“如果我们这位自己送上门来的都柏林朋友的情报正确的话,洛加小组可是粒金沙。”

“不错”贾丁回答说。“这件事很有意思……可想而知他的意思是不想再讨论下去。

这位匈牙利人耸耸肩。他们到了酒店的门口。这里顾客盈

门,熙熙攘攘,都是些学生、当地的办公人员和眼科医院的医务人员。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瘦瘦的中年人,看起来像一个意大利承办丧事的人,独自一个人坐在一架老旧的钢琴旁边。贾丁注意以这个人戴着一个黑眼罩。一个有点像是海盗的承办丧事人员,他边想边客气地移动着高大的身体挤过人群,朝酒店柜台走去。

“绅土,要什么?”酒店老板问道。这个老板在选择这种更受当的生活方式之前,是伦敦警察局政治保安处的一位刑事警官。

如果他以前就认识戴维。贾丁的话,他可丝毫没有透露出来。

“两品脱的巴露麦酒,”贾丁说道,“再来两个火腿沙拉面包。如果你不叫我绅士,我就不叫你警官,怎么样?”

鲁迪,这位肥胖的酒店老板狠狠瞪了贾丁一眼,然后尴尬地勉强一笑,过去倒啤酒了。

“我讨厌别人叫我绅士。”贾丁揉揉他的鼻梁。鼻梁断过的地方接骨得几乎十全十美,但还不够理想。二十年前,这种手术做得比较粗糙。雨水从他头发上滴下来。“你不大想理那件事情,对不对?”这位匈牙利人精明地说道。“关于都柏林那件事情”你知道吗,龙尼,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人那么躲躲闪闪。我有一种……我总觉得这两封信是在最高层的某个人所写的。接近最高层的。“

“一位持不同政见者?”他们能够讨论这么敏感的问题,是因为午餐时间的酒店里非常吵杂,震耳欲聋。甚至连这架下等酒店的钢琴声也几乎听不到。他们说话,只能将嘴凑近对方的耳朵。

“正是如此。这个姓名不详的家伙,我敢说早晚就要曝光了。他们一定是陷入自己政策所造成的灾难中,不能自拔了。

他们在十几个国家的后街小巷、舞厅和操场上推销古柯硷,包括他们自己的国家在内,这件事情一旦被人家知道了,一旦他们已经把货品转手交了出去,他们哪有办法中止这件事情呢?他们一定会元气大伤,再也无法复原了。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计划地露出去引起人家的注意呢?我们静观其变,这是我们的职责。不过,我真的不愿由我来饶恕他们,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混蛋,从他们自己的陷饼里解救出来……“

贾丁伸手接过酒店老板给他倒好的两杯啤酒,端起第一杯说道:“干杯,老兄。”他朝着忍受长期折磨的鲁迪笑了笑。

雷斯特雷波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认出了处决罗德里哥。泰比奥上尉的人。

缪里格和博比。森森并不像其他在场的人那样,被那震耳欲聋一连串的子弹和那心里变态的波哥大警察惨死的恐怖样子,吓得那么惊慌失措。他们本身也是训练有素,冷酷无情的杀手,所以和饭馆的传者们、瓦伦乐队的团员、那些商人或是电视台的小伙子们比起来,他们是更精确的目击者。哈里。福特的红手套分散了其他目击者的注意力。他们说不清当时的具体情况,而在那两名集团组织的杀手看来,这种手法正说明了这个人是个职业杀手。

当他经过他们身旁,看着他们时,眼睛里所射出来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似乎深入心灵有千里之远,所以他们两人也许忽然手脚冰冷,束手无策。但是,这个人脸上的每个细节就像特写镜头一样,被记得清清楚楚。

当这两位哥伦比亚人与杰瑟斯伽西亚的电脑照片拼凑人像法的操作员坐在一起时,不到半小时,就根据他们两个人的意思,拼凑出一张和福特非常相像的照片。

接着,好几百张这张照片的拷贝被送到波哥大各个角落,小心地拿给调酒师、汽车出租人员、银行职员、妓女、一些听话的警察、计程车司机、餐厅传者,当签署房屋招租经纪人和旅馆人员。

拉枫丹旅馆的一位清洁工,一位来自玻利瓦尔省蒙波斯的朴实妇女,她相信自己也许是在告诉一位当地探员,她毫不犹豫地认出这个人和卡洛斯。纳尔逊。阿里基亚达非常相像,住在三○三套房。

博比。森森和缓里绝不费周折就来到纳尔逊先生的房间,他的一切用品和房间里面多出来的东西被进行彻底的搜查,结果发现一个金属盒子用防水材料密封着,藏在厨房冰箱的后面,里面装着擦抢油,一家智利公司制造的手枪,清洁器具箱,一个自动手枪的灭音器和四十三发子弹。这个人的衣服是从全世界每个地方买来的,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到香港、孟买和迈阿密。另外还有新加、马赛、丹吉尔和波哥大的观光地图。

杰瑟斯。加西亚对柜台服务员说了一句客套话,就得到纳尔逊的智利护照的一切细节,不到七个小时,他就搞到国际刑警组织、美国移民局、哥伦比亚秘密警察队、香港皇家警察等有关卡洛斯。纳尔逊的电脑档案,这一切资料都证实:纳尔逊是个大麻贩子,因为走私毒品,受到国际性的通缉;他有段时间曾经是大麻王斯潘塞。珀西出名的伙伴,斯播塞目前正北卡罗莱纳州的布特内监狱里遭受折磨,日益憔悴,据说他正透过监狱和当地一所大学的安排,准备学习法律。

杰瑟斯伽西亚和雷斯特雷波收到这个情报,以及有关卡洛斯。纳尔逊的行为踪报告。纳尔逊正受到集团组织里一大群最优秀的监视者全面性的跟踪,从装扮高雅的情侣夫妇到十多岁的学生模样,以及十一岁流浪街头的顽童。

经过六天的监视,证明这个人正在悄悄地,很内行地和那些铤而走险的大麻种植者谈生意。他们都是从他们的种植地来到城里和他做生意的。

从他信用卡的详细情形发现,卡洛斯。纳尔逊色资金存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国际信贷商业银行,他可以运用的金额高达数百万美元,谨慎地分散在南美和加勒比海。

最后,从一位可以信赖的黑手党帮主他那被关在布特内监狱,正在服八年到十年徒刑的儿子那里传来消息证实:一点不错,斯潘塞。咱西记得纳尔逊。他是个胆大心细的纨持子弟,但有点疯狂。没错,是个大麻贩子,不过有点愚蠢的行侠仗义心态。如果有哪个女孩子被骚扰虐待,就算那个男人是最凶狠的暴徒,他会和他决一雌雄。消息还说:他有时候还客串当职业杀手,因为珀西基本上是来自脂粉丛中和频频祷告的那个时代的一个小飞侠的非暴力人士,因此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生意关系就中断了。

帕布罗。恩维加多先生听说到这些话之后非常高兴。

“我跟你们说过我喜欢这个家伙”他对雷斯特雷波说。他正等着接待那位年迈的神父,神父仍在努力说服这位教父向哥伦比亚当局投降。“安排一下和他共进午餐。我很乐意……”

在都柏林,尤金。皮尔逊法官坐在他的办公室,想要集中精力处理当天的案件,一件前低级外交官上诉反对引渡案。他在爱尔兰驻伦敦使馆任职期间,曾将爱尔兰护照卖给非法入境者和中东恐怖份子。这是一件不寻常的案子,辩护律师的根据是这个人在英国不可能受到公正的审判;即使他是在伦敦和英国北部犯的罪,被告仍享有外交豁免权,不应受到控诉。

这是一件很难判决的案子,因为它会在将来的法律争议中被引用为判例。对他来说,没有来自任何一方的政治压力,皮尔

逊也倾向拒绝接受引渡,但他觉得这个人让爱尔兰大失所望。

所以,他决定把检察官召来和他协商:如果引渡被拒绝,这个小儿的外交官,会以盗窃爱尔兰政府的财产和犯谋叛罪而被立刻逮捕。问题是,谋叛罪一直是他拒绝引渡到联合王国的一种罪名,英国新闻界将会如获至宝地指出他判决的前后矛盾。

正当他专注于这个问题的时候,皮尔逊法官的思绪越来越受到干扰,觉得生活给他带来了更紧迫有如因果报应的压力。

他泄露了组织的一次重大行动的秘密,犯了只有一种惩罚方式的罪。虽然一旦被发现会有什么下场,令他心凉胆颤,不过他对格加小组的每一个个别的成员一点也不同情,他们罪有应得,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因为,一旦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出名的战士被发现在从事现役工作,大家都知道,英国人有充份的理由,会极其迅速残忍的将他们处决。男女老少都一样,绝不留情。

这位法官相信,他的举动在道德和意识形态上都是正确的,因为布伦丹。凯西的古柯硷计划不但在道德上百口莫辩,而且更糟糕的是最后会对他们的理想目标造成极大的伤害。

但是,那该死的英国秘密情报局的人员贾丁,到现在完全没有采取任何皮尔逊看得到的行动。尤金在他的密码信里曾经要求对方在伦敦(每日电讯报)的征人广告栏里,刊登一则“田喜欢怫罗伦斯的夜景。记住是九号。”的小广告。这就承认对方已经收到了这则泄密的情报。

不过,(每日电讯报)并没有刊登这则消息。

皮尔逊决定再联络一次,这一次甚至在各方面提供更多的细节。包括姓名、日期、联络暗号等。他的心情沉重,难怪他觉得很难集中精神来思考只是个出卖几份护照的小家伙。

还有西奥班。天哪,他是多么地爱这个孩子。不过,她现在实际上成了哥伦比亚贩毒头目们的人质。他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竟然会受到政治理想的牵连,而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去冒险?

冷酷的逻辑,把冒险出自领土之争这个答案告诉了他,不过一旦发生事情时,那种挥之不去的痛苦实在难以言喻。

至少,她到目前为止还有写信回家,而且雷斯特雷波答应在他带着决定或行动计划和那个可以破解记载“合法行动”——也就是把哥伦比亚的古柯硷走私到欧洲去行销这个行动的代号的一切细节的电脑磁片的答案,飞抵波哥大时,西奥班就可以和他一同飞回英国。

尤金。皮尔逊在脑海深处越来越清楚他目前处境险象环生的严重性。一旦走上了背叛这条如履薄冰的道路,就永远无法回头。只给英国秘密情报局提供一点点线索,他们是不会相信的。他必须将那两张三寸半的磁片,连同破解密码的答案一起交出去,使“合法行动”成功的可能性受到最严重的打击。

尤金告诉自己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这时大门上响起了敲门声,这六年来一直充当尤金秘书的丹尼斯。马格里把头伸进来到处张望。

“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法官,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十分了。”他说道。

“真的吗?谢谢你,德斯蒙德。”皮尔逊回答道。他的秘书点点头走开了。

如果选举的民意测验准确的话,帕德里克。奥谢将是下一任的总理。他在早餐时打电话过来。那时,尤金和梅莱特正在进行父母之间为了西奥班的争执以及女儿和那个南欧人一起出走,尤金为什么那么无动于衷,而且为什么不坚持要她立即回来。任何一个不完全称职的父亲也会飞到委内瑞拉,然后搭下一班的飞机把她拉回家来。等等诸如此类语气的话……梅莱特

相信她的女儿是跟某个钢琴家住在委内瑞拉的山顶上。

帕德里克问皮尔逊是否能抽出几分钟,比如在午餐时候,一起到都柏林的国会大楼,奥谢的办公室,吃块三明治和随便喝点东西。

尤金。皮尔逊说当然可以。他猜一定和首席检察官的职位有关。他已经决定接受这个职位。当他听完电话时,梅莱特的态度多少有点软化,因为如果说她有什么和她的女儿西奥班一样关心的事情,那就是她希望能成为下一任首席检察官的妻子。

一点差四分,皮尔逊大步走过国会大厦的大门,边走边向那些说“你究竟怎么了?午安,尤金”的人点头示意,他很清楚,并且有点得意,因为在这个胜负即将分晓的谣言四起的都柏林,国会大厦里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尤金。皮尔逊法官已经被暗中指定要担任下一任的首席检察官。说实话,他的命还不错。一旦他拥有这项权力,也许他就会开始利用它来使他在组织中的那些敌人束手无策。

他沿着走廊,大步走向那扇擦着发亮的木门,上面镶着写有帕德里克。奥谢名字的黑白两色的饰板。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宽敞,两扇窗户俯瞰城区,几棵树梢给窗外的景色增添了不少美感。

帕德里克。奥谢站在其中的一扇窗户旁,夹克挂在门边的衣帽钩上。他穿着梅莱特在三年前的圣诞节送给他的卡迪根开襟羊毛衫。眺望着窗外的树木和屋顶,似乎陷入了沉思。

两盘三明治,两罐啤酒和两个平底玻璃杯放在矮桌子上,围着桌子的是一张皮长沙发和两个皮扶手椅,都很旧了,彼此也不相配。

“一点正。”皮尔逊说道,顺便也说明他到了。

帕德里克转过身来,他显得更苍老,更疲倦了,关心国事之情溢于言表,他颇带倦意地笑了笑,看起来像一个大腹便便身材高大的悲伤侦探。

“你好,尤金,”他说着,挪向一张扶手椅,“你来喝一杯……”

“正是我想要的,队长。”皮尔逊回答着,边笑边走向那张长沙发。队长和博士是早年他们两人在都柏林三位一体学院上学时彼此赠送给对方的绰号。

帕德里克打开啤酒罐,默默地倒了两杯。皮尔逊知道,这是在制造气氛,以便讨论下一届的政府和皮尔逊在其间的职位。

“谢谢,帕德里克。”皮尔逊说完端起一杯海尼根啤酒。他承认自己相当紧张。从一个诉讼律师要爬到今天司法界这个最高的职位,是一条艰苦漫长的里程。

奥谢端起自己的啤酒,举在手里,仍然显得闷闷不乐。“为你的身体健康平杯……”

“也祝你身体健康。”法官回答道。

他们各喝了一口啤酒,将杯子放回到桌子上。

他要开口了,皮尔逊尽情地享受这一刻,以便向梅莱特叙述这段经过,以后还要告诉西奥班如何达到这个他事业上的最高峰。

“尤金……我必须把我未来内阁的成员和政府高级官员的名单,交给保安部门和警察局政治保安处去审查。你是一个司法的表率,一定会赞同我这么做。”

“当然,这是例行程序。”帕德里克说这句话有什么用意?

帕德里克。奥谢盯着皮尔逊的眼睛。帕德里克是尤金。皮尔逊所认识的最坦率的人之一。“是啊,万事俱备,不过当我提起你的名字时,出现了一点波折。”

皮尔逊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

“秘密情报局。当然,我们不承认它的存在,而且还是个很小的单位,只是几个精明的男女。不过,他们非常内行。而且极其准确。他们对你好像并不完全赞同。”奥谢仔细打量着他,目光仍然相当亲切,不过,这位法官从未见过这对这么疏远的眼睛。因为这个人是个幸存者。

皮尔逊也盯着这位党魁的目光。他耸耸肩,将手掌翻过来向上,用这个姿势来说明他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不过,他但愿自己没有这么做,因为这个姿势令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坦诚,简直像个阿拉伯的骆驼贩子。

“帕德里克,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奥谢叹了口气,显然十分尴尬。“也就是说,关于任命你为政府官员这件事情还有一些安全方面的疑点,尤金。我相信一定没有事,也许是某个该死的电脑的差错。我的意思是说,你能透露一点这方面的消息吗?有什么我也许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他轻轻地笑出声来。否定不是天黑之后在上诉法院法官的办公室里饮酒作乐?偷偷地抽大麻烟?负债?赌博?听我说,如果只是这些事情,就完全承认。有时候他们听了反而非常高兴。“

尤金。皮尔逊从来都不是个最有胆量的人,布伦丹。凯西早就料到这一点,而且利用这个弱点使他落入圈套,不断地做恶梦。听了这些话,他差点就晕过去。他觉得脑袋里的血液都快流光了,赶快将几乎倒满啤酒的大塑胶杯放回到桌子上,因为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他的心脏怦怦跳,几乎透不过气来。

“尤金,你没事吧,老朋友……?”天哪,他为了帕德里克。奥谢那种愚蠢迟钝的正直觉得非常讨厌。

“我没事。只是听到这种事情生气而已,没别的。该死的城堡。”他指的是都柏林城堡,那个面积狭小不过效率很高的情报局办公室就设在那里面。“他们竟敢这么大胆?”

“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也会这么生气。看在上帝份上,我很高兴我亲眼目睹了你的反应,显然是哪里出了个大差错。交给我就行了,我会跟肖恩稍微谈一下(肖恩。甘特是爱尔兰情报局局长),不过我们会把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弄个水落石出。你不必担心,我们会让你加入我们的阵营。因为我需要你在我们的队伍里面。你是爱尔兰担任这个职务的最佳人选,所以让那些特务见鬼去吧!来块三明治,里面夹有羊肉和著茄……”

当尤金。皮尔逊离开那个令人心凉胆颤的午餐约会时,他脑子里乱纷纷的。他早就知道,在某个时候,而且不管它在什么时候发生,它一定来的不是时候,他那扮演双重角色的生活,他那长期而又秘密地和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的牵扯,一定会掉过头来朝他的屁股反咬一口。不过真正听到这种灾难的宣布心情还是相当难受。

幸好,他手里还握有几张王牌。他有充分的资料来威胁好几位身居最高位的政客和政府名流显要、银行家、律师和都柏林社会栋梁,他们也都暗地里和组织有密切的联系。但首席检察官的职位显然泡汤了。帕德里克。奥谢是世界上他最不愿意令其失望的人。他只向上帝恳求,不要让这个安全问题的消息泄漏出去就心满意足了。

甚至当他离开议会大厦,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街上时,他仍然在盘算着如何想出一个缓和局势的计谋。一个也许有点牵强的,但并非不可能的一步棋,就是向戴维。贾丁这位伦敦军事情报局第六处的特工暴露自己的身份,把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活动的一切秘密,全部泄露出去,向他透露在英国本土上的两个现役单位,这两个暂时并不活动,潜伏的特务单位,这两个正在欧洲整编的单位,以及支持者的全部资料,谋报人员的安全藏身处

和隐藏武器的一切地窖。相对的报酬是,他会要求贾丁偷偷地让都柏林城里的人认为他一直都是一个对英国有利的资产,而且……哦,天哪,多么荒唐!他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处于彻底恐慌边缘的人了。他看了看表,发现他只剩下十五分钟就得赶到法庭去,给那位把偷来的爱尔兰护照随便卖给任何一个人的跳梁小丑判下一个案例。

他突然想到可以把这个人关在监狱使它暂时成为悬案,这正是一小时之后,这位好心的尤金。皮尔逊法官所做出的裁决。

艾尔金。斯图尔特的某些特点,戴维。贾了非常欣赏。实际上他有不少优点。这个人精明机灵,无与伦比,但斯图尔特不像许多局限在秘密环境中的政府官员那样,他很少摆出权威的模样,而且见多识广。

当斯图尔特决定和秘密情报局合作共事,而不是保安局、警察局政治保安处或海关特别调查单位,贾丁一点也不奇怪。这位密西西比人会选择能给毒品管制局带来最多好处的人,同时还可以使他良好的人际关系开始更加宽广。他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在美国驻伦敦大使馆地下会议室里开始建立这种关系。这位中央情报局伦敦站站长把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和哥伦比亚的集团组织暗中合作的消息,郑重地告诉给秘密情报局的责丁本人知道。

艾尔金。斯图尔特非常瞧不起这种公然的无耻行为,不过为了遵守外交礼节,只好一笑了之。贾丁也知道得非常清楚,中央情报局扣押这个情报已经好几个月了。

斯图尔特决定与贾丁携手合作时,他要亲自来到泰晤士河对岸的世纪大楼拜访也不足为奇。因为艾尔金。斯图尔特曾经在越南当过兵,他知道军中一句流传已久的格言:花费在侦察方面的时间永远不算浪费。

“在那个玻璃盒子里,嗯?”斯图尔特咧嘴一笑,他那褐色的眼睛笑眯眯的,眼白更像浅咖啡色,与他黑黝黝的肤色非常匹配。他端起了自己喜欢的那杯咖啡,而不是那杯多斯埃基斯啤酒,然后在戴维。贾丁的办公室四周扫视了一下。这位区域总监出自本能,决定用办公室而不是用会客室接待客人,因为任何一个政府的办公室都可以当会客室,它给人一种冷若冰霜、漠不关心的印象。设置会客室原本的目的也在于此。

没有人比艾尔金。斯图尔特对环境的气氛更敏感。他很欣赏这种安排,办公室里布置着航海照片,古老的旅行时携带的钟,桃乐丝、安德鲁和莎丽的相片,一张南美地图,几个其他情报局赠送的奖牌和一面用镜框镶着的锦旗。这面锦旗是在喀布尔和开伯尔山口流浪了好几个星期的苏联国家安全局,专门从事敌后破坏工作的特种路队的标帜。俄国军事情报部门后来发现,苏联国家安全局的名册上根本没有列出这个单位。

这个单位,国家安全局第一二九敌后破坏特种部队,是把英国秘密情报局和特种航空队的功能混合在一起组成的特种部队,所有的成员都能说出相当流畅的俄语,和阿富汗的部落方这是一次相当冒失的行动,风险极大。特种部队的队长是苏联国家安全局少校阿卡迪。安德列那维奇漠丁,也就是戴维。

阿布斯诺特。贾丁的化名。

锦旗下面挂着一张镶有镜框的特种部队的集体合影,清一色穿着苏联温带区域训练服。贾了看见斯图尔特盯着那张合影,于是向他陈述了这段故事,其间还穿插了几则十分有趣的笑话。

那位毒品管制局的人大声笑着说道:“但你的确做了不少破

坏工作,戴维,是吗……?“

贾丁笑了出来,客气地回答道:“才一点点。”

艾尔金。斯图尔特点点头。他暗自想道:一个难缠的角色。

他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

“好,”他说,“上次我们是在格罗斯维纳广场见面的。”

“没错。”

“吉姆。波尔德向你提供的一些情报一定让你大吃一惊……”斯图尔特不动声色地看着墙上的南美地图。

“我对情报总是相当感谢,艾尔金。”

“那些关于爱尔兰共和军正要和帕布罗先生勾搭的事情。”

“我一下子记不起吉姆是不是说得这么具体。”

“是吗?不过就是他说的。”

“有意思。但并不令人出乎意料,嗯?”

“可是,这并非我来这里的目的。”

艾尔金。斯图尔特原是个解决无法沟通的意见的行家。贾丁对他开始产生了好感。或许艾尔金和他在中央情报局的妻子愿意来威尔特郡。桃乐丝会喜欢他的。“是啊,那么是来喝咖啡的,是不是?”

“我们在纽约市碰到一个难题……”

“我们是指……?”

“毒品管制局。”于是艾尔金。斯图尔特告诉了贾丁有关目前在纽约中央火车站发现姓名不详者的全部经过,关于凶杀组艾迪。卢科的执着,关于贝尔维医院的大屠杀,关于旅行社代理人遭到谋杀,辛巴。帕特里斯的头颅一事,以及曼尼。舒尔曼(已故)

只是集团组织里的一个重要角色等等。他没有提及或暗示艾迪一科已成为毒品管制局的特工,而且按照集团组织的老规矩,从雷斯特雷被那里接受了五百万美元。

但是戴维。贾丁的直觉使他得到了一个合乎逻辑的结论。

他知道斯图尔特也料到了这一点,他对于自己这么快就受到了信任非常满意。

“那么,那位凶杀组的警官仍然处于……很大的危险,是不是?”

艾尔金。斯图尔特两眼盯着贾丁,微微一笑。“不管他怎么做,跟这个集团打交道都不会安全的,不是吗?”

“你是指集团组织。有特定人选吗?”贾丁问道。那位毒品管制局的人有点勉强地告诉他,那个人是雷斯特雷波。这是情报的关键所在,因为它第一次将姓名不详者案件和帕布罗。恩维加多维接在一起,因此也就和“科里达行动”联贯在一起了。

贾丁对这则情报突然变得极感兴趣。

斯图尔特解释说,联合特遣队和毒品管制局华盛顿总部必需查清楚这位死掉的女孩子的身份,或者更正确地说,这位死掉的女孩子的父亲的身份。那么他们就能了解为什么这群哥伦比亚人认为将女孩死亡的消息瞒着她父亲特别重要。

“因为这个可怜的家伙认为集团组织可以抓住他的女儿当作人质,艾尔金,这是显而易见的。你不来杯啤酒吗?”

“我来一杯。好了,现在这个集团抓住人质无非是为了施加压力。他们根本不缺钱,所以绝对不是为了要索取赎金。”

“查出那个女孩子的身份,也就查到了她父亲的身份。或者,反过来也是一样……”

“你可说对了。”戴维。贾丁从脚边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多斯埃基斯酒,从办公桌上方递给他时,斯图尔特接了过去。贾了把一个开瓶器朝他推过去。

“我给你带来了所有的具体细节……”斯图尔特从他那三件一套的灰色精纺毛料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米色的信封。

他看起来像个银行经理。贾丁揣测,艾尔金在家乡密西西比,或在波多黎各一定不会穿这衣服。这位毒品管制局的人物,曾在波多黎各和毒品走私的战斗中干了不少令人赞叹的壮举。贾丁对此了如指掌,因为他的抽屉里就放着有关艾尔金。斯图尔特的资料。他一般是很谨慎的,但艾尔金的资料太吸引人了。

米色信封里装着几页纸,大致上包括斯图尔特已经告诉他的一些事情,另外还有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叫西奥班,验尸报告,以及在这之后的几起凶杀现场的勘察报告。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失踪人口组拍摄的那位女孩子死后的脸部照片,另一张是那个笑容满面的女孩子和里卡多。桑托斯在罗马合拍的照片。

贾丁点点头。他知道文尔金。斯图尔特要干什么。他也懂得为什么纽约警察局凶杀组的那个警察对这个案件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女孩子是那么举目无亲,漂泊流浪,那么……柔弱。

天哪,无论她父母是谁,对他们会有多大的打击啊!

他抬起头来,毫无表情。“我们会查清楚这个女孩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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