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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告诫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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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星期五早上,如果国际商业信贷银行的迈阿密支行照常营业,如果它不是因为要进行特别的查帐而一直关闭到下午两点钟,凶杀组的艾迪。www.maxreader.net卢科中尉就会如愿以偿,取出三万元现金,在科勒尔。盖布尔斯的杰里特种汽车商店里,花九千块钱买一辆装配齐整的福特公司于一九七五年生产的油箱容量为三千的野马牌小汽车,加上油,沿着美国一号公路向北行驶,好在第二天及时赶回纽约市,和南希共进早午餐。

这是一辆他梦寐以求的汽车,是电影“布利特”中史蒂夫。麦昆驾驶的车子。卢科一直暗自把自己看作是史蒂夫。麦昆式的人物,这一点甚至连南希也不知道。

昨夜他乘美国航空公司的班机从纽约来到这里,租了一辆不起眼的道奇骄车,住进了椰林路一家普通的旅馆。旅馆的顶楼是一家吵杂的夜总会。这里大多数人都说西班牙语。

天气又潮又热。卢科穿着一条轻便的亚麻裤、鹿皮靴,上身穿一件衬衫,警徽绑在右脚踝上,史密斯-韦森点三八短管手枪装在枪套里,绑在左脚踝上。他开车赶到贝尔肖,这里的酒吧和小餐馆一间接着一间,街头音乐和戏剧表演随处可见。在水滨的伯金酒吧里,酒吧经理,一位来自纽约、长得很漂亮的离婚女子,对卢科一见如故,从他们好几百种啤酒中向卢科介绍了两、三种。

当她听说卢科想要买一辆气派但又不太昂贵的汽车时,她告诉他最好到杰里特种汽车商店去看一看,接着就介绍他和正坐在酒柜旁的杰里互相认识。

杰里听艾迪。卢科想买辆大野马车,便把他带到店里,打开门,非常得意地向他展示三辆装配得漂漂亮亮的汽车,其中两辆带有折叠式帆布软顶蓬,另一辆是双门箱式小轿车。卢科看中了那辆双门箱式小车,说他打算付现金。这话要是在比较保守的美国其他地区说起,准会让人觉得惊讶,但在迈阿密,没有谁会对此大惊小怪。卢科说他明天上午十点半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过现在,他却在银行那装有钢板的镀铬玻璃大门上发现了一个告示:“下午两点开门。”

在此之前,八点五十分,卢科已经结帐退了旅馆。他没有睡好,顶楼上的迪斯可舞厅吵得他无法人眠。现在,他有时间消磨了。

他耸了耸肩,悠闲自得地开着车,驶出了商业区,茫然地到处乱走。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正驶向一排收费亭,后面是壮观的通向基比斯坎的混凝土堤道,堤道缓缓上升,划一条弧线向远处延伸。

收音机里正播送着音乐,阳光也格外地灿烂,艾迪。卢科心中暗想,管他的,他付了钱,沿着提道继续向前,便到了基比斯坎。这是佛罗里达礁群中的第一礁,它一直向南部伸展,把佛罗里达海峡和墨西哥湾分隔开来。

在右边,他看到一个游艇港口和一排低矮的蓝色木屋,上面布满了灰尘,其中有一间酒吧,就在几条停泊着的渔船旁边。卢科一打方向盘,向右转了个弯,停在了屋后的院子里,从旁边的一块大招牌上,可以知道这里叫“海滩上的星期天”。这里正是几个星期前戴维使丁和约翰与乔妮慷萨丁一块儿吃晚饭的地方。

他顺着停泊在那里的大功率远洋渔船向前走,船上有几名水手正在清扫船只,为一天的捕捞做准备。在酒吧前的几级台阶上,一只身躯高大、呆头呆脑的灰色苍鹭正好奇地看着一位身体柔软、皮肤晒得黑里透红的女招待,替一对轻声说笑着的年轻人端上咖啡和鸡蛋大饼。卢科走进酒吧,在酒柜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您好吗?”女招待边说边朝他笑了笑。她大约有十八、九岁。

“很好,我想来一大杯纯咖啡,还有烤面包之类的东西。”尽管离中午还早,太阳早已是火辣辣的,晒在他身上热烘烘的,因为他就坐在阳台边上。

“我们有鸡蛋饼,您想来点吗?艾咪正做着鸡蛋饼呢。我想她可能只会做鸡蛋饼,但她做的确实很好吃……”她大笑着,转过身去,一头金发飘散开来。一瞬间,她那充满活力的年轻的笑脸,和照片中站在罗马某个广场上的姓名不详者简直一模一样。

艾迪。卢科的血液突然变得冰凉。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鸡蛋饼也可以。但当她轻快地走进厨房后——那里传来咯咯的笑声和友好的交谈声——他的思绪却突然回到了中央火车站那间洗手间里,抓着那个流浪儿的手腕,抹去她脸上呕吐的脏物,知道又一个吸毒过量的孩子无可救药了。

现在他又开始以某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来对待这乱七八糟的一切了。不错,是该接受那位哥伦比亚人的臭钱,做一个毒品管制局的秘密特工。是的,是该为自己买一辆跑车,谁也不能责怪你不会享受生活……

享受生活。艾迪。卢科感到心中一阵内疚。因为他一直都在享受生活。这次迈阿密之行,其实就是一次愉快的休假,可以避开第十四分局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前天发生了三件和毒品有关的命案。最小的死者才九岁。最大的十四岁。

还有那个死去的少女。她的身份已经查明:西奥班。皮尔逊。爱尔兰法官尤金。帕特里克。皮尔逊的女儿。

但是唐。马瑟要卢科保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不能让尤金。

皮尔逊知道他女儿正躺在贝尔维医院停尸间里的一块停尸板上。一旦他知道女儿死去的消息,将会妨碍到某些“正在进行的活动”。

说实在的,警察队伍中没有人比艾迪。卢科中尉更忠于职守的了。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有些事情往往是需要守口如瓶的。

但是,他也知道,在爱尔兰的某个地方,那位法官,还有他的妻子,一定正在忧心如焚地寻找着女儿的下落,为失踪的女儿祷告着。一想到这些,卢科的心里就充满了矛盾。

管它呢!卢科下定决心,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那位漂亮的女招待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他要的咖啡和一套白色的杯碟,问道:“这里有公用电话吗?”

“当然有。”她咧嘴笑着,以友好的目光看着他。“从饭店里还穿过,过了那边的门口就可以看见公用电话了。”

“谢谢。”

“你需要些铜板吗?”

“不用。”一位好探员是从来不缺少打电话用的铜板的。

艾迪。卢料花了二十七分钟的时间才找到尤金。皮尔逊法官的电话号码。那位年轻的女招待把他的咖啡从外面的酒吧里端过来。电话公司的查号台都帮不了他什么忙。曼哈顿南区的普拉萨警局的总机接线员花了十一分钟的时间告诉这位凶杀组的警察,皮尔逊的电话号码由于安全方面的原因,在都柏林的查号电脑里查不到。

最后,卢科给第十四分局一位有三个亲戚在爱尔兰加尔达警察局工作的爱尔兰探员打电话。他解释了打电话的目的,便回到酒吧,去享受他点的那么多的鸡蛋饼和械糖浆。

十分钟后,一个电话打到了酒吧里,女招待就让他在酒吧里接了电话。他记下了尤金。皮尔逊在都柏林的家里的电话号码。

这位凶杀组的中尉谢谢那位女招待,付了钱,留下五块钱的小费。他走到大厅里的一个公用电话旁,旁边有一个专卖海滩装和巴拿马帽的柜台。要往都柏林打越洋电话,他手里的硬币是不够用的,而卢科也不想使用他的信用卡,那样假如有人想变的话,会认出他就是打电话的人。

于是他向那个小时装店走去,问那位身材肥胖、性情随和的古巴妇女,他是否可以用一下她的电话。答应付给她五十美元作为酬谢——加上不管多少的电话费用。

得到同意后,卢科技进了那间充当“办公室”的狭窄的隔间里,坐在几箱海滩衫上面,拨通了在都柏林的尤金。皮尔逊家的号码。尽管都柏林比东部标准时间早五小时,现在应该是下午四点钟左右,但这天是星期六,他猜想法官应该是在家的。

电话里的回声古怪又有趣,使人想起过去电影频道上那些机伶可爱的爱尔兰人的形象。

电话响了十四下,里面才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四七一五……”她的声音轻柔而富有节奏感。

“嗯,早安,或者我应该说午安,我可以——”

“你是哪位?”

“我可以和尤金。皮尔逊法官说句吗?”

“你是哪位……?”

老天,我该说些什么?卢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在美国打电话,要谈一件私事。”

短暂的停顿。线路清晰得让人发寒。一点杂音也没有。

“是和那个研讨会有关的吗?”

“哦,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和他谈一会儿?”

“现在已太晚了。您是……?”

“强生。杰。强生。”

“他将在两点半飞往迈阿密。他是昨天离开的,你知道,要飞行很长时间的。”

“是为了……研讨会?”

“是要参加在佛罗里达举行的一个法律研讨会。接着他还要办一些私事。”

“是某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吧,我想。”他不愧是一个非常认真的职业探员,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是我们的女儿,说实在的。他要去和我们的女儿见面,然后他们一起回来……”

去接我们的女儿?卢科的头脑发呆了。也许他们不只有一个女儿。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并非如此。

“喂?”梅莱特。皮尔逊的声音问道。

“我要,呢,谢谢,皮尔逊夫人,谢谢你。”这位纽约市的警察面无表情地放下话筒,心里面一阵难受。他付了电话费,又多给了五十美元,就出去了,走到炎热的阳光里。在某个地方,一套昂贵的音响里正在播放鲍勃。马利的歌曲“没有女人不哭泣艾迪一科倚在那辆租来的道奇车上,站了好长时间。那只苍鹭正在码头边上威风凛凛地迈着僵硬可笑的步伐,检阅着那些正在装着鱼饵的渔船。汗水从卢科的背上淌了下来。自从那天春节攻势被认为结束之后,他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需要喝点什么。这时,假如他车里有一瓶波劳威士忌酒的话,他肯定会痛快地喝上几口。

好极了,他暗自想着,我从四千多里之外,从迈阿密,这个我到现在为止只来过四次的城市,给那女孩的父亲打电话,结果却怎样呢?那家伙,那个可敬的,那个索未谋面的可敬的家伙,法官,可敬的法官,却要在几个小时后招飞机到达迈阿密。

为什么?

要参加一个法律研讨会?

算了吧,你想骗谁?

要办一些私事?去接他们的女儿,他太太说的。至少他是这样告诉他太太的。为什么法官相信他女儿会在这里?这是他们几个月之前就安排好的吗?

爸爸,我要在美国到处吸点毒品。在某月某日,到迈阿密来接我吧?没这回事。绝对没这回事。

不可能,集团组织都发疯了,你看贝维尔医院,里卡多。桑托斯,还有他们用来收买卢科,要他停止调查的那五百万美元。他们为了某种目的需要对这个女孩子的父亲,这位两点半就要到达迈阿密的尤金。皮尔逊法官,采取手段。

不管法官和他太太说些什么理由,在卢科看来,皮尔逊毫无疑问正在飞往迈阿密的路上,要交给集团组织他们所需要的什么东西。或者他也许已经交给他们了,而且还相信他此行是来接回她女儿的。要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必麻烦地再订一张回程的机票。

太阳热烘烘地烤在卢科身上,两颊上汗水直流。他突然想到自己在这个特别的游戏里可以得到两个,不,是三个方面的支持。

毫无疑问,他刚刚获得的消息,在调查贝尔维医院的命案中是非常重要的证据。作为主要的执法调查的警官,他必须继续追踪下去。不错,这是第一条要走的路。

他还是毒品管制局的一位宣誓过的特工,是唐。马瑟的手下。所以他还有义务要把案情的发展随时报告给后知道。这一点毫无问题。

此外,他还是负责原先姓名不详者案子的凶杀组警官。他可以随时对这个案子进行调查,不论从哪里开始。在这方面纽约警察局总是对其警官大力支持的。

艾迪一科坐进道奇车里,往迈阿密国际机场驶去。从基比斯坎到那里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他把车停在停车场,走进有空调设备的候机室。

他拿起公用电话,用信用卡给唐。马瑟在长岛的家里打电话。他从未见过面的马瑟太太说唐正在打高尔夫球,要到四点钟左右才会回家。她问是谁打来的电话,卢科说他叫吉诺。卢凯斯,从迈阿密打来的,还说他会再打来。吉诺一凯斯,是马瑟为了这项工作所给他取的化名。

听到他在毒品管制局的上司不在家,这位高大的探员多少松了口气。这下他可以自由自在地行动了,可以作为一个正直的凶杀组警察,以合法的理由去迎接尤金。皮尔逊法官下飞机了。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却十分看重毒品管制局所能够对他及时提供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他觉得如果没有这些支持和帮助,他会遗憾不已的。

接着他给第十四分局打电话,告诉他们他正在迈阿密调查一个案子。他没有提到姓名不详者或者贝尔维医院,因为,正如丹尼。莫洛伊上尉所说,在和集团组织有关的事情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信任的,即使是在凶杀组里。

然而锡德。默瑟警官,该分局的探长,那个星期六却没有问什么问题。艾迪。卢科是一个中尉,一个值得信赖的警官,这一点增加了他的分量。如果他决定去迈阿密办一个案子,肯定没问题。这次通话立即给记录了下来。

卢科放下电话,心里觉得安心一点了,不喜欢自己像个夜晚的小偷似的偷偷摸摸地来到迈阿密。现在他至少有了一个宣称自己到迈阿密的理由。他必须要有一个理由,因为他现在需要一份班机乘客名单,来找出皮尔逊法官会在哪一班来自欧洲的班机上。这就意味着他需要别人高抬贵手,多多帮忙,需要向别人多说好话,因为戴德郡的警察局,对于在他们地区的陌生人向来不客气。

一点五十分,纽约警察局的卢科中尉,正站在移民大厅里的移民管治办公室里,等待着从巴黎飞来的法国航空公司的af108次班机,这次班机因戴高乐机场上出现炸弹引起恐慌而

延误了起飞。

戴德郡警察局凶杀组的乔伊。博洛警官,两年前曾在纽约市参加过一个训练课程,艾迪和南希夫妇俩曾带着他到处游逛,使他在纽约的那段日子过得格外开心。此外卢科还违反规定带博洛参加过几次反帮派行动。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友情,对于一个孤独的默默无闻的外地警察来说,是最渴望得到的,就像一个婴儿渴望温暖的乳汁一样。

“那家伙长得什么样?”博洛问道。

艾迪。卢科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没关系……”这位迈阿密的警察转向移民局的高级职员问道,“在他出示证件时我们可以检查他的身份吗?”他是指出示护照时。

“当然可以。”这位职员回答道,他们坐下来等候。

卢科借这个机会给南希打电话,告诉她他可能来不及赶回去吃星期天的早午餐了。

在哈里。福特的可靠性发生问题之后,秘鲁金融家阿尔曼多。托雷斯书哈达先生再度进入哥伦比亚就显得有点不够谨慎了,因为哈里能够认出托雷斯就是英国情报局高级官员,第三等圣迈克和圣乔治勋位爵士,戴维。阿布斯诺特。贾丁。

贾丁对这件事情觉得有点苦恼。阿尔曼多。托雷斯这个身份,对他来说,一直是一帆风顺的。谁也不能肯定福特是否已经失去理智。也许他只是想存个几百万块钱准备应付将来的苦日子。众所周知,秘密特工人员有时会为自己的将来着想,而做出一些不合法的事情。事实上,有些非常优秀(而且极可靠)的秘密特工都干过这种事情,但他们干这种事时都遵守了龙尼。萨波多所说的第十一条戒律,他们都不曾被发现过,至少在他们替政府服务期间没有被发现过。(有一次,女王陛下政府,通过秘密

情报局,用降落伞把几十万南非共和国的法定金币空投到阿拉伯湾某个沙漠上,用以收买交战中的各部落首领和王子。该地区的那位秘密行动特工成功地贿赂了阿拉伯的一些酋长。就在几年后,他购买了一艘豪华出租帆船,在地中海做生意,除了到希腊和黎巴嫩一些城市的海底下去渡潜水假期外,还走私枪支和许多的印度大麻。)

但是阿利斯泰尔。里德之死,还有对于帕布罗。思维加多情况的隐瞒,这些情况他肯定是知道的,比如恩维加多从那次突击中逃脱之后的下落——这些因素表明,他正开始置身于一个陡峭光滑的斜坡上,即将成为一个叛徒,或者至少是一个危险的特工。

因此戴维。贾丁不得不使用另一个费尽心思才建立起来的掩饰身份来到哥伦比亚。在机场通过哥伦比亚秘密警察的检查站时,他并没有使用这个身份,只出示了他的英国外交官的护照就轻易通过了,他这张护照上的身份是国外及联邦事务办公室财务科的乔治。帕特逊,到哥伦比亚来审查大使馆帐目的。

帕特逊是他通过移民局和安全系统进入哥伦比亚所常用的化名。这位值班的秘密警察笑容满面地欢迎他重返哥伦比亚。

进入候机室后,一位大使馆工作人员前来迎接他。这个人不是哥伦比亚秘密情报局局长或是他的助理,而是大使馆的秘书,另外还有一位司机兼保缥。

三个人坐大使馆的车子离开机场,这是一部本田轿车,不大显眼。在乔治。帕特逊用外交证件的保护下又回到机场飞离哥伦比亚之前,没有人会再注意到他的。这种秘密行动,用间谍术语来说,叫做灰色行动,是和黑色行动相对而言的。这种行动在友好的、或者至少不太有敌意的环境下进行,是最聪明的办法。

等到本田车开到波哥大北部的英国大使馆时,车里仍然还是三个人,但这三个人中没有一个是戴维。贾丁。

途中,这位秘密情报局的特工已经脱去了显示他外交官身

份的条纹衬衫,换上了一件圆领毛衣,取下了他的领带,脱去了光亮的黑皮鞋,换上一双磨损了但却很舒适的橡胶底皮靴。他们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偷偷掉了包。他穿过马路走向一辆正等在那里的摩托车,骑机车的那个人把引擎加速,他坐上后座,车子便飞奔而去,带他到一个去和泽维尔。拉蒙上校见面的约会地点。拉蒙上校拥有一切必备的证件以及米格尔。埃里达代麦斯先生所需要的衣服。戈麦斯先生是一位玻利维亚的私人安全顾问。在波哥大到处都有这种人。

他们会合的地点是波哥大城北靠近单一中心的一间公寓里。这间公寓是拉蒙向他以前的情妇借来的,她后来变成一个事业做得非常成功的夜总会的店东,现在已经搬到一位年轻英俊的作家那里和他同居了,这位作家年纪比她小十二岁,父亲是一位来自瓜塔维达的陶艺业百万富翁。这个女人是个现实主义者,她还保留着自己的那间公寓。拉蒙用甜言蜜语从她那里骗来了一把钥匙,说他需要借个地方和他那些漂亮的情人们幽会,并答应会把房间保持得干净整洁,万元一失。

“这么说来,老兄,”拉蒙慷慨地倒了两杯苏格兰威士忌,又递给贾丁一瓶天然泉水,用英语说道,“你那位年轻的英雄正在给我们惹麻烦……”戴维。贾丁喜欢泽维尔。拉蒙这种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管他当时在替什么机构工作,他都马上摇身一变,成为这个机构忠实可靠的成员,而且根本不觉得会脸红不好意思。因此,当他说卡洛斯。纳尔逊正在为“我们”惹麻烦时,那就意味着他拉蒙已经心安理得地调整为秘密情报局特工的身份。他的举止风度,粗壮的身躯,和他的部分印第安人的相貌特征(拉蒙具有梯尔拉丹特罗人和托利马人的血统,并混合有卡斯蒂利亚人血统,这要追溯到好几百年前),以及他那半张半闭的鳄鱼眼睛,都让贾丁想起龙尼。萨波多。这两个人都有着永远不变的正直,令人胆怯心寒的冷酷,和一生都在秘密工作最激烈的

时候从事该工作的经验。这一切,使他觉得很高兴,还好他们两个人是站在同一阵线。

“我计设了一个小小的测验,”贾丁用西班牙语回答道。“这个计划需要另外一个年轻人的帮助,他具卡洛斯的一切技艺,我们应该去把他接过来,你和我,在今天晚些时候。我们能把他带到这儿来吗?”

“他在波哥大吗?”

“我们会在他离开机场的时候和他见面。他的飞机七点到。

我待会儿再告诉你他的名字,泽维尔。“

拉蒙点点头。他已经习惯了贾丁的谨慎。事实上,在给年轻的警官们授课时,他常常引用贾丁的职业技巧,很巧妙地掩饰技巧的来源。

“这次测验,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他紧盯着这位英国人,问道——这位英国人,这是他通常谈到贾丁时的称呼。以他习惯的简洁字眼。

贾丁说明他打算怎样把卡洛斯。纳尔逊从他那些集团组织的朋友们的身边引开,以及这次极其精确高明又非常自然的测验。

“上帝,”拉蒙赞许地点点头。“你应该去做一个阴谋家,米格尔俟里达。”

戴维。贾丁冷冷一笑,“我本来就是……”他答道。

艾迪。卢科站在那位移民局的高级特工的身边,看着搭乘喷射机,因时差而觉得非常疲倦的乘客们,从af108班机下来,排在弯弯曲曲的队伍后面,耐心地移向前,接着离开,然后又再排队准备通过那十二道的移民局检查站。

法国航空公司的乘客们和从拿梭飞来的一个班机的乘客们混杂在一起,穿得花花绿绿的牙买加黑人教派的教徒和脸色鲜红的游客,又和一班刚刚从德国抵达坐得满久的乘客穿插着,其

中有一群参加某个会议的团体,正在被三名办事俐落得近乎粗暴的日尔曼血统的妇女引导着、喝叱着。

“当他出示自己的护照和移民表格的时候,电脑会告诉我们的。”移民局特工杰克。拉波因特说。“这需要花一些时间……”

“我们可以广播寻找他,”乔伊。博洛建议道,“你说他要来参加什么法律讨论会,我们可以广播找一位来参加会议的皮尔逊先生。”

“呢,呕,”卢科说,“我不想引起他的警觉。”他相信,集团组织中肯定会有人在候机室里等着这位尤金。皮尔逊先生。

于是他们就坐下来,做些探员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做的事情:耐心地等待艾迪。卢科察看着那一排排弯弯曲曲的队伍,心想不知道他的直觉会不会告诉他,在这三百多位乘客中哪一位才是他要找的那个姓名不详者的父亲……

萨班尼塔是一个从集团组织的慷慨援助中获益匪浅的城市。市郊有一幢占地很广的别墅。帕布罗。恩维多加和他最亲近的党徒们这时就正坐在这幢别墅的屋顶阳台上。

阳台上有一些里面种植着灌木和小树的很大的赤土陶盆。

几把坚固的有扶手的木椅,是西班牙殖民地时期的样式。一个黄蓝相间的遮日篷,搭在房顶的书房旁,给人遮挡阳光。

那个自称叫雷斯特雷波的人正坐在一张桌子旁,操作着一台笔记型电脑,来了解集团组织行政部门的最新状况。

恩维加多站在阳台的一角,正在和一个人专心交谈着。这个人,哈里认出是胡安。隆多西奥。罗德里格斯,集团组织里加利派系中的一位资深成员,是希尔韦托。罗德里格斯。奥雷于尔拉的部下。

整个一九八八年以及在此之前,恩维加多一直怀疑加利集团很明显,不断地想要在暗中杀掉他。教父用暗杀这个字眼。

他曾委托雷斯特雷波安排他和罗德里格斯。奥雷于尔拉家族谈判,来缓和双方的紧张关系,使他能够有效地解除和哥伦比亚政府越积越多的仇恨。

雷斯特雷波回来,告诉他加利派系一口否认有谋害他的意图,但他又警告恩维加多,集团组织中其他的团体,意调加利集团和波哥大集团,在走私古柯硷的问题上,正毫无疑问地对麦德林集团产生敌意,这是因为帕布罗。恩维加多逐步升级的暴力行为,对他们这一行在各个方面都带来了不必要的压力。

接着,雷斯特雷波建议,帕布罗先生最好答应和加维利亚总统麦德林事务顾问的代表、八十四岁的牧师秘密见面,同时再摆出某些类似政客们的姿态,比如说禁止谋杀官阶上尉以上的警官,或者是巡回法庭的法官等等……

现在,这些秘密谈判有可能会使帕布罗。恩维加多向政府当局低头让步,以便换取政府废除他们恨之入骨的和美国签定的引渡条约,以及答应路易斯。雷斯特雷波所提议的一切条件。由于集团组织他的首脑人物——他们本身也是引渡和判处长期徒刑的目标——他们发现,只要在哥伦比亚的监狱里混个两、三年,这个主意相当富有诱惑力。因为出狱之后,他们的犯罪记录就一笔勾销,他们又可以自由自在地重操旧业了,而且不会再像目前这样和当权的政府处于开战的状态。

生活中残酷的事实就是,雷斯特雷波跟哈里说,从现实政治的角度来说,古柯硷工业简直就是哥伦比亚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为什么在为了反对引渡条约而和政府进行的谈判中,集团组织甚至提出要出钱来替哥伦比亚偿还国债,竟然还徒劳无功?

没有哪一个第三世界的国家会对这种天然财富无动于衷,而且,只要那些外国佬,不管是美洲的还是欧洲的,一直愿意在这个嗜好上花掉好几亿的钞票,古柯硷就永远为一种一本万利。

在街上就可以买得到的商品。

“上帝不容许这种日子的来临,”哈里走进凉篷里,身边跟着迪亚卜格,“要是那些外国佬有点常识把那玩意儿合法化……”

“千万别开这种玩笑。”雷斯特雷波盯着电脑,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在屋顶的那一端,他们注意到,帕布罗正在向那座高耸的山脊打着手势。这天的光线格外清晰,整座山看起来几乎就是悬在城市的上空。

“他正在指给隆多西奥看那边正在建造的他的监狱。”雷斯特雷波说。身体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

哈里。福特全身发冷。“什么?”他说,“什么?”

“你会明白的。”雷斯特雷波站起身,走进书房里,回头向哈里招手,示意他进来,在书房里,他打开一台冰箱,取出一壶冰镇凉茶和两个玻璃杯。他倒满茶水,递给了哈里一杯。

“谢谢。”哈里。福特警惕起来。雷斯特雷波今天可是一反常态,他平常是不拿任何东西给别人的,连一杯冰镇凉茶也不行。

“坐下。

哈里在一张舒适的皮椅上坐下。这个书房布置得相当高雅,木制书架上摆满了书,深色的木地板擦得闪闪发光,高级的印度地毯,结实坚固的木头和皮革家具。他本能地觉得这是雷斯特雷波的房子,但是……他无法想像这位集团组织的顾问,会让帕布罗。恩维加多靠近距离他真正的住宅的周围一里的范围之内。不管他真正的住宅是在哪里。

“卡洛斯。纳尔逊。”雷斯特雷波很舒适地躺在一张巨大的沙发上,从杯子的上方打量着哈里。“我有一件需要谨慎处理的事情想交给你去做。”

“假如我能办到的话,一定没问题。”哈里。福特客气地回答。

“噢,那可是你的拿手好戏……”

哈里看着雷斯特雷波,但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有个人很快就要到达波哥大。他将会住进拉枫丹旅馆。

我相信你对那里的环境布置一定相当熟悉。“

“是的。”不知怎么的,哈里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事。

“他带着可以开启某些卡匣的密码,那些卡匣是属于集团组织的。我要你——你会说英语吗?我以前就该问这个问题的,但是作为斯潘塞。珀西的朋友——”

“我当然会说英语。路易斯,别绕弯抹角了……”

“对不起,”雷斯特雷波把头一倾。“你去拿那个密码,他会把它交给你,叫缪里洛把那些密码拿回来交给我。”

“到时候你会在什么地方?”

“附近。”

“哪么等你……证实他给你的是正确的密码后呢?“哈里。福特看得出下一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雷斯特雷波笑了笑,“你不必要知道得太多,卡洛斯。缓里洛会和你联系的。”

“我应该付给他……?”

哈里等待着雷斯特雷波的回答。

“你把他杀掉。”

整个山谷,在帕布罗定做的可能在将来会是关他的监狱的阴影下,似乎变得一片沉寂。

“就在拉枫丹旅馆里?”

“当然不是。如果这是一件简单的暗杀事件,博比。森森或者缓里洛就有办法处理了。你一定要确定让他的尸体永远消失。而且还要检查旅馆房间以及他也许会留下的证据,证明他曾经到过哥伦比亚的任何地方。”

“这个人是谁?”

从外面房顶的阳台上,传来了帕布罗。恩维加多和那个从加利集团来的人的笑声。迪亚卜洛躺在哈里的脚下,抬起头来,很

想知道他从前的主人,杰瑟斯伽西亚,是否就在外面,结果空欢喜一场。它垂下耳朵,把头搁在哈里。福特的左脚上,发出低沉厌烦的咕喀声。

“他叫尤金。皮尔逊。是爱尔兰的一位法官,爱尔兰共和军派的一名高级干部。我们曾经和他们做过一些小生意。”

“路易斯。雷斯特雷波。‘储里。福特放下玻璃杯。”要对付爱尔兰共和军,即使是集团组织也要再三斟酌…。二。“

“你怕他们吗?”雷斯特雷波的眼睛紧盯着福特的脸。

“说实在的,我根本不在乎他们。但他们可能会破坏你们在欧洲的买卖……”

路易斯。雷斯特雷波。奥索里奥微微一笑。他喝了一口冰镇凉菜,脸上仍然笑容满面。“放心吧,卡洛斯,”他用英语说道,“是爱尔兰共和军想要他的命……”

法国航空公司飞机上的最后一名旅客,通过了移民局的检查站。班机旅客名单上只有三个名字没有任何记录。

艾迪。卢科盯着电脑萤幕,然后又透过装有镜子和用板条封住的玻璃窗,看着那一排移民局检查站。

“三个名字……”他说。

“大概转机了。”杰克。拉波因特说。

“你说什么?”卢科转过身来,来势汹汹地盯着这位移民局的特工。

“杰克是说,他们直接搭上另一班飞机飞离美国,这样他们就不必通过移民局的检查。”博洛说。“噢……”艾迪。卢科的手无力地垂下了,就像一位正在打斗的拳击手却突然被人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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