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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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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回到纽约,遵嘱在市区中段的一所旅馆住下来。www.maxreader.net一小时后,布雷德·罗杰斯打来电话。

“你的祖母从巴黎打来电话,伊芙,显然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事,”伊芙笑道,“仅仅是一点家庭——”她正要编造些煞费苦心的谎话,突然意识到摆在前面的危险。从今天开始,她要非常小心谨慎了。她以前从来不在乎钱,钱对她来说唾手可得。可现在钱在她心中变得重要了。她不知道她每月能得到多少津贴,伊芙平生第一次害怕了。

“她告诉你准备起草一份新的遗嘱了吗?”布雷德问道。

“是的,她提了一下。”伊芙决心装潇洒。

“我想我们最好面谈一下此事。星期一下午3点怎么样?”

“很好,布雷德。”

“在我办公室,好吗?”

“我一定去。”

差五分3点,伊芙走进克鲁格-布伦特有限公司的大楼。警卫人员、开电梯的工作人员对她毕恭毕敬地致意。人们都认识我,伊芙想,我属于布莱克韦尔家族。电梯把她送到大楼的经理办公区,几分钟后,伊芙已坐在布雷德·罗杰斯的办公室里了。

布雷德在听到凯特来电话说准备取消伊芙的继承权时,感到很吃惊,因为他知道凯特多么关怀和疼爱她的这位有特殊地位的孙女,他也知道凯特为她所筹划的前程。布雷德不能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如果凯特想同他讨论这事,她自然会这样做的。他的任务就是执行她的命令。有一瞬间他对这位坐在面前的可爱的姑娘感到怜悯。他第一次见到凯特时,她并不比这姑娘大多少,而他也还算年轻。可现在他已是一个白发老翁了,还傻傻地向往着有一天凯特·布莱克韦尔能意识到有人在深深地爱着她。

他对伊芙说道:“这儿有些文件需要你签字,请你看一下,然后——”

“没有必要。”

“伊芙,你了解这些文件是重要的。”他开始解释起来,“按照你奶奶的遗嘱,你仍是一笔超过五百万美元的信托财产的继承人,你奶奶是这笔钱的法律监护人。由她决定这笔钱在你二十一岁到三十五岁期间内的某个时候付给你。”他清清嗓子,“现在她已决定在你三十五岁时把钱给你。”

这无异于一记耳光。

“从今天开始,你每星期将得到二百五十美元的津贴。”

这怎么可能!二百五十美元连条像样的长裙都买不了,一星期靠二百五十美元这简直无法生活。他们这样做是想羞辱我。这个老杂种一定是和我奶奶一块儿来算计我。他坐在他那个大写字台后面,舒舒服服,得意洋洋。她真想拿起那个大青铜镇尺朝他脸上扔去,砸碎他的脑袋。她几乎都已感觉到他的脑壳在手下嘎吱嘎吱地碎裂开来。

布雷德又用池那低沉的声调讲了起来:“你不能在商店立任何户头,不论是私人的或其他;你不能以布莱克韦尔的名字在任何地方买东西。你买的任何东西都必须付现金。”

这是一场噩梦,情况愈来愈糟了。

“还有,如果任何与你有关的传闻在任何报纸和杂志上出现——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你每星期的津贴就会立即停发,清楚了吗?”

“清楚了。”她的声音像是在哼哼。

“关于你奶奶的人寿保险,你和你妹妹亚历山德拉各有五百万美元保额。你的保险单今天早晨已被取消。一年之后,”布雷德继续说,“如果你奶奶对你的表现满意,你每星期的津贴会增加一倍。”他显得有些踌躇说,“最后还有一条规定。”

她想把我吊起来示众,伊芙边想边问:“什么规定?”

布雷德·罗杰斯显得很不自在地说:“你奶奶不愿再见到你,伊芙。”

不过我还希望见你一面,老太婆,我想看着你气死。

这时布雷德的声音又不紧不慢地送进伊芙开了锅一般的脑子里:“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你奶奶不希望你再走进这幢大楼,也不希望你走进家庭的任何房产。”

他曾跟凯特争辩说:“我的上帝,凯特,她是你的孙女,你的亲骨肉。你对她像对待麻风病人一样。”

“她就是一个麻风病人。”凯特回答。那场争论就此结束。

现在布雷德只能尴尬地说:“就这样,我想我已告诉你全部细节,有什么问题吗,伊芙?”

“没有。”她几乎要休克了。

“那么,请在这些文件上签字……”

十分钟后,伊芙已走在街上了,钱包里放着一张二百五十美元的支票。

第二天早上,伊芙给一个房地产代理商打了电话打算找一套公寓房间。在她的想象中,要找一套漂亮的位于楼顶的公寓,俯瞰着中央公园;墙壁刷成白色,屋里布置上现代化家具,还有一个大阳台,她要在那接待宾客。现实却给了伊芙当头一棒,公园街根本没有任何房子能够给一个每星期仅有二百五十美元收入的人居住。最后,在一个小意大利区的公寓中找到一个单人房间。屋里有一只兼作床的长沙发,一个被房产代理商委婉地称之为“书房”的角落,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厨房和一个瓷砖脏污的小浴室。

“这——这是你们最好的房子?”伊芙问道。

“不,”代理商说,“我在城里萨顿区拥有一幢连栋房,里面有二十个房间,五十万美元,外加维修费。”

你这个杂种!伊芙心想。

真正使伊芙感到绝望的是第二天下午搬进这所房子的时候。它简直是座监狱。在家里时,她的更衣室就有这间屋子那么大。她想象着亚历山德拉现在正在第五大道的大公馆中享受着一切。上帝啊!为什么不把亚历山德拉烧死?那次就差一点!如果她死了,伊芙就成为唯一继承人,事情就大不一样了。奶奶也不敢剥夺她的继承权了。

然而,如果凯特·布莱克韦尔认为伊芙会轻易地放弃她的财产继承权,那就真是太不了解她的这个孙女了。伊芙决不会就靠着每星期二百五十美元生活。那儿还有属于她的五百万美元。静静地躺在银行里。可那个邪恶的老太婆却把这钱和她远远地隔开。必须设法得到这笔钱,我一定要得到它。

第二天,伊芙想出了主意。

“那么我能为你做什么呢?布莱克韦尔小姐?”阿尔文·西格拉姆殷勤地问。他是国家联合银行的副总经理。事实上,他准备为她做任何事。是什么好事使这个年轻姑娘找到他头上来了?如果他的银行把握住克鲁格-布伦特公司的存款或者其中的一部分,他的事业就会像火箭一样直线上升。

“有一笔托管的属于我的钱,”伊芙解释说,“五百万美元。根据这笔钱的托管规定,这笔钱在我三十五岁时才能交给我。”她天真地笑笑说,“对我来讲,时间可太长了。”

“从你现在的年龄来看,我想时间是很长。”银行家笑了,“你——十九岁了?”

“二十一岁。”

“并且很美丽,请允许我这样讲,布莱克韦尔小姐。”

伊芙故作正经地笑了笑:“谢谢,西格拉姆先生。”事情进行得比想象的顺利。这人真是个白痴。

他感到他们之间有一种亲善和睦的气氛,她喜欢我,“那么具体来讲,我怎么帮助你呢?”

“我想,我是否有可能预先借用一下那笔托管的款子,你知道,我现在要比将来更需要那笔钱。我订了婚并打算结婚,我的未婚夫是位在以色列工作的建筑工程师,他要在那里再工作三年才能回来。”

阿尔文·西格拉姆充满同情地说:“我完全理解。”他的心急剧地跳了起来。毫无问题,他可以满足她的要求。任何时候都可以靠那笔托管存款预支款项。今天满足了她的要求,她就会介绍布莱克韦尔家族的其他成员到他这儿来,他会使他们满意。啊!他可以怎样地使他们得到满足!此后,他就畅行无阻了,他将成为国家联合银行的董事会成员。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董事长。而这一切都归功于坐在对面的这位娇小的金发女郎。

“完全没有问题。”阿尔文·西格拉姆向伊芙保证道,“这是非常简单的事,你知道我们不能把所有的钱都借给你,但我们当然可以借给你一部分,比如一百万。这能使你满意吗?”

“好极了。”伊芙说,极力不表露出自己的兴奋心情。

“很好。你是否能将那笔托管款项的具体细节告诉我……”他拿起了钢笔。

“您可以和克鲁格-布伦特公司的布雷德·罗杰斯先生联系。他会告诉你需要的细节。”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伊芙站起身说:“要用多长时间?”

“不会超过一两天。我将亲自催办这件事。”

她伸出一只可爱而纤细的手:“你太好了。”

伊芙走出办公室时,阿尔文·西格拉姆拿起了电话:“给我接克鲁格-布伦特有限公司的布雷德·罗杰斯先生。”这显赫的名字使他全身产生一种不可言状的震颤。

两天后,伊芙走进银行,被引进阿尔文·西格拉姆的办公室。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恐怕我不能帮你的忙,布莱克韦尔小姐。”

伊芙无法相信她听到的话:“我不懂,你说那很容易,你说——”

“对不起,那天我并未掌握所有情况。”

与布雷德·罗杰斯的谈话又清楚地在他耳边响起。“是的,是有五百万美元的托管款项在伊芙·布莱克韦尔的名下,你的银行可完全自由地凭此预支任何数目的钱,但是,我认为我有义务告诫你:凯特·布莱克韦尔会认为这是不友好的行动。”

布雷德·罗杰斯无需再说出其结果将是什么。克鲁格-布伦特到处都有财势显赫的朋友,如果那些人从国家联合银行取出他们的存款,那么阿尔文·西格拉姆的前程也就不言而喻了。

“对不起,”他再次对伊芙说,“我的确不能再做什么了。”

伊芙看着他,非常沮丧。但她不能让这个人看出对她的打击,“谢谢,麻烦您了,纽约还有其他银行,再见。”

“布莱克韦尔小姐,”阿尔文·西格拉姆说,“世界上不会有任何银行会凭那笔款子借给你一个便士的。”

亚历山德拉感到迷惑不解,过去,奶奶总是用各种方式表现出对伊芙的偏爱。现在,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她知道凯特和伊芙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但她想象不出到底会是什么。

每当亚历山德拉试图引出这个话题时,奶奶总是说:“没什么可说的,伊芙选择了自己的生活。”

亚历山德拉从伊芙那里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凯特·布莱克韦尔开始花大量的时间和亚历山德拉待在一起。亚历山德拉觉得很有趣。她不仅在奶奶身边出现,实际上已变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凯特似乎第一次认识她的这个孙女。亚历山德拉觉得自己好像在接受评估。

凯特的确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孙女,因为她曾被深深地欺骗,她加倍慎重地观察伊芙的妹妹,以便真正地了解她,认识她。她抽出一切可能的时间和亚历山德拉待在一起,试探她,向她提问题,并认真听取她的回答。最后她深感满意。

想了解亚历山德拉并不那么容易。她是一个内向的人,比伊芙要沉静得多。亚历山德拉天生聪慧,理解力强,她的天真无邪与其美丽外貌的完满结合,使她更加可亲可爱。她总是接到没完没了的邀请,约她参加晚会,赴宴,上剧院,可现在是由凯特决定亚历山德拉接受或拒绝每一个邀请。一个合格的求婚者并不够——绝对不够。凯特要寻找的人的条件是,他要有足够的能力,以帮助亚历山德拉管理凯特的金钱王国。她没有跟亚历山德拉谈起过这一想法。在凯特为其孙女找到合格的人选时,会有充裕的时间去讲清这一点。有时,在孤独的不能入眠的清晨时刻,凯特又想起伊芙。

伊芙过得快活极了。祖母与她决裂时对她的打击,使她暂时忘记了她所拥有的一件重要武器:她对男人多么富有吸引力。在搬进自己房子之后的第一次应邀参加的晚会上,她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同时给了六个男人——其中四个已婚——而且在此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六个人都跟她通了电话。从那天开始,伊芙知道她再不会为钱而发愁了。礼物源源不断地向她涌来:昂贵的珠宝,绘画,当然,最常见的还是现金。

“我刚订购了一个新餐具柜,可我的津贴支票还没到,亲爱的,能帮帮忙吗?”

当然,他们一定帮忙。

当伊芙在公众场合出现时,她选择陪伴她的男人都是单身汉。她只在下午在自己寓室和那些有妇之夫会面。伊芙非常谨慎。她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纸的传闻栏目中,不是因为她的津贴会被停止,而是她已下定决心想要看到有一天她的奶奶会爬着来见她。凯特·布莱克韦尔需要一个继承人来接过克鲁格-布伦特有限公司。亚历山德拉没有一点能耐配得上干这种大事,她只配当个愚蠢的家庭妇女,伊芙得意地想着。

一天下午,翻开一本新出的《城乡》杂志,伊芙偶然看见一张亚历山德拉和一位颇具魅力的男人跳舞的照片。伊芙并不注意亚历山德拉,她的眼光集中到那个男人身上,她想搞清亚历山德拉是否结婚生子,那对她的计划将是一个灾难性的打击。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一年来,亚历山德拉经常给伊芙打电话,请她吃午饭或者吃晚饭,但伊芙总是寻找各种借口推辞。现在伊芙认为是和妹妹谈谈的时候了。她邀请亚历山德拉到她的公寓去。

亚历山德拉从未看过伊芙住的公寓,伊芙准备忍受怜悯,但亚历山德拉却说:“非常可爱,伊芙,很舒适,不是吗?”

伊芙笑笑说:“这房子对我很合适,我要的是小巧。”她已当出了足够的珠宝和绘画,以便租一所漂亮的公寓,可是凯特会得知这事,而且会打听这钱是从哪儿搞来的,眼下谨慎第一。

“奶奶怎么样?”伊芙问。

“她很好,”亚历山德拉有些犹豫地说,“伊芙,我不知道你和奶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你知道,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话,我会——”

伊芙叹了口气说:“她没告诉你?”

“没有,她不愿谈这事。”

“我不怪她。可怜的亲爱的奶奶,她也许内疚得要死。我遇见了一个非常好的年轻医生,我们打算结婚,所以我们同居了。奶奶发现了这件事,她就要我滚出家门,她说她永不见我。恐怕咱们奶奶也太死脑筋了,阿历克丝。”

她看到亚历山德拉脸上现出一种沮丧的表情。“太糟糕了,”亚历山德拉说,“你们俩应去见奶奶,我想她一定——”

“他在一次飞机失事中死了。”

“唉呀,伊芙!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呢?”

“我很羞愧,所以我不愿跟任何人讲,甚至连你我也没告诉。”她使劲攥着亚历山德拉的手说,“你知道,我对你无所不谈。”

“我去和奶奶谈谈,我去解释——”

“不!你知道,我自尊心很强,你要保证绝不和奶奶谈这件事,永远不!”

“可我敢肯定她会——”

“你保证!”

亚历山德拉叹口气说:“好吧!”

“相信我,我在这儿很愉快。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非常快活!”

亚历山德拉看着伊芙,心里想着自己多么想念她。

伊芙伸出胳膊搂着亚历山德拉,有点揶揄地说:“谈我谈得够多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你过得怎样了,你碰到白马王子了吗?我断定你见到了!”

“没有。”

伊芙打量着她的妹妹,她简直就是自己镜子里的形象,而她要毁掉它!“你会找到的,亲爱的。”

“我不着急,我该生活上自立了。我已和奶奶谈过,下个星期要和一个广告公司的头头见面,讨论我的工作问题。”

她们在离伊芙住处不远的一个小餐馆里吃了午饭,伊芙坚持付了饭费。她不想要妹妹的任何东西。

当她们互道再见的时候,亚历山德拉说:“伊芙,如果你需要钱的话——”

“别傻了,亲爱的,我的钱足够用的。”

亚历山德拉坚持说:“如果你缺什么,你可以拿走属于我的任何东西。”

伊芙盯着亚历山德拉的眼睛说:“我相信这一点。”她笑了,“可我确实不需要什么,阿历克丝。”她要的不是那点碎屑,而是整个蛋糕。问题是:如何弄到手?

在拿骚有一个周末晚会。

“没有你就会逊色多啦,伊芙。你所有的朋友都来参加。”

打电话的是妮塔·路德维格,一个在瑞士学校认识的姑娘。

她将会结交一些新的男人,而目前认识的那一批实在使她厌倦了。

“听起来很有意思,”伊芙说,“我一定去。”

那天下午她当掉了一副绿宝石手镯,那是一星期前一个迷恋她的男人送的,那是一位有着妻子和三个孩子的保险公司经理。她在洛德-泰勒公司买了些夏装,又买了一张赴拿骚的往返机票,第二天早上她坐上了飞机。

路德维格庄园是一处占地很大、沿海岸修建起来的建筑群。主楼有三十间房子,最小的一间也比伊芙住的那间大。伊芙被一位身穿制服的女佣人领进为她准备的房间,当她梳洗化妆的时候,女佣为她打开了行李。然后,伊芙下楼去会见她的那些朋友。

客厅里有十六位客人,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是富翁。妮塔·路德维格笃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哲学。这些人对事物有着共同的看法,他们相处得和睦而融洽,因为他们说着共同的语言。他们都在最好的寄宿学校和学院中成长,都住着豪华的庄园,享受着游艇、私人飞机的乐趣,当然也有同样的纳税问题。一位专栏作家给他们起名为“喷气机沙龙”,这名称他们在公开场合嗤之以鼻,私下却引为自豪。他们是特权阶层,是神明上帝精选出的有别于他人的少数人。让世界上其他人去相信金钱不能买到一切吧,这些人却知道金钱万能。钱能为他们买来美丽、爱情、豪华和奢侈,能为他们在天堂买到一块地方。而伊芙则被那个心胸狭隘的老妪的心血来潮排斥在一切之外。但这不会长了,伊芙想。

她走进客厅。屋里的谈话停止了。虽然客厅里坐满了漂亮女人,可她是其中最漂亮的。妮塔带着伊芙向她的各位朋友问好,并把伊芙介绍给那些她不认识的人。伊芙可爱而迷人,她用机警的眼睛打量着每一个男人,老练地寻找着她的目标。大多数男人都已结婚,而这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容易。

一个下着宽松方格呢裤子、上穿夏威夷运动衫的秃顶男人向她走来:“我敢断定你一定厌倦了人们称赞你的美丽,宝贝。”

伊芙还给他一个多情的微笑:“我永远也不会厌倦,先生——贵姓?”

“彼得森,叫我丹吧。你应当成为一个好莱坞明星。”

“恐怕我没有演戏的天才。”

“可我敢断定你一定有许多别的天才。”

伊芙神秘地笑笑说:“你不试试,就永远不会知道,是吗,丹?”

他舔舔嘴唇说:“你是一个人来的?”

“是的。”

“我的游艇就停在海湾,也许明天咱们可以到海上兜兜风?”

“听起来很诱人。”伊芙说。

他咧嘴笑了:“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们从未见过面,我认识你的祖母凯特好多年了。”

伊芙仍保持着微笑的面容,可这使她很费劲。“奶奶非常可亲,”伊芙说,“我想我们最好听听别人的谈话吧!”

“当然,宝贝。”他挤挤眼说,“记住,明天。”

那段对话后,他总不能单独和伊芙在一起。吃午饭时她故意躲开他,饭后她又从车库里借了一辆为客人准备的车,进城去了。她驶过黑胡子塔和可爱的阿达斯特拉花园。那时,色彩鲜艳的火烈鸟正列队在空中飞行。她在港口附近停下,看着渔船卸下捕获的大海龟,肥硕的龙虾,热带鱼和五颜六色光彩夺目的海螺壳,它们将被磨光然后卖给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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