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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寇克失忆沦落异乡 李豪寻友意外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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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寇克和雅蒂自然都没有注意到伊铁尔有一种异样古怪的神情,那是一种想掩饰自己将要做的事,对对方很不利的神情。

雅蒂终于又讲了一句话:“什么时候……他要走?”

伊铁尔的声音听来冷酷无情的,他道:“现在!”

雅蒂震动了一下,她已经准备接受分离的事实,今天和明天,倒并没有什么分别。寇克也震动了一下。早上他离开那破旧的茅屋之际,还以为今天和昨天,是完全一样的,可是,突然之间,就生出了那么大的变化。

寇克向前走去,雅蒂一直紧握着他的手,一直到走出了好远,雅蒂才放开了寇克的手,她十分坚强,忍住了不流泪。寇克好几次回头看,雅蒂都没有流泪,一直到寇克和伊铁尔他们走得看不见了,雅蒂的泪水,才如泉涌出,她是一面哭着,一面回到村子里的。

“那个外来的男人舍弃雅蒂,自顾自走了”的消息,迅即传遍全村,雅蒂不作任何分辩,忍受着侮辱的言词和行动,默默地等着,她坚决相信寇克会按预期的时间回来的。

李豪有点粗暴地问:“寇克被伊铁尔带走,已经有多久了?”

雅蒂屈着手指,道:“七个月了!”

李豪向伦星和三达望去,道:“那座神庙在哪里?”他又暴躁地向雅蒂吼叫:“你也是,你为什么只是在村子里等,不到那座神庙去看他?”

雅蒂怯生生地道:“他……他们没说过我可以去看他,只说他会回来。”

李豪猛力一挥手,道:“好,就算你不能去看他,我去看他总可以吧!那个伊铁尔,根本不知道寇克的过去,寇克是我的老朋友。你放心,雅蒂,他是你的丈夫,你是他的妻子,我去,把寇克带到你的身边来!”

李豪在那时候,心情极度兴奋,他在这样讲的时候,对于能把寇克带回来这一点,充满了信心,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困难,所以他才能给予雅蒂这样肯定的允诺。

雅蒂感激得说不出话来,李豪立时吩咐道:“快替我准备车子,告诉我那个信徒神庙在什么地方!”

伦星和三达两人,都现出十分犹豫的神色来,三达支支吾吾地道:“李先生,我……想,你还是郑重……考虑一下的好。”

李豪大怒:“有什么好考虑的,几年来,我用尽方法在追寻寇克的下落,如今有了他的正确所在,我还不去么?不,别准备车子,替我准备一架小型飞机!”

伦星道:“李先生,那座神庙,属于一个十分古老的锡克教派,他们一向和外界不相往来,而且十分歧视外来者,李先生要是去的话,只怕——”

李豪不等伦星讲完,就吼叫了起来,道:“给我地图,替我准备飞机!”

伦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了一声。

准备地图和飞机,并不需要多少时间。详细的地图是没有的,只知道这座神庙,是在一个山谷之中,那山谷的平地部份,相当平坦,是可供小型飞机降落有余。

在伦星他们忙着准备的那一天中,李豪吩咐给雅蒂贵宾式的招待。李豪和寇克之间的友情,是毋庸置疑的,他不厌其辞地向雅蒂打听寇克在那段日子中的生活,也不断为他的老朋友过着那么凄苦的日子而唏嘘,叹息。这更使得他下定决心,要把寇克带回来。

在李豪当时想来,他的行动,十分简单,一定可以成功的。当然,任何人无法预测以后发生的事,后来,李豪并未能如愿,那并不是说他事前的决心是假的。

李豪决定不要任何人陪他一起去,虽然伦星和三达,一再自动请缨,但都被李豪拒绝。李豪拒绝任何人陪他一起去的理由,实在很简单,因为他预料到,自己一到那座神庙,必然会和伊铁尔见面,和伊铁尔见了面,就必然要提起伊铁尔托管那只箱子,给了酬劳那件事。李豪就是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是一个人出发的。

当他驾着小型飞机,以尽可能低的高度,向前飞行之际,他的心情异常兴奋。在起飞之前,他曾想过,打一个长途电话给辛开林,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寇克的下落,立刻可以飞去和他见面了。

他已经准备这样做了,可是机场的通讯室却告诉他,由于线路短路的问题,他需要等候,至少要等候一小时以上,才能接通电话。

李豪是一个性子十分急躁的人,他绝不考虑等候,他想,等找到了寇克之后,再通知辛开林,也是一样的。而这样一来,辛开林始终未接到李豪的任何通知,也不知道寇克的任何信息,再到多少年之后,辛开林也来到神庙,见到了寇克为止。

当然,这一切,都是和李豪这次飞行的遭遇有关的。

李豪没有等候,他驾机起飞,依着地图的指示,向北面飞去。小型飞机的飞行高度不是很高,一个多小时之后,他已经飞过了芝那伯河。从空中看下去,芝那伯河的河水泥浊而急湍。

再向北飞,就飞临了山区,李豪将飞行的高度提高,以免山峰上不稳定的气流,影响飞行。由于高度提高,所以李豪在还有相当距离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山谷,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在那山谷正中,有一幢建筑物在。那建筑物从高空中看下去,就象是一块方方整整的石头,躺在山谷下一样。

飞过了山峰,李豪又开始将高度降低,他立即发现,平坦的谷底,几乎象是经过整理的机场一样,别说他驾驶的那种小型飞机,就算再大一点,也可以降落。

李豪先在低空盘旋了一转,这时,神庙已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了,他对这座神庙的建筑奇特,也感到了十分惊讶。

当他在低空盘旋的时候,他看到有不少人,自庙中奔了出来,聚集在庙前的空地上,抬头向上看着。李豪又将飞机飞得远些,然后,掉转机头,对准了庙前那四根大石柱,开始降落。

驾驶这种小型飞机,对李豪来说,实在是容易不过的事,他恰好在那四条大石柱之前,停下了飞机。飞机才一停下,在面前的那些人,一起呐喊着,向前奔了过来,奔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手中都挥舞着新月形的弯刀,那种弯刀,一望而知,极其锋利,刀身在阳光之下,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芒。

李豪一看到了这种情形,不禁吃了一惊,他想要立即再起飞,可是时间上显然来不及了,虽然他还在飞机里面,可是那些人的呐喊声,听来已经惊心动魄,一种恐怖感笼罩着。

李豪的手还握着操纵杆,手心在直冒汗。

那些人奔到了飞机近前,有的已经拾起地上的石块,向飞机扔来,情况看来已陷入了不可控制的境地之中,李豪准备不顾一切,先令飞机再起飞了再说。也就在那一刹间,突然,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而且,都凝止了不动。这真是十分怪异的一种情景,就象是在放映中的电影,忽然停了格一样。

接着,李豪看到,庙中又走出来了两个人,一个身形异常高大,象是凶神恶煞一样,装束十分异特,赤着肌肉盘虬的上身。另一个,一身黑缎衣服,神态威严,一望而知是领袖人物,李豪只向他看了一眼,就可以肯定他就是伊铁尔。

伊铁尔和那个巨人向前走来,经过之处,那些围住飞机的人纷纷让开,神态十分恭敬,有几个人,本来高举着弯刀,像是要砍向飞机的,在伊铁尔一经过之际,也立时将刀垂了下来。

一看到这种情形,李豪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也应该下机了,他松开了安全带,推开了驾驶座。当他跳下飞机之际,伊铁尔和那巨人,恰好来到了飞机之旁。

一下了机,李豪只觉得周围出奇的静,至少有几十个人在,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但是在寂静之中,李豪却又可以感到每一个人的浓重呼吸声。

李豪一站定,就向伊铁尔伸出手去,可是伊铁尔却寒着脸,沉声道:“这里是神圣的锡克教信徒圣地,你的行为,已经冒渎了神灵,你要立即离去,并且把你用来冒犯神圣领域的东西留下来!”

李豪呆了一呆,他要化几秒钟时间,才能消化伊铁尔的这番话,明白伊铁尔是叫他留下飞机,快些滚蛋。

李豪的脾气很差,本来,就凭对方这几句话,虽然他的处境恶劣,他也可以立时和对方打起来了。但是,这时说这几句话的人是伊铁尔,想起了伊铁尔对他和辛开林两个人的帮助,他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道:“伊铁尔先生,我来找我的老朋友。”

伊铁尔显然想不到对方忽然之间,会讲出这样一句话来,怔了一怔。李豪又道:“我叫李豪,是辛开林的朋友。辛开林还在替你保管那只木箱子!”

伊铁尔“啊”地一声,还没有来得及表示什么,李豪已凑近去,道:“多谢你给辛开林的酬劳,当我割开那羊皮袋子的时候,哈哈,我们两人,都以为袋子里的,只不过是颜色玻璃!”

伊铁尔闷哼了一声,李豪又道:“辛开林运用了你给他的酬劳,现在我们的事业很好!”

伊铁尔道:“这一点我知道,所以你们才用尽方法,寻找当年失落了的同伴!”

“是!”李豪单刀直入,“他叫寇克,现在还在你这里?”

伊铁尔没有立即回答李豪的这个问题,只是道:“喂,那只木箱子,保管得很好?他没有打开来看看?辛先生真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李豪道:“那箱子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伊铁尔并没有回答,只是道:“请进来,我们需要慢慢详谈!”

伊铁尔说着,就转过身去,李豪跟在他的后面,那个巨人则紧靠着他向前走。李豪的个子十分矮小,那个巨人又是出奇的高大,以致和他走在一起,令李豪觉得十分不自在,他努力挺直身子,凸起胸来,可是也不过到达那巨人腰上面少许。

进了神庙,李豪对着庙中的神像,浮雕,惊讶不已,他一直被带到了那间石室之中,李豪这时,心中也不知有多少疑问要问,但是最要紧的,当然还是立即看到寇克。所以,进了石室,他就问道:“寇克呢?”

进石室来的,只有伊铁尔和李豪两人,李豪的问题,当然是向伊铁尔发出的。可是伊铁尔却像是未曾听到一样,一声不出。

李豪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声音已比刚才提高了不少。

伊铁尔仍然不作答,李豪的暴烈脾气发作了,他感到伊铁尔的态度十分暖昧,而一个脾气暴烈的人,是最不能忍受这种暖昧的情形的,他陡地一仲手,抓住了伊铁尔胸前的衣服,厉声道:“你快把寇克交出来!”

伊铁尔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李豪抓住他衣服的手。他的神态如此镇定,倒令得李豪难以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伊铁尔的声音也异常镇定,他缓缓地道:“寇克,那是他的名字?”

李豪道:“是,他——”

伊铁尔的语调仍然是那么迟缓,道:“他还在庙中!”

李豪松开了手,甚至因为他刚才鲁莽的行动而显得神情有点尴尬,他道:“那么,请你快点叫他来见我,你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显然不能告诉他的过去!”

伊铁尔作了一个手势,请李豪坐下来。李豪虽然性急,但也只好坐了下来,伊铁尔来回走了几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李豪几次想开口催他,都被伊铁尔作手势,不让他出声。李豪的忍耐力,几乎又到了极限了,伊铁尔才道:“其中,有了一些曲折!”

李豪闷哼了一声,盯着伊铁尔。

“本来,”伊铁尔也坐了下来,“我想,要寇克替我做一件事,然后,我就将他送回他妻子的身边,再告诉他,你们正在找他!”

李豪一听,火就不禁向上冒,他怒道:“这样说来,你在那个村子外,见到寇克的时候,已经知道我们是在找他的了?”

伊铁尔并不否认,道:“除了那些荒僻的小山村之外,全巴基斯坦的人,都知道你们在找一个叫作寇克的人,我当然也不例外!”

李豪陡然站了起来,握着拳,在伊铁尔的面前幌动着,吼叫道:“你好卑鄙,为什么不立即告诉他?”

伊铁尔神情冷漠,道:“我已经说过了,我要他做一件事,我以为他是胜任的。”

李豪怒道:“你手下的人很多,为什么非要他去做不可?”

伊铁尔叹了一声,又现出了那种难以启齿的神情来,过了一会,才道:“这事,很难向你解释——”

李豪不等他讲完,就冷笑一声,道:“看来,你非向我解释清楚不可!”

伊铁尔吸了一口气,道:“当然,我一定要向你说清楚,先简单地说,我所领导的这个教派,是一个十分古老的教派,我们有一个神圣的任务,就是守护这座庙。”

伊铁尔接下来,就向李豪解释了锡克教的原派,他们这个教派存在的历史等等。

虽然古老的宗教,都带有极度的神秘色彩,而且,看来伊铁尔领导的这个教派,神秘的气氛更是浓厚,但是李豪还是越听越不耐烦,他至少打断了伊铁尔三次话头,每一次,都是用同一句话来打断的:“你快说你要寇克做什么事?”

可是伊铁尔却是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理会李豪的催促,李豪也拿他无可奈何。

“这座庙,并不是普通的庙,是真正的神的宫殿。”伊铁尔的神情,越来越严肃,又重复了一句:“是神的宫殿!”

李豪冷笑了一声,道:“我还不知道有哪一座庙,是脱衣舞娘的宫殿!”

伊铁尔陡然现出了几分怒容,逼视着李豪,他的神情是如此之威严,令得李豪也不敢再胡言乱语下去。伊铁尔又道:“你看到了很多神像,是不是?这些神像,都是根据神的真实模样来塑造的!”

李豪咕噜了一声,把一句相当难听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一个转,又咽了回去。他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是:“见你的鬼,那有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神!”

伊铁尔继续道:“庙,就是神建造起来的,神来到世上,是为了观察,拯救人类,拯救世人!”

李豪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我以为你是锡克教徒!怎么说起基督教的教义来了!”

伊铁尔道:“所有的宗教,都是殊途同归的,你别打岔,我快说到重要之处了!”

李豪耸了耸肩,仍然是一副不屑的神情。伊铁尔续道:“诸神降临,世人却一直沉迷下去,诸神感到十分失望,对世人的人心,越来变得越坏,十分失望!”

李豪大声道:“决说重要之处!”

伊铁尔叹了一声,凝视着李豪。

伊铁尔的目光十分凌厉,可是在凌厉之中,又有一种极度的悲天悯人之感,像是他望着的李豪,快要有什么祸变临头,他正充满了同情一样。

这样的目光,令得李豪心中发毛,忽然十分不自在,变换了一下坐着的位置。

伊铁尔缓缓地移开了注视着李豪的目光,道:“你不明白,我们崇拜的神,是实实在在的神,并不是想像中的神,这和其他宗教不同。”

李豪的心中,仍然对伊铁尔的话不表赞同,但是他看到对方的神情如此严肃,他倒也不敢太肆无忌惮,只道:“什么叫实实在在的神?”

伊铁尔道:“实实在在的神,就是神在那里,你可以看得到,碰得到,就像是我在你的对面,你可以确定神的存在,而不是只凭传说、记载或想像!”

李豪陡地震动了一下,伊铁尔的话,实在太惊人了。人类信仰的宗教,不知有多少种,崇拜的神,也不知有多少个。一个实实在在的神,像伊铁尔所形容的那样,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任何人听到了这样的说法,都难免会震动的。

李豪本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可是他听得对方说得这样认真,自然也不免震惊。

一时之间,他张大了口,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才道:“你。……你说的神像?”

伊铁尔一字一顿,道:“不,不是神像,我说的是神,我们信奉的神。”

李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那刹间,他想到了可以否定伊铁尔这种说法的话,他感到十分高兴,一扬眉,道:“好,如果有这样的神在,请你带我去见他!”

他这样说了之后,忍不住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因为他想,任何人都无法展示一个真正的神,那是不可能的事。神,只存在于信仰者的心目之中,那里会有实实在在的存在?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一声“哈哈”,还未曾打完,伊铁尔已经道:“好,准备这样做!”

李豪呆住了,完全呆住了,以致他笑到一半,张大了的口,仍然张着,合不起来,同时,他不断眨着眼,心中在想: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伊铁尔的话十分简单,十分容易明白,李豪是完全听得懂的。可是听得懂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就在李豪惊诧莫名之际,伊铁尔又道:“本来,这是我要保持的最高机密,绝对不能向外人泄漏的。这也是我领导的这个教派,世世代代相传的神圣任务,可是,为了向你解释寇克的遭遇,我非向你说明白不可。”

李豪有点结结巴巴,道:“你是说,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你是说,这庙里,真正有……神在?”

伊铁尔道:“我早对你说过,这座信徒神庙,是神的宫殿!”

虽然伊铁尔已经说得如此肯定,而且,这又不是撒谎所能骗得过去的事,但是李豪还是不相信地摇着头。伊铁尔缓缓站了起来,道:“我有一个要求,不知道你是不是肯答应?”

李豪望着伊铁尔,道:“那要看是什么要求?”

伊铁尔道:“当你见到了神之后,你要成为神的信徒,加入我领导的教派。”

成为锡克教一个教派的信徒,这是李豪做梦也未曾想到过的事!但是这时,他却十分愿意接受这个挑战,他几乎未加考虑,就道:“好,但要你真让我见到神,我就成为神的信徒!”

伊铁尔又钉了一句,道:“希望你和你的朋友辛开林一样守信用。”

李豪有点恼怒,大声道:“决不食言,神在哪里?”

伊铁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来到了石室的一堵墙前。当他走向那堵墙前之际,墙上,除了许多看来是神情活动的浮雕之外,什么都没有。李豪正想出言讥笑,但就在他来到墙前,站了一站之际,石墙上的一块大石,缓缓向后移,现出了一道暗门来。

那块向后移去的大石,李豪估计最少超过一万公斤,可是它在向后移动之际,却一点声息也没有。单是这一点,已看得李豪目定口呆。李豪是一个出色的机械工程师,他自然知道,要做到这一点,绝不是容易的事。这座神庙的建筑,看来不但宏伟,而且还极奇妙,简直是超时代的杰作!

暗门一出现,伊铁尔就向门内走去,他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道:“跟我来。”

李豪不由自主,就跟在他的后面,向那扇暗门走去。进去之后,是一条相当狭窄的通道,才走了一步,通道是以大约二十度的角度倾斜向下的,当他走出了将近一百步之后,他已经很容易地可以算出,他已经来到了地底至少二十公尺深处了。

越向前走,越是黑暗,伊铁尔在前面,反仲过手来,要李豪握住他的手,带李豪向前走。李豪的手心,已经在隐隐冒着汗。

由于在黑暗之中行进,速度并不是太快,约摸十分钟之后,伊铁尔才站定了身子,用十分低沉的声音道:“抬头,向上看。”

李豪道:“这么黑,我什么也看不到!”

伊铁尔道:“你只管抬头向上看,就会看到。”

李豪没有再分辩什么,抬头向上看去,他尽量把头拾得高,几乎抬到了整个脸部变成了平面的程度。开始的时候,他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当他的头抬得不能再抬高之际,他先看到一团柔和的光芒,自上而下,照射了下来。

那股光芒极其柔和,光芒一现,李豪已经可以看到,自已是处身在一个极怪异的空间之中,那相当难形容,必需要具体说明。李豪看到,自己是在一个极大的圆筒之中,他当时站立的地方,是在圆筒的底部。由于他抬高了头,在向上看,所以他可以看到圆筒的顶部。

“圆筒”在接近顶部之处,变得十分尖削,光芒也是从那一部分发出来的。

“圆筒”至少有五十公尺高,而它的直径,却不超过五公尺。也就是说,那是一个十分高而狭窄的“圆筒”。所以,站在它的底部,要看到它的顶部时,就必需把头,仰得极高才行。

在“圆筒”的中心,是一根笔直的圆柱子,自底部一直通,向上,那根柱子十分细,直径不会超过四十公分,看起来倒有点像是消防局的建筑中,供消防局在出动时滑下来那根柱子一样。

圆柱子一直通到了距离顶部大约有五公尺处为止,在圆柱子的顶端,是一间用透明的材料造成的,密封如同箱子一样的东西,可以称之为“一间小房间”。

在那间“小房间”中,有一张椅子,在那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由于是仰高了头看去的,在这种角度去看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总不免有点怪异之感。但这时令到李豪几乎连血液也为之凝结的,却并不是由于角度的怪异,而是这个坐在椅上的人,就算是普通面对面的话,也一样会有同样的情形。

那个人恰好在光芒的照射之下,李豪实在可以将他看得十分清楚。他第一个感觉是: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只不过是由于坐在椅上的形体,看来和一个人差不多之故。

而当他看第二次时,他就可以肯定,坐在那张椅上的。不是一个人,那……只可以说是形体上和人……有点相似的一个生物。

李豪的视线,定在那个生物上,他一直仰高着头,可是一点也不觉得颈子发酸。那个生物有一张极可怕的脸,像是有一张鳄鱼皮蒙在脸上一样。而且,在那张可怕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这时,这只眼睛半开不闭。

这样只有一只眼睛的脸,李豪在进这座庙来的时候,已经看到过,庙里所有的神像,全是这样子的,看起来怪异莫名。

除了可怕的怪脸之外,还有一双十分长的手臂,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十只手指,看起来也很长,正软软地垂在椅子的扶手之外。

过了好久,李豪才吞了一口口水,道:“这……这……这……”

他实在无法向下讲去,伊铁尔沉声道:“这位就是一直留在庙里的神,我们称它为留守之神。”

李豪仍然仰着头,他又吞了一口口水道:“我承认这座神庙的建筑十分伟大,甚至可以说是超时代的,但是……你总不能把一座神像说成-个神?”

伊铁尔的声音更低沉,道:“你说这是一座神像?”

李豪道:“看来和庙中那十九具神像是同类的,全只有一只眼睛。他是神,难道他一直这样坐着不动?”

伊铁尔叹了一声,道:“这是整个问题的关键所在,留守之神睡着了。”

李豪陡地一怔,如果不是眼前的情景如此之诡异,他真想大声笑出来,可是他却笑不出,只是重复地道:“他睡着了?”

伊铁尔道:“是的,他一直在沉睡,不知道已经睡了多少年,我们的责任是保护他,同时,要设法叫醒他。”

李豪慢慢地把头部复到原来的位置,道:“要怎么才能叫醒他?”

伊铁尔反问道:“你已经相信他是神?”

李豪道:“老实说,我不是十分相信。”

伊铁尔向上指了指,道:“你可要隔得近一点,去仔细看看他?”

李豪早就想这样,但是这时,他处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心理上有一股异样的压力,就像是普通入进入了一座十分庄严肃穆的教堂一样,使他自然而然,不敢胡言乱语,所以他才没有提出来。

伊铁尔提出了这一点,李豪自然求之不得,忙道:“好,我正想这样——”

他讲到这里,陡地停了下来,向伊铁尔望去。因为,那一间“小房间”,在圆柱的顶端,而整个圆筒形的空间之中,根本没有可供攀附上去的地方!他如果近一点去看那个神,难道从这滑不溜手的柱上爬上去。

当李豪向他望来之际,伊铁尔像是已经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了,他点着头,道:“正是,你要接近神,就要从这个圆柱上爬上去。”

李豪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道:“这……你能爬得上去否?”

伊铁尔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道:“只要是心目中有神的信徒,每一个都爬得上去。”

李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好胜心十分强,而且,眼前的一切也实在太诡异,诡异到了他如果弄不清楚的话,只怕以后每晚都会做恶梦的程度。

他抬头向上望了一下,然后,轻轻向掌心吐了一下,搓了搓双手,大踏步来到柱旁,双手抓住了那条圆柱,向上攀去。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条圆柱看起来极其光滑,但是双手握上去,却并不滑手,非但不滑手,而且当他双手发力,使身子向上之际,仿佛还有一股相当大的牵引力,发自那根圆柱,使他向上攀的动作,变得更加容易。

一面向上攀,李豪一面抬头向上看,那间“小房间”全然是透明的,看来像是一种玻璃。虽然说人类制造玻璃已有超过三千年的历史,古代的埃及人已经发明了这种透明的物体。但是,纯净度高到这种程度的玻璃,看起来也绝不像是古代的制品。

而且,他越是向上爬,越是把那“小房间”中的情形看得清楚。他这时,是从那“小房间”的底部向上看去的,当他未曾向上攀的时候,看来小房间中,除了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之外,整个小房间全是空的,什么也没有。这时,当他渐渐接近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看出,小房间中,并不是空的,有着许多东西。

那些东西,全是大大小小的立方形,有的堆在椅子前,有的附在壁上,有的自小房间的顶上吊下来,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像积木一样堆在一起,有的只是单独的一块。他之所以要来得近了才能看到那些东西的原因,也极其简单,因为那些东西,也是纯净的透明体,而且对光线一点也不起反射的作用。直到他来到了伸手可以碰到那小房间的底部之际,他也只不过纯粹可以看到这些物体的一些轮廓而已。

当李豪来到伸手可以碰到小房间底部之际,他以为自己已无法再接近了,从底部向上望去,坐在椅上的那个“人”,看得更清楚,那绝不是一个塑像,这已是可以肯定的事,但是要李豪承认那是一个“睡着了”的神,尽管这里的一切是如此诡异,李豪还是不愿意承认,这时,他看到那个“人”的脚上,穿着一双看来样子十分奇特的鞋子,看来鞋底好像很厚,上面有许多小孔。

李豪无法在小房间的底部前进,他陡然之间,大叫了起来,道:“如果你是神,为什么一动都不动?你究竟是什么?”

他这样大叫,一来是真的想有答案,但是更多是表示一种挑战,因为他在叫的时候,绝未曾想到自己的叫嚷真的会有反应。

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却令他怔呆得整个人变成了凝结的冰块一样。

也正由于他的震呆是如此之甚,所以整个身子,仍然紧紧地附在那圆柱之上,未曾向下滑跌下去。

他的叫声还未曾停息,回声还在那圆筒形的空间之中回荡之际,他突然看到,椅上的那个“人”,十只长得异样的手指,向上扬了起来,同时,那张可怕之极的脸,也向下低来。

当那“人”坐着不动之际,李豪自那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下额,可是当他低下头来之际,李豪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了。

那实在是极度可怖的事,李豪距离他不过两公尺,当他低下头来之际,那只独眼,略为张大了一些,绿黝黝的眼光,像是能射穿人的心一样。

李豪张大了口,忽然气息急促,那“人”倒没有别的动作,而且,立即回复了原状。

李豪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定下神来之际,他胆子又大了起来,一面喘着气,一面低声说着。他的胆子再大,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不敢再大声叫嚷了。他只是低声道:“光是这样动一动,并不能表示你是神,你还能再显一些神迹给我看看么?”

李豪虽然还在表示怀疑,可是他在说那几句话的时候,已经是用十分虔敬的心情来说的,而且,他也预期道,一定会有答案。

果然,他话一说完——他说话的声音是如此之低,简直只是祈祷一样,可是他毫不怀疑和他隔着一层透明物体的对方可以听得到——坐在椅上的那个“人”,缓缓扬起一只手指来,他手指的长度,大约是普通人的一倍,李豪在这时,才注意到,他的手指上并没有指甲,但是在指尖上,却套着一个乳白色的,比手指略粗的东西。

他把手指指向前,李豪立即循他所指看去,看到他指的是在椅子面前,一块透明的立方体,那块立方体大约有五十公分见方,看来完全是透明的,透明得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李豪在向前望去之时,还全然没有概念、对方是叫他在看什么,可是就当他的视线,接触到了那个立方形的透明体之中,先是出现了白色的云雾状的闪动的线条,紧接着,整个立方体之中,充满了极其深邃的蓝色。

那个立方体的体积,并不是十分大,可是当它转为深邃的蓝色之际,看上去,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大。李豪是一个机师,他经常在高空中飞行,常有机会看到辽阔的天空。可是这时,他注视着那个立方体,在他的感觉上而言,比他在飞机上高空几万公尺看出去,还要广阔和没有边际,那令得他屏住了气息。

紧接着,在无边无际的深蓝之中,出现了一群亮点,那些亮点在才一出现之际,看来像是不知有多么遥远,但是它们移动的速度十分快,转眼之间,亮点渐渐扩大。

亮点是亮白色的,当它们迅速扩大之际,已经可以看出,那是一团闪白色的光亮,包围着一些形体,在向前迅速的移动。

李豪只来得及换了一口气,就已经看到,包在那种亮光中的形体,就是在神庙中看到的神像,种种奇形怪状的神像,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他们都只有一只眼睛。在那团光之中,那些和庙中神像一样的形体,全是活的,动作异常灵活,相互之间,分明还在交谈,他们一个接一个掠过,在最后的一个,李豪立时注意到,外形和坐椅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李豪喃喃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是神,但是我愿意成为你的信徒。”

李豪将那几句话,重复了三四遍,那透明立方体早已回复了原来的透明,看来一无所有。李豪却仍然望着那透明体,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松了松手,由得攀在那柱子上的身体,以一种十分自然的速度,滑了下来。

当他的双腿,又踏到落地之际,他仍然有一种飘浮半空中的感觉。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切,在受过现代知识薰陶的李豪来说,和“神”并没有发生联系,他已经有了一个概念。那个如今还高高坐在“玻璃房间”中的人,庙堂中的那么多神像,他们曾是同类的来自深不可测的外太空,他们曾经可以在浩渺无际的宇宙之中,自在飞行,他们也到过地球。

以他们的进步,在若干年前,来到地球,由地球人的角度看出去,他们毫无疑问,会是神!

令得李豪迷惑的是,为什么所有的人,全回去了,而只有一个留了下来?这个人,为什么会留下来的?他遭遇了什么困难?他留在地球上有多久了?他的同类为什么不来看他?他纵使有通天的本领,就这样一个人,留在地球上,被一群人当作“神”一样来膜拜,那是多么的寂寞痛苦!

李豪心中留着太多的疑惑,是以他站定之后,只是怔怔地仍然抬头向上望着,思绪乱成一片。

直到伊铁尔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他才动了-下。伊铁尔向上面指了指,道:“他……给你看了什么?”

李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这口气吸得极深,直到他的肺部,连一个空气分子也不能多容纳为止,然后,他又慢慢地将吸进去的气,呼了出来。他道:“我看到了许多……神,在浩渺的太空中自在飞行,他也在其中,他已经告诉了我,他是什么人!”

伊铁尔道:“他是神。”

李豪盯着伊铁尔,半响,他本想和伊铁尔争辩的,但是他改变了主意。坚决相信那个人是神,是伊铁尔的信念,为什么要去打破他的信念呢?

而且,神也好,人也好,这只不过是称呼上的不同,实情是:一个来自深不可测,无边无涯的宇宙某处的高级生物,如今在地球上,他可以给地球人带来什么?还是留着轻而易举就毁灭地球的力量?他对地球人的了解,达到了什么程度?他的地位,绝对在地球人之上,在这一点来说,他就是神。

李豪改变了争辩的主意之后,只是低声重复了伊铁尔的那句话,道:“他是神!”

伊铁尔用严肃的神情盯着他,李豪想起了自己的承诺,接着又道:“我愿意成为他的信徒。”

伊铁尔缓缓扬起手来,神情庄严,道:“跟我来!”

李豪跟在伊铁尔的身后,慢慢走了出去,接下来,李豪在伊铁尔安排之下,在十分繁复的仪式中,成为正式的信徒。

那种繁复的宗教仪式,李豪本来是最不耐烦的,如果在以前,叫李豪去那样做,他一定会哈哈大笑,认为那是天下最滑稽的事。但是这时,他却诚心诚意,依照传统的仪式,做着一切。

当他在做着看起来是全无意义的一些工作之际,他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地球人实在太愚昧,太渺小了。人家是从哪里来的?来了又去了,地球人竞全不知道。这里看来是一座古庙,可是实际上,却是宇宙中一个文化的起点。人类的历史那么短,但是又那么自满,所有地球人的活动,是多么可笑!

当一个人登上一座高山,极目四望之际,这个人会觉得自己的胸襟陡然广阔起来,但那只是自恋,登上一座高山,目光能及得多远?他不同,他刚才看到了宇宙的深邃!就在那一刹间,他已经建立了一个新的信念,这种信念,是超越了地球上人类的思想范畴的。

地球上的人,思想范畴,脱不了地球,思想的极限,认为一个地球已经是最大最重要的事了。然而,在整个宇宙中,地球只不过是一粒微尘,在一粒微尘上活动,天下还有什么是“大事”?

李豪想到自己在这种新的观念之下,思想变得空灵,可以超越地球的限制,驰向更远,简直没有边涯,没有尽头。他并不以为伊铁尔和其余的信徒,也和他一样。伊铁尔和其余的人,可能只是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感到“神”的力量十分伟大,值得崇拜,而未曾像他那样,达到了这样灵空的境界。

这,或许是由于各人的领悟能力,或许是由于伊铁尔他们,大国务传道的宗教仪式和宗教气氛了。

李豪自己知道自己的认识和他人不同,不过他绝没有也要别人接受他自己想法的意思,反倒顺从地跟着别人,进行着宗教仪式。

在一连串的仪式之后,李豪又跟着伊铁尔,回到了那间石室之中。

不等李豪开口,伊铁尔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寇克的事了!”

李豪的思绪,仍然有些神驰天外,这时,才又回到了现实中来。他问道:“是,寇克怎么样了?”

伊铁尔叹了一声,道:“真不幸。”

他在这样讲了一句之后,停了片刻,才道:“很久很久之前,很多神自天降临,在这里建立了神庙,作为他们的宫殿。神的降临,是为了了解世人——”

伊铁尔的话讲得很迟缓,李豪这时一点也不性急,他知道,伊铁尔并不是向他传述什么教义,而是向他讲述那一群来自外太空,遥远得不可想像的某一个星球的高级生物的一切。

他自然要用心听着,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伊铁尔继续用他缓慢的语调讲述着:“有了神,有了庙,也有了信徒。可是不久之后,神就发现,世人的心,正在急速地变,人心应该是向美好一面变的,可是却刚刚相反,人心在变,变向丑恶。于是,众神感到无可忍受,不值得再停留在世上,他们离去了,当他们离去之际,他们曾作了预言,预言人心会继续变坏下去,直坏到趋于全体毁灭为止。”

伊铁尔苦笑了一下,道:“你可以看得到,众神的预言,正在逐步实现中!”

李豪的心头十分沉重,道:“是。”

那一番话,李豪已经听伊铁尔约略提起过,可是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只觉得可厌,而现在,他却有-种虔诚的心情。那使他感到,很多言词,托宗教之名来传播,实是在很有道理的。

伊铁尔继续道:“在诸神想到对世人失望,又回返天上之际,有一位神,和诸神抱不同的希望,他留下了下来,留在世上,要尽他的力量,来挽救日趋堕落的人心,这位神,你已经崇拜过他了!”

李豪苦涩地笑了一下,道:“看来,他的努力,并不成功!”

伊铁尔的脸上,现出了一种深切的悲哀来,道:“是的,他留下来,可是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古老的传说是,在当时,有一个在教中很有地位的信徒,出卖了他,那个教徒,为了自己的富贵,不知做了一件什么事,令神的力量消失了,使他变得只能呆坐在那里,只能略为转动一下,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从那时候起,保护庙,保护他,和唤醒他,是我们教派的神圣任务!”

李豪摊了摊手,道:“我们有什么本事,可以……叫醒这位神?”

伊铁尔道:“这件事发生已经很多年了,但是一代一代传下来,当年事实的真相,没有经过歪曲。当神发觉自己被欺骗之际,在最后一刻,他惩罚了那个教徒,然后,运用了最后一分力量,使他自己进入沉睡状态。在进入沉睡之前,神曾祈告,他自己替自己作了安排,他说,他需要沉睡很久很久,诸神由于对世人的彻底失望,不会再来看他,只有他的信徒才能保护他,他也告诉了信徒,只有一种人,可以有能力去叫醒他。”

李豪听到这里,有点紧张起来,“只有一种人可以叫醒他”,寇克就是这种人。

李豪对伊铁尔的叙述,有他自己的见解。伊铁尔是把一切当作神话来处理的,但是李豪的见解却是,这个如今在玻璃房子中的外星人,当年一定曾吃了一个地球人的大亏,以致发生了意外,虽然他尽自己的力量,使自己保持了生的状态,不致于死去,但一定要通过相当困难的步骤,才能使他回复正常。

为什么寇克会有这样的能力呢?李豪倒真的急于想知道原因。

伊铁尔道:“神留下来的指示是,只有一种人能叫醒他,这种人,必须是没有思想的。”

伊铁尔讲到这里,停了一停,向李豪望来。

李豪的神情也十分茫然。“没有思想的人”,这是什么意思呢?哪里会有人是没有思想的?他没有发问,但是神情上的疑惑,已经说明了他全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伊铁尔叹了一声,道:“真可惜,当时神在最后嘱咐之际,只有三个人听到,这三个人,当时其实也不明白神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们却没有进一步问个明白。只是记了下来,当时,神在这里说了之后,还指着一件东西,说那是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一定要极其妥善的保管,那件东西,和有关庙堂的十八具神像有关系,我稍后再向你详细说明。”

李豪只觉得越听越玄。他道:“那么,什么叫没有思想的人?”

伊铁尔道:“关于这一点,一直没有人明白,听到的那三个人,各人在事后,都有自己的解释,人总是有思想的,再愚蠢的人都有。三个人的意见发生分歧,各有各的想法,甚至引起了宗教的分裂。”

李豪讶然。道:“那么严重?”

伊铁尔苦笑道:“是的,其中一个,认为没有思想的人,是指婴儿而言,于是,他把婴儿弄到神的前面去,结果如何,由于年代已久,也没有人知道,当然是失败了。但是他却一次又一次试着。由于婴儿的父母,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冒险,而且行事又非秘密不可。所以,这个人和他的信徒,渐渐地变为十分神秘,充满了邪恶的邪教,再后来,他们也背弃了神圣的任务,不肯再守护神庙了。”

李豪“喂”地一声,道:“还有一派呢?”

伊铁尔道:“还有一派,认为任何人都有思想,要使一个人没有思想,除非是这个人肯把自己的思想摈弃。于是,他和他的信徒,就自己开始实行,他们的方法是静坐,摒除万虑,什么也不想,可是他们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他们的这种信念,却越来越根深蒂固,他们全变成了隐士,只是在人类不到之处去修行,务求达到这个境界,早已和神庙无关了.到现在,这一教派的人,甚至已不知道有这座神庙了!”

李豪道:“当然,没有思想,还知道什么神庙?”

伊铁尔停了一下,又道:“最后一派,就是神的祖先,他也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坚持着自己的任务,认为一代一代传下去,总有一天,有信徒会明白神这句话的意思的,可是,也一直没有成功过。直到我遇到了寇克——”

李豪陡地一怔:“你怎么认为他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人?他一样有思想。”

伊铁尔现出深切后悔的神情来。道:“寇克,当我遇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对自己的过去,完全忘记了,全然没有了记亿,没有了记忆,岂非就是没有了思想?”

李豪忍不住责备道:“你这样解释法,太牵强了。”

伊铁尔苦涩地道:“你说得是,可是,神已经沉睡了那么久,虽然他当日曾说自己可以维持这样的状态很久很久,但究竟是多久?如果突然之间起了变化,那怎么办?所以我要试每一个可能的办法,我也不知道后果会这样严重的!”

李豪感到了一股寒意。寇克究竟怎么了,他还不知道,但是从伊铁尔的神情和他的话听来,已经可以知道事情真的十分严重!

李豪没有插言,伊铁尔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了一下。道:“我想,寇克或者可以担当这个任务,所以我向他说明,带他来到这里,用告诉他过往的一切,作为交换的条件。寇克来到这里之后,惊讶万分,当他看到神的时候,他说了一些不敬的话,但我也没有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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