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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首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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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田平一郎以卧射的姿势趴在粗糙的草席上,缓缓地将憋着的气吐了出来。www.xiashucom.com化着小黑点浮动在瞄准仪中前方五十米远的标靶一下子看不见了。在眼球上从上往下移动的泪痕也从感觉上消失了。

累了,早晨只喝了一点在车站买的牛奶。寺田扶起了雷明顿513靶的闩机。放下步枪,将头伏在枪护木上,让疲劳的眼睛和脖子休息一会儿。

标靶下混凝土的壕沟里,担任报分员的低年级同学也许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沟里又冷又湿,从地底下浸出来的水从没有干过。人在里边呆久了,很容易患关节炎。

可是身穿贴有各种冠军标记制服的寺田那宽大的背部却一动不动。

射击比赛是比任何活动都更需要耐力的运动,是一项需要完全无视他人干扰,考验自身耐性的孤独的运动。若是忍耐不住,急不可待他扣动板机,弹头必是脱靶。

寺田放松了肌肉,让眼晴休息,眼皮内侧旋转的红光和紫光旋即消失了。

寺田睁开眼抬起了头,发现蹬在监视望远镜后的野本正在点着烟,不知怎的,不一会儿、又把烟揉灭了。寺田那眼球轻度充血的瞳孔里映出了秋季里湘南,如同已开始变成彤红的树林。

他的神情依然那么专注,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他的射击。

这次比赛是卧射、跪射、立射各四十发,共一百二十发,试射只有十发。

还有一发卧射就完毕了。两边并排俯卧着其它大学的选手,他们看来已经射完了全部子弹,四周已没有枪声了。寺田放倒闩机,准备好步枪,将双触发器的后面一个扳机扳好,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嘴唇,标靶的黑点停在了表尺孔的正中,寺田轻轻地弯动了搭在前扳机上的食指,零点二二小口径的枪声,小而轻脆,几乎没有后座力。

寺田吐出一口粗气,放下步枪,注视着标靶,他以为肯定击中了十环的中心。

从壕沟里伸出了十环的旗子,但是旗子朝着标靶的左下方摇动。

“笨蛋!”

寺田竖起闩机,以枪栓排出了空弹壳的他忍住感情,只轻轻地骂了一声,他使用的是可恨的便宜的规范弹,所以在飞行过程中会产生飘移,如果是价格高的雷明顿或者是温切斯特——韦斯旦超级3型子弹的话,就不会存这种事。

“十环,卧射合计三百九十六环,中心是十七,如果跪射和立射不大幅度下跌的话,这次个人冠军一定是寺田君的了。”

野本眼睛离开监视望远镜,望着寺田用旧了的雷明顿513步枪说:

“用如此廉价的枪,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真不简单。”

寺田以肘弯处取出枪的背带,苦笑了一声。

确实是便宜货。自己不吃午饭,不买教科书,存了一年的打工收人,买到手的却是五万多日元的旧货。根本不能与大公司专务董事的儿子——野本用十七万日元买的瑞士造亨麦里牌枪相比,也不可能与旁边的k大学和m大学一伙人用的瑞典造拉森牌、芬兰造狮牌等高级枪相比。

寺田所在大学的运动部里虽然除了几支陈旧的雷明顿牌枪外还存狮牌枪,但那只是给干部用的。

停止射击的哨声响了。高木干事苍白的脸上露着微笑走了过来。

“怎么样,劲头还足吧?为了部里的名誉,你要坚持啊!拖欠部活动经费的只有你了,所以,至少环数分要拿上去。”

运动部的纪律很严格,从大学附属高等院校直接升学的四年级学生高木对他从地方中学毕业、当了一年失学生进来的三年级学生寺田很瞧不起,总是用傲慢无礼的口气对他说话。

“还可以。”

寺田站了起来,心里想:要是把你们几个侵吞的活动经费,专门为自己买来用的3型子弹分给我一部分,这次就会打出更好的成绩。

从壕沟里出来的新生正田,手里拿着一捆每一张上各两个弹痕的靶子穿过地道,来到他们的旁边。

高木干事一把夺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大部分集中在靶子的咽喉正中附近。

“很好嘛,不过,千万不要麻痹大意哟。”

高木自己也是选手,见寺田的好成绩,不免流露出强烈的嫉妒,射击学习队的干部,让比赛选手集合起来,然后集中起标靶,对寺田的大加感叹。

不一会儿,哨音响了,比赛进入了跪射。

寺田跪射得了三百七十环。

下面是最后一项的立射。

立射是以肘弯、腰骨支撑枪身重量来进行射击的。这是射击运动中与精神和肉体极限对抗争夺合适时机的最考验人的项目。

比赛枪全部装有重近八公斤,拿着手里似乎比铅还重,射击时要屏住呼吸,不能让心脏的跳动传到准星上,这是得分的关键。

寺田立射得了三百六十环。

合计环数达到一千二百环为满分,寺田合计是一千一百二十六环,国际级。

最后一颗子弹射出去后,寺田把打开了枪机的步枪扔在一边,然后仰天倒在铺在混凝土上的草席上,张开大嘴,好象缺乏氧气的金鱼那样贪婪地呼吸起来。

比赛至今持续了三天,头一两天是现役选手的比赛,第三天是新生的比赛。这期间,大家都住在这个富冈靶场附近的旅馆里。

寺田没有拿出三千日元的住宿费,他的钱要用在比旅馆费更需要必须支付的地方。

午餐长时间的等待使寺田愤怒已极,然而饭团都是很香的,寺田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他平时两天的饭。

“你该交住宿费了。”

高木干事凑到寺田耳边说道。

“现在没有,到这里来的车费也是想办法弄的。”

寺田不耐烦地耸了耸肩。

“你以为没有就算了吗?除了住宿费,你还吃了呢?”高木冷笑地说道。

“难道还要让我把吃了的东西吐出来?你们自己说的谁不参加集体食宿,就让他退出射击部,你说说象我这样没有钱的人怎么办。”

寺田的声音变了调,听上去使人感到可怕。由于愤怒,肩上的肌肉也鼓了起来。

高木敏锐地感到寺田身上正在升起一股准备打架的怒火,他立刻感到恐慌。“好,好,这件事回宿舍再谈。”说完,就逃回了干部们聚在一起的地方。

“钱也没有,为什么要进射击部?”

“尽管几次射击成绩都不错,但还是一个没有钱的可怜虫。”

寺田听见了那帮干部发出的嘲笑。

他们大部分都是大学和高等院校的公子哥儿,是从中学免试升上来的。

住宿的旅馆内院是一个大草坪。草坪边沿就是岩石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提前吃过晚饭,射击部的队员们集中在大厅闲谈。干部们呆在里面的房间里。

话题以瘦弱的平野为中心,转向了照例的淫猥内容。平野虽然光逃避练习。但是在充满杀机的运动部里从不被高年级学生欺负,这主要归结干他那满口污泥似的写实主义式淫猥之谈。虽然还是个二年级学生,若是听他说的话,那么,一千人当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会深信不疑。

一起闲聊的人也一边大谈各自的体会,一边吹捧平野:

“我们谁不都敌不过你这个色迷哟。”

寺田露出微笑,默默地听着,寺田知道得很淸楚,他们几个好象什么事都知道的,天花乱坠地吹嘘一通,其实大部分都还是童男子,这伙人欲望得不到满足,只好靠这种方式发泄,真可怜。

他们自己明明对女人一无所知,可是,即使别人说破了嘴,他们也不会承认这一点。没有自尊心啊被人瞧不起是相当可怕的。所以,大家都把听来或从色情书上看来的当作自己的经验乱说一通。

课程无聊时,还没有到为了就职而拼命的一年级、二年级学生们私下交谈时,绝大部分都是性方面的内容,很多精力都白白浪费了。更为恶劣的是,有的人还故意要让女学生听见,若是看到女孩子脸上有反应,他们心中就暗自得意。对于明知故问的女生,他们还会作出一本正经的老练样子,用黑话提问。

同班同学还经常制作传阅纸条,分别在上面写上篡改了的摔跤消息(指男女扭成一团)或是篡改了的名诗(知惠子,本月里,无月经)创作。某娼妓的自白等等,并传给女学生看。

读了纸条的女学生,反应是各种各样的,觉得讨厌的人就把纸条丢在地上,也有的人红着脸,把纸条靠近头,一边偷偷地忍着笑,一边细心看。

对于男同学来说,在那一类的话题中,最感兴趣的是那种假装一本正经,不和男性接触的女子是如何处理自己的欲望的,她们因幻想而燃烧着渴望的头脑!得出的结论是不喜欢用香肠的女人毕竟是没有的。所以,她们会装着无知的样子,喘着粗气,将拿着纸条的女学生看成是赤身裸体的。

不太加入淫猥之谈的是结了婚的学生或是正在玩耍的学生。

“……因此,我认为正是时候,就让她把裤子脱掉,一碰着她,虽然她嘴里说着什么讨厌、不愿意之类的话,怛是,还是风流了起来。”

平野揉着鼻子,一边笑,一边接着讲,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在笑什么?又是平野讲的令人作呕的故事吧!”

浑身酒臭的高木干事走了过来。

“高木君也想听吗?”不知谁奚落了一声。

“胡说,对先辈也能这样叫?是我带你们来打枪的,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得听着,不准乱说乱动。”

高木阴沉地说道。

“那种狮牌枪,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打?”

一个新学员问道。低年级学生在进入二年级下期前,只能打弹头便宜的汽枪。

“一个笨蛋,别狂妄。先辈在大房间里等着,快去。”高木怒吼道。

三年前的领队南村,背对着壁龛柱子,盘腿坐在草席上。他借当时财界幕后人老子的光,当上了东洋物产(企业名称)的科长。脸上的胡子刮得发青。他身体不高,是个矮胖子,巳经喝醉了。

南村的左右两边并排着部里的干事,这些人也是满身酒气。

寺田他们这些一般的人物一动不动地坐在干事们前面。

“你们要是精神不振,比赛输了的话,就给你们剪成光头。”

南村一边继续没完没了的训话,一边自我陶醉地摇摇晃晃。

部员们都愤愤不平地窃窃私语,然而,领队和副领队一瞪眼,大家都慌忙闭口不言。

寺田累了一天,现在感到两腿发麻,所以便盘腿坐了下来。

“你这个东西,不要以为自己的水平被奉承是奥林匹克级,就狂安自大,你看看周围哪一个是盘腿坐的?难道先辈的忠告听起来滑稽吗?”

南村找碴骂寺田,他一向瞧不起身份低的穷学生,心里很嫉妒寺田的好成绩。

“其它人都没有。”

寺田平常就对可恨的运动部身份制度极为反感,这次终于控制不住提高了嗓门。

“混帐东西,对先辈是这样讲话的吗?”南村得理不让人地吼道。

“快赔礼谢罪。”领队和干事纷纷喊道。

“对不起,失陪了,我因为明天必须参加汽枪比赛,所以要早点休息去了。”寺田站了起来。

“站住!”

南村终于扑了过来,挥着两条粗短的胳膊,左右开弓地打了寺田两个耳光。

挨了南村两个耳光的寺田,以竭尽全力的左钩举,狠狠击在南村的胃部。

南村哎哟地叫了一声,马上就捂着肚子,翻着,一屁股摔倒在地。

寺田抓住他的头发,将南村提了起来,接着就是右手的直拳击在了南村的鼻梁上。随着一声可怕的声音,南村的脸变成了象被击烂的西红柿一样,鲜血满地昏倒在地上。

中田领队突然扑了过来。寺田斜错一步,一掌砍中在中田的脖颈上,被打得脑震荡的中田,就象一只受伤的青蛙,伸着四肢爬在地上不断抽搐,

“哪个还要上?”

寺田舔着破了皮的拳头,盯着干事们。在体育运动的美名下,将权力者的施虐淫正当化了的这个肮脏的世界里,寺田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他抱定了破罐子破摔,全然不管后果如何的想法,豁出去干了。

高木干事吓得跌倒在地上,寺田阴笑着,一脚踏在高木伸出的胳膊根上、咯喳一声,高木的右胳膊断了。

干部们都争先恐后地逃了出去。

寺田提着枪盒坐上了笫一班享浜特快。

当然,寺田知道自己已被开除出了运动部,似是,运动部很注重面子,对于刚才的暴力行为是不会宣扬出去的,他想,即使不加入运动部,也能打枪。

寺田回到了高田马场那幢肮脏的木建二层楼的公寓。寺田的房间在二楼尽头。

他轻轻地开了锁,一进人房间,就看见了同居的加代子张着口在睡觉、一付还是孩子气的睡脸。

“嗳哟!比顶定的还早呀!”

加代子醒来了,意外地见寺田坐在屋子里,显得很高兴地说道。

“啊!我还记着加代子的事情呢。”

寺田脱下衣服,穿着薄便衣的加代子将寺田的衣服挂在了衣架上。

寺田轻轻地抱着加代子,钻进了暧和的被窝里,此时,寺田将各种让人烦恼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加代子自怀孕以来,对寺田的爱抚出现了激烈的反应。今天早晨,二人都激动得有点忘情了,不顾及自己的行动要影响到住在隔壁房间里的人。

“今天一定要拿到工资,然后,你要去医院做手术。”

一阵激动后,寺田爬起身来,点燃香烟说道。

“一定要去吗?”加代子低声地问道。

“说了几次了,尽是这些话,一定要去,理由只有一条,若是生下来的孩子长相象我,那么就象我一样吃苦,对不起,我可不干,仅是我,吃的苦就够多的了,我不愿孩子再这样。”

寺田强硬的眼光直射着加代子那绝望和悲哀的眼猜。

这天中午,寺田来到涩谷附近的英语私塾。这种私塾的格局就象一所小幼儿园校舍。寺田在这里给放了学后的中学生和高中生讲授应试英语课。

因为是中午,学生还没存来,自己兼任校长的管理人员住在学校里。寺田等了很久才见到他,但是管理人对寺田尽讲其它无关紧要的事,对工钱一字不提,企图敷衍过去。寺田露出了要施加暴力的样子,管理人员才拿出五千日元,数了又数好象很可惜似地递给寺田。

寺田回到公寓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钱拿回来了,快点去了好早点回来,别磨蹭了。”

躺在席子上的寺田向加代子说道。

“你这个人太无情了。”加代子绝望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肚子大了,即使我跑了你也会把孩子生下来的,不过,这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我不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种,我只对我负责。”

寺田心里显得有点过意不去,他知道加代子喜欢孩子,平时每次见了孩子都要看很久,他也知道加代子更喜欢养一个寺田的孩子。他懂得加代子对他的感情,然而,没有办法,他不能让她这样做,这对两人的生活来说都是巨大的拖累,这太痛苦了。

寺田抚摸着加代子的头慢慢地和加代子讲着道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了起来。争着争着,加代子就激动起来,眼泪象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加代子终于哀痛地同意去医院,两人在席子上悲伤地谈起准备工作。

加代子澡也不洗就上医院去了。寺田想象着医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寺田出了一身汗后感到身上发冷,就急忙盖上毛毯。闭上眼睛,脑子里翻腾起了各种事情,先是射击方而的事,接着又是一片空白,仿佛一件事也记不起了,他企图把所有的事都忘掉,可他知道,他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若是什么都不想就睡着了那该多好呀,失常的我哟,快睡吧,安安静静地睡个好觉,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寺田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寺田的电话。”

守门人叫醒了寺田,黑暗已不知不觉来到了房间里,寺田经常在睁开眼时,就有一种象死了那样的虚脱感。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叫寺田赶快去医院,因为处于昏迷状态的加代子,不断地喊着寺田的名字。

在医院里,做手术前,为了预防万一,要先写下患者的联系地址。

寺田边咋舌头,边出了门,在去新大久保医院的途中,买了一大包加代子喜欢吃的香蕉和蜜桔。

在墙上有污点的病房里,荧光灯发着白光。打了麻醉针还没有淸醒的加代子的脸,受到灯光的照射,显得比平常更小,更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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