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如果每个孩子都要学会长大,每只蝴蝶都要学会扑过天涯,那么从热恋的沼泽里爬出来,努力努力地爬出来,不要哭,不要哭,纵然向日葵花开过早,枯萎过急……
(1)
自从知道这一切事情的真相以后,爵变得沉默起来。www.xiashucom.com
今天晚上我好不容易说服他出来散步,他也只是浅笑着点头,有些麻木的跟随着我的步伐。
一路上,我一言不发的牵着他的手,拚命想要把温暖传递给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在抗拒,在逃避我想要给他的温暖。
「爵!」突然,有人在我们身后叫夏已爵的名字,我们双双回过头。
女生穿着一条泡泡袖蕾丝的纯白连衣裙,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狼狈的像一只小兔子。
斐牧牧飞快地跑到爵的身边,抓住他的衣袖,扑进他的怀里,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就大串大串的掉了下来。
爵的眉头皱了皱,伸出双手将她拉开,显得礼貌而疏远。
斐牧牧望着爵的举动凄惨的叫:「爵,你怎么可以说不要我就真的不要了?」
「你明明说很喜欢我的!你一直对我那么温柔那么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爱我的对不对?爵,你是爱我的!」斐牧牧神经质的不停呓语,大大的眼睛里飞快的滚落下泪珠。
爵突然抓住了斐牧牧的手,斐牧牧期待的看着他,依旧喃喃地说着:「你爱我,你爱我,你爱我……」
「我不爱你。」爵淡淡的说。
她惊愕的张开嘴,眼泪不可救药的簌簌滑落。
「还有……你,欠向葵一声对不起。」爵说。
斐牧牧一震,惊叫起来:「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给向葵道歉?」
「初夏的事,是你告诉向葵的对吧?挑拨离间的那个人是你对吧?你以为自己是斐凛蓝的妹妹,知道一些事情,就可以乱说话吗?」爵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斐牧牧惊恐地说。
「那么,你把向葵推下楼梯又怎么算?给向葵发的威胁短信又怎么算?」
原来爵什么都知道。我正欲拉住他的衣袖,让他别说了,可是斐牧牧却冲过来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被打的眼前一黑,脑袋里响起斐牧牧愤怒的声音:「你这个妖精,是你高速爵的对不对?我让你挑拨我和爵的关系!我让你做第三者!你这个贱女人,混蛋,下流,像初夏一样的放**人!」
「你有种再敢骂初夏!」爵愤吼了一声,扣住斐牧牧的脖子,咬着牙说:「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我,我……爵,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凶?」裴牧牧又要哭了。
「向向葵和初夏道歉!」爵再次怒吼道。
柔弱的女孩说不出话,飞快地眨动着眼睛,像一株脆弱无比的小草。
「我警告过你,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的时候,不要多说一个字,否则……」夏已爵一字一句地说,声音阴冷而愤怒。
「你怎么会这样对我?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
「是假的。」
「怎,怎么会是假的呢?」裴牧牧的抽噎声逐渐变小,她眨着朦胧的双眼凄惨地问。「你曾经说,会买全世界的晴天娃娃给我,你忘记了吗?这是我们的誓言啊,你说过一定会兑现的啊!」
爵的瞳孔猛地黯然。
「我说我最喜欢晴天娃娃,你就陪着我逛了所有的商店,买下所有我喜欢的晴天娃娃,可是现在,你怎么会这样对我说话?怎么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裴牧牧抱歉地鞠了个躬:「我欺骗了你,我向你道歉。」
爵接着说:「曾经我利用了你,就是想要让你爱上我,然后甩掉你,让你伤心,从而报复你哥哥。你哥哥猜对了,我的确是他想的那么无耻。裴牧牧,对不起,这一切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裴牧牧瞪大泪眼望着他,惊愕得差点停止呼吸:「你是说,你之所以和我交往,都是骗我的吗?」
夏已爵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不应该强求你向向葵道歉,因为我也做错了很多事,没有资格要求你怎么样。」
「不!你骗我!我不要相信!」裴牧牧哭着摀住耳朵,仓皇逃跑,跑了几步,他泪眼朦胧地回过头绝望地笑,「哈哈!你骗我!你骗我!好啊,你骗我!夏已爵,我要你后悔欺骗我!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裴牧牧跑了,我和爵双双对望着,彼此无言,目光滋生出不应属于我们这个年纪的悲伤。
「我发现,我们曾经做错过好多事」。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刽再这么幼稚了。」夏已爵说,「狠心与过去的人和事做个了断,从此过上新的生活,向葵,你说好不好?」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他的锁骨间:「好,你说什么都好。」
爵,愿我的温暖渗进你的骨髓,渗进你的灵魂,渗进你的清晰的淡蓝色血管,无时无刻都与你同在,不让你有一点点寒冷和悲伤,驱走你冰天雪地的世界,带来春暖花开的曦光。
(2)
这个夏天冗长拖沓。
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一大迭一大迭的讲义,成堆成堆的辅导书。
我们埋头扎入了战争中,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努力、努力、努力,沉默、沉默、沉默。
然而沉默仅是在麻痹自我,我们不约而同地尝试忘记记忆中的炎夏,努力学着去微笑,对着明晃晃的阳光流下幸福的泪水。殊不如,一切都只是伪装。
不会有谁会忘记谁,彼此的心照不宜,只是为了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而实质的类型世界,早已风起云涌。
这天,同学们都在认真地做习题。
「高一b班凉初菲,你的信。」门卫的爷爷在外面喊,菲菲接过信坐下,喃喃说道:「我又没有交笔友,怎么会有信寄给我?」「拆开看看吧。」我说,她点点头,将信拆开,一张照片从纯白的信封中滑落,我们同时愣住了。
金灿灿的阳关洒满了海滩,金黄色的圆润海沙微微透明,几只海鸥振翅的剎那被定格在微蔚蓝的晴空,纯白的朵朵泡沫在海面上盛开。
是少年和少女的合照。
少女长至肩膀的凌乱黑发在海风的吹拂下温柔地飘散,一双墨黑色的眼睛包裹在软软的睫毛里,无忧无卤地笑着,牙齿洁白,姿态天真。
她亲密地挽着一个笑容浅浅的男生,是——「小桂圆」。
他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却多了一份内敛和稳重,因此显得格外有气质。
菲菲的笑容凝固了,她不由自主地打开那封信,淡蓝色的字迹整齐地排列在方格子中。(ps:小字,不解释。)
菲菲姐姐
你好!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我是应樱,你也可以叫我小樱,「小桂圆」现在,使我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这样给你写信是不是很鲁莽,可是菲菲姐姐,我并没有示威的意思。我只想告诉你,「小桂圆」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会竭尽全力给他最大的幸福。
我想「小桂圆」并不喜欢我,但是他答应和我试试看,这就是给我的最大恩惠。
他把你们的事讲给我听过,我知道他很悲伤,也很无奈。曾经我有点羡慕你,也有点责怪的,你居然会让「小桂圆」那么伤心,而且,又让他那么喜欢。
可世界上没有伤痛是无法淡去的,「小桂圆」对你的思念不会是一生一世,我喜欢他,所以我会让他忘记你,真正地喜欢上我。
他现在已经回复很多了,至少不会像初来这个城市那样整天沉着一张脸,甚至偶尔会露出好看的笑容,这一切我都感到无比开心。
「小桂圆」的幸福,姐姐给不了,那么就让我来给吧。
我会代替你,给他最好的幸福。
姐姐,你也要幸福哦。
by应樱
我默默地拍了拍菲菲的肩膀。
她惨白的脸颊浮现出一抹无力的笑意,嘴唇轻轻动了动,声音沙哑:「向葵,你有没有看过玛格丽特写的《飘》?」
我点点头。
「那么你还记得白瑞德后来对斯嘉丽说的话吗?她说:『是的,因为你就像个孩子,斯嘉丽,一个孩子哭喊着要月亮,可假使她果真有了月亮,她拿它来干什么用呢?同样,你要艾什莉开干什么用呢?我为你难过——看着你双手把幸福抛掉,同时伸出手去追求某种永远也不会使你快乐的东西。我为你难过,因为你是这样一个傻瓜,竟不懂得除了彼此相似的配偶感到高兴,再不会有别的什么幸福了!』」
我没有说话。
「我就像那个孩子,贪婪地伸出手追求那种永远不会使我快乐的东西,到最后,把一切都丢了。」菲菲趴在课桌上,突然泣不成声,「我怎么会把「小桂圆」给丢了呢……」
看到她眼泪泛滥的样子,我的心中百味杂陈,正想抱着她,给她擦掉眼泪,手机响了。
发件人:爵
「向葵,裴牧牧自杀了。现在在医院。」
「砰——」手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裴牧牧自杀了……
她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吗?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爵和裴凛蓝都已经在了,急救室门口鲜红的灯还亮着。
「你曾经说,会买全世界的晴天娃娃给我,你忘记了吗?这是我们的誓言啊,你说你一定会兑现的啊……」
「哈哈!你骗我!你骗我!好啊,你骗我!夏已爵,我要你后悔欺骗我……」
想起昨日裴牧牧绝望的语调和凄厉的嗓音,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脑袋内壁犹如被猫头鹰尖利的爪子狠狠抓了
一把,血肉模糊、四分五裂的疼痛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我不由自主地心慌……裴牧牧,她居然选择自杀?她是在恨我们如此残忍和放肆,还是在恨上帝对她的玩弄和不公平?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爵,昨天,他对她说的话那么重,他会不会很后悔?他已经答应了要和我重新开始,可是
这一次,他又间接害得裴牧牧自杀,他,会崩溃吗?
我迫不及待地开口:「她会死吗?」
「她会死。」
我和爵不约而同地说道。
我的提问,他的回答。
悲伤凝聚。
我走近爵,想要心疼地抚摸他的眉心,他生疏而略带恐惧地退后几步。
我愣了,看着我的脚尖和他的脚尖相隔的那一小块距离,突然开始害怕——
夏已爵,我们,不会如此轻易地就分开对不对?
剎那间,空气中浮躁颗粒沉淀下来,一片寂静。
裴凛蓝靠在急救室门旁,我站在中央,夏已爵则与我呈倾斜角度站立。
我们这样的资质,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无论哪一方向要崩溃,都无可奈何。
是注定了如此隐忍而寂寞地僵持……
恐惧感越来越浓,铺天盖地,无法逃避。
夏已爵,我不要失去你,我也不可以失去你……可是我,好像有预感,我马上就会失去你……
急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怎么样了?」裴凛蓝围上去紧张地问。
「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这个女孩子身体很弱,在自杀之前遭受到很严重的打击,所以醒来后会有什么突发症状就要因人而异了。」医生摇了摇头,几个护士推着裴牧牧离开,于是又留下我们沉寂无语。
「她割腕自杀,像初夏一样。」裴凛蓝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起了昨日裴牧牧的哭喊和可怜兮兮的哀求,又一次后悔得无法自拔。
「昨天,是你对牧牧做了什么对不对?我知道是你,夏已爵,除了你,不会有人让她如此悲伤。」裴凛蓝盯着夏已爵,声音轻不可闻,「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随后,他转身里去,身影落寞而萧索。
我伸出手,最后又徒劳地放下,眼睁睁地看着他伤心离场。
「爵……」我叫他。
夏已爵空洞地望着急救室,过了很久很久,才机械地回头看着我,眼眸里有空洞到近乎虚无的神情:「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听裴凛蓝瞎讲!你不是这样的!」
「我,间接地杀掉了两个女生……」
「夏已爵!你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我冲上去朝他吼。
「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好脏好脏……我怎么还配得上纯洁不染的你呢?说好要重新开始,可是现在不行了,上帝不会同一个杀人犯拥有幸福结局。我注定要为曾经的不思忏悔而付出代价。」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
「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他转身就走。
我拉住他的衣袖:「爵,你是爱我的!」
「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了……」夏已爵惨淡地笑了,「给我一点儿时间好不好?让我冷静地想一想,我现在好累好累。」
夏已爵的心结……我解不开。
他最终还是不肯走出那段晦涩的回忆,摆脱不了悲伤过完,所以,我明明在他的身边,却离他整整一光年的距离。
累了,我们都累了,这恶搞爱情发生过的炎夏末梢,我们怎会走得如此吃力?
原本的希望成了泡影,原本的期盼被命运的双手绞碎分离。
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开始毁灭了吗?
我目送着夏已爵慢慢地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蹲下身来静默无语。
即将到来的一切,此刻已经在心中上演了千百遍。
(3)
手机上有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斐凛蓝。
「向葵,橙星光游乐场,来见我最后一面。」
我气喘吁吁的赶到了橙星光游乐场,斐凛蓝正站在门口等我,手里拿着精致的向日葵冰淇淋。
依旧是有些病怏怏的霓虹灯,依旧是巨大的华美招牌,依旧是豪华的向日葵冰淇淋。
短短的几个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其实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我和他在游乐园里默默的走着,游乐园里人很多,大家都在欢笑和尖叫,只有我们如此尴尬的沉默着。
手里的向日葵冰淇淋融化了,我用舌尖轻轻的触摸那些冰凉的液体,香甜中带着些哀伤。
不知不觉的我们已经走到了旋转木马前,曾经的回忆突兀的摊开在眼前,显得有些物是人非的苍凉。我们望着华美的旋转木马若有所思。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斐凛蓝苦笑,「向葵,对不起,那天在医院里说夏已爵是杀人犯,是因为心太痛了。」
「我懂,换成谁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