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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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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晓蓝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瞧:“你从来对别人的处境和感情都是这样无动于衷的吗?”

乔威站直了身子。“只有在事情和我有切身的利害关系的时候才如此。”他有些不耐地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重重地吐了口气。“听着,晓蓝,少用你那种女学生的多愁善感来评断我的所做所为。在这个事件之中,没有谁会受到伤害的。我和杜可妮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已经无法挽救了;而她将可以高价卖出她的股份,我可以得回我的自由。至于你,也得到了你所要求于我的。你究竟还想指责我什么?”

她咬了咬下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的也许没有错,可是……可是他非得用这种方法来处理事情、非得用这种眼光来判断事情不可吗?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想出话来反驳他,电梯已经到了目的地。

晓蓝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发僵。但是啊,但是,她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乔威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晓蓝几乎可以听到里头那阵骚动的声音。这也难怪,乔威是从来不曾亲自到他们办公室来的。然而那阵骚动在晓蓝跟在他身后走进去时,立时化为死一般的寂静。办公室里每一对眼睛都在看着他们。晓蓝真恨不得一头钻进地底下去算了。偏偏乔威在此时回过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我不会去太久的,嗯?”他低沉地说,语气亲匿而温柔,声量正够他们靠近那几个人听见。

晓蓝无言地点了点头,不敢往两旁多看一眼,只顾低着头走向她自己的办公桌,快手快脚地收拾东西。热气从她颈际往上窜起,连她的发根都给烧红了。

“怎么回事啊?”杨淑端好奇地问。

晓蓝咬了咬下唇,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我——呃——”她结结巴巴地道:“这个嘛,这个……嗯,说来话长……”她在脑子里狂乱地-著故事,不晓得要怎么搪塞那对好奇的眼睛。

幸亏这个时候,乔威已经从里间黎华月的专属办公室走出来了。他直直地望进了晓蓝眼底,给了她一个微笑一个极其温暖、极其迷人的微笑,简直像是阳光从层云中乍然穿出。晓蓝不由自主地望着他笑了。一个几乎同样温柔的笑。警钟在她心底沉沉地敲起。老天哪,如果他经常这样对着她微笑,要想假装爱上他可一点都不是难事!何止不是难事,简直是太容易了!她微微地打了一个冷颤,赶紧低下头去假装检查东西。

“可以走了吗,晓蓝?”他问,仍然是那种温柔的声音。听到如此亲密的称呼,办公室中有人发出了不可抑遏的惊喘。晓蓝抬起头来,只见乔威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一手轻轻地搁上了自己腰间。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故示的亲匿,却仍然十足的表达了他们之间的亲近。老天哪,他的演技果真是无懈可击!她强迫自己对着他微笑,连看也不敢多看别人一眼,只匆匆对杨淑端丢下一句:“我们明天再聊好了,再见。”就随着乔威走了出去。

一等她步出了办公室的门,里头立时传来一阵阵交头接耳的声音。晓蓝咬紧了自己下唇,一言不发地随着乔威走出了办公大楼,坐进了他那辆漂亮的轿车里。是什么车她可是一点概念也没有,也没有心情去追问。

“我们现在上那儿去?”她问。

“先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她惊愕地道:“可是我以为……”

“我知道你“以为”什么,晓蓝。”他淡淡地说,“晓蓝”这两个字好像已经被他叫得很顺溜了:“我晚一些再打电话给你,然后带你出去吃饭。”他微微顿了一顿:“你今晚没事吧?”

“就算有事,你也会叫我把它给取消掉的,是不是?”她干干地道。而乔威竟然笑了。一个温暖而真挚的笑,春天般融化了他的眼睛。晓蓝只觉得心脏一紧,一时间竟仿佛忘了呼吸。

“聪明的姑娘,你学得很快啊。”他带着笑说:“现在说真的,你今晚没事吧?”

“没事。”她不大情愿地承认。

“那好。”他深思地道:“你打算怎么告诉令尊说你要和我出去?”

晓蓝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问题她还没来得及去想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告诉他的。”她的回答几乎是一种反射动作。话声出口她才想到,这话对乔威实在不是什么恭维。但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一点,只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你认为这样做聪明吗?”他问:“我承认自己并不是托付终身的理想对象,想来令尊也不会赞成你我之间的交往。但是纸包不住火,他迟早是会知道的。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的,身上有病,那么一旦他知道了岂不更糟?如果这个消息是别人告诉他的,或者更糟,是从花边新闻上看来的——还有令堂呢?令堂又会怎么说?”

这话就像刀子一样,划过了晓蓝的心坎。“我妈——已经不在了。”她轻轻地说,很快地将话题转了开去:“这事情请你留给我自己来处理好吗?”

乔威耸了耸肩,在离晓蓝家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将车停下。“随你吧。”他淡淡地说:“我反正不想和令尊打交道。你七点以前可以准备好吗?”

晓蓝忍不住笑了。“现在才下午四点呢。”她有些好笑地说:“换个衣服那里用得到三个小时?”

乔威微微地眯了眯眼睛,评估似地看过她身上的淡蓝上衣和棉布裙。“你——有正式的洋装或礼服可以穿吗?”他问:“我们要去的是很高级的俱乐部,穿这种衣服可不行。”

乔威乔威,你成也把人给瞧扁了!怒火不受控制地晓蓝心底往上窜起,烧得她眼睛亮晶晶地。“这个不劳费心!”她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会丢你面子的!”

他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我已经替你安排好明天早上去看衣服了,所以才会告诉黎华月说你明天早上会晚点去上班,明天——”

“我不能接受!”晓蓝怒得眼里快要冒出烟来了。他这种安排是什么意思?她贺晓蓝穷归穷,可不是乞丐!“我要什么衣服我自己会去买,多谢你的好意!”

乔威微微地皱了皱眉。“我知道,我知道。”他安抚似地说:“但是既然要陪我演戏,你总得有戏服吧?把那些衣服当成你报酬的一部份不就成了?”

“我不能接受你任何东西!”晓蓝坚定地道:“即使是那一百五十万,我也会尽我所能的还给你,更别提你那些奢侈浪费的礼物了!”

“你晓不晓得你生气的时候,眼睛就亮得像星星一样?”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害得晓蓝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乔威的声音不知为了什么有点哑,但她在既羞且气之中并没有注意。

“你——你少顾左右而言他!”她尴尬地说。

“我是吗?”

“你自己心里有数!”晓蓝僵僵地道:“我说真的,乔威,我什么都不要你的!”

乔威别开了脸。“随你吧。”他淡淡地说:“我还有点事要办。那么咱们待会儿见了。”

她微微地呆了一呆,无言地拉开了车门。乔威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如果你不想令尊看到我。”他实事求是地说:“最好是到这儿来和我碰头。”

晓蓝点了点头。“七点见。”

“七点见。”

她向前走了几步,眼看着乔威的车平滑地向前驶出,突然间犹豫地站定了脚步。现在才下午四点,离她平常到家的时间少说点还有两个钟头,这个时候就回到家里,难保爸爸不会起疑。那么——晓蓝侧头想了一想,决定去吃一点东西。为了等乔威的消息,她今天一整个早上都紧张得胃里打结,中餐根本什么都没吃。现在心情略略定了一下,才发觉她已经饿得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她在路边一家咖啡屋里喝了点果汁,吃了点水果塔,看着外头的人群匆匆忙忙地来来去去,心思不断地转回今晚的“约会”上头。她告诉乔威说她有正式的洋装可穿,这话幸好还不是吹牛。那是母亲为了她的毕业典礼,特地托林阿姨为她买来的。若非如此,她现在就得去逛街买衣服了。两个小时可不一定找得到好衣服呢。而且那样一件衣服定然很贵,她身上也没有足够的现钱。幸亏母亲替她想得周到。那可是很漂亮的一件小礼服呢。高腰宽袖的剪裁,裙子像瀑布般流泄至膝下,乳白色的薄纱镶淡金色的边。母亲曾经那样的称赞过她的美丽,称她为“我们家的小仙女”;可是她并没能活到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没能见她穿着那件衣服在公众场合亮相……

晓蓝摇了摇头,放下了咖啡杯子。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她起身到柜台去付了帐,慢慢地走回家去。在门前深深的吸了口气,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爸爸,好消息!”她高兴地喊,轻快地推开了公寓的门:“乔先生答应不提起控诉了!”

贺明伦抬起眼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发亮的脸。“他——答应不提出控诉?”他惊喜交集地问:“晓蓝,你说真的?”

“嗳。”晓蓝微笑,过去抱住了他。看见父亲这一阵子深锁在眉宇之间的忧色一扫而空,她真觉得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了:“他说欠公司的钱慢慢还不要紧。他——呃,会从我的薪水中按月扣除的。”这不算说话,晓蓝对自己说:至少至少,她心里头是这样决定的。而且她若是告诉父亲说乔威不打算追究那一百五十万,父亲焉有不起疑的道理?

贺明伦的脸色微微地暗了一下。“一百五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慢慢地说:“我捅了这么大个漏子,公司当然是不能再呆了,等身体好些,我就得另外找工作,慢慢把钱还清。我现在手头还有十万左右,你先拿了去还乔先生吧。”

晓蓝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十万!十万和一百五十万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然而有了总比没有好。她温柔地搂了搂父亲。“别担心,爸爸,一切都会好转的。您先别烦钱的事,把身体养好了要紧。”她轻轻地说。贺明伦悲伤地笑了一笑。

“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再出不起一个病人了。”他自嘲地道:“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可是我实在是别无选择呀!你妈的病拖了那么久,我实在……她跟了我大半辈子,也没能享到什么福,老天爷实在没有眼睛!她——根本不应该这么年轻就去了!还——去得那么辛苦!”

难言的辛酸掠过了晓蓝心头。她费力地眨去了涌进眼中的雾气。“你已经尽力而为了,爸爸。”她安慰地道:“不管怎么说,妈妈看的是最好的医生,用的是最好的医药。而且一直到她去世,还一直以为你真的给她买了医药保险,对那笔钱的来源一点也没怀疑。”如果不是后来东窗事发,本来连我也没怀疑的!晓蓝苦涩地在心里加了一句。真的,谁料得到一生刚直的父亲竟会盗用公款呢!“妈妈去得很心安,那就好了。”她安慰道。

贺明伦长长地叹了口气。“是的,她去得很安心。”他悲伤地道:“仅止是为了这一点,我对我自己的所做所为就绝不后悔。只是这些年来,实在委屈你了,晓蓝。”他抱歉地说:“为了你妈的病,害得你大学才念了一年多,就得转到夜间部去读书,白天还得工作赚钱。一个女孩子家应该享受的青春年华,你是一点也没享受到,现在还要操心我的事……”

“爸爸!”晓蓝抗议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有什么好提的嘛!反正我大学也毕业了呀!”贺明伦疼爱地看着她笑了。“你是个好孩子,晓蓝。”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只是我总觉得你应该多出去玩一玩才是,别再让我这把老骨头绊着你了。”

“喔。”说到“出去玩”三字,她警觉地看了壁上的挂钟一眼:“对了,爸,我——今晚要出去,可能——嗯,会晚一些回来。”她很快地说。

贺明伦笑了。“有追求者了,嗯?”他亲爱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好啊,好好去玩吧。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噢,我慢慢再跟你说。”晓蓝很快地道:“我得快些,否则要迟到了!”她一溜烟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朝后头抛下了一句:“我今晚不在家吃饭啊,爸爸!”

“那不要紧。”贺明伦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我也想出去走走。你王伯伯约我过去下盘棋,我想我干脆这就过去好了。”

“下棋?”晓蓝大惊:“爸,你可以吗?”王伯伯就住在她们家隔壁,实在不必走上几步路。但她还是担心父亲的身体

“不要紧的。”贺明伦的声音带笑:“我今天觉得精神好多了。”她听到客厅的门拉开又关上的声音,知道父亲已然出门去了,不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爸爸这算什么?“人逢喜事精神爽”吗?乔威答应不提出控诉,自然教他心上一块大石落地。可是……他真的可以这样出去和人下棋吗?晓蓝轻轻地咬着下唇,从衣柜里拿出了她那套洋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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