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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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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大厅,站在两扇黄门前。www.mengyuanshucheng.com

卓纳博士对贝思说:“多娜在更衣室等你。她会教你怎么做,我们将在女更衣室后门等你。”卓纳看着贝思穿过黄门,然后对我们说,“先生们,请跟我来。”我们随着博士进了男更衣室。更衣室刷成了古怪的桔黄色,不然倒和别的更衣室没什么两样。服务员递给我们打开的没有钥匙的锁和刚洗干净的实验室自大褂。纸内衣、短袜和棉拖鞋则统统放在一个塑料袋里。

卓纳把我们带到一排空着的锁柜前,然后说,“请脱掉所有衣物,包括内衣和珠宝饰物。”

我们都脱得一丝不挂,我发现泰德-纳什带着一校有三英寸长枪管的手枪,而他的xxxx还没这枝枪长。我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发现告诉贝思。

乔治-福斯特看见我胸口的枪伤后说:“离心脏很近。”

“我没有心。”我答道。

卓纳套上过于宽松的白大褂,现在看上去更像桑德斯上校了。

我将挂锁搭上锁扣锁上,理了理我身上的纸内衣。

卓纳博士打量了我们一下,然后说,“都准备好了?好,请跟我来。”

“等一下,”麦克斯说,“我们是不是还要戴上面罩、呼吸器之类的东西?”

“在二区不用,麦克斯威尔先生。也许在四区用得着,如果你有兴趣深人的话。来吧,跟着我。”

我们到了更衣室的后面,卓纳打开一扇红门,门上标着古怪的生物危害标记,标记下方写着“二区”两个字。我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卓纳博士解释说,“这是空气负压造成的。这儿的气压每立方英寸比外面小一磅,所以不会有病原菌意外逸出。”

“要是逸出那真太糟了。”

“另外,房顶上的颗粒状空气过滤器会清洁所有从这儿排出的废气。”

麦克斯仍持强烈的怀疑态度,好像不愿意接受任何有利于普拉姆岛的说法破坏他长期以来确立的看法,即普拉姆岛的生物有害性抵得上三里岛和切尔诺贝利造成的危害之和。

我们走进了预制水泥块砌成的走廊,卓纳四处张望一下,问,“彭罗斯女士呢?”

“博士,你结婚了吗?”我以问代答。

“结了。哦……,当然,她换衣服可能是得拖会儿时间,女人嘛。”

“不是可能,是必定,伙计。”

终于,彭罗斯女士从写着“女士”的门里出来了。她穿着宽松的白大褂和棉制拖鞋,看上去还那么性感,我觉得她一身白更像小爱神。

她也听到了空气的流动声,卓纳又就空气负压解释了一番。并让我们小心不要撞到放置药瓶或盛满有害昆虫及化学品之类东西的瓶架或推车。

卓纳说:“好吧,请跟我来,我带你们看看这儿都在干什么,告诉你们的朋友和同事我们可没在造细菌武器。”他大笑起来,然后又用严肃的语气说,“五区是禁止进入的,你们需要进行特殊接种,井接受穿防生物危害服、戴呼吸器之类的特殊训练。另外,地下室也是禁止人内的。”

“为什么地下室禁止人内?”我问。

“因为我们在那儿藏了外星人尸体和纳粹科学家。”卓纳又大笑起来。

我很乐意跟这个带电影中核战争狂人口音的胖博士搭档说笑话。真的。更确切地说,我知道连史蒂文斯都跟卓纳说过话,我倒很愿意做个采采蝇贴在墙上听听他们说什么。

福斯特先生也想来点幽默:“我以为外星人和纳粹是在地堡里呢。”

“不是,外星人尸体藏在灯塔里,”卓纳说,“纳粹抱怨地堡里有吸血鬼,我们就把他们转移出地堡了。”

每个人都哈哈笑起来。这真是生物隔离房里的幽默,我该给《读者文摘》幽默栏投稿。

我们继续走着,博士说:“这个区很安全——主要是基因工程实验室、办公室、电子显微镜——这里的工作都是低危险性和低传染性的。”

我们穿过水泥长廊,卓纳博士时不时地推开一扇黄色铁门,向这间办公室或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问好,并询问工作情况。

这儿到处是各种各样古怪的没有窗户的房间,有一间看上去像个酒窖,只不过据卓纳说瓶架上的瓶子里装的都是活细胞培养菌。

我们走过这些暗灰色走廊时,卓纳又介绍说:“现在新出现了一些感染动物、人类或两者皆感染的病毒。我们人类和高等动物对许多此类致命疾病都不具备免疫反应。现有的抗病毒药物并不十分有效,所以要避免未来可能出现的世界性灾难,关键要靠抗病毒疫苗,而基因工程学又是研制新疫苗的关键。”

麦克斯问:“什么灾难?”

卓纳博士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轻松地说着话,我想是这个话题他乐于谈谈。“关于动物疾病方面,打个比方,一场口蹄疫的爆发能使全国牲畜大量死亡,并因此毁了数百万人的生计。其它食品的价格可能会翻两番。口蹄疫病毒也许是最具传染性和致命性的病毒,这就是为什么搞生物武器的人总是对它兴趣浓厚的原因,他们梦想有一天他们的科学家能够基因合成感染人类的口蹄疫病毒。不过,我认为更糟的情况是,此类病毒自身发生突变而危害人类。”

对此没人发表评论,也没人提问题。我们继续巡视更多的实验室,卓纳总要对那些脸色苍白、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说几句打气的话,这帮学究们的工作环境让我就这么看看心里都直发毛。卓纳的话不外乎“今天我们发现了什么?有新发现吗?”之类。看起来,这儿的人挺喜欢他,至少不讨厌他。

我们转进另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卓纳继续他的讲话。“譬如说,一九八三年,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兰开斯特城爆发了一场极具传染性和致命性的流感,死亡数字达到七百万——我指的是鸡,家禽,但你们知道我想说什么。最近一次的人类流感大流行发生在一九一八年,全世界死亡人数为两千万,美国有五十万。如果以现有人口数为基数计算,死亡人数将达到约一百五十万。你们能想像如果今天发生这种事有多么可怕吗?一九一八年的流感病毒的毒性并不很强,并且那时候旅行速度远没有现在快,也没有现在频繁。如今,通过高速公路、飞机航线传染性病毒可以在几天内传遍全世界。像埃博拉病毒这样最致命的病毒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它们被传出那个非洲小村子之前,所有的人都死光了。”

“有一点钟的渡船吗?”我问道。

卓纳博士笑起来:“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在这儿你用不着害怕,我们很小心的,这幢楼里的小虫子不会惹事。”

“听起来就像说我家的狗不咬人。”

卓纳博士没理会,又继续说,“防止国外动物瘟疫人港是美国农业部的职责。我们这个机构相当于亚特兰大的疾病控制中心,只是我们研究的是动物疾病。你们可以想到,我们和亚特兰大合作密切,因为一些疾病在动物和人类之间交叉感染。我们在纽约的纽堡有一个大型的检疫隔离所,所有外来的动物都必须待在那儿一段时间接受隔离检疫。你知道,对于每天源源而来的动物来说,这儿就像一个诺亚方舟,这儿云集着外国赛马,马戏团动物,动物园动物,外来商品动物,如驼鸟、羊驼、异域宠物,如越南大腹猪,以及各种各样的丛林鸟类,每年的动物总数达二百五十万。”卓纳看着我们,又说,“纽堡好比动物的入境检查站,而普拉姆岛则是感染动物收容所。从纽堡或其他地方到我们这儿的动物没有一个是活着出去的,但我必须说明,我们为这些外来的休闲娱乐动物做了很多工作,烦了不少神。从动物界可以看到人类,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那是当然。

他沉默半晌,又接着说:“普拉姆岛的枪炮曾经捍卫了美国各岛的安全,今天普拉姆岛的作用依然如故。”

这话出自一位科学家之口颇富诗意,我记得曾在多娜给我的新闻报道中见过这句话。

卓纳爱说话,我的任务是听他说,所以我们配合得挺好。

我们走进一个房间,卓纳说这是x射线结晶学实验室,我不准备再跟他争什么了。

一个女人正弯腰看显微镜,卓纲介绍她是陈博士,汤姆和朱迪的同事和好朋友。陈博士三十岁左右,我觉得她颇有魅力,长长的黑发用发网网住,也许是为了白天用显微镜工作方便,不知道晚上黑发披下来如何迷人。正经点,柯里。这是个科学家,她可比你聪明多了。

陈博士向我们问好,她的神情很严肃,也许是因为朋友的死让她不安和悲伤。

贝思再次说明我是戈登夫妇的朋友,为此我才开始为期一周的凶杀案调查工作的。也就是说,人们不喜欢一帮警察不停地提问题,但如果其中有个警察也是死者的朋友,那他就沾光了。不管怎样,我们都觉得戈登夫妇的死是个惨剧,对死者都印象很好。

话题转到陈博士的工作上来。她用非专业语言解释,好让我能听懂:“我用x射线观察病毒晶体,然后绘制出它们的分子结构,接着我们试着改变病毒,使其不能致病,但是如果我们将改变后的病毒给动物注射,动物有可能产生抗体,我们希望这种抗体能抵抗自然的致病病毒。”

贝思问道:“这也是戈登夫妇的工作内容?”

“是的。”

“他们具体研究什么?哪一种病毒?”

陈博士看了卓纳博士一眼。我不喜欢证人这样做,这就像棒球赛中投球手从教练那儿得到信号后才决定是投曲线球还是滑行曲线球,卓纳博士的信号肯定是快球,因为陈博士回答得很直截了当,“埃博拉病毒。”

没有人说话,卓纳博士接过话头:“当然是猿猴埃博拉,感染猴子的。”他又补充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但我想也许你们愿意由戈登夫妇的一位同事做更详尽的介绍。”说完,他向陈博士点点头。

陈博士继续说:“戈登夫妇想基因变异埃博拉病毒,使其不能致病,而是让动物体内产生免疫反应。埃博拉病毒有许多种类,我们不能肯定哪些种类能突破物种屏障……”

“你是说感染人群吧?”麦克斯问。

“是的,感染人类。但搞清这个问题是研制人类埃博拉疫苗的第一步。”

卓纳博士说:“传统上我们都将牲畜用于大部分研究工作,而近年来,一些政府机构已经在支持其他类型的研究。”

“例如军方进行生物武器研究?”我问道。

卓纳博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这个岛的环境独特,与世隔绝,却又靠近主要交通通讯中心,也靠近全国一流大学,附近有一个学识丰富的科学家群。另外,这儿的设施技术先进。因此,除了军方,当有像埃博拉这样异乎寻常的事物或可能对人类造成危害的事物出现的时候,我们还和国内外的其他机构合作。”

“也就是说,你们租了这个地方?”我问。

“这个研究所很大。”他回答道。

“戈登夫妇为美国农业部工作吗?”我问。

“这个我不能说。”

“他们的薪水从哪儿开呢?”

“所有人的薪水都由美国农业部支取。”

“但不是每个拿农业部薪水的科学家都是农业部雇员,对吗?”

“我不想跟你玩文字游戏,柯里先生。”他看着陈博士,“请继续说。”

陈博士说:“由于这项工作分成各个任务和步骤,所以除了项目主管,没入能知道整个工作的情况。汤姆是主管,朱迪是项目副主管,另外,他们本身又是优秀的科研人员。我还记得他们于的工作,包括要求项目人员对可能是误导的实验步骤进行测试,有时他们也会告诉某个项目人员他们的测试行不通。他们密切监督对猴子做的临床实验,而动物饲养者却不甚知情。只有汤姆和朱迪知道所有情况。”

她想了想,接着说:“我相信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想欺骗人们……我想只有当他们意识到他们很快就要发现对抗猿猴埃博拉的抗体时,才觉得有可能把这项技术转移到私人实验室,随后研制出人类抗体。可能他们认为为人类利益考虑,这是最佳办法了,也可能他们相信离开了普拉姆岛可以更快更有效地研制出疫苗,普拉姆岛就像大多数政府机构一样,手续繁琐,办事拖拉。”

麦克斯说:“让我们还是从利益动机考虑吧,陈博士,我想为人类利益考虑解释不了这件事。”

陈博士耸耸肩。

贝思指着显微镜问:“我能看看么?”

陈博士说:“当然,这些是死埃博拉病毒。活病毒放在五区。但我可以放录像给你看看活埃博拉病毒而不致有危险。”她转向一台电视监控器,打开录像机,屏幕明亮起来,出现四个几乎透明的晶体,微微的粉红色,三面体,像个棱柱。这些病毒如果真是活着,那它们就是在装死。”

陈博士又说:“我刚才说过,我绘制出分子结构,基因工程学家们凭图切割并移接基因断片,接着让改变过的病毒繁殖并将其注射人猴子体内。猴子可能会出现以下三种反应中的一种:它感染埃博拉而死亡;它没有感染上埃博拉,但也未产生抗体;它未感染上埃博拉,而且还产生了埃博拉抗体。第三种反应正是我们需要的,这意味着我们找到了疫苗。但这并不一定是安全有效的疫苗,猴子以后可能还会染上埃博拉,更常见的情况是,当我们以后给猴子注射自然的埃博拉病毒时抗体不能有效地抵抗疾病。这种免疫反应太弱了,或者是免疫反应并不能抵抗所有种类的埃搏拉病毒。这工作实在烦人。病毒的分子,基因结构是那么简单,而它们比细菌难对付多了,它们容易突变,人们难以看懂它们,也不容易杀死它们。事实上,问题是就我们对生命的理解来看,这些晶体状物是不是真活着?看看它们,它们看上去就像冰屑。”

我们都盯着屏幕上的晶体状物看,它们看上去就像技形玻璃吊灯上跌落的碎片。很难相信这些玩艺儿和它们的同类给人类带来那么多的痛苦和死亡,更别提死了多少动物了。一个看似死亡的微生物一旦侵入活细胞就活过来并快速繁殖,在四十八小时内结果了一个二百磅的健壮大汉,这能不让人害怕吗?上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博士关掉了电视监控器。

贝思问陈博士昨天上午戈登夫妇的表现,陈博士说他俩显得有点紧张不安。未迪抱怨偏头痛犯了,于是他们决定回家。对此我们都没感到奇怪。

我非常直接地问陈博士:“你觉得他们昨天有没有从这儿带什么东西走?”

她想了想才回答说:“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

贝思问道:“从这儿带东西出去有多难?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嗯……,我可以先从这儿,甚至另一个实验室拿走试管,再进入女更衣室,把试管或试瓶放在室内通气孔中。没有人会管一个试瓶到哪儿去了,尤其在这个试瓶没有被登记的情况下。接着,我走进淋浴间,把实验室工作服扔进衣服篮里,冲淋,然后走到我的锁柜。这时,我就可以拿过试瓶塞进手提包。我穿上衣服,穿过长廊离开大楼,上了去渡口的公共汽车,然后回家。没有人监视你淋浴,也没有摄像机。你们自己出去时会发现的。”

我问:“那么大件物品呢,大到不能……,嗯,反正很大就是了。”

“任何能藏在实验室工作服里的东西都能带到淋浴间,到了那儿你就得动脑筋了。譬如说,我要把一瓶顺序分析凝胶带进淋浴间,我会把它藏在毛巾里。”

贝思说:“你也可以把它和你的工作服一起藏在衣服篮里。”

“不行,那你就回不来了。衣服都被污染了。实际上,你用过的毛巾也得放到另一只篮里。这时候如果有人在看,就能看到你带东西出来了。可要是你在一个特殊的时候出来淋浴,那很可能淋浴间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试着想像昨天下午未迪和汤姆趁淋浴间里投入时私自夹带东西出大楼的情景。我问陈博士,“假如这儿的所有东西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你为什么还要把装着东西的试管藏在你的衣服物品里呢?”

她回答说:“当然你首先得做基本的消毒啦。你用休息间里的专用肥皂洗手,用塑胶套套上试瓶或试管,大一点的物品得用消毒手套或乳胶薄膜。你必须小心,但不要太偏执。”

陈博士继续道,“至于计算机信息,它们可以从生物隔离区的计算机上调到行政管理区办公室里的计算机中,所以你用不着偷磁盘或磁带。”她补充说,“对于手写的、打印的记录、图表等,通常的做法是从这儿把所有这些东西传真到你自己的办公室。你们可以看见,到处是传真机,生物隔离区的每个办公室外都有一个。这是你能从这儿带走记录的惟一办法。多年前,你就得用一种特殊的纸在消毒液里浸涸过,让它干透,然后第二天拿走。现在用传真机,等你回到办公室,记录已经传真过来等你来拿了。”

真是妙啊!我敢说发明传真机的人可没想到这个。我想像着这样一条电视广告:“实验室记录沾上了病菌?将记录传真到你的办公室。你需要淋浴洗去病菌,而它们不必。”

贝思看着陈博士,问道,“你认为戈登夫妇从这儿带走了会对生物造成危害的东西吗?”

“哦,不,不会。不管他们拿了什么——如果他们真拿什么东西出去的话——都不会是致病的,而是用于治疗的,有益的,解毒的。我以生命担保,肯定是好东西。”

贝思说:“我们的生命也押在这上面呢。”

我们离开了陈博士和x射线实验室,继续我们的参观。

我们一边走,卓纳一边说:“就像我以前说过的,而且陈博士也表示同意,如果戈登夫妇偷拿了什么东西出去,那东西就是基因变异的病毒的疫苗,最有可能是埃博拉疫苗,这是他们研究的目标。”

每个人似乎都同意他的话。可我认为陈博士有点太妥帖,太完美,而且她也并不像她自己或卓纳博士说的那样了解戈登夫妇。

我们阔步在迷宫似的走廊上,卓纳博士介绍说:“我们研究的病毒性疾病有恶性黏膜炎、刚果克里米亚出血热和蓝舌病,我们还研究各种肺炎、立克次氏体病,种类繁多的细菌性疾病和各种寄生虫病。”

“博士,我考生物得了个c,那是因为我考试作弊。你说的什么立克沙病都把我搞糊涂了。但我想问的是:为了研究你们会制造出很多病毒,是不是?”

“是,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没有能力制造足够多的微生物用于生物武器,如果那就是你所指的。”

“我所指的是偶发的恐怖行动,你们制造的细菌够用吗?”

他耸耸肩:“可能吧。”

“又是可能。”

“哦,是的,够用于一次恐怖行动。”

“要带满满一咖啡罐的炭疽病毒到曼哈顿岛附近,把病毒喷人空气中,就能杀死二十万人——这是不是真的?”我间道。

卓纳想了想后回答道:“有可能。谁知道呢?这决定于风况,还有是不是在夏天?是不是在午餐时间?”“譬如明天傍晚的高峰时间。”

“好了,二十万,三十万,一百万,数字多少并没什么要紧,因为没人能知道,也没入能有一个装满炭疽病毒的咖啡罐。我们对那种病毒的管理尤其严密。”

“那很好,那对其它病毒的管理就不特别严密了?”“我已经说过,如果确有东西丢失,那也就是抗病毒疫苗,这是戈登夫妇的研究内容。你们会明白的。明天早晨醒来,你们都还活着,后天,大后天也是如此。而六七个月以后,某个制药公司或外国政府将宣布研制出埃博拉疫苗,世界卫生组织会首先购买两亿支,假如你们找到了那个从中获利最多的人,你们也就找到了凶手。”

几秒钟的沉默,麦克斯接口道:“警察局决定雇用你了,博士。”

每个人都给逗笑了。事实上,我们都想相信,也的确相信了他的话,我们感觉轻松,为卓纳说的好消息满心欢喜,想到明天一觉醒来不会感染上蓝舌病什么的不觉又乐不可支,真的再没有人像一开始那么关注这个案子了。只有我除外。

卓纳继续领我们参观各种房间,向我们介绍诊断方法、试剂复制、单克隆抗体研究、基因工程、传播病毒和疫苗繁殖等等,一切都那么复杂,令人惊叹。

我想从事这种研究的人一定都是古怪的一群。在我看来,戈登夫妇属于正常的普通人,那么他们的同事肯定觉得他们比较招摇,而卓纳正是这么形容他们的。我跟卓纳讲起这个,他说:“是啊,我这儿的科学家都有点内向,就跟大多数科学家一样。你知道内向型的生物学家和外向型的生物学家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

“外向型的生物学家跟你说话时会盯你的鞋看。”说完,他开心地大笑起来,尽管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对我,却也忍不住笑了——这可是在他的实验室里。

我们看了进行戈登夫妇的研究项目的各个地方,接着又参观了他们自己的实验室。

在戈登夫妇的小实验室里,卓纳博士说:“作为项目主管,戈登夫妇主要是监督指导研究工作,但他们也在这里自己做一些研究。”

贝思问:“没有其他人在这间实验室工作吗?”

“嗯,还有一些助手,但这儿是两位戈登博士的领地。早上我花了一个小时在这儿,查看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但任何可疑的都没留下。”

我点点头。实际上,先前也许这儿留有犯罪证据,可要是戈登夫妇准备在昨天完成他们的秘密活动并最终把东西偷出实验室,早在昨天上午或前天他们就已经清理了这个地方。但这个推断的前提是我相信案情与埃博拉病毒有关,丽我不能说我相信。

贝思对卓纳博士说:“你不应该进入凶杀受害人的工作场所,更不该四处察看,移动或触摸物品。”

卓纳耸耸肩,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这样了,他说:“那么,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呢?你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吗?”

贝思说:“我只想让你知道——”

“下次不可以?好吧,下一次要是我的两个高级科学家被谋杀了,我肯定不会进他们的实验室。”

贝思-彭罗斯还算聪明,没有深究下去,什么话也没说。

显然,这位本本主义女士没有把这个案子的特殊情况处理好,但我欣赏她想做好的愿望和努力。泰坦尼克号冰海沉船的时候,她要是船上的船员,我相信她会让每个人先签名登记,然后再领救生衣。

我们在实验室里四处查看,但却未发现什么笔记本或标着“优铜”的烧杯,黑板上没有什么神秘的留言,壁橱里也没有尸体,外行破案所能想像到的统统没有。假如这儿曾经有过什么犯罪证据的话,那现在也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恐怕是早先可能到过这儿的戈登夫妇或卓纳,甚至可能是福斯特和纳什干的好事。

我站在那儿,试着和也许还在这屋里的鬼魂交流——朱迪,汤姆,给我一点线索,给我一个暗示吧!

我闭上双眼等待着。法纳利说死者会跟他说话,他们认出了凶手,但跟他说的却是波兰语或西班牙语,有时还是希腊语,所以他听不懂。我怀疑他是在骗我,他这人比我还疯。

很不走运,在戈登的实验室一无所获,我们又继续参观。

我们跟十来个和戈登夫妇共事过或曾为他们工作过的科学家谈了话,得出要点如下:1)人人都喜欢汤姆和未迪;2)汤姆和未迪很优秀;3)汤姆和未迪连一只苍蝇也不会伤害,除非苍蝇能有益于科学事业的发展而服务于人类和动物;4)尽管受人爱戴,戈登夫妇却有点古怪特别:5)尽管在个人交往中戈登夫妇非常诚实,却也有可能拿政府开涮,偷去与黄金同价的疫苗。谈话给我的感觉是众口一词。

我们继续走着,上了楼梯到了二楼。我的那条伤腿走路开始拖奋起来,受过伤的肺搅得我气喘如中,估计每个人都听见了。我对麦克斯说:“我以为这活儿不会太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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