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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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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白色宝马差点撞倒一辆澳柯玛电动自行车,车主几乎没争吵,直接动手打起来了。这是恒远的另一特色:喜欢打架,不喜欢吵架,包括女人。此外,与南方人不同的是,这里人不爱好报警,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我也决定不报警。莫里是独生子,父母已经不在了。如果我报警,警察不找我,说明他们也没找到莫里。怎样都是等待,我觉得,跟警察一起等,不如我一个人默默地等。直感告诉我,莫里一定在这片蓝天下的某个地方,按照自己或者别人的愿望,过新生活呢。我没有因为莫里失踪而失眠,这跟爱不爱他没关系。爱不爱他我都得等他,不然,我就无法给一个句子画上句号,就像不能把一扇门关上一样,别扭。等一个吝啬得连告别都省略的男人,是件很辛苦的事情。读书,找别的男人,去山区当小学老师……总之,我试过很多促进等待的办法,很累。人累的时候,无法失眠。

有人说,四月是个残忍的月份。我同意这说法。

两年前的四月,莫里人间蒸发;眼前的四月,滕风撒手人寰……虽然我个人没专门在四月经历什么残忍之事,但四月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好过的月份。比如滕风被害的这个四月,我不是凶手,但心情糟到了极点。估计这么糟糕的心情,凶手都不会有。我想把自己吃了,像樱桃树吃樱桃那样;我还想去精神病院住段时间。可惜精神病院不像公安局,可以瞎编个没犯的罪行,通过自首进去,等到他们证实我无罪,把我放出来的时候,我想调剂一下生活的目的也达到了。当然,另外的可能也存在,他们证实我有罪……而且不是上帝认为的人人都有的原罪。

……所有这一系列心理淤堵,都跟我读到的一句话有关。写这句话的人叫尤瑟纳尔,是法兰西学院第一个女院士。我怀疑她就是因为这句话被评上的院士。她说:“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

读到这句话时,我才那么确定,该发生的都发生以后,老天留给我作为支撑的,就只剩自尊心了。我仅有的居然是最肮脏的,这句让我抓狂跳脚呐喊的话,却是我无法反驳的。我痛恨这句话,但又觉得她说得在理(在特定的情境里)!最终,这句话让我对着镜子安静下来,开始思考。算命书上说,流年容易犯羊刃,这意味着容易有引发红伤的事故。法兰西人的狠话,比羊刃还刃,可以把你的生活划开:之前你是常人(至少自己觉得),之后你是常人眼中的非常人。这很像心理上的红伤,而且更难治愈。

我审视一下自己遮遮掩掩的生活,心想,爱谁谁吧。我能做的就是,看看自己能不能跟肮脏相安无事。之后,我心脏不舒服,便出门去公园,为了吸点儿冷空气,却遇上了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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