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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江湖一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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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搅闹武当……”

“玉虚真人”咬牙道:“其情可恨!但——看在天龙圣僧佛面,也算次要!”

“再就是夜袭‘崆峒’,波及‘青城’弟子……”

三真人目光暴闪,恨声道:“勾引邪教,惨杀正门,此罪决不能饶!”

“三位的意见是——”

“拿下季小子,等‘天龙圣僧’出山治罪!”

“季少侠,你的看法?”

“他们异口同声硬加罪名,其情可恶!但为查明真相,本人可以负责追凶,致于这‘拿下’二字,全是做梦!”

“老衲有个拙见!”

“请讲!”

“委屈少侠暂住我寺,老衲师兄弟三个下山查询怎么样?”“老方丈热忱感人,但我身有急务,只好心领了!”

三真人齐声喝道:“无灯道兄枉费唇舌,讲我们拿——”

季灵芷隐忍多时,立刻以眼还眼,冷哂道:“这可是你们自取其辱,怪不得我……”

语音未毕,三真人身形电闪,出手比电更快,三股真气,分自不同的角度,如海浪般直劈过来!好个季灵芷,双掌齐抢,两般“神功”绕成雄猛气柱,硬生生反向三真人掌风上撞去!“衡山三长老”慌骇中,六中大袖也“刷”地自下翻起,“须弥功”似怒海鲸波,向双方掌劲中横隔而至!这在场七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单掌之力已极骇人,何况十四只手掌同发,顿闻石破天惊的一声爆震,广大无比的禅房内,涡流翻滚,尘屑如潮,不惟梁柱闪摇,门窗猛震,连瓦隙中都距距作啸!幸亏是三力聚于一点,彼此消去大半,否则这衡山方丈禅房,怕不早已震散成一堆残破砖瓦!“无灯大师”情急暴喝道;“我衡山四十年来无刀兵杀伐之声,大家住手!”

“藏妙真人”道:“因此道兄不必出手,我等山顶擒他就是!”

几声“走!”字声中,四条人影如箭飘出,“衡山三大师”自亦不能坐视,身形齐纵,紧跟其后直奔山颠!那些肃立院中的衡山弟子,连身形都未能看清,但见“刷”“刷”风声啸处,几道人影破空疾掠而过!都惊得目瞪口呆,那“首座法广”骇然中约束僧众,一个个结束整齐,钟楼上巨钟更是连续敲响,空气紧张至极!七人一到衡山之颠,“无灯大师”急向当中一隔,与三位道家元老再行劝说,季灵芷俊目冷光森森,又见一道身影攀山而来,转眼便到身旁。

排帮帮主湘江王慨然说道:“季兄可要小弟相助一臂之力?”

“感谢之至,但——”话未说完,已见“无灯大师”戚然后退,想是劝说无效。

同时三真人脚步凝重前移,渐渐接近身前。

气恼中急运功力,准备应招,不料湘江王听他说了“感谢”二字,先自按剑挺身而前,并且顺手解去束发金冠,找散头发,以作施展言门秘法的准备——哪知“玉虚真人”一见湘江王披发按剑的资势,竟然桀桀怒极冷笑,道:“季灵芷,人证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季灵芷见对方居然将湘江王胡扯进去,不由又好气又笑,冷冰冰哂道:“他怎么算是人证?”

“当日搅闹武当,就有个蒙面披发,佩剑少年在场,出手招法是“癸水教”的‘分波破浪手’!”

季灵芷闻言心弦大震,忖道:“一个使‘天龙九龙’和‘秘魔神掌’,又有两枚‘五龙环’,一个却会‘分波破浪手’!对了,必然是‘海宫蛟女’跟‘白蕙”,才会二环同现,只是她们虽已安然离去武当,但后果堪虞……!”

而且师叔“神通一指黄继然”又在何处?他能变身夜袭崆峒吗?不!他不会“秘魔掌法”!若说又是“蛟妹”,她天性仁厚,决不会出此毒手,而且她的功力也难胜两派掌门目前,我要立刻找到他们三人,更要将冒名行凶者,碎尸万段,才能出我这口怨气,以免沾辱师誉!不说季灵芷心中暗里沉吟,那湘江王年轻气盛,早已剑眉一立,破口叱道:“玉虚真人,你讲话要留点神!”

“正要拿你一并处置!”

“无灯大师”一见节外生枝,一个是武林元老,一个是排帮帮主,假如结下梁子,势必天下大乱,连忙插言喝道:“道友弄错了!这位是排帮帮主言家骥,他行踪老衲全知,一定另有他人搅扰贵山!”

“玉虚真人”听说认错了人,便急怒中哪有好气,冷声答道:“既不是你,少管闲事!”

“本帮主生来爱管闲事!”

“你凭什么?”“就凭看不惯你们倚老卖老!诬栽好人!”

“哼!你想以一帮敌我三派……”

“哈哈!本帮主有何惧哉,只怕今后你们派下,难入湘中一步!”

季灵芷心中急于要找“海宫蛟女”等下落,又怕“湘江王”言家骥卷入是非,立刻下了一个决心,身形无声旋往“无灯大师”身旁,以极低极快的声音说道:“武林大宴全靠老方丈领道众人,慎防对方用毒。”

左手“五龙环”中抖出龙口内的小珠塞入对方掌心:“此珠遇毒变色,千万小心了!”

“无灯大师”默然点头时,他已越过湘江王挺身说道:“此事与言帮主无关,你不必东拉西拉,有什么绝招都亮出来,本人照接不误!”

“玉虚真人”,气得白须乱颤,身形一提,立掌作势!“无灯大师”心知无法善了,一声“阿弥陀佛”,急拉住湘江王抽身猛退圈外!焦灼至极地注视场内!季灵芷知道“武当”以静动的心法,身形电闪下,掌随心发,左手以奇奥招法,虚中套实“呼”然推出。

“玉虚真人”也自沉着不乱,待对方招法将近身前,双掌齐飞,猛发本门强劲无伦的“玄门真气”,立见两股劲柱,分自左右攻来!季灵芷原是“以动为静”的诱敌招势,见状左掌一划一圈,真力透掌进出,那五白五红的十道劲光,在指掌间如灵蛇暴现疾向对方掌劲截入!“轰”!“轰”!“轰”!一连串暴雷炸响中,遍地灰尘随风狂舞!“玉虚真人”骇噫声中,“蹬”退三步,双足插入土内寻尺之深!而季灵芷身形摇晃下,仅退半步,仍是泰然自若,凝立当地,俊面上一片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这一招交换,已将场内高手骇得面色骤变,目眩神摇!无人能料季灵芷功力有此造诣,武当等三真人,以昔日“白云台”五名晚辈掌门所得经验来衡量对方,哪知大谬为然。对方此刻功力与二十年前的“天龙圣僧”已是不差好多,以致头一招,优劣立判!“玉虚真人”面上红潮泛现,羞愧交加,看来自己隐大修炼十年,竟敌不过对方年未二十的少年。

双掌猛抡,竟以十成功力狂推而出,劲道之强直似地裂山崩!季灵芷心中亦为之凛然一惊,掌法突紧,以劲力骤雨之势急应过去,眨眼臆,十招已过!又是一声爆响巨震,“玉虚真人”更被迫退一丈五六!崆峒“处智真人”骇怒交加,暴喝道:“小儿休狂!”一股“太清真力”横里劈出!势如推山撼岳!恰与转身再上的“玉虚真人”掌力前后映辉!季灵芷被他这突发猛招,骤自侧方攻入,骇然横射八尺,身形奇妙无比的旋绕半圈,才堪堪的避了过去!随即双掌齐圈,突地攻出二十七掌,方才阻住对方锋芒,但对方两种道家真力,退则彼此相护,进则合为一体,其力道之强,非仅增加一倍而已i就在斗得难分难解中,季灵芷真元暴提,右掌连发快招,左掌更从招影中疾印出去,“砰”地疾连三下“秘魔神掌”,进出漫天遍地的异光!三掌之间,劲力擦出“吱吱”

啸声,涡流更强得令人当之立仆!两真人竟被他这意想不到的一式三招,逼得双双踉跄直退……观战诸人骇异至极中,人群内一影如风流云走,越众入场。

“青城藏妙真人”口宣:“无量佛”,接道:“这样只有施展‘三清一气’治他了。”

话声中,三真人足踏天罡,霍地分成鼎足之势而立!季灵芷从“白云台”决斗中,已领教过三派道家真力,原自“一气化三清”,所谓“三清一气”就是“三力合一”

之意!傲气凌云的他,岂有所怯,俊面一整,立见两眸白气如柱,冷森森的夺眶进闪,静待对方发动!只见三真人凝神屏气,齐齐骈立右掌,左掌护胸,全身真气鼓荡,宽大道袍竟然离体隆起,似有无数气流,自毛孔中泄射而出。

然后,三掌先后前推,呼地三股无形真劲合为一道力柱,瞬间暴涨成六尺方圆,中心尺余之处,竟已凝成蒙蒙乳白,足见其力道已至化虚为实,无坚不摧!季灵芷悚然下,身形疾旋,左掌横格,右掌直推!掌风呼啸,红白色闪光,进成丈许涡流一轰雷似的掌风撞击声,惊天撼地,连“衡山长老”也拉着湘江王猛退数丈之外,但眼睛都不眨一下,惟恐漏去这生平难见的奇奥绝招!山颠石坪中,三真人身形同进同退,疾若飘风,一股骇人狂澜,以撼山动岳之势,匝地卷射,愈打愈强!季灵芷身若虎跃龙腾,掌上真力发出目眩神摇的光芒,亮如旭日初升,不绝的向对方冲击!五十招!一百招!二百招!看得旁立诸人,双目圆睁,大气也不敢喘!就在二百零一招上——“玉虚真人”戛然劲啸,两真人应声相和,犹如鹤唳九霄。

六只手掌随声上步,以闪电般速度排出,“三清一气”

真劲顿涨至两丈圆径,当中气柱也变得粗可三尺,浓若白雾,旋出悚人心弦的嘶嘶声!瞬地透入对方掌风圈力之中,距胸不过七尺!

季灵芷顿感胸前发紧,心房猛震,连忙吐气闭声,一声龙吟长啸中,身形顺势翻腾而上,奇奥得使人难以相信,他竟能以这种角度脱出“三清一气”劲圈。

而且,他更就逸出之势,背后一掌反拍,“秘魔神掌“猛烈至极的,直向三真人真力劲柱上硬碰!平地焦雷般掌风进散中,更传出数声闷哼!

三真人身形连晃,暴退丈余!但他们本门修为已是炉火纯青,既见对方身形飘入虚腔,焉能平白放过取胜良机,自乱阵脚……。

竟又劲啸连声!阵容一整,拚出全身功力,犹如厉鬼般疾扑而上,“三清一气”劲道毫不稍减!季灵芷身形已下坠至离地丈五之处,凌虚踏空,势难闪避!只见他蜂腰疾拧,双臂一挽,七尺昂藏之躯,竟似凝定在空气之中。左掌五指箕张,“秘魔神掌”,斜斜向下疾撑,右掌掌心暴,逼出“圣佛神功”惊天动地沉雄劲道!这一记巨响,震得风云变色,地动山摇!惨嗥声传出!季灵芷身形如劲弩穿云,直翻上十丈高处。

三真人更是阵容立散,跄踉踉的各退出八九个大步。

一个个面色灰中带青,血箭冲口狂喷,点点鲜红沾遍白须。越显得凄厉骇人之极!季灵芷身形平空一坠,轻轻飘落当地,嘴角也绽出一抹血痕,冰冰的说道:“本人无暇再与你们纠缠,将来擒住真凶再算今天这一笔!”

三真人强忍胸头翻腾不已的血气,尚未答言,“无灯大师”忙步入场,深锁银眉以解劝的口吻说道:“老衲自陪二道友查访,季少侠前途珍重,这段意外,自有澄清的一日!”

季灵芷对“衡山三大师”与湘江王拱手一别,径自身形凌空拔上,眨眼间,英俊身形,便已逸出视线以外!他刚翻越两座山头,突听一个清亮嗓音,自远而近,叫道:“季兄少待!”

停步看去,湘江王言家骥也以奇快的身法赶到面前,面色焦灼,备极关怀地问道:“季兄伤势如何?”

“毫无妨碍!”

湘江王似是放下心事,但随又以责备口吻说道:“仁兄也有一件事不对!”

“这是什么意思?”

“你留的不止一手!”

“你是说——”

“仁兄如果像对付三真人这样,小弟决不能跟你走上百招!”

“哦——”

“雄风盖世,令人敬佩,看来江湖上‘后浪推前浪’,咱们年轻人群龙得首,免得数来数去都是些老辈人物!”

“言帮主不必太谦,像你这样身手,江湖上算是一等一!”

“我真恨不得马上陪你同闯江湖,只是——”湘江王突地一声轻叹,眉目间似有隐忧!“言帮主高义如云,阁下是否另有什么心事?”

“敝帮有一段大事待决,是以无法追随仁兄见识一番!”

“有志者事竟成,将来定有重逢之日!”季灵芷对这位少年帮主极是投缘,原有相助对方之意,但湘江王说是帮内之事,却有未便干预之感。

湘江王惆怅万分,道:“目前只好暂别!但敝帮如有效劳之处,季兄不必客气!”

两位少年高手,相对拱手作别!季灵芷微笑中,身似云霾出岫,轻灵至极地飘下衡山!……

他疾驰了一段路程,已到这南岳衡山的边缘地带。

心里念及短短四个月来的经过,充满了焦急与不安!“海宫蛟女”和“白蕙”如果真是联袂离岛,一定要设

法找到,以免她们在险恶而充满猜忌的江湖上漂流!师叔“神通一指黄继然”是三代故旧之交,为人侠肝义胆,可惜一夕之会未能详谈家庭旧事,而且生母去世后,墓坟何在,他虽不知道,却很可能在谈话中供给线索……

还有义母与“弃尘”义妹!她们隐居避处,外人一时不易发现,而且两人的武功都非庸手,目前虽可暂且放心,但义母已失记忆,必须赶快送到故乡奉养……

至于“弃尘”义妹当然是陪着义母,可是她曾有出家为尼的念头,身世又不肯提起,谅必别有一番伤心惨事!季灵芷思潮起伏中,信步而行,也无心注意路径。

蓦地,他想到了衡山之行,原想警告正门元老,想不到与道门三真人大起纠纷,他们痛心本门弟子死伤,情有可原,但不到真凶缉获之日,难望和解。

季灵芷原不怕这些高手,但“武林大宴”之期将近,“黑衣圣母”毒计阴谋呼之出,不能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任何误会都比报仇次要!好在“无灯大师”颇有眼力,希望他能谨慎从事,还有“少林”,“峨嵋”,“昆仑”三位元老,都是佛家一脉,谅必不致固执己见,妄动无名之火。

转念中,心境渐为开朗,脚步一紧下,身如弩箭离弦,踏上了官塘大道,便向村甸小镇中走去!季灵芷俊目一瞥,只见这小镇,屋宇整齐,尚有数家酒馆,便挑了较大的一间,点了几样酒菜。

刚要举筷,猛听头顶楼上,“砰”地一声拳头击桌之声,震得灰尘乱坠,洒遍酒莱怀盘,不由剑眉一竖——随听一人悲壮感慨地吟道:“……落魄江湖载酒行……”

季灵芷心头一震,抢步登楼。

只见师叔“神通一指黄继然”据桌豪饮,但仅是单身一人,并无海宫蛟女与白蕙在场!他惊喜参半中,连忙上前一拜,道:“师叔你老人家别来无恙!”

“神通一指”愕了一下,立刻激动说道:“灵侄,你……

你……”

“小侄有什么不对吗?”

“我知道你不会死!但怎么带发修行起来了?”

季灵芷顺着对方眼光,依头一看所穿僧衣,哑然失笑道:“那倒不会,这衣是衡山无灯大师临时所赠。”

“神通一指”安心地叹了一口长气,道:“那还好,要不然我的侄媳和干女儿都要找老夫的麻烦!”

“侄媳?”

“海宫蛟女不是已经与你自订终身吗?”

季灵芷不禁俊脸微红道:“这是有之——”

“灵侄眼光不错,此女极为娴淑,功力又高。足可以安慰季家先人于地下,老夫也算是了却一半心事!”

“干女儿又是谁?”

“自然是‘白蕙’了!”

“哦!”

“此女心机灵巧,通晓人情,刚柔之美并有,而且长于治家,做的一手好菜,更是绝品……”

季灵芷忍俊不禁道:“恐怕不只是菜,想必酒也孝敬了不少!你老人家才会收她为螟蛉义女……”

“神通一指”也豪朗笑道:“这……这也有之!哈哈哈哈!”言下得意之极!季灵芷心急二女下落,转入正题问道:“那么她两人现在何处?”

“神通一指”赧然一叹道:“这两个小妮子竟然私自走了!”

“知不知道去向?”

“知道就好了,老夫也已追寻多日,但无结果!”

“她们会不会去‘武当’山?”

“这就不知道!”

“如此说来,你老人家并不曾带她们前去?”

“焉用老夫带路!白蕙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他懊恼的话语中,仍免不掉赞赏之词。

“那你老人家几时跟她们分手的!”

“两月有余。”

季灵芷一听二女下落不明,焦灼之情,油然大作,忍不住剑眉微皱,道:“你老人家若不让她俩人离开海宫岛岂不……!”

他说到一半,突然咽住,因为对方乃是长辈岂能口出怨。

“神通一指”慨然答道:“灵儿休得埋怨……”

“小侄不敢!”

“……你被‘黑衣圣母’劈下绝灵崖后,噩耗传来,二女哭得死去活来,便要马上离岛为你报仇……”

“海宫蛟女为人纯洁,虽有白蕙,但她是‘癸水教’必拿之人,更不可让她露面!”“神通一指”激动地说道:“为叔何尝不曾苦劝,只是两女悲痛至极,而且我也极为关切你的生死,才致连袂同来!”

季灵芷感动异常,连声应“是!”

“但我已命蛟女蕙儿蒙面改为男装……”

季灵芷更断定搅闹“武当”必是两人所为,追问道:“后来如何?”

“她两人一意要去‘沉鱼岛’亲会‘黑衣圣母’复仇!”

季灵芷心头猛震,急道:“她两人功力不够,可去不得!”

“幸亏被我劝住,要她们以后相机行事,先往‘绝灵崖’下找你的下落,再作打算,哪知崖下一片焦土,毫无迹象可寻,但却被她们查出了你曾与五派掌门决斗之事!”

“结果她们就不辞而别!”

“这就是我来到衡山附近访寻的原因!你刚才问起武当,可是有什么意外发生?”

季灵芷便将“武当”、“崆峒”所遭意外细述一遍。

“神通一指”骇极道:“武当之事想系蛟女蕙儿所作,她们两人原也带有防身利剑,只是‘搅闹’二字未免过分,恐怕是误会所致!惟有夜袭‘崆峒’之人,忒为神秘毒辣!灵侄打算如何处置?”

“查出此人,自然不能轻易饶他!”

季灵芷话虽说得不重,但满脸杀机毕露,连“神通一指”都吓得心弦发紧!“但是‘癸水教’邀约‘武林大宴’为期已近,侄儿一定要赶快找到蛟妹和白蕙……”

“慢点!白蕙已是我的义女,她虽比你年长不过半岁,你该称她蕙姐。”

“是——,要先找到蛟妹和蕙姐!”

“你既分身乏术,为叔负责分途找寻!只是我有一件心事!”

“你老人家的事,只要办得到,侄儿无不依允!”

“神通一指”个性豪爽,但竟也犹豫了一阵,然后说道:“为叔一生无家,也无儿女……”

“小侄自当尽力孝敬!”

“很好!很好——!但因此才收了你‘蕙姐’做螟蛉——”

“你老人家眼光正确!”

“这孩子也是无家可归,虽曾在癸水教有年,却毫无半点不正,对你更是极有好感,也曾想救‘海宫蛟女……”

“她的好处,侄儿必定加倍报答!”

“这更好说了,我看也不必谈什么报答——”

“你老人家好像是兜圈子?”

“为叔直说,你真能答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神通一指”哈哈大笑道:“好志气,如此为叔的要实说了!”

“请说!”

“你就娶你蕙姐为妻,了我一桩心事!”

季灵芷心头乱跳,俊面飞红,不禁结结巴巴道:“果然你老人家提的是她!这……这……”

“答应了?”

“这……未免碍难遵命。”

“神通一指”逍眉连皱,不悦道:“驷马难追,是你说的,怎么当场反悔?”

“我不知师叔会提这件事!”

“你嫌我义女白蕙不好!”

季灵芷心计一转,辩道:“海宫蛟女是你老的侄媳,对不对?”“当然!”“若娶蕙姐,将她置身何地,师叔岂非偏心!”

“神通一指”拍桌大笑道:“你太傻了!此事蛟女已然同意,她两人亲如姊妹,我半点偏心都没有,而且你不也送了她一只‘五龙环’吗?”

“那——很难说是送的!”

“可总不是她动手抢的吧!以你二人功力而言,蕙儿纵然要抢,也必然办不到。”

季灵芷对白蕙虽有极大好感,可是这种大事,却无法遽然答应,偏是师叔“神通一指”语峰咄咄逼人,惶惑中,又想出一个理由,连忙答道:“小侄有下情。”

“若是虚言搪塞,我可要恼!”

“这样大事,我要禀明义母作主!”

“灵侄,你家三代情形我都清楚,可别撒谎!”

季灵芷即将拜认义母之事,侃侃而谈,“神通一指”听毕,点头道:“这倒有道理!但你年轻面嫩,决无自己禀告之理,还是我亲自前去拜访她,当面去说为上!”

季灵芷微笑答道:“你老人家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小侄刚才说过,义母疾仅是好了一半,不如稍等一段时间!”

“神通一指”无可奈何,不禁摇头三叹道:“做别人师叔,义父,都有这些难处,可见为人父母更是不易。好吧!谅你日后总赖不掉,只是委屈蕙儿一时了!”

“你老人家如此热心,看来蕙姐的佳肴美酒,并不浪费。”

“神通一指”闻言又是一阵大笑,道:“罚你敬酒三杯,明日你我分头去找她们……”

欢笑中,一餐已毕。季灵芷与“神通一指”挑灯夜话,畅叙当年。

从对方谈话中,他获各了不少家庭往事。但对于生母墓坟却毫无线索可寻!两人话语相投,直谈到东方既白,方始打住。

次日——季灵芷拜辞“神通一指”,离店续行。

但见日丽风清,阳光普照,天气颇为煦和。

他驻足略一思忖道:蛟妹,蕙姐如曾出现“武当”,或许还在下游一带也说不定。我既要往东海“沉鱼岛”,倒是顺路。

于是,身形疾起,迳往东方而去。

只因沿途人烟稠密,一路访寻,反而消耗了不少时间,季灵芷心情焦急下,便脱离了官塘大道,专向荒野中觅路而行,竟然走到湘江之滨,一望尽是枯黄芦苇,当中一道大江,滚滚东流不息。

此时,天已寒冬,江水较浅,水上舟船稀少,但却有数片极大的木排,缓缓而流,看守之人,似都藏在排上小篷之内,未见人踪。

季灵芷心中不免微带惊讶,暗忖道:“这并不是放木排的好季节……”但事不关己,只是心念微动一下,并不加以深究,目光掠水一扫,便准备踏波而渡。

就在他运功蓄势的时候。

对面江岸上,三道人影也正身形刚起,灵巧一似飞燕凌波,衣带呼呼劲啸之声,点水疾射。

但季灵芷身形后发先至,双方恰在江心擦身而过!他如电飞纵间,俊目寒芒微微一瞥,已然看清对方三人,俱是年高,功力高不可测之辈!其中两人光头僧衣,气度极为不凡,另一个白发萧然,身着一袭耀眼黄衫,一望而知必是一派宗主。

季灵芷顿时心中凛然,暗忖道:“莫非是昆仑‘黄衫老者’等人……”

而对方六道眼神闪下,也将他看得清清楚楚,三人立时面色微变,便听那黄衫人,惊噫一声,唤道:“来人留步!”

季灵芷身在江心,闻声后,立刻双足疾点,踏空飞上三丈余高。身形更极为曼妙地弧形一旋,迳落于江心一片奇大木排。对方三个身法亦属武林罕见,竟自水面拧身反纵折回,尤以黄衫人轻功最佳,“云龙三现”身法,凌空折腰。先后停落在同一木排之上!季灵芷一瞥三人脸色。

其中以黄衫老人最为和平,其余两位老僧一个眼皮微低,眼神藏而不露,一个颇有愤然不平之色!此时黄衫老人首先发话道:“请问尊驾可是季灵芷?”

他这以问代答的话,已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两位老僧齐齐眼神暴闪。

“黄衫老者”随即对那面带怒色的老僧一指道:“这位是‘少林’前辈掌门‘铁山大师’!”

随又介绍另一个,道:“这位是‘峨嵋’前辈掌门‘悟禅大师’!”

季灵芷见对方三人俱是源出佛家,年高望重,也就拱手作礼道:“幸会!幸会!三位叫住在下,有何见教?”

“黄衫老者”正色问道:“尊驾这般打扮,可是从衡山来?”

“不错!”

“想必已与三位道家‘真人’见过面了?”

“如此说来,‘武当’‘崆峒’两门连遭意外之事,尊驾也必晓得!”

“已听他们三人讲过!”

“可是尊驾所为?”

“在下岂是那种人物!”

“黄衫老者”与峨嵋“悟禅大师”闻言,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对他的话,颇为相信。惟有少林“铁山大师”仍是皱眉不语!季灵芷见对方不像道家三老那般诬栽,顿时心中释然不少!“悟禅大师”接着问道:“三真人可曾与尊驾动手。”

“他们硬是不信,在下不得不应付一下……”

“衡山三大师想必曾经解围!”言中似不相信季灵芷能独力脱出三真的手下。

季灵芷何等聪明,已知对方之意,微哂答道;“三大师也曾解劝,但过招时他三位只是旁观而已!”

说得对方三人,脸色大变…

少林“铁山大师”似是久听不耐,突然沉声问道:“我少林寺也有不明人物夜来‘钟楼’,纵火留字,你是否知情?”

季灵芷惊疑中,想道:“又是一桩无头案,八成也要赖在我头上了!”

于是剑眉一锁,反问道:“何以见得与我定有关系?”

“很简单,此人留下小柬!仅有三个字!”

“写些什么?”

“季一灵一芷!”

“你相信是本人所为吗?”

“不能不怀疑你!”

“说出理由来听听!”

一“当夜我三人俱在嵩山,此人有此胆量,这是其一!我等闻警追出时,此人轻功奇高,竟能凌空飘然遁走,和你刚才的功力不相上下,这是其二!”

“本人不愿随便生事,我现在郑重申明,绝非本人!请三位不必多所追问!?“但是我要试你一招!”

“黄衫老者”忙道:“铁山大师何必相试,季灵芷也是佛门外家子,谅来不打诓语!”

“铁山大师”目中精光连闪几下,道:“黄衫老者,你可忘了当夜老衲与那人曾换一掌之事!”

季灵芷听说对方竟要相试一招,本已大为不悦,但听对方说起理由,顿时怒气消去几分,只是微哂道:“老掌门犯不上吧!”

“非试不可!”

季灵芷苦笑一声,道:“如此你先发招好了!”

“铁山大师”双掌一合,蓬然巨响中,“般若神功”如平地焦雷,迳对季灵芷中宫推来!季灵芷嘴角上浮起一丝冷然笑意,左手“秘魔神掌”以七成功力,竟从正面回敬过去!季灵芷只是滑迟尺许之地!但足下巨大木排,顺江缓流中,却被这雄猛掌风震得下沉数寸,两旁水花涌起尺许之高,连续摇晃了好几下。

“铁山大师”一招落败,羞恼生怒,竟然身形箭射直出,双掌奇快抡翻,以十二成劲道抢攻过来!季灵芷不料对方竟会再度进击,而且功力猛不可当,愤然中,足下轻点排上径尺树干,横飘三步,仍用左掌以九成真力幻出一片数不清的掌影,疾迎来掌!“悟禅大师”与“黄衫老者”一见季灵芷劲道有若地裂山崩,掌上异光暴长如轮,断非铁山大师所能接下,两掌起处,峨嵋“南无劲力”,昆仑“禅影奇功”夹轰雷之音,左右涌来!季灵芷更想不到有此一着,身形立被逼得向排外歪去。

木排猛震!劲气雷鸣!紧接着,“擦”!“擦”竹木散裂之声,捆扎木排的竹片巨绳,立被这碎石开山的劲道,震断数处!季灵芷正好退到排边的第一根树木上!那径尺树木又圆又滑,极难站稳,偏又被震得向外疾飘,只见季灵芷双掌如电,向四面八方奇快无比地连发八掌,“秘魔神掌”与“圣佛神功”两种独步武林的劲道,分向各方疾射,顿时稳住身形,而且把木排欲散之势止住!但——对方三条身形,更被他这掌力震得踉跄猛退!又是一阵绳索裂声!“黄衫老者”胸间起伏不停。

“铁山大师”面如白纸。

“悟禅大师”嘴角旁一线鲜血蜿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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