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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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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等在几米外的地方。狱警们围着绞刑台站成一个圆圈。在绞索套好了以后,那个囚犯就开始大声重复的叫喊:"罗摩!罗摩!罗摩!"。那是他心中的上帝。他喊地不像祷告或求救那样充满恐惧,而是不慌不忙有节奏的,几乎像教堂的钟声那样。那条狗听到叫声就哀嚎起来。刽子手拿出一个像面口袋一样的小布袋,套在囚犯的头上。但是呼喊声仍可听见,只是隔了一层布听起来有些发闷,这个声音重复地叫着:"罗摩!罗摩!罗摩!"。狱长的脑袋耸拉在胸前,手杖慢慢地拨弄着地面。也许他正在数数,让囚犯喊到一定数目,也许五十声,也许一百声。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印度人的脸色变成了劣制咖啡的灰白色,一把或者两把刺刀在摇晃。我们看着那站在绞刑台上被绳子捆着、脑袋蒙着的囚犯,听着他在一秒一秒地数着自己的生命,我们都是一个想法:唉,动手吧,快点把事办完,别让他再这么讨厌的叫唤了!

狱长忽然拿定了主意,他抬起头,迅速地挥一下手杖。"行刑!"他几乎愤怒地叫了一声。

很轻地响了一声,接下来是一片死寂。囚犯消失了,绳子自己转着绞了起来。我撒开狗,它立刻蹿跳到绞刑台的后面,但是它一跑到那里就停下来了,呜咽着。接着又灰溜溜地躲到院子的一个角落,站在野草丛里,胆怯地望着我们。我们绕到绞刑台的后面去检查囚犯的尸体。他吊在那里,脚趾笔直朝下,身子还在慢慢地转动着,已经死了。

狱长用手杖,戳一戳赤裸的尸体,它轻轻地摆一下。"他完了。"狱长说。他从绞刑台下退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阴郁的表情突然从他的脸上消失了。他看一下手表:"八点零八分。好吧,今天上午就到此结束,谢谢上帝。"狱警卸下了刺刀,起步走开了。那条狗也清醒过来,明白了刚才的行为大跌身份,乖乖地跟着他们。我们走出耸立着绞刑台的院子,走过死囚室和里面等着的死囚面前,回到了监狱的大院子。在带着警棍的狱警的监督下,囚犯们正在领早餐。他们蹲在地上,两名狱卒提着饭桶把饭舀进他们的铁皮缸子里去。在绞刑以后,这个景象看上去很安宁祥和。我们大家因为该做的事已经做完而觉得松了一口气。你感到某种要唱歌,要奔跑,要大笑的冲动,大家都开始在轻松友好地交谈了。

那个走在我身旁的混血狱警用头指一指我们过来的方向,心照不宣地微笑道:"你知道吧,长官,刚才的朋友(刚死去的那个人)听到上诉被驳回,吓的尿了一裤子。请抽一支烟,长官,不要客气,我这新买的银烟盒怎么样,长官?这是从小摊上买的,两个卢比八个安纳,高级的欧洲花样。"有好几个人笑了,到底笑什么,似乎谁也不知道。

佛朗西斯在狱长身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真是不错,长官,一切顺利。咔嚓一下,一切都很快结束了,就是那样。以前并不是总能这样的,据我所知有几次还得要请医生来钻到绞刑台下去使劲拽囚犯的腿才使他快点死。真是够讨厌的!""拽他的腿,唔?那太糟了。"狱长说。

"啊,长官,死囚不听指挥时更糟了!我记得有一个人,在我们带他去行刑时他死拽住笼子的铁栏杆不放。说来您都不信,长官,派了6个狱卒才把他拉开,3个人扯一条腿。我们向他讲道理。我们说:'朋友,你想想,你这样给我们招来多少麻烦!'但他就是不听!啊,他真是不好对付!"大家都在笑,我发现我也在大声笑着。甚至狱长也宽容地咧着嘴。"你们不如一起来喝一杯,"他很和蔼地说:"我在车上有一瓶威士忌。我们可以干掉它。"我们来到了路上。"拽他的腿!"一个缅甸法警忽然说道,格格地大笑起来。我们大家又都笑了起来。佛朗西斯的故事似乎显得特别好笑。我们大家在一起亲热地喝了一杯酒,本地人和欧洲人不分彼此。那个死人就在100码以外安静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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