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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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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宝剑接触的刹那,当的一声,持名剑的人倒下了,鲜血泪泊地由胸口淌出……

推翻古老的神话

十几年前刚到美国的时候,一位中国教授邀宴,并请了四对洋人夫妇作陪。www.xiaoxiaocom.com

教授夫人好手艺,佳肴一道道端上来,宾客们赞不绝口。

"别吃大多!"教授笑道:"好菜还在后面。"

说着端进一盘卤味,咸淡适中、肥瘦合度,更有说不出的一股香味,果然让洋人吃得人仰马翻。

"太好了!太好了!"在座的男士纷纷怂恿自己的老婆,学学这道中国菜。只是教授摇头一笑:

"想当年,大概三十年前吧!我妈带着一家逃难,跑了几十里路,钻进一大片芦苇,子弹在头顶上哗哗地飞,我们跳上一条小船,总算捡回几条命。到了安全地带上岸,看见我奶奶什么都没带,只随身抱了一个小瓦罐,你们猜是什么?"

有人猜黄金,有人猜珠宝。

"不对!"教授一挥手:"是一罐卤汁。"他故作神秘,小声他说:"我们家传了好几代的卤肉汤!后来传给了我,我又带来美国,刚才各位吃的这卤味,就是用那卤汤烧的。这汤汁愈陈愈香,每次只能往里加新材料,旧汤绝不能倒。所以算来总有一百年的历史了。"

在座的人全愣了,有人把夹了肉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隔一下,又哄堂笑了起来:"教授真幽默!"

直到如今,当天的场面都在我脑海浮现。我常想:那天教授到底是说真的呢?还是如大家所想,只是编故事,开玩笑?

老教授的神话

有一天跟儿子谈到这件事。

"其实美国人也常卖老!连番茄肉酱,罐头都可能印上1896年老字号(since1896);我们附近修水管的公司,不也在宣传单上说他们已经在这个地区四十年了吗?",儿子说:"不过中国人说老,常表现玄、表示很老很老,老得让你摸不透。洋人说老,意思是告诉你他已经成立这么久,经过了许多考验,而且跑不掉!"

听他的话,还真有点道理。

这使我想起念研究所时,一位教美术史的中国教授,说他见过著名的古代"澄心堂纸"。老教授瞪大了眼睛,好象在说神话:

"澄心堂纸",真是白净啊!用手模过去,不滑不腻;吹口气上去,还会发出一哗哗的响声……"

当时真是向往极了,心中勾画出一张美得不能再美,似乎不用写,不用画,就已经是艺术极品的纸。只是,后来真见到澄心堂纸,觉得也不过是张不算细的纸罢了。

莫不是中国人爱把东西说得玄而又玄,以显示自己学问的高深。结果以化传讹,愈传愈玄?说实在话,哪一张薄而质地紧密的纸,吹上去不会哗哗想呢?

墨不是刀

过不久,读到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的文章,其中评论著名的李廷"墨",真是辛辣过瘾极了。

李格非说:"人人都讲李迁墨一条值多少黄金、多么了不得,我却不义为然。譬如有人讲那墨的边缘质地又细,又坚硬,利得能削东西。但我要削东西可以用刀,何必用墨?

"又有人说那墨如果掉在水里,隔几天捞起来,也不会腐烂溶化。但好好的墨,何必拿去泡水?

"还有人说,一般墨不超过二十年就坏了,李廷墨可以存上百年。我则认为这根本不算什么,用墨不过两三年,何必用百年?

"那人又说他的墨特别黑,我则笑道?天下本来就没有白色的墨。何况当我把他的墨和普通墨混在一起,请他分辨时,他也分不出来。"(《墨癣说》语译)

李格非这几句话真是实在,一巴掌把腐儒术士们的歪理全打翻了。本来嘛!墨就是墨,那只是个写字的工具,何必卖得玄而又玄?

不堪一击的名剑

也听过画家自称用的颜料如何珍贵,或说他的笔法如何高妙,可以一笔画几尺,直得像用尺画的一般。

乍听似乎他的画太高明了。只是深入想想,我们欣赏的是画,不是颜料!我们看的是刨意、是境界,而不是特技表演。画家要努力在意境上下工夫,何必标榜材料和技术呢?

看过一部武侠小说,描写某侠客寻到一把数百年前的名剑,自认可以削断接触的刹那,当地一声,持名剑的人倒下了,鲜血沮沮由胸口淌出——

名剑断了!他一心迷信古代的名剑,却没想到经过几百年,炼钢的技术更进步了。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我常想:当人们说"百年老方"的时候,往好处想,那是用了百年的方子;往坏处想,则是百年都没改进的东西。这百年来,科学有了多大的进步?世界有了多大的改变?我们凭什么信古人不信自己?

当威权的时代过去,伟人的神话不再,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好好的验证祖先传下来的道理?

对的!我们留下发扬光大!错的!即使千百年来都被认为对,即使是圣人说的,我们也把它抛弃!这才是独立思考,才是不因循,才是实事求是,中国人也才有前途!——

抬头看看,天多么大!

低头看看,地多么实在!

在心里画个地球,想象你站在上面,飘浮在无边的宇宙之中……

迎向开阔的人生

写完这本书的第二天,我带着六岁的女儿,去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参观。

还没到,就发现博物馆有特别的节目,门口高高挂了两道大布条,写着好大好大的英文字——"远征(expedition)"。

一进门,就有人走过来,送给我小女儿一个本子;

"小妹妹!要不要参加远征?这小本子里介绍了我们的博物馆,从古到今,从美洲到非洲、亚洲都有。你只要把每个部门都看了,而且请每个部门的人为你在小本里曾盖个章,拿回我们这里,你就可以得到远征成功的奖赏——一本填色书。"

于是,我们开始一关一关跑。我已经走得很快,小丫头还嫌慢,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地找"盖章的地方"。

终于,在跑完四层楼,几十个展示厅之后,五个章盖满了,远征成功!她得到了填色书。

然后,我们回家。

坐在车子里,小丫头已经迫不及待地翻阅她的奖品,连我叫她回头看曼哈顿美丽的夜景,她都没反应,只是,我再想想,今天一下午,她对博物馆哪样东西有反应呢?包括我和妻在内,我们都好象不曾细细看过任何一样展品,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快找到盖章的地方。

我相信博物馆安排这样的节目,一定有他们的美意。可是,他们的美意会不会产生了反效果?过去每次带女儿到那儿,我们慢慢逛、慢慢看,可以在中美洲一个陶制的玩具前面,读博物馆的说明,知道那轮子或许传自中国。也可以在亚洲人馆,细细看中国人的族谱,一面教小丫头认中文,一边分析给她听。

可是,今天,我们除了腰酸腿痛,和得到那本填色本,真是连博物馆的橱窗都不曾好好看过。

为什么?因为我们失去求知的欲望,只想到"现实"的目标。

使我想起有一次返台,朋友开车带我去阿里山,匆匆忙忙地,在高速公路上一路超车。冲上山顶,住进旅馆,第二天天不亮就动身,跑到观日出的地方。偏偏当天下雨,又有雾,非但没见到日出,连远山都看不清。于是,"他又带我冲回台北。

"上阿里山,就是为着日出。"他说:"没见到,真扫兴!"

我真不了解,他心里为什么只有那一个目标。其实一路的风景,甚至山上凉凉的空气,和路边的小草、山头的早樱,不都很美吗?

这也使我想起名教育家夏丐尊先生批评传统文化的一段话。他说中国人常讲"娶妻生子","养儿防老"、"行善福报"、"升官发财",似乎娶妻就为生子,行善就为福报,升官就为发财。

我则要继续探讨他说:"升官发财"前面是什么?是"读书"和"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两句话,我们从小就说,父母师长也总拿"它"来训诲我们、安慰我们。告诉我们:"好好读,拼命念,今天少睡、少玩,少想,牺牲一点没关系!只要考上了理想的学校,就随你玩、随你想、随你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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