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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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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日享受的看着她的笑颜。自从失去自由回到这里后,他们笑的机会就变得很少了……

“除了糖,还有这个!”他再次摊开手掌。

“又一颗糖!”她惊喜的注视着他掌心的红焰。

“是啊,又一颗糖。”一颗像糖一样的红宝石。

她小嘴轻噘。“夫君为何三天两头就送我一颗红宝石,我戴不了这么多的。”她取出还戴在颈上他最初送她的那颗宝石,最初的感动是他用血泪性命换的,她到死都想戴着它,不管之后他再送她多少颗,都比不上这颗来得珍贵。

“我没要你都戴在身上,只是想不断藉由这宝石来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的爱情,我的忠诚都摊在手掌心上。”

她脸颊带着两抹徘红,原想象往日一般灿烂的大笑,但脸上那掩藏不住的忧伤却先一步冒出来,她黯然的低下首,眼眶热烫的滑下泪珠。

“夫君,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我不要你娶九公主的,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悄悄拉开袖子,只见她的手腕上头有着一痕又一痕被刀刃划过,怵目惊心的血痕。

她自残,一次又一次,无可控制地伤害着自己也重重折磨着他,但她却无计可施啊!

诸天日低首,也瞧见她手腕上那些教人心惊胆跳的痕迹,瞬间双珠似火,可以灼人亦可以杀人,可当她再抬眸时,他又恢复那尔雅温柔的笑容。

“再忍忍,我会想出办法的。”在他坚定的眉眼间,说这话时毫无一丝犹豫,但抿直的薄唇却说明他挂记了极多的烦愁。

“嗯。”轻颤着饱含受伤与脆弱的身躯,兰礼秋习惯性的攀住他的颈项,埋首在他怀里抽噎。

诸天日愤怒那让她这般形销骨立、欢颜不再的人。他会救出她的,绝对会的!

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子,他低声说:“秋儿,我已进攻去请旨成婚了。”

她身子一震。

“日子就订在下个月初,哈设王也将亲自前来观礼。”他已不再称呼那人为外公,而是直唤哈设王。

想到将再见那令她恐惧的苍老面孔,兰礼秋不禁颤得更凶。“他的体力……还能够长途跋涉吗?”

“这是我的要求,他就算冒着会即刻断气的危险,也定会出现在东霖。”

“你要他来观礼,到底想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寒戾。

兰礼秋忍不住担忧的摇着首,不希望他因为她与亲人决裂,或者做出伤害亲人的事。“我要你答应我,不做出任何傻事。”她要求一个承诺。

“我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是真话,我没有说谎。”

“给我你的证明。”他说过她若不相信,可以再问一次,他将会证明他没骗她。

“婚礼当天,你就可以得到证明了。”

瞧着他平静的笑容,她心中浮现疑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秋儿,爱情、忠诚与勇气,我都给了你,你将会是我的一切。”他将红宝石放在她的掌心,缓缓要她握紧。

兰礼秋愣愣地盯着他的笑颜,这笑她似曾相识,在他们分离的那段日子里,她一直是这么笑着的……

“她在哪里?!阿葛,她在哪里?!”穿着一袭红衣喜袍的诸天日焦急的问。

阿葛哀嗥一声,带着他冲到府里一处干涸的古井旁。

他脸色登时发青。“她在井里?”

阿葛仰天狼嗥。

他脸色于是更加灰败,着急的望进井底。“秋儿,你在里头吗?”他大喊。

“夫君……”井底果真传出兰礼秋虚弱的声音。

他二话不说,立即跃下。这井闲置已久,甚至被填过,所以并不深,约两个人的高度,他跃进后,在黑暗中就瞧见他那披散着长发、牙齿打颤、抖缩成一团的妻子,躺在她脚边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这匕首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刺目得令他的喉间涌起无限酸涩,久久发不出声,就只能这样悲凄地望着自己狼狈的妻子。

“秋儿,谢谢你……”良久,他哽咽的语调才划破这令人心酸的寂静。

谢谢她努力抗拒蛊王的侵蚀,没有用这匕首在自己身上再留下痕迹,她为他很努力的活着,甚至不惜躲避到这古井里,将自己藏着,不让他撞见她的痛苦。

他想和着泪朝天放声大哭,可他没有办法扯开喉咙呐喊,只能颤栗地说出这声戚激。

“夫君……”兰礼秋的双眼因痛苦而显得迷茫。“夫君……我可不可……可不可放弃啊……”她声音缥缈。

日子对她来说已无任何意义,只有痛苦难熬,她日复一日的在煎熬中等待自己完全失控,举刀真正杀死自己的一天,她无欢也无笑,活着只剩一具空壳,她……有点累了,所以想问他,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愤然大吼。

“可是……我好痛苦喔……今天是你迎娶九公主的日子,这之后……你不如就与公主好好过日子,别再想起我了吧……”她的心智越来越涣散,对与他相守的约定也越来越无法坚持。

他急急大吼,揽过她道:“你胡说什么!你明知我不会真娶九公主的,你不可以放弃!”

“九公主也太可怜了……我不忍心她……步上我的后尘……她是无辜的……”无神的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呢哝的话由唇间飘送而出。

“秋儿!”

“夫君……”

“你给我醒醒!”诸天日见她表情茫然,索性用力摇晃她。

在他奋力的叫唤下,兰礼秋终于将目光调回眼前,原本模糊的视线似乎又渐渐清楚起来,她眯着眼,望视着丈夫忧愤的脸庞,努力再三的用力眨了几次眼后,表情终于变了。

“夫君,我……我清醒了,我、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我……咦?这是哪?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都什么时辰了?你该去宫里迎娶九公主的不是吗?”她醒了,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更讶异穿着一身礼服的他竟与她一起窝在这湿暗狭窄的地方。

“你一次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见她暂时脱离蛊王的控制,诸天日不动声色的缓下脸,不想惊吓到她。

她若知道自己的蛊毒又发作,差点又自残,一定会惊惶失措的自责又惊动了他吧。

“我……天啊!瞧你的礼服都皱成一团了,这模样如何进宫?真是糟糕,真是糟糕,这都是我害的,都是我,都是我——”

她还是受到惊吓了!

瞧她强忍惊慌,双手发颤的模样,他暗叹一声,握住她慌乱的小手,“没关系的,衣服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不是吗?”他温柔安抚。

闻言,兰礼秋才安静下来,却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让诸天日不禁更加痛恨起哈设王,、。他明白这是警告,在他即将进宫迎娶公主前的警告,他清楚的知道,他若没依约与公主成亲,下次蛊毒发作时,他的小家伙便不会再轻易清醒了。

“夫君……对不起,我又——”

他猛然吻住了她自责的唇,不让任何教他心痛的话再逸出她的口,他将满腔的怒意化作浓烈的感情,在拥住她时、双唇交缠间,同时毫无保留地倾泄他对她的深情与不舍。

是他害他过得这般痛楚,是因为他,她才需要如此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既然起因于他,就该由他来终了这件事,不该再让她代他受苦了!

国师府、喜堂。

让众人望穿秋水等待的神人国师,终于出现了!

可所有等候已久的人,这会却全都讶然的瞪视着他。

只见他的红色礼服已经发皱湿泞,脸上满是脏污泥垢,脚底也是一片的湿漉,全身上下无一处整洁。

这怎么回事?新郎没有亲自进宫迎娶公主便罢,就连拜堂之际他姗姗来迟也没人会置啄什么,众人讶异的是,他居然是以这幅面貌出现?

大火虽噤声不敢议论,可眼神却不住互相传递着询问气息。这场喜宴该不会要出事了吧?

“国师,你没有依礼亲自进宫迎娶九公主,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就怕他反悔不娶,皇帝忍气吞声,神色不太安宁的问。

见早过了迎娶的吉时,国师却迟迟未出现,他不安,干脆就自行带着公主来到国师府邸,可人到后,见到国师的模样,他心更惊,哪有新郎会在成亲当日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这怕是反悔的前兆,毕竟这已不是他第一次侮婚了。

“陛下,因为秋儿身子突然不适,所以我没能亲自迎娶公主,真是失礼了。”诸天日垂下首,夹带着澎湃怒气的阴冷双眼扫向坐在角落的哈设王。

哈设王并没有公开身分,而是带着黑色覆纱斗笠遮去双眼,让人搀扶着端坐一旁,他皱黄的脸庞上有着内疚,却没有后悔。

而坐在他身侧的人是诸佐贺,他的头垂得很低,不敢迎视自己儿子冷然的笑,因为那笑埋藏着对他深深的恨意。

诸天日冷眼瞧着厅上的两人以及东霖国的皇帝。这三人都说是最亲爱他的人,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这世上好、为了大局好,但,他们可有想过,什么才是真正为他好?!

“没、没关系,既然是礼秋身子不适,理当先照顾她才是。”皇帝僵笑着,表情是强装出来的体谅。

他听闻兰礼秋“死而复生”后,回来便神智不清,经常疯疯癫癫的寻死自残,已好几次让人由鬼门关惊险救回。

人说这是得了失心疯,也就是因为如此,诸天日才进宫要求他再次赐婚,摆明这次的婚礼是要为兰礼秋冲喜来着,堂堂的东霖国公主沦为冲喜妇,这简直是难堪与污辱,可他却不在意,只要诸天日愿意将女儿收为房,那么,神人国师便是他的女婿了,有了这层关系,相信他不会再次绝情的要离开。

“多谢陛下体谅。”诸天日面无表情的说着。

“那时候不早了,该拜堂了吧?”皇帝一心想赶紧了结这件事,也不敢再次追问他这身脏礼服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劲的催促。

“可以了。”他颔首,目光瞥见哈设王满意的笑容。

下一刻,九公主便披霞带冠的被领进喜堂,可是当公主被引往诸天日身边时,身子竟发颤得不像话,甚至抖得连手中的红彩球都拿不住的掉落地上,让彩球一路滚到皇帝跟前。

众人不禁讶异。这公主出嫁未免也太紧张了点吧?还是,能嫁给神人国师这般珍贵的男子,太过兴奋了?

她身边的喜娘忙将彩球捡回来,重新塞进她颤抖的手中,这会终于到了要拜堂的时刻,哪知公主竟软了脚,身旁的人赶紧扶住她,别让她真的出丑的跪下。

这回不只众人惊讶,连皇帝也吃惊了。这九公主平常活泼大方,什么场面没见过,何以今日这般失常?

“一拜天地——”高唱拜礼的声音响起。

只见九公主的两只脚已然站不住,连弯腰拜堂都不成了,两侧的人连忙搀扶住她,瞧了一眼皇帝后,在其沉着脸的示意下,压着公主的头弯下身去。

“二拜高堂——”

可是公主实在抖得太凶,拜了第二回礼,身旁的人便已几乎抓不住她了。

“夫妻交——啊!”这回连唱礼的人都脸色大变。

公主竟……竟尿裤子了?!

瞧着满地黄澄的液体,众人莫不惊白了脸。堂堂的公主竟闹了这等笑话?!

知道自己出丑,公主这下子完全撑不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好大的胆子,你不是公主,是谁?”坐在大位子上的皇帝勃然大怒的站起身,指着难堪瘫在地上的人怒问。

新娘身旁的人立即拉下她覆面的喜帕,一瞧,全都傻了眼。这人果真不是九公主,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她只不过是九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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