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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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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的马厩不同于以往。www.maxreader.net

永璘身着内衬狐毛的雪袍,就坐在马厩里头,写意的表情说明他有意久坐。

新任总管小冢操着日本口音,满头大汗的由内庭奔来。

“贝勒爷,您怎么坐在这种地方?这会脏了您的身的!”他低着头,不安道。

“说得好,我这一阵子不管事,这马厩竟就脏到令人作呕,啧啧,我说呢这总管事怎么管事的?”他钦凝着眉宇,沉声质问。

“这……管马厩的另有其人!”小冢赶紧推卸责任。

“谁?叫出来。”

“喳!哪个奴才负责的,还不滚出来!”小冢转身,立刻变张脸的大吼。

恭卉白着脸站出来。“是我负责的。”

“就知道是你!事情都做不好,瞧,贝勒爷责备了,还不去领罚!”他凶神恶煞的斥责。

“喳!”她走向永璘,“请问贝勒爷哪里不满意?”她幽幽的问。

事实上,这间马厩在之前负责的人手中,本来就打理得很干净,她为求更加洁净,一早就起来再仔细刷洗过了,他……不满意的是马厩还是她?

甩甩头,她要自己别再钻牛角尖,唯有乐观,才能笑着通过考验,从来她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永璘睨了她一眼,瞧见她一身脏污,身上似乎还隐隐传来马粪味,看起来很讶异。“原来是你?”

恭卉蹙眉。他可能还不知道她有新职务吧?羞惭与自个身上的臭味,她刻意站离他远一点,拉下几撮还粘在她身上的稻草。“贝勒爷,这里就跟从前一样合乎您的规矩,请问您还有哪里不满意?”她再问一次。

“规矩?规矩是谁定的?”他笑问,对于她身上的脏乱倒没置喙什么。

“您定的。”

“这就对了,我嫌脏,这儿的规矩还得再提升。”

“再提升?”

“没错。去,去将少福晋唤来。”他朝小冢命令。

小冢虽然不懂为什么提升规矩得去唤来公主,但还是忙不迭地去请人。

樱子过了许久才姗姗来迟,先是瞥了永璘一眼,才打着哈欠站在他身旁。“什么事一早就找我来?”她忙到深夜才睡,这会一早就被挖起,心情恶劣。

“这间马厩的清洁我不满意。”他直接说。

“这种小事你找总管就成了,找我干什么?”她没好气的问,只想回去再睡一觉。晚些有另一批人将聚集,她得去和将领们研议举事前的战术,忙得很。

“你确定找总管就成?”他笑得阴沉。

又是一个哈欠。“嗯。”

“总管。”他唤。

“喳。”有自家女主子在,小冢胆子大了不少,应话也多了几分自信。

“当初恭儿在当总管时,我若不满意她立即就会有动作,若慢了……”他笑得非常诡谲。

“会如何?”小冢不知死活,好奇的问。

他冷笑一阵。“恭儿。”没回他的话,径自叫人。“这马厩真是你负责的?”

想起从前自己不得不对下人们采取的处罚方式,恭卉不禁瑟缩了一下。“是的。”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她,要有信心……

“很好,很好。”永璘越笑越森冷,蓦地扬声下令。“来人啊!去,把恭儿拉下去,责杖一百板!”

话落,恭卉在心里对自己的加油打气,蓦地全僵化成冰。

樱子听见这话,睡意全消,脸上大喜。

“贝勒爷……”恭卉用尽力气才挤出声音,可却小声得只有她自己听见。

“下去吧。”他挥手,没一丝迟疑。

任人拖拉着往柴房前进,她满脑子浑浑噩噩,胸口莫名其妙痛到不行,眼睛干得很彻底,鼻子却酸酸得可以。

原来,她没有钻牛角尖,她听的全都对,也是,毕竟她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她的受宠期限终于到了?!

“德兴,你要人去盯着,别让人轻打了!”永璘在后又交代了句。

恭卉瞬间寒了心,可就算心痛,她还是有自尊骨气。挣开拖住她的手,她凛着脸说:“我自个儿会走。”然后直挺挺的迈开脚前行。

默默注视她离去时的僵硬背影,永璘微微缩紧瞳眸。“那女人这一打,大概一个月下不了床,总管,马厩的工作,另外再派人做吧!”他收回视线,起身交代。

“喳!”小冢见女主子的眼中钉被毒打,喜不自胜,这声应得又响又亮。

“明儿个我会再来检查。少福晋,你跟我一道来。”他转而向樱子道。

“好。”樱子沉醉在惊喜中。这男人竟在她面前痛打恭卉不说,还要她陪行巡府,这怎不教她受宠若惊?当下心中喜孜孜,脸上笑逐颜开。

“待会陪我用早膳吧!”永璘再开口。

“呃……早膳?”还有人等着她呢。

他见她迟疑,一脸诚恳的请求。“若有事也去取消了吧,成亲至今,我好像还没同你用过膳,今儿个我想你陪。”

这句我想你陪,简直让樱子心花怒放,什么举事会议都决定暂放一旁,待晚些再说。“好,我陪你。”声音娇嫩异常,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嗯。”永璘脸上淡淡的笑意,久久不退。

膳厅内。“油渍!”永璘嫌恶的皱眉。

他身边的樱子紧张兮兮。“哪里?”

“那儿。”他指着立于桌旁伺候的日本仕女。

被点中的侍女吓了一大跳,惊慌的检查自身衣物。“啊,袖子!”沾上了米粒大小的油渍。

“拖出去。”

德兴使了个脸色,立即有人将那女人拖出膳厅,在厅外挨足了一百板子。

正要动筷,永璘倏地又止住动作。“桌上有刮痕!”

“哪里?”

他一指,就见桌上果然有细细一道不甚清楚的刮痕,八成是刷洗的人用力过度造成的。

“谁?”小冢转身跳脚的问,立即又有另一名日本人缩着肩头走出。

“拖下去!”

德兴手一挥,那抖得不像话的日本人又教人架了出去,自然又是皮开肉绽的一百板。

没有用餐兴致,永璘索性喝茶,可刚打开杯盖,脸又臭了起来。“这茶……”

“又有问题?”樱子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不是黄山毛峰。”

她火了。“不是就不是,又如何?”

“如何?德兴,你告诉她会如何。”

“喳!”德兴走上前去,目不斜视的恭敬禀告,“贝勒爷只喝顶级的黄山毛峰茶,其余不喝,若没能备妥,负责的要罚。”

“又罚?”小冢脸色青笋笋。

“谁负责?”永璘懒声问。

“出来!”小冢只能转身跺脚问向身后的一排人,接着又一个日本人走出来。

“去吧。”

就这样,一顿早膳下来,不仅众人心惊胆跳,就连樱子都血脉膨胀了,不过是被气的。

“不公平,你是故意的不成?尽找我日本人的碴!”

闻言,他缓缓放下杯中茶水,皱眉望着她。“你认为我处事不公?”

“我只是疑惑为何你不满意的偏偏都是我的人做的事!”

“你的人?”相较她的激动,永璘只是横她一眼后,用气死人不偿命的淡凉语气反声质问。

“我……”

“在我的贝勒府有所谓你的人?”他语中多了一丝危险。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肃然心惊。这男人敏感精明到令人神经紧绷的地步。

“那是什么意思?”他像个好学生似地不停发问。

樱子被逼得无招架之力。“这些人都是一路跟随我从日本来的,伺候我多时了,我刚才一急,说话难免不妥,请你别见怪。这些人既然随我嫁到大清,自然也都是你永璘贝勒的属下……”

“嗯。”似乎满意她的回答,他没再藉题发挥。“不过你若嫌我处事不公,这可就不对了,你也瞧见我怎么罚恭儿的,谁要犯错,我一视同仁,全是一百板子伺候。”他很认真的为自己澄清。

“啊……”这下她真的无话可说了,他确实是以儆效尤的先罚了恭卉再拿她的人开刀的。

“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

“嗯,我吃饱了。”他站了起身。

见状,众人莫不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难伺候的主子平日几乎不见人影,回来也是深夜居多,没几个人真正吃过他的排头,这算第一回,大家就快被剥了一层皮,他还是别回府的好。

撩袍跨步,永璘行经小冢身边,两步后,突地顿住。

众人见他拧眉,瞬间喉头一紧。

“这是……”他低下头。

小冢心脉差点没暴冲,只能硬着头皮回话。“这是奴才不小心踩到泥,不过只沾到一点点……”

永璘挑眉。“泥?你将泥踩进我的厅里?”

“来人!总管犯错,加重三倍责罚!”德兴很自动的扬声高喊。

“那不是三百大板?”小冢立即尖叫。

“吵。”永璘眉拧得更深。“多一百。”

“多——”才刚叫出声,小冢就赶紧将嘴捣住。

这四百板打下去,他还有命话吗?他不禁望向主子,却见樱子面色同样惨黑,只能眼睁睁看他被拖出去。

“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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