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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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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你来了。"

楼梯上立着李兆文。

他在照片上见过关宁许多次了,但是乍见真人,仍觉得眼前一亮。

初春,关宁穿着轻便,素色风衣下白色衬衫黑色宽腿裤,浑身上下没一点多余的色彩,隔着三两级楼梯,抬头一瞬,乌黑双眉,挺直的一管鼻梁。

饶是李兆文这样阅人无数的男人,都要喝一声彩。

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怪不得想见她会有这么难。

他在国内最新成立的公司急需一个研发管理,而她是猎头公司推荐的最好人选,一开始李兆文并没有太在意招募关宁的这件事情,什么人都是有价钱的,只看他出不出得起而已,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他们所提的条件,就连他想让猎头邀她出来面谈都被一口拒绝了。

从未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倒让李兆文把这事放到了心上,恰好香港的一个朋友到埠,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谈到关宁,朋友是个资深pr,听完就笑。

"老兄,是个女人吧?是个女人就用对付女人的办法啊,要不要我教你两招?"说着就滔滔不绝地提供了多套方案,还有必杀绝技,据说当年他朋友就是靠这一招搞定了渣打银行最龟毛的女主管。

李兆文觉得可行,立刻把这件事交给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去办了,没想到效果卓著,不出一个月,百请不至的关宁自己出现了。

关宁听完李兆文的话之后就笑了。

是那种自嘲的笑容,但关宁平时少笑,嘴角浅浅一弯,嘲讽之意都隐藏在眼底深处,李兆文竟是没有看出来,还觉眼前一阵光亮,心下竟有些唏嘘,想什么样的男人曾经得到过这样的女人,然后居然不要了。

没想到关宁笑完便冷下脸来,直视着他开口,"不好意思,李先生,我拒绝。"

李兆文一愣,"关小姐是对我提出的条件不满意吗?"

关宁摇头,"这么好的条件,请两个关宁都绰绰有余。"

"那关小姐是觉得我不够诚意?"

关宁又是一笑,"李先生这样还不算诚意,那诚意这两个字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那关小姐还有什么疑问?任何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关宁看着面前的男人,李兆文穿得休闲,但处处低调奢华,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就是这个男人,让她费尽思量,让她满心期待,让她足足困扰了半个月!

她并不是对猎头电话无动于衷,但从回国以来,她对目前的工作环境很满意,一切胜任愉快,硬要找出缺点,也就是对国内总部略有些复杂的人际关系有些不适应而已,但她又不是国外出生的香蕉女,早有心理准备,一直都应付得不错,知进退,有礼节,从未为之太过困扰。

更何况她在这家公司多年,这个国家做到那个国家,一路都被看好,就算有玻璃天花板,也还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有时候工作跟嫁人差不多,到了一定的年龄就知道,跟谁在一起过日子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做生不如做熟,她何必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从头熟悉起?好听一点的职位,高一些的收入,这些对她来说吸引力都不大,她需要的是一个安定的环境,能够让她与关博文都感到安定的环境。

因为这些,她几乎对所有的猎头电话都是无动于衷的,没想到这位李先生,竟会用这样的方法让她自投罗网。

多可笑,他让她觉得自己是可笑的!

"关小姐?"关宁不说话,李兆文便再次开口叫了她一声。

"不必多说了,李先生,我暂时没有调换公司的意思。"感觉自己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刻就是多一刻的自取其辱,关宁说完这句话之后站起身来,一手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风衣,一声再会之后,转身就要走。

李兆文错愕,他没想到关宁竟会这样不给面子,三言两语一拍两散,颇有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他一生顺遂,从没受过这样的对待,仓促间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纸,只是本能地想阻止她离开。

去路被李兆文挡住,关宁不得不停下脚步。

"关小姐,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这样吧,今天我们不谈合作的事情,先吃饭,交个朋友可好?"李兆文和颜悦色。

"李先生,请你让一下。"

"关小姐,我的话还没说完。"

"李先生!"心里压着的那团火随着他的一再阻挡爆发了出来,关宁终于不再客气,表情严肃,声音冰冷,"我不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吃完这一顿饭,或许你觉得用这样的方式招募员工很有意思,但恕我无法接受。"

关宁说完再不看他,拉开一侧的餐椅,起步就越过他身边。

她如此气势,倒让李兆文情不自禁一侧身,关宁与他擦肩而过,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对他说了一句,"李先生,还有一件事容我提醒你,这里是中国,如果你继续用这种方法来招募员工,很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误会,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够意会你这样的诚意的。"

关宁说完就走,半寸鞋跟在楼梯上踩出"噔噔"的响声,留下李兆文独自立在原地,目瞪口呆。

关宁下楼,推门而出,回到公司之后犹自气咻咻,一手拿起瓶中的百合,干脆利落地丢进桌边的纸篓里,抬头再看到那盆文竹,双手已经伸了过去,碰到那冰凉的瓷面之后却顿住了,半晌一声轻叹,颓然收手。

别人又有什么错呢?还是她的问题,空窗太久,单身女子综合症,为了神秘人坚持不懈的示好放松了警惕,心生期待,自取其辱。

受辱?她再次自嘲地对自己笑笑,说不定那位李先生才觉得自己受辱了呢。

她这么想着,又独自坐了一会儿,最后看看时间,拿起电话直拨到幼儿园去。

幼儿园老师让关博文听电话,孩子的声音一如既往,她与他说了几句,挂电话前关博文还提醒她,"妈妈,你跟沈阿姨说好没有?别忘记啊。"

"晓得了,你好啰嗦,小心安安嫌弃你烦。"

关博文叹气,"你才好麻烦,不说你又忘记。"

小小年纪老气横秋,听得关宁在这头情不自禁一笑。

挂上电话之后关宁拨了沈智的手机,很久以后电话才被接起来,关宁问她母亲如何了?沈智说已经出院,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家里有些乱,可能周末没法出来,关宁说好,又说如果需要帮助,随时都可以说,沈智谢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之后关宁微微皱眉,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乌龙事已被搁到一边,她一直觉得沈智是个永远保持微笑的人,既然她母亲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么还有什么事让她的声音如此有气无力?听上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4

关宁没听错,电话那头的沈智确实没什么精神,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她这时候心力交瘁,哪还有精力热情洋溢地接电话。

沈智母亲在那晚突发心脏病,幸好送医院及时,尚无大碍,医嘱住院观察两天,邓家宁在第二天中午过来的,还没进病房门就被沈信揪住衣领拖了出去,邓家宁要说话,但沈信铁青着脸,在医院走廊里就一拳挥了过去,邓家宁抓住他的手,但沈信抽回来,又是一拳。

邓家宁再怎么理亏总是个男人,两拳挨下来本能地想回手,但一偏脸看到跑过来的沈智,双手抓在自己弟弟的手臂上,半张对着他的侧脸红痕宛然,仿佛又回到昨夜晚上,邓家宁只觉得浑身一颓,握紧的拳头立刻松了,连格挡都忘记。

沈信还要再打,医院保安已经冲了出来,旁边人看热闹的人早就围了一堆,还讨论。

"哦哟,这是怎么回事,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打架打到医院里来了。"

"快看看快看看,咦,这个女人脸上也给打过的,要死,是不是有了外头男人的小孩,给抓到了。"

"瞎说什么,这里又不是妇产科。"

"是不是从妇产科打到这里来的?"

"哪能可能啦,你看看这个医院的保安效率多少高,一打就有人冲出来了。"

"搞搞清楚好伐,这种地方一天到晚有病人家属来闹场,砸东西打护士给医生耳光,保安不好怎么开下去。"

一片讨论声,热烈非凡。

沈信人被保安拉住,眼睛仍是怒视着邓家宁,邓家宁结结实实挨了两下,眼镜都给打飞了,脸上狼狈不堪,沈智站在他们俩当中,手还抓在自己弟弟的手臂上,声音无比虚弱。

"小信,不要打了,我自己跟他谈。"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沈信还想冲上去,沈智急了,声音情不自禁地大起来,对他叫了一句。

"那你想怎么样?想把妈妈气死是不是?"

沈信这才没了声音,沈智过去捡起邓家宁的眼镜,递到他手里,声音很冷,"走吧,我们出去说。"

邓家宁接过眼镜,声音复杂,慢慢叫了声,"沈智……"

"出去说。"沈智当先走了出去,再没有多看他一眼。

沈智与邓家宁就在医院外的咖啡店面对面坐了,小姐递菜单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凝重气氛,沉默地上过咖啡之后倒退着离开,几乎没一溜小跑。

沈智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垂目看着桌上的咖啡杯,邓家宁坐在她的对面,双手交握在一起,两人相对许久,最后终于是邓家宁开口打破沉默,声音暗哑。

"沈智,妈妈她……"

沈智简短地回答,"突发心脏病。"

"没什么大碍吧。"

"留院观察,过两天出院。"

"怎么会那么突然……"

沈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让邓家宁羞愧地中断了这句句子,半晌之后才再次开口,"这样吧,我托人找这家医院的关系给妈换个好点的病房,顺便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了。"沈智拒绝,"我和小信会尽我们所能让妈得到最好的治疗,不劳你费心。"

"我也是想为了妈做点事。"邓家宁低声回答。

沈智看着他,用一种陌生的眼光。

"沈智……"邓家宁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之间情不自禁地吐出妻子的名字来,略带些哀求。

沈智摇头,在自己的丈夫面前,闭着眼睛,缓慢地摇头,"不,家宁,我们分手吧,这样太可悲了,我已经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我不同意。"同样的句子从沈智口中吐出,邓家宁如遭雷击,整张脸都被刺激得痉挛了,"沈智,我不同意离婚,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

邓家宁深吸一口气,他昨晚手掌挥出去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清醒过来那声脆响已经过去了,他没想过自己竟会对沈智动手,他爱她,这种爱煎熬着他,让他患得患失,让他害怕失去,让他无法忍受任何她可能会离开他的念头,但现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离开他,她不要这个家了!她要离开他!

"你在外面有人了,是不是?是不是!"邓家宁的表情渐渐变了。

"没有。"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究竟在哪里,沈智绝望地吐出这两个字,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面前那张可怕的脸。

"不可能!"她目光的回避让他更加无法停止,"我看到过,是那个男人,那个开着车送你回来的男人,你不敢看我了?沈智,你跟他在一起,你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他们俩个坐在窄小的包厢中,邓家宁并未提高声音,但其声嘶哑,字字咬牙切齿,反比高声叫喊更令人觉得可怖。

沈智浑身僵硬,"邓家宁,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这段婚姻的事情,离婚是因为我无法再忍受你对我的不信任,无法忍受你对我的施暴。"

她坚持着说出这些话,说完只觉气息不稳,一时无以为继。

邓家宁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许久没有说话,沈智努力均匀着自己的呼吸,沉默地等待他的反应,但是邓家宁突然站起来,向前倾身,伸手抓住她的肩膀。

沈智一惊抬头,挣扎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但邓家宁十指用尽全力,她又哪里挣脱得开。

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沈智,我不同意,你是我的老婆,你永远都是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肩膀欲碎,沈智低呼了一声,有服务生掀帘进来,"出什么事了?"

邓家宁一回头,沈智猛地将自己抽回来,再不敢多停留一秒,扭头就冲出包厢,吓得服务生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5

那天之后,关宁没想过自己会再遇到李兆文。

她拿出一贯的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把生活中的这个小插曲迅速地抛到脑后,第二天直到中午都没有鲜花送至,关宁走出办公室时在众人猜测的目光中淡然而过,倒是那位助理比她更为失落,期待整个早上,然后在余下的时间里一直都无精打采。

与关宁不同的是,李兆文一直都无法忘记那一天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他反复地回忆起关宁从楼梯下走上来的样子,覆额短发,双眉下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有她安静地听他把话说完,突然露出略带嘲讽笑意的脸,嘴角很浅的一道弧度,离开又回头说出那段话时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怒气,但原本雪白的脸颊却微微泛了红。

关宁是个强势的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那一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微妙羞涩,竟给他带来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就连李兆文自己都未能预料。

回程的路上李兆文暗叹可惜,也不知是可惜关宁如此人才,还是可惜自己竟被她拒绝。

数日之后的晚上,李兆文晚归,走进卧室看到田舒已经上床,正靠在床上看杂志。

田舒做了太太之后,每天大把的时间,渐渐就养成了看这些时尚杂志的习惯,一买就是一厚叠,卧室客厅四处可见,待到李兆文上床之后又伸出手来,"看我今天新做的指甲,喜欢吗?"

他看了一眼,田舒平日里不需要做事,自然是十指白嫩,精心修饰之后确实精致漂亮,只是那些色彩堆叠,看上去总有些假,他忽然想起关宁放在桌上的手,指甲圆润,白色的一道弧,健康天然。

田舒还是个姑娘的时候,穿着清淡,素面朝天,也极少讲究穿戴,但是嫁给他之后,不知是为了融入他家的女眷圈子还是自身爱好有变,越来越喜欢那些奢华繁复的东西,从头到脚无一不花上大把的时间,有次他心血来潮陪她去烫发,在一边只坐了半个小时便呵欠连天,离开后只吩咐司机继续等,晚上一问,居然用了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如果是一个职业女性,八个小时可以做多少事?伦敦飞巴黎都打了几个来回了。

丈夫对她的指甲只说了一声"不错",然后便在自己身边打开一本财经杂志来,田舒月月算着排卵期,好不容易等到这几天,丈夫毫无表示,不由有些心急,手上杂志翻了几页,再也没看进去什么,最后咬着嘴唇放下了,把手试探性地轻轻放到丈夫肩上,耳朵凑过去,小声说了句。

"今天,今天我们要不要……"

李兆文不语,慢慢把手放到田舒的身上,她主动脱了衣服,身体贴向自己的丈夫,手往下摸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仰头略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丈夫。

李兆文也觉得不对,两人身体相贴,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身体现在的感觉还不如与关宁隔桌相坐的时候,某些本能无法压抑地跃跃欲试,几乎让他有坐立难安的感觉。

想到关宁李兆文血液流动的速度就开始加快了,这天晚上,李兆文夫妇仍是按照原定计划做爱了,但是身下躺着的是自己的妻子,李兆文闭起的眼睛里,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隔日早晨。

关宁的助理在一声敲门之后便推门进了她的办公室,一脸笑容地叫了她一声。

"关小姐。"

自从花束停送之后,助理小姐已经数日没有露出过这么灿烂的笑容了,关宁正在接电话,闻声抬起头来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稍等,没想到那助理从背后举出一大束花来,笑嘻嘻地对着她眨眼睛。

关宁愣住,但仍是镇定地把电话结束,放下话筒之后才接过来,问了一声,"谁送来的?"

助理指指花束中插着的小卡片,"这儿有卡片。"

关宁低头看一眼,果然,打开后白色卡片上空荡一片,只写了一串数字,连个署名都没有。

"你先出去吧。"关宁看着卡片说话。

助理带着不情愿的眼神拖着脚步出去了,胸中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烧,关小姐的追求者已经让整个部门乃至全公司的女性沸腾不已,怎么当事人却一脸平淡,还是表面平淡,总感觉风雨欲来那样,让她隐约觉得寒,都不敢多问一句。

关宁知道这束花是谁送来了,这一次不再是百合,白色的一捧玫瑰。花是好花,含苞待放,娇艳欲滴,但她却不觉愉悦,只觉困扰。

李兆文想干什么?用一束花表达他的歉意?还是用一束花表达他仍没有放弃招募她的决心?如果是前者,她不需要,如果是后者,他真是找错人了,她已经决定抛诸脑后的事情,就绝不会为此再多浪费一丝精神。

关宁拨电话,叫助理进来,助理立刻出现在门口,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她将花束递过去,"送给你。"

"什么?"小助理目瞪口呆。

"不喜欢吗?那就替我扔了。"

"为什么?太可惜了。"助理抱着花束,目光惋惜地看着它,走出去的时候脑子里自动幻想出无数原因。

难道追求不成?不可能啊,前一段时间关小姐看到花还面带笑容呢,还是吵架了?对,说不定是吵架了,隔了几天又送花来赔罪,可关小姐还没有消气。

助理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有理,之前想不通的疑点一举击破,情不自禁地双掌一击,眼睛都亮了起来。

关宁不知道办公室外众人心理活动的的波涛汹涌,她很忙,新到的一批实验室器材需要调试,工厂里生产的样品需要监控质量,忙碌的人是没有本钱八卦的,尤其是关于她自己的。

但是玫瑰在第二天继续送到,第三天也是,颜色渐变,浅白到淡粉,最后竟有像火红发展的趋势,众人的议论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开始打赌,赌关宁什么时候会原谅她的那位神秘男友,就连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大人都耳闻了公司里的这件最新逸闻,那天会议之后对关宁笑。

"关,女人嘛,当然不能时时让男人觉得那么好搞定,不过太拿乔的话,男人也会怕的哦。"

关宁听完立时皱眉,"事情不是这样……"

"好了好了,享受追求是人生一乐,不过关,你的追求者要是一直这么高调下去,小心公司里那些大龄剩女,我看她们眼红得都要坐不住了,哈哈哈。"

总经理是个澳大利亚人,最喜欢开玩笑,但关宁听得明白,回办公室便开始在桌上翻找,助理进来还问,"关小姐,你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关宁只说不用,最后终于在桌角一大叠文件下找到仅存硕果的一张白色小卡片,还是她早晨要丢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才随手放下的。

李兆文正在与公司几个主管开会,电话就放在桌上,一声振动之后原本想按掉,但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来就往外走,丢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李先生。"

"关小姐。"仿佛能够透过电话线看到她微微皱眉的脸,李兆文声音愉快。

"请你停止无聊行为,我不会接受你公司的邀请,我想这一点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

"我明白,不过你误会那些花的意思了。"

"如果你是为了表示歉意,ok,我接受了,今后你大可不必再浪费金钱在这上头。"

"呵。"李兆文笑了,"你觉得我送花是为了saysorry?"

"不是吗?"跟这男人说话感觉很奇怪,关宁暗自皱眉。

"当然不是啊。"李兆文仿佛看到关宁的表情,但仍是心情愉快地微笑回答,"关小姐,我是在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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