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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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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喜堂座落在城里最主要的大街上,是一幢二层楼的建筑。朴实的外观就和它的菜肴一样,欢喜堂是以家常菜闻名地方。

即便和挂着“天下第一食轩”招牌的芙蓉轩对街而立,它的生意一点也不受影响,照样日日高朋满座。

大街上,两名身形相若、年纪相仿的男子站在路中央,就杵在欢喜堂和芙蓉轩之间。

“贤弟难得来城里一趟,这顿饭说好就由我做东。”这男子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极好听;但有心人若仔细咀嚼,会发现那温柔的声音里头有抹无法理解的苍凉。

“咱们兄弟一场,何必这么客套?叫什么咸弟、甜弟,不都叫我豹子么?我这人不挑的,吃什么都行,有鱼有肉当然好,就算只有白饭粗菜我也照样吃它个三大碗。”这名叫“豹子”的男子,声音就豪爽多了。朗朗的声音,给人一种不受拘束的感觉。豹子是他的外号,真名叫屠烈。

温柔男子轻勾嘴角,一双风眼微眯,流霹出难得一见的真性情。

“说得好。走吧。”语毕,往芙蓉轩走去。

“唉,云九焕,我以为你打算去这家。”他指了指欢喜堂,那种朴实的店面正好对他的味,他以为好友会和他有相同的想法。

云九焕轻瞥了眼欢喜堂的门面,摇首道:“我怎能请你去那种地方,这家芙蓉轩可是天下第一食轩、百年名店,一般人是进不去的。既然由我做东,理当请你来这种地方。”

什么叫“那种地方”、“这种地方”?不都是始人吃饭的地方么?本想反驳,但屠烈潇洒惯了,懒得为这种事多费唇舌。

“客随主便,都依你。”他爽快应和。

两人一同走向芙蓉轩。

芙蓉轩不仅外观富丽堂皇,连内部的陈设装潢亦是,来到这儿,仿佛身在皇宫大内似的,对许多人来说,能进一趟芙蓉轩,等于走了一趟御膳房。

方才云九焕说一般人进不来芙蓉轩,倒不是说它有什么特殊限制,而是其价位之高,一般人是吃不起的,所以来此的客人多半是巨贾达官贵人。

屠、云二人选了二楼临街靠窗的位子,坐定之后,伙计送上茶水、点完菜,云九焕心细的整整衣衫,边开了话匣。

“豹子,你多久没回屠家寨了?”

“三年。”屠烈手抚着满腮未刮的短胡,厚度适中的唇漾着一抹不羁韵笑,简单又利落的回应云九焕的问题。

短短的一句话,道出他豪放不羁的男儿个性。

“你娘不气么?”温文的态度如常,悠然的谈吐之闻,云九焕垂眸啜了口茶。

“她气死了,到处放话要宰掉我这个儿子!”

薄唇轻扬,云九焕想象着屠夫人的行径,她是出了名的辣椒脾气。

“既然来找我,不如趁这个机会回去一趟,屠夫人很挂念你。”从这儿到屠家寨,约莫三五天的路程,不算远。

“我娘派人来找过你。”

他点头。“她限我在一个月之内把你交出来。”

剑眉微挑,俊朗的唇畔扯出一抹讥笑。“我什么时候落在你手上了?”

云九焕也笑了,他这拜把兄弟难道还不了解他娘的脾气吗?只要屠夫人认定的事,就是事实。

“夫人为了要你回去,各种方法都试过了,最后只好从我这儿下手。不过是回去一趟,有那么困难么?”

“是不困难。只不过,我娘不是挂念我这个不孝子,她是念念不忘和刘家的恩怨。”

“刘家?”记得屠烈跟他提过这事。“莫怪你娘急着要你回去。”

这话语焉不详,屠烈略收下颚,朗目盯着云九焕,等着他说下去。

“听说,刘家老爷又升官了。而且,今年刘府办的春日宴比往年都来得盛大,光是帖子就发了将近一千张。”

屠烈哼笑了声,也说了句。“莫怪。”看到刘家人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娘绝对是恨得牙痒痒。

屠、刘两家的恩怨,说来真是件又臭又长的往事。两家没什么血海深仇,前三代比邻而居,却为了一场义气之约而结下梁子。

话说——

二十年前,屠老爷和刘老爷都还只是年轻小伙子,屠烈也才不过三岁大。年轻气盛的两人一心一意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

刘老爷认为,要做就做大。放眼天下,除皇帝老于最大外,就属黑白两道的老大。然,人生短短数十寒暑,光是称霸一道恐怕就得花上大半辈子,等到成为黑白两道霸主的那一天,一只脚差不多也进了棺材等着另一只脚踏进来,所以,哥俩好决定,各自选择一条路发展,待功成名就之日,两造利益结合,屠、刘两家势必从此名扬天下。

这时,问题来了。谁走白道,谁往黑道?

猜拳决定。

这也就是屠家寨的由来,梁子也就从那时结下。

屠老爷为人四海,一言九鼎。自约定后,他带领着一帮兄弟认真打拼,几年下来,屠家寨的黑麒麟旗扫遍大江南北,虽说屠老爷子专做黑买卖,但盗亦有盗,屠家寨从不欺压善良百姓。反之,举凡贪官污吏、强盗暴匪,无不受其“照顾”。也因此,才能为今日统领五岳黑帮的屠家寨打下好根基。

刘老爷就没屠老爷这么苦干实干且顺利了。

当年赴京赶考,往仕途发展的刘老爷,不幸名落孙山。基于生命有限、时间宝贵,他当机立断,放弃赴考之路,转而从商。但身无一技之长的他,只能从小吃摊做起,做了三天,又发觉不对劲,再度放弃。

刘老爷左思右想,决定走捷径捐官,也就是花钱买官位。他想,先从小官做起,若能有一番作为,也许从此平步青云也说不定。于是,他向当时已小有成绩的屠老爷借了笔钱,向朝廷捐了个官儿。

下一步,刘老爷开始计划,着要如何才能够平步青云?他想到最快的方式——剿匪,因为眼前就有现成的“匪”。

屠、刘两家就这么杠上了。两方对峙过程又臭又长,以下省略。总之,很神奇的是,两家针锋相对,不见一滴血。

再过几年后,屠老爷积劳成疾,两脚一伸,直奔西天享乐去。留下屠烈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那年,屠烈十岁。

屠老爷过世,刘老爷升官,从此,屠、刘两家形同陌路,不相往来。

屠夫人性子烈,吞不下那口气。照她的说法。“那姓刘的全靠屠烈的爹才有今天的地位!他凭什么?!”最后一句,另加十响回音。

“这仇我记下了!”屠夫人就这么记了十几年的仇。

“那算哪门子的仇!”屠烈轻嗤一声,整个人舒适的往椅背靠,两手往后支住后脑勺。

云九焕明白好友的意思。但对于别人的家务事,他向来不多言。

屠烈慵懒的叹口气,湛亮的眼轻睨窗外浮云。“过得开心、过得好,不就是最好的报复?”

突然,眼角余光瞄见对街一景,没留意到云九焕因他的话而陷入短暂沉思。

春风徐徐,轻轻撩起淡紫碎花裙摆,风儿乘机偷吻了下纤自足踝,须臾,裙摆赶紧回头趋走风儿,掩住那细致的嫩白。

纤细的足,纤细的人。

她蹲下来安抚门前哭哭啼啼的小娃儿,向上微弯的菱唇不知道哄着什么安慰的话,只见水莹莹的眼底漫着柔情。

她拿出一小块白白的东西逗着小娃儿。是零嘴?

白丝绢轻拭小娃儿红扑扑、泪盈盈的脸。不远处,体态丰满的妇人急急奔来,小娃儿转身,一大一小抱满怀。是走失娃儿?

欣然的笑容漾满芙蓉脸庞。里头有人唤她,她回头应了声,再朝一大一小笑说了些话,彼此颔首,她转身进食堂。

云九焕回过神,正好瞧见屠烈专注盯着对街欢喜堂。他只看到从门前离开的母女俩。

“那家店只做一般家常菜,名气也是不小。”

屠烈回过头,放下支着后脑勺的手,率性一笑,且将那短暂的美好搁往心底一角。

“下次,真要请兄弟吃顿饭,就选对面那家。”

“怎说?”

屠烈扯扯嘴角,拿起桌上的象牙箸轻敲。”瞧,我们坐下来多久了?连粒花生米也没看到!”依此推敲,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上菜啊?

云九焕轻笑。“慢工出细活吧。”

屠烈喔了声。“莫怪——先给咱们这么大一壶茶!”好有心机呀,先让客人喝撑了,菜好慢慢上。而那茶壶,对魁梧的屠烈来说称得上“大”,可见有多大!

云九焕难得尴尬。“那……就先喝茶吧……”

***

“宝姑娘,老板找你。”

“喔,我马上过去。”常家宝先应了声,再回过头,朝腻在母亲怀里的稚儿笑说:“小娟儿,你可别再乱跑了唷。”

满嘴茉莉凉糕的小娟儿很认真的点头,她再也不敢乱跑了,刚刚发现娘不见的时候,她好害怕,还好有好心的姐姐和她说话,安慰她……

“麻烦姑娘了。”小娟儿的母亲连忙道谢。

“哪里。那,我进去忙了。”

彼此颔首别过,常家宝转身一进食堂,迎面好几位客人刚结完账。

“李大爷、胡二爷、赵伯伯、王伯伯,慢走啊。”嘴边挂着邻家女孩般亲切的笑容,真心诚意和每位客人道别。他们都是欢喜堂的常客,常家宝认得每一个人。

“宝姑娘,你忙、你忙。”

往里头走——

“阿爹找我?”她在食堂和厨房之间的廊道遇上常菜。

“刘大人府的春日宴,这回你跟同玖还有他那帮徒弟去。”

“阿爹不去?”边说,边随着她爹走入整理时蔬的中庭。

“是去不成。”常莱弯腰拨了拨拣好的菜叶,挑出几片不够完整的,扔进一旁的竹篓,再说:“你季三叔的大儿子娶媳妇,我得去帮忙。”常家宝称他作季二叔的人,是常莱的同行兼好友,两人有二十多年的交情。“而且,我想让阿玖那孩子学着独当一面。”

玖师傅虽是欢喜堂主厨之一,但平日沉默寡言的他,从不涉足欢喜堂的生意,他成天窝在厨房里,只做一般厨子做的事。

常家宝明白她爹的用心。他一直希望天分极高的玖师傅,能够出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只做家常莱的欢喜堂对他来说,发展有限。

“阿爹你放心,我会帮着你督促玖哥哥。”常家宝拍拍胸脯娇声说道,俨然一副大姐照顾小弟的模样。也不想想,人家可大她四岁哩!

“哦,那谁来督促你?”

什么意思?

常菜刻意长叹一声。“老季真是好命唷——儿子才十六,就早早娶了房媳妇,等明年春大概也添了孙子,哎,反倒是我那宝贝女儿的真命天子,连个影儿都受瞧见!”

又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

这下换常家宝唉声叹气。”哎唷……要是有缘分,早晚都会碰上的嘛,急什么呢?”

“就怕你愣傻傻的,不知把握。”

她不服,噘起小嘴娇滴滴的反驳。“什么话呀,应该是要那个人好好把握住我吧?”

“哼,就怕真碰上了,不知道让人家记得你,怎么把握?”父女俩当场抬起杠来。

细眉轻皱。“那、那……那是他的问题,又不是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前头帮忙。”说完,转头就走。很任性的举动,可她那娇俏的模样,实在让人气不起来。

“丫头——”常莱在背后喊道:“总之,主动一点,起码也要撂下闺名,不然就丢个手绢什么的,好让人家对你有印象啊,听到没?”

好俗的伎俩!常家宝当作没听见。

殊不知,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常家宝的真命天子出现了,且在无意间,悄悄将她搁往心底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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