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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妖精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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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回去回去!”她没有征兆地尖叫起来,“我要马上回家!”

她跟我生拉活扯,差点把别人撞翻在地,周围的人用看抢劫犯的眼神看我,搞得我只能一边拖着她下电梯一边跟人解释:“对不起,我妹妹,啊,精神不稳定……”

听到“精神不稳定”几个字,她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扑到我肩膀上,愣生生地咬了我一口!

虽然天气还很冷我穿得还很厚,但她那一咬还是疼得我龇牙咧嘴。

“你疯了!”我终于忍无可忍地甩开她。

那时我们已经走到新华书店的大门口,很多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孩手里拎着《小妖的金色城堡》进进出出谈笑风生。我甩开她以后,她愣了一秒,就慢慢地蹲下来,把头埋在两膝中间,开始号啕大哭。

她的哭声里好像有天大委屈,行人驻足,连保安都已经往这边走过来,我情急之下只能把她抱起来,塞进了最近的一辆出租车。

她并没有挣扎。

在车开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发着抖,眼泪也不停地流下来,我问司机要了一包纸巾,很快就用完。我不停问她“怎么了怎么了”,她只会摇头。

我不知道在我没看见的那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这样接近崩溃。她在不停地哭,把眼泪蹭在我左边袖子上,我心疼地搂住她,她稍稍挣脱了几下,没成功,终于放下防备,把脸埋进我的肘弯里。

在出租车上的那十几分钟,是我们有史以来,最为贴近的时刻。

刚刚回到家,我正弯腰换拖鞋的时候手机响了。

“林先生,”我听到一个熟悉的甜美声音,“请问是否您购买了一百本《小妖的金色城堡》?”

“一百本?”我吓一跳,“没这事,你们搞错了!”

那边锲而不舍:“可是,您已经付过钱了,我们要把书给您送过去,请问您的地址是不是……”

她报出了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地名。

我捂住听筒对七七低吼:“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干脆把电话挂掉,然后开始发作:“一百本?你打算开图书大厦吗?”

她喃喃地说:“我答应她的。”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答应谁的?”

“你管不着。”她很直接。

“我今天还偏要管了!”我火了,“还管不了你了?住在我这就归我管!”

她径直坐到沙发上,蜷成一团,堵住耳朵。

事到如今,连生气也显得多余了。我只能到厨房去捣鼓吃的,中途偷偷往客厅瞄几眼,她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像极了乖孩子,让人心疼。我忽然知道,其实,我是不会真的对她生气的。为了让气氛暂时缓一缓,我一转身又进了厨房。

我在厨房里烧一尾鱼,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我用百米速度冲进客厅:“怎么了怎么了七七?出什么事了?”

她抱着膝坐在沙发上,脸上湿漉漉,不知道是汗是泪。

“我的结局呢?”她问我。

“什么结局?”

“她答应我的结局。”她怔怔地,“我梦到,可是又被拿走了。”

说完这句,她倒头又睡下,仿佛疲倦已极。

尽管我们已经共同生活这些日子,她对于我,还是神秘莫测。

昂贵的鳜鱼啊,就这样煎糊了。

我一边手忙脚乱地补救,一边脑子里灵光一闪,结局,是不是就是那本书,《小妖的金色城堡》?

那也就是说,她不见的那段时间,很有可能,是去参加那场莫名其妙的签售会?

她的身世来历简直呼之欲出,我耐着性,慢慢清理思路,如果真的是一场签售就搞得她心情大变,只有两种解释:1、她在签售会上被人非礼。2、她在签售会上看见认识的人。

鉴于她平时的强悍表现,我初步认为第二种猜测比较合理。

那个她认识的人,又会是谁呢?她的爸爸,妈妈,或是作者?

又或者,她的爸爸妈妈就是作者?

我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搞得心烦意乱,扔下菜刀奔向卧室,上网检索《小妖的金色城堡》。

检索结果很快出来,居然超过20000个,原来这是一本近来少有的畅销书,旗号“青春疼痛”,作者暴暴蓝,主人公,妖精七七。

妖精七七。我牙疼似愣在原地。

继续往下看,我看见一个叫“小妖的金色城堡”的网页,让我骇异的是,首页的图案居然就是七七手机屏保的图案。我在城堡大门上鼠标轻轻一点就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闪烁的flash,有人在里面写了一句话:七七,我知道你会看到。我们都很爱你,希望你早日回来。

继续往里点,一个新的通告,关于一个“少女作家”暴暴蓝,预告了她的每一场签售。

最醒目的,还是一个长长的“寻找七七”公告栏,很多网友通报着“妖精七七”的情况,她们都声称自己发现了妖精七七,然后有人一个一个去求证,得到的结果,都是失望。

无需去看照片了。我已经确定,这个从天而降到我身边的女孩子,到底是谁。

然而真正让我震撼的,是公告栏置顶的一条消息。

用很大的红色字体鲜明地标出:七七快回来,爸爸病了。

我点开它看,发布的时间是十月,而现在,已经是二月。

虽然里面对病情描写得语焉不详,但是,是很严重的病,连我都能感觉到。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七七是否已经看到了这则消息?

我正在想的时候,她走到我身后,问我:“满意了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是吧?”

“你是谁?”我问她。

“我也想知道。”她说。

我把网站点到首页:“我会通知他们,把你领回去。”

她不敢和我对视,但我看得到她的颤抖。我走过去,轻轻地扶着她的肩膀。

“七七,为什么不回去呢?”我心疼地问她,“你看看,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非常想念你。”

“那又怎么样呢?”七七说,“林南一,你别赶我走。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好吗?”

“好的。”我说。

“你别骗我。”她警告我加威胁我,“如果你骗我,我就只能去死了,你知道吗?”

我信。

于是我点点头。

原来女孩子们狠心起来,都是如此的不要命。

那天半夜下起了雨。我在沙发上睡得不安,开始,听到有雨点沙沙落在窗边的树上,然后,一大颗一大颗砸下来,我在梦里也知道这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雨,无情地洗刷一切,世界末日一般。

末日就末日吧,我不在乎。

但我终于还是醒了。被子全部掉到地上,我费力地拉上来,脚一伸,天,我踢到什么?

我一下全醒了,在黑暗里试探着问:“七七?”

她不应声,但我能听到加重的呼吸,似乎有无限的担忧和恐惧。

“七七,”我弯腰够到她,“你害怕吗?”

她固执地躲避我的触碰,缩得更远一点,像受惊的小动物。

我们在黑暗中各怀心事,各自沉默。

“林南一,”她气若游丝地开口,“你知道吗?”

“什么?”

“我有病。”

“什么病?”

“抑郁症。”她说,“有时候无法控制,我想毁掉我自己。”

“不会的。”我说,轻轻地摸摸她的头发,“我不会让你那样做。”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稍稍向我靠近一点,在沙发脚下,慢慢蜷成一团。

她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我听着她慢慢发出均匀的呼吸,把她抱到床上,她轻声地喊“爸爸,爸爸。”终于睡熟。

我回到沙发上,已经失去刚才的深睡眠状态,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睡得辗转反侧,不停做梦,噩梦一个,好梦一个,交替得精疲力竭。

最后图图如期来到我身边。

“林南一,”她温柔地说,“你会不会慢慢把我忘记?”

“不会的不会的。”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第二天早晨我发现自己落枕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到卧室去看她,上帝保佑,她还在,长长的睫毛盖在脸颊上,有种像花朵一样转瞬即逝的美好感觉。

我大概看她看得太久,她终于感觉到,醒来。

我居然有点慌乱。

“你再睡会儿。”我说,“酒吧事情多,我今天又要忙一天,肯定没空回来做饭给你吃,你要是没事,就过来玩,不要在家死睡。”

她迷迷糊糊地抱着被子点头,那样子莫名其妙让我心动。

“林南一你发什么呆?”她问我。

“啊,没。”我说,“我要赶去酒吧了。”

“林南一!”她在我身后喊。

我站住了,听到她轻声说:“谢谢你。”

她说得那么认真,以至于我脸都红了。我没有转身,差不多等于是落荒而逃。

那一整天我确实很忙,怪兽写了一首新歌,我跟他们排练了好一阵,累得全身快散架,那晚生意也很不错,来了许多人,貌似酒吧会一直兴旺下去的样子,我很开心,怪兽也很开心,差一点又喝多了。直到夜里一点多钟,我才买了夜宵回到家里。

我听到客厅里有动静,知道七七没睡。

“开门开门!”我大声喊,“芝麻开门!”

动静忽然没了。

我只好自己掏出钥匙来。

天色已经昏蒙,屋里还没有开灯,客厅里亮着电脑的光。七七坐在电脑前面,像一尊小小的木雕。

“干吗不开门?”我有些气恼地问。

她还是不作声。

我好奇地凑近,想看看她如此专著在看什么,她却啪地一声,直接关掉电源。

“喂,”我不满,“请爱护公共财物!”

“赔你一台好了。”她冷冷地说。

这叫人话么?好在我已经习惯了她的没礼貌和小暴发户的种种令人发指的消费行为,自己在桌边打开了外卖餐盒。她还是面向电脑坐着,好像要从黑乎乎的屏幕上看出宝来。我饭吃到一半终于忍不住:“你不饿吗?”我问。

她转身,看都不看我一眼,摔门进了卧室。

我去敲过一次门,她不理我,沉默得像死人。

不开心就让她不开心吧,兴许明天就会好的,我这么一想,再加上本来就很累,也无心再去安慰她,倒在沙发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压根没想到她会出事。

第二天是周末,客人来得比昨天晚上的还要多出许多,我有些得意,在前台吹着口哨,准备过会儿好好地把我的吉它秀一秀。木耳晃到我面前来问我:“七七呢?”

“她在家。”我说。

“这么美好的夜晚,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

我想了想,说得对,于是拿起手机来打家里的电话,她没有接。她一向不接电话,我朝张沐尔耸耸肩。

“不如我打个车去接她吧。”张沐尔说。

“你小子!”我拍拍他的肩,“快去快回!一小时后要演出。”

张沐尔很高兴地出了门。二十分钟后,我接到了张沐尔的电话,他用无比低沉的声音对我说:“林南一,你得回来一趟,马上!”

“你搞什么鬼?”我问他。

“叫你回来你他妈就给我滚回来!”他在那边咆哮。

我没再犹豫一秒钟,不管怪兽在我身后的呼喊,收起手机就往家里冲。

我到了家,上了楼,看到房门大开着,七七躺在沙发上,张沐尔跪在地上,正在喂她喝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煤气味。

“怎么了?”我声音颤抖地问。

“没什么。”张沐尔说,“开煤气自杀而已。”

我走近七七,她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生气地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拎起来:“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忽然睁开眼,眼神里的不安和痛苦让我的心纠成一团。

我一把抱住她:“好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好不好?”

她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流到我的衣领上,流进我的脖子,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才听到她说话,她气若游丝地说:“林南一,对不起,我真的有病。我逃得过这一劫,也逃不过下一劫,你以后都不要再管我了。”

她的话我让我火冒三丈,我当机立断地推开她,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

张沐尔把门关上,跳过来抓住我。

我指着七七,用从没有过的严厉的口气说:“你给我听好了,不许再说自己有病,不许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七七看着我。

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我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这个叫七七的女孩,她进入我的生活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不管她来自何方,去向何处,她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失去她,就像我不能失去图图。

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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