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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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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人影如飞掠至,是一面目惨白少年,目光巡视近了一眼,愕然道:

“恩师,你又犯戒了么?”

白眉叟凶眼一瞪冷冷喝道:“兔崽子,你倒管起为师来了,为师怎么犯戒?”

少年道:“恩师出山之际,曾应允不吃活人心,其实恩师已甚久不食血腥,但眼前”

话尚未落,白眉叟已自厉声喝道:“混帐,为师只应允不吃活人心,却未说过不吃死人心,你胡说什么。”

面目惨白少年,脸色更显得不自然,朗声道:“两具尸体死前都是活生生地,怎可说是死人。”

这句话非但未曾触怒白眉老怪,反而面现笑容道:“你倒神目如是,我老人家不说,你也万万不知,这两人都是死囚,迟早都要死,反不如让我老家饱啖口福?”倏又面色一寒道:“你办的事怎么了?”

面目惨白少年恭谨道:“办妥了。”说着望了望天色,接道:“他们也该快来了。”

白眉叟鼻中冷冷一哼,道:“你带了食物么?”说着慢慢坐了下去。

少年面泛一丝笑容,揭开长衫,解下一布包。

解开蓝布包袱,现出一只烧鸡及十数个热腾腾的馒头。

白眉叟笑道:“好!”两只鸟爪伸出,一手抓起烧鸡,一手抓起馒头,咧开血盆大口,咬下一大块鸡腿,咀嚼有声。

少年想似长途跋涉,疾倦异常,盘坐于地,瞑目行动运气调息。

许飞琼三人藏在树顶,一瞬不瞬,察视究竟。

萧文兰低声道:“小燕珊珊姐妹,琼姐追上了没有?”

许飞琼望了赵春城(严晓星)一眼嫣然笑道:“她们只觉对不起星弟,深感歉疚,坚欲离去,见了其师罗刹谷主再作计议,其实仅凭陶胜三临终遗言未必可靠,即是真情,也许陶泰麟为主凶胁迫所致。”说着又是一笑,道:

“我觉得她们留此与其心存芥蒂,使友谊上蒙上一重阴影,反不如离开地好,日后自有水落石出时,是以我才未坚留她们。”

萧文兰道:“这样也好,只是苦了星弟。”

赵春城皱眉道:“你们总是爱打趣小弟。”

两女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约莫半盏热茶时会过去,忽听得一阵衣袂振风之声传来,只见东向现出几条人影,快步如飞奔向白眉叟坐处。

八人穿着不一,均以黑衣扎额,覆戴一具鬼脸壳,使人难以分变。

那少年一跃而起,抱拳笑道:“八位真是信人,时刻丝毫不差。”

严晓星一言不发,命二女移去酒菜,索来文房四宝,懦笔挥毫,沉思绘出八人形貌。

偷天二鼠吕都姜大年一生遍压名大泽,见多识广,交往之人至达官贵宦,下至凡夫走率,不知凡几,四道锐利眼神凝注在八帧绘象上。

祝秋帆道:“二位足迹遍天下,见识极广,这八人老朽一·个不识,二位可否认出他们来历。

吕都茫然播首,答道:“恕吕某眼拙,实想不出武林中有此”说此忽惊嘈.一声,接道:“老二,你瞧,手指着一帧绘像。

那是一个清灌颔下元须老者,蓄发仅长三分,吕都道:“此人似是和尚,久未剃头以发长三分,面像甚是枪熟,但一时间却想他不起老二你仔细想想在何处见过。”

姜大年双眉蹩在一处,凝视绘像沉恩。

石室中寂静如水,呼吸可闻。

良久,姜大年双眉一振,而现惊喜之容,叫道:“哈,姜老二想起来啦,七年前中秋月明这这夜,我兄弟两为追杀淫贼采花蜂蔡章,易容改装成为采药山民,深人五台,追觅两日一夜,毙之在龙幡石下,因干粮已磐,久未进食,抓寺久食并投宿一夜,我等在香积厨邻一间客室中,送食之俗僧不就是他么尸

吕都略一思索,道:“是极,我俩与他曾尚晤谈甚久,只觉俗不可耐,语多愚疑。”

祝秋帆道:“看来我等必须前往五台一行了。

吕都答道:“这个当然。”

摹地,室外长空中忽随风传来一声鹤呜。

许飞琼疾若闪电般掠出室外,只见一粗眉大眼.肤色霾黑中年汉子与一只朱顶白鹤立在雪地中。

那中年汉子目睹许飞琼,笑道:“师妹,愚兄奉师尊之命带口信转致师妹,白眉老怪师徒似欲往五台而去,那八面黄鬼脸江湖人物四散走去。”

许飞琼惊喜于色道:“师尊现在何处,他老人家为何知晓?”

中年汉了笑道:“师父与愚兄路经林中,无意发现白眉老叟师行形踪鬼祟,似在等候什么人是以就地隐藏察视究竟,聚坐一处低声商议,半个时辰后八人倏地立起,互道珍重,俟开春后行事,四散离去。”

白眉叟师徒疾闪现身,面对得意阴笑,其徒问道:“我等现欲何往?”

白眉叟道:“行事之前,必须澄清数点疑虑,才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为师意欲去五台一行,但也不急在一时。”

言毕师徒出林而去。

许飞琼道:“只有这点么?恩师怎知小妹急欲知他们行踪。

中年汉子笑道:“还不是从雷儿身上猜出。”

许飞琼摇首答道:“雪儿虽通晓人言,却无法说出,焉知小妹不是命雪儿查明恩师行踪么?”

中年汉了似不胜惊愕,叹息一声道:“难怪师父最钟爱师妹称赞师妹,心细如发,料事百不失一,恩师发现八人聚坐一处时,竟脱下面具,但看不真面貌,年岁均在六旬开外

许飞琼娇笑一声道:“恩师目光锐利,能在黑夜见物,哪有瞧不真之理,不过无法变识是何来历罢了。”

中年汉子摇首笑道:“鬼灵精,愚兄真服了你啦,师父虽无法变识他们来历,却从他们嘴唇翕张动作,了解他们所说的话。”

严晓星与偷天二鼠及淮上隐叟祝秋帆萧文兰已出得室外,倾听他们说话。

许飞琼道:“他们说什么?”

中年汉子答道:“其中一人谓我等早年欠了白眉老怪救命恩情,目然须知图恩报,力助其成,但不可掀起血腥杀劫。”

另一人道:“你莫非已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那人答道:“藏珍图有二,缺一不可,其中一幅虽为无极帮主得去,却无异废纸,我等应抢先将另一幅藏图攫在手中。”

“另一幅现在何处?”

“江湖谣诼绘歧,有说无极帮主故布疑阵,使武林人物产生错误感觉,坚信另幅落在神木令主者手中,藉以远祸,俾可从容不迫觅取骊龙各藏珍,另一说法系落在偷天二鼠手上,但这二种说法均不可能。”

“此话可解?”

“神木令主者之所纯属无稽,我不信神木尊者有传人,但此人必是无极帮之仇家,我等只须找出此人真正来历,此事便可迎刃而解。”继而又面现苦笑道:“此言无异痴人说梦,哪有如此容易,倘我猜测不错,偷天二鼠纵未取得藏图,却必知一丝端倪,我已思出一策,可引偷天二鼠自动登门”

说到此处,偷天二鼠不禁微微一笑。

中年汉子望了偷天二鼠一眼。

那人又道:“凡是欲速则下达,江湖气候虽较温暖,厕龙谷亦必雪封冰冻,纵然参悟藏图奥秘,眼前亦属无用,我等暂照原定之计行事。”

七人表示同意此人所言,另一人却道,“我等与白眉怪第晤面时,突神智恍榴,难道老怪暗中对我定下了禁制,无非疑我等背言寡信,其实老怪是杠费心机。”

之后他们各自四散而去。”说完,语声一顿,接过中年汉子望了严晓星一眼,又道:“八人神智恍榴,恩师谓除了迷魂谷主秘制的迷香丸无此神效,也除了严少侠外,无法使陶小燕陶珊珊赠与此丸。”

严晓星不禁面色一红。

祝秋帆哈哈大笑道:“慕天君委实料事如神。”

中年汉子双拳一抱,笑道:“恩师尚有点苍之行,立待回命,在下告辞了。”转身疾奔如风而去。

五台,大雪封山,万径人踪灭,似一片琉璃世界。

山道上忽现出一个青衣短装汉子,背戴长剑,健步如飞循白云寺登上崖去。

崖后突传出一声响亮的佛号:“施主请止步/只见崖后闪出一声躯高大中年憎人,手横冰铁神杖,面色沉肃,道:“掌门人有命,本派不能卷人江湖是非中,是以劝阻武林朋友登山来访,施主请回去吧!”

青衣汉子笑道:“大师奉命劝阻,享有碍难,在下无法勉强,但在下并非江湖人物,奉命有要事面谒贵掌门。”

高大僧人冷哼一声道:“施主这般装束,那份高绝轻功,倘谓非江湖中人,岂能令人置信。”

青衣汉子冷笑道:“大师在为佛门子弟,断章取义未免不智,难道略具武功就可以断言身在江湖么?”

高大僧人不禁为之一呆,高喧道:“阿弥陀佛,施主强词夺理,志在什么?”

青衣汉子朗笑道:“在下奉命须面谒贵掌门!”

“为什么?”

“奉命投柬,书信中在下恕难测知。”

“奉何人所命?”

青衣汉子面色一冷,沉声道:“法不传六耳,大师请勿强人所难。”说着双拳一抱,道:“请大师让开一条道路来。”

高大僧人面有愠色,道:“本山戒备森严,由此入山至掌门人处,共有廿一处关卡,施主纵有一身高绝武功亦难安然到达。”

青衣汉子道:“若贵派存心掀起一场杀劫,在下也就不再多言了。”

高大们沉声道:“施主存心要闯山么?”

“正是!”

高大僧人道:“如此恕贫僧得罪了。”挥动禅杖,一招“屏封云山”,啸风如雷,幻出一片如山杖影,阻住去路。

青衣汉子话未出口,肩上长剑电闪击出,寒芒一点投入杖影中,叮的一声,如山杖影立时敛消。

只听高大僧人闷哼出声,身形踉跄倒退出数步,一柄禅杖脱手飞落,叭的一声大响,插在雪地中。

青衣汉子身形如鸟腾起,越过那座冰崖,瞬眼已远在十数丈外。

高大僧人不禁震怒异常,振亢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激越,四山鸣应不绝,引发一处雪崩,矢隆雷鸣,远处只见雪尘奔空如雾,宛如山海倒泻,威势骇人。

青衣汉子充耳不闻,视若元睹,一劲飞驰腾跃。

奔山约莫五里之遥,山道转变处突涌出一股强猛如山的潜劲,随即响起一声佛号,道:“施主仗剑闯山意欲如何尸

只见眼前人影疾门,掠出五个僧人。

青衣汉子喝道:“在下奉命投柬求见贵掌门,贵山乃十方胜地,任人登临瞻仰膜拜,为何拦阻在下。”

中立一长须老憎微笑道:“本山虽不禁登山游客,但奉命拦阻江湖中人,此乃不得已之举,望施主见谅,请问施主奉何人之柬面见敝掌门?”

青衣汉子似不愿硬闯,面有难色,略一沉吟道,“无法宣泄出口,大师如能守密,在下可取出大师过目。”

老僧哪有不知青衣汉子弦外之音,四面望了四周一眼。四僧立即会意,身形即闪隐去。

青衣汉子微微一笑,伸手人怀,在贴身怀中取出一封厚大密缄,缄口上尚有火漆朱印。

老僧接过端详了一眼,不禁面色大变,忙送还青衣汉子手中,道:“贫僧多有得罪,施主请随贫僧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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