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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运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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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氏?米迦勒?"透大笑,"我当然知道啦,就是好帅的意思嘛!"

海砂差点昏倒,10年没见,这个家伙除了身高,其他的毫无进展,用海琴的话说就是还是那麽地……白痴……

"看来你更不会知道最後的太阳纪……算了,不说了。"海砂笑起来。

夏末的夜晚,人生的第一支华尔兹,与10年没见的青梅竹马的人相遇,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叮——

竖琴破冰般的一声沉吟,让会场上迎来了一次短暂的宁静。宁静之後紧随而来的音乐声,时低时高,平凡音符却传奏出一种螺旋再生丶不可抗拒的宿命感。

"这是什麽歌曲?"透忍不住问。

海砂想了想回答道:"《命运之轮》,我记得是《命运之轮圆舞曲》。"

"那麽……"

透平静下来,朝海砂优雅地伸出了手,谦卑地鞠躬道:"请和我跳这一支舞吧,贝海砂小姐。"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海砂咬着下嘴唇窃窃地笑了一下,朝透伸出了她的手。

两只手在银色气球的光芒下接近,更近……

"那边那个穿t恤的!米迦勒家的白痴透!"

海琴高亢铿锵的嗓音冲破命运之轮的桎梏,恍若一支箭,直接从圆形舞池的一端射到了另一端。

"啊?"

透应声回望,只见一群蝴蝶般鲜艳的罗裙中,一个银发红瞳的少年紧抓着一个红发的女孩,推倒两个女生,踩伤一个女生,以玉石俱焚的姿态,大刀阔斧地朝他杀了过来。

"白头发,红眼睛!鬼吗?海砂不要怕!"透本能地把海砂推到身後,对着杀过来的海琴大叫道,"恶灵!看我的三味蒸火!"

"还海鲜杂烩呢!看清楚!米迦勒的大白痴!透!是我!"

海琴一边继续推开面前所有阻挡物,一边怒气冲冲地对透大叫道:"你怎麽会到这里来?是谁请你来的?给我离海砂远点!要多远有多远!滚出我的岛!立刻!"

"啊?"

透完全呆掉了3秒钟,直到海琴已经冲锋到离他不足20米,才猛地恍然大悟,重重地捶了一下手心,指着海琴大叫道:"啊!是看得见鬼魂丶要妹妹陪着睡的贝海琴弟弟呀!你的眼睛怎麽变成红色了?头发也变白了啊!那位……"

他朝海琴的旁边看了一眼,指着海琴紧紧抓着一路拖过来的红发少女,有点不好意思地扭捏道:"是弟妹吗?"

弟妹是什麽玩意?

这个问题在海琴的脑子里停留了半秒钟,顿如一道霹雳,打醒了他被愤怒冲昏的大脑。他的左手似乎还紧紧地抓着"海砂"的手呢!

如果真的海砂此刻在透的身边,那麽他手里的"海砂"是什麽?

已经来到透面前的海琴,急刹车停住了脚步,把左手上的女孩风筝一样拉到面前。红色卷发!黑色大眼睛!还有黑色的低胸泡泡裙!发育得非常好的身材!

他绝对可以肯定,这个少女不是他有点营养不良的妹妹——海砂!那麽他这麽久抓着的,一路冲过来到现在还抓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女生了。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是要道歉的吧!但鬼使神差间,海琴甩垃圾一样把红发少女甩到了一边,僵硬地转身,更僵硬地对透喊道:"都是你这个大白痴!"

"啊?"

"啊!"

就在两人对峙时,猝不及防地,会场上所有的氖气灯忽地一齐熄灭了。浓稠的黑加倍地降临在那些才从刺眼的白光中解放出来的眼睛上。

"海砂!把手给我!"透和海琴在黑暗中同时向海砂的方向叫道。

手……

《命运之轮》的音乐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凶猛,正如宿命的不可逆转和生命的强大难测。海砂在《命运之轮》的螺旋中,将手伸向了完全未知的黑暗。交给透或是海琴,由上天决定吧!

指尖触碰到一股冰冷,然後是人类皮肤特有的微妙触觉。手,是一个人的手。

当海砂猜测到指尖所碰之物是手时,她已紧握住了这只手。根本来不及思考,彷佛就是这音乐,就是《命运之轮》将她推向了这只手。

一只没有五枚戒指,也没有透那温暖体温的手。

定音鼓在黑暗的深处落下。

《命运之轮》终结後的虚弱夜空中,飘起一声甜腻丶深情丶没有伴奏的吟唱:

"whenifallinlove(当我坠入爱河),itwillbeforever(那将是永远)……"

光线舒缓地重新回到黑夜中,那样地慢,那样地退让,以至於在光芒再次刺眼之时,海砂才看清楚他的眼睛原来不是黑色,而是比丁香要沉默丶比紫藤要忧郁丶冷冽而刚劲的纯粹紫色。

很久,很久,玛丽莲?梦露甜美的歌声在继续:

andthemomenticanfeelthatyoufeelthatwaytoo

iswhenifallinlovewithyou

(当某一时刻,你我心灵相通,就是我爱上你的时候)

……

而海砂的时间却静止了。她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他——那只被她紧握住手的主人,注视着他凌乱乾燥的黑发,注视着他近似颓废的黑衣,还有在黑色包裹下苍白骄傲的面孔。

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丶通过怎样的方式来到了海砂的面前,被她在一片黑暗中抓住。

他身上是不合时宜的黑色衬衣和有点磨损的牛仔裤,头发和显得疲倦的面容也明显没有做最基本的打理。但是哪怕他就是这个样子,出现在更加豪华丶更加正式的舞会上,也绝对是所有目光的焦点,享受那置於天顶才有的尊贵。

"你是谁?"海砂凝视着他。

男子没有回应她,而是看了两眼在他和海砂左右丶挂着惊讶表情的海琴和透。

男子雕塑一般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嘲讽的讥笑,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他在无意中搅入了一场完全不属於他的无聊战争,还成为了那场战争以外的获胜方。

随後,海砂察觉到,男子的手正从她的手心一分一毫地脱离。

很奇怪的反应,海砂的另一只手也搭在了男子的肩膀上。

那双紫色的眼眸第一次从高处环视下来,落进了海砂的双眸。

"你要和我跳舞吗?"

"嗯。"海砂决绝地点头。

男子似乎笑了,但似乎又只是嘴角天生的傲慢。他的手终於停止了逃避,也握紧了海砂,拉着她,拉紧她,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带着她一齐融入了旋转的舞池。

海砂忘记了海琴,忘记了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一刻,16岁的第一支华尔兹,她甚至连音乐的节拍都没有记住。只记得那个陌生男子托起了她,彷佛身体变得羽毛般没有重量;紧随着他在蓝草坪上共舞,不可分割般旋转。

恍惚间,似乎只有那双紫得深邃的眼睛是真实的,直到灯光再次暗淡下来,甜美的歌唱慢慢地只剩下竖琴断断续续的叮当。

当黑暗再次笼罩所有的时候,合紧的双手分开,时间重新回到了海砂的身上。她再一次独自站在黑暗中,那个给了她人生中第一支华尔兹的男子,甚至没有留下他的名字,甚至只看了她一眼,对她说了一句话,便如他的出现般,谜一样地消失了。

灯光缓缓明亮,海砂没有去人群中寻觅男子的身影,就像她早就知道,即便她用尽力气,只要非他所愿就不能够找到他;就像她早就知道,这一次梦一般的相逢只是命运之轮运转的开端,从此陌生的生命便会没有理由地生死纠结。

"海砂!"

海琴这回终於抢在透的前面拉住了海砂:"海砂,你没事吧?"

海砂睁大了眼睛,十分无辜地望向他:"我没事,当然,怎麽会有事呢?"

"紫色眼睛,那个人……他……"海琴支吾了一番,脸色大变,厉声道:"这里太危险了!跟我回家!"

"舞会才开始呢!我还没和海砂跳舞呢!"透说着抓住了海砂的另一条胳臂,"怕鬼的海琴!海砂已经长大了,女孩子长大了就要嫁人!不然就会变老的!"

"什麽叫怕鬼的海琴,我是……"海琴忽然记起还有好多人在围观,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吞进了肚里。

但他脸色更加难看,眼睛好像更红了一些,瞪着透大声道:"海砂就算老在家里,也有我照顾,不需要你!就算要嫁人,也要嫁给我认可的正常人!不可能嫁给你这个白痴!"

"谁是白痴?我怎麽可能是白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麽哟!"透得意地冲海琴挑衅道,"大家都说朋克少年没有一个不是白痴。而你,我昨天还在电视里看到过,你就是最红的朋克乐队——颠倒柚子的贝司手!"

"我还凉拌黄瓜呢!"海琴差点没气得吐血,"颠倒橘子呀!你还说你不是白痴!连橘子和柚子都记不住!"

说话间海琴更用力地扯紧了海砂的胳臂,而透看样子也使上了暗劲。

"你怎麽能小看美国扬基少年队最耀眼的透的智商呢?"

"你还说朋克少年,运动员才是白痴!"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海砂也开始感觉到被撕扯的痛苦了。两边的男孩子更是吵红了眼,什麽都顾不上了。

一团混乱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之外一个白发的老人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许久後,终於开口道:

"海琴少爷,米迦勒少爷,请住手。"

老人声音的苍老,就如钟声让人静默一样,透和海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管家爷爷?"

海琴望过去,眉宇间顿时浮现出一丝怕自己做错事的忧虑:"怎麽回事?是我干扰了舞会吗?如果……"

他灵光一闪,快速道:"如果是这样,我和海砂立刻离开。"

老管家摇了摇头,布满皱纹的额头上有一种处乱不惊的淡定:"海琴少爷丶透?冯碧?米迦勒少爷,还有海砂小姐和……"

他的目光在围观的人群中飘过,於一个红色的光点上停住。

"还有雪莉?拉斐尔小姐。老爷请你们随我到pays-bas塔楼去一趟。"说完,老管家转过身去,丝毫不关心他们的回答,便径直穿过人群,向岛屿东方的pays-bas塔楼走了过去。

"pays-bas塔楼?雪莉?拉斐尔小姐?"海琴自语着,目光朝那个红色的光点移了过去。

如新生玫瑰般鲜艳的红色卷发,凝萃黑夜精华的长睫美目,还有……那一袭剪裁流畅的黑色低胸泡泡裙,将她高挑的身材和白玉般的皮肤,衬托得如海上明月一般色差浓烈而冷艳神秘!

这不就是那个被他紧握了很久,还拖行了很远,最後还被他当垃圾甩开的女孩吗?

看着海琴用看到鬼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红发的雪莉?拉斐尔小姐朝他缓缓走了过来。

"加百利家的半血人——贝海琴,为拉斐尔家族的族长带路的荣幸,你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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