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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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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从野外活动中心到山下的农村,就得穿过一条黑暗的路,幸亏小津拿着手电。这家伙真是准备妥当。行李就留在房间里,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必在意。路上好几次有车辆经过,那种时候我们就躲到树丛中隐藏起来。

「听起来像是大冒险呢。」

羽贯小姐很夸张地发表感言。

「见仁见智了,真不明白那时为什么有必要拼命逃跑。就算在那里留宿大概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可是宗教社团呢。」

「算是吧。后来也就只给我打了个电话,也没有纠缠不清地劝诱我,明显是对我不抱希望了。」

「也有这个可能吧。然后就那样走下山路后怎么办?」

「总之先下山,穿过农田,想到国道上拦车的。不过那时候都大半夜了,车流很少,而且都不停下来。看到我们两个两手空空的怪人,换了是我也不会停车了。」

「那可麻烦了。」

「然后,我们俩就只能继续走下去,看着路标,向jr站去。那可真他喵的远啊。那是乡下地方没办法。大约黎明四点左右总算到了最近的车站,怀着会不会有追兵在那个站等着我们的被害妄想,我们沿线前进,一直走到下一个站。这可是standbyme(1986年上映的一部美国片中译《伴我同行》)啊。于是,我们在站前喝灌装咖啡打发时间,等着首班始发车。」

「厉害!」

「满身污泥地就在电车上睡过去,两条腿已经完全动不了。」

「这就是你和小津的友情啊。」

「不,一点友情都没培养出来。」

然后,她咯咯咯地笑了。

「小津他啊,也有纯真的一面的。」

「我可看不出来。」

「又来了又来了,你知道小津的恋爱的事情吗?」

这可不能错过,我不禁把身子靠过去。

「唉,唉,唉,那家伙的恋情?」

「是啊,好像是在电影协会里,一年级的时候认识的女生。连他师父也没见过,我也没见过。他似乎不希望那个女生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呢。小津他虽然很讨厌但也很可爱呢。他还找我倾诉过呢。」

「混蛋。」

看着怒颤的我,羽贯小津一脸津津有味的神情。

「是叫什么名字来的……嗯。」

羽贯小姐带着我去她的常去的位于仙斗町的酒吧「月面步行」。路上,我们越说小津的坏话越是投契。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能让人与人之间产生深厚的联系。

不久,我把洗衣房的事情也说出来了。

「有人那么想要你的内衣吗?」

她笑着问。

「丢了很多内衣搞得我很麻烦呢,真的。」

她很诧异地笑了笑。

夜渐渐深了,羽贯小姐依然很有精神。我则记住了揉杂在夜街的喧嚣中的疲劳的感觉。虽然并不是无节制地喝酒,不过也有点窒息。醉醺醺的羽贯小姐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奇怪的光芒,不过我此时只怀念我的四叠半。真想早点回去啊,抛开各种烦恼,钻进被窝里翻阅猥琐书籍。

不过,事态并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因为大家住的地方隔得近,我提议一起乘出租车回去。醉意更浓的羽贯小姐的眼睛炯炯发亮的,我已经没有自信掌控事情的发展了。看着出租车外掠过的夜景,羽贯小姐,「嗯嗯」地吭了两声往我这边看过来,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她的公寓在御荫桥的附近,川端路对面。她连站都站不稳了,我一直送她到了公寓的房间里。当她问我要不要喝杯茶的时候,我觉得她已经连自己姓什么,从哪里来的都丢到九霄云外了,只是如雨中的一只孤苦伶仃的弃猫般颤抖。

通过被诅咒的青春期之门的我,强加给了johnny悲惨的回忆。其他男子的johnny里面,不乏不顾羞耻,纵情活跃之辈吧。而就只因为其主人是我这样的人,就连天生的调皮他也没法在这个广阔的社会上得到正常的发挥,隐藏起真正的实力。虽说真人不露相,血气方刚的johnny也不甘愿一直忍受如斯空虚的待遇。只要一有机会,他就要挣脱我的制止,昂首挺胸去确认自己真正的存在价值。

「喂喂,差不多该我出场了吧。」

他大胆地重复了一遍。

此时,我认定「良机还没到来」,严厉地呵斥道「你不要出来」。我们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出色的文明人。我是一个绅士,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办。我说服他说,不能只为了给johnny提供一个尽情活跃的场所,而浪费时间醉心于桃色游戏。

「真会有什么良机的吗?」

johnny嘟囔着,「以俯视的之态随便说些话来敷衍我。」

「别这样说嘛,从部位的角度来看,这也是迫不得已的。」

「反着,比起我来说,还是大脑更加重要吧。可恶,脑细胞们真好。」

「被闹别扭了,害不害羞啊?」

「哼,再怎么等也没有出头之日吗?」

说着,johnny就咚地横躺到一边发脾气了。

对我来说,他当然并非不可爱,看着他过着一点盼头都没有的日子,我也很心疼。他越是调皮,就越难以和外界相处,只能成为一匹孤鸣的狼,与我的身影重叠,更显悲凉。每当想到我经常游玩在妄想的世界中,白白地浪费了他宝贵的才能,就不禁潸然泪下。

「别哭了。」

johnny说,「对不起,是我任性了。」

「抱歉。」

我说。

于是,我和johnny和好了。

嘛,日子就是这样过去的。

羽贯小姐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没有多余的东西。随时都可以轻身出行的感觉,让我更加羡慕了。与那在混沌中熬制混沌的四叠半相比真是天地之差。

「抱歉,有点喝高了。」

羽贯小姐泡了药草茶,咯咯咯地笑起来,眼里充满着那种奇怪的光芒。不觉间,她已经脱掉了外衣只穿着一件长袖的衬衫。我也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脱的。

她把阳台的玻璃门打开。阳台面对着川端库,在上面能看到高野川沿岸的树木。

「住在河边很不错吧,车辆的噪音也小。」

她说,「爬上屋顶的话,能看到东面的大字篝火哦。」

然而,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什么大字篝火了。

被邀请到单身女性的房间里孤男寡女地在喝茶,我思考着如何能在此等典型的异常事态下,绅士地保持仪态离开呢。把史学无力心里虚生物化学甚至伪科学都动员起来,我的脑里的内燃机轰轰地响起来。假如小津在场的话,就没必要这么紧张,可以冷静地处理事态了。

再说,羽贯小姐也太过不设防了。

都已经是深夜了,仍然把我领进屋里,这样太过危险了。确实,我们是英语会话的同学已经认识有半年了,而且我也是她的熟人小津的「好友」。然而,只要是稍有常识的女性,不把我绑成龟甲卷上几层布再倒掉到阳台下,直到慢悠悠地点上火才会安心的吧。不顾及我在一旁服侍着醉酒的她,羽贯小姐以撒娇的口吻,谈起了今天晚上约好碰面的人。

当我知道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漥塚牙科医院的漥塚医生时大吃了一惊。当知道漥塚医生是有老婆有孩子时就更加吃惊了。虽然我难以容忍这样的人滥用职权和她幽会,不过羽贯小姐也在那里工作很长时间了,而且像我这样的精神无赖学生并不明白成人之间的那些纠缠不清的微妙之处。我本已打定主意不乱说话的了,然而羽贯小姐却对她和漥塚医生的关系和盘托出,要我帮她出主意。

「果然,在木屋町放了他鸽子不好吧。」

她嘟囔着。

我更加不说话了。然后,羽贯小姐膝行到我身边。

「什么嘛,怎么摆出那么恐怖的表情?」

羽贯小姐说。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表情。」

「骗人的吧。这个位置刚才可没有皱纹的。」

她说着,就凑近到我的眉心了。

然后,很突然地舔上了我的眉心。

我吓了一大跳往后退。她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又再向我靠过来了。

当时,我明白的事实有以下四点。

第一,她的胸部的隆起压到了我的身上。虽然我极力要保持冷静,不过基本上是难以如意的。再说,我很讨厌那些被女性特有的神秘的隆起所迷惑的男人,多年来我在影像方面多次考察,为什么这样没有任何特点的隆起会支配着我们呢,不过我没能解开这个谜团。虽然,现在羽贯小姐的rx房与我的位置关系使我不吝兴奋,但是这样的隆起就把我那纯洁的心灵捕获,束手无策地失去恪守多年的纯洁吗?我的自尊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二,当我为了躲避她的舔击而抬头时,看到了墙壁的软木板上贴着大量的照片,而其中还有她在旅行的时候拍的。她去过意大利。有「colosseo」的照片。在这种异常事态下,我一下子想起来这木屋町的占卜师的话。我期待已久的「良机」,现在不就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第三,认为这正是「出头日」的调皮蛋johnny开始强调自己的存在了。「喂喂,到我出场了吧」,他抬起头。我正想呵斥他,但他理所当然地说「这不正是良机吗」。「我已经无法忍受了。该把主导权交给我了吧。」

第四,沿着我们栖身的墙壁向左移动就能到厨房,而那边是厕所。若要迅速地把自己关起来浇熄心头火,等待事态平静的话,那正是绝佳的地方。

羽贯小姐正要缠上我再展舔技。

我的大脑细胞正不断地迷失方向,而另一方面,johnny也为了寻求活跃场所而蠢蠢欲动。他似乎想把我体内的欲望全部抽取出来,一口气掌握霸权。位于参谋总部的大脑尚未允许,由johnny率领的一党已经冲到了参谋总部的入口要作状进攻了。他们大叫「还在犹豫什么」「现在正是良机」「你骗我们」。

在参谋总部内的我无视johnny的喊声,认真地审视着我的人生作战地图。「被一时的欲望所冲垮,那还算是文明人吗?趁着人家喝醉不清醒的时候,对不熟悉的女性做出这种乘人之危的行为的话,我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我再三重复时,johnny已经挥起拳头砸向参谋总部的铁门了。可以说已陷入半狂乱状态。他大叫「只要做了就足够了」,「你明白做出行动有多么的重要吗」,「把主导权让出来」。

「行动有什么意义,重要的是尊严。」

我反驳他,johnny突然一转,以哀求的语气说。

「我说,男人的纯洁有什么意义可言?一直守护着那种东西,究竟有谁会称赞你?现在可能有机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啊。你就不想看看对面的世界吗?」

「我想,但是现在不是时机。」

「你还这样说,现在不正是良机吗!?colosseo不也出现了吗?正如那个占卜师说的那样。」

「要不要抓住良机,由我来决定,不是你。」

「哦哦哦,我太伤心的,伤心得要哭。」

我心里有鬼。为了躲避膝行过来的羽贯小姐,我沿着墙壁慢慢移动,而羽贯小姐也如影随形地附过来。两人就如是潜藏在热带雨林深处的奇异生物般,移出房间,滑倒厨房。

「啊,有蟑螂。」

我大喊,羽贯小姐吓了一跳转头往后看。趁那个时机,我总算可以站起来,逃进厕所,把自己锁在里面。虽然尊严可保,不过这行为看起来并不值得夸耀,有点可惜。

johnny当然是难过得怒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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