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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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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斯

你说得真对。

道格培里

完了。你们当巡丁的,就是代表着王爷本人;要是你们在黑夜里碰见王爷,你们也可以叫他站住。

弗吉斯

哎哟,圣母娘娘呀!我想那是不可以的。

道格培里

谁要是懂得法律,我可以用五先令跟他打赌一先令,他可以叫他站住;当然罗,那还要看王爷自己愿不愿意;因为巡丁是不能得罪人的,叫一个不愿意站住的人站住,那是要得罪人的。

弗吉斯

对了,这才说得有理。

道格培里

哈哈哈!好,伙计们,晚安!倘然有要紧的事,你们就来叫我起来;什么事大家彼此商量商量。再见!来,伙计。

巡丁乙

好,弟兄们,我们已经听见长官吩咐我们的话;让我们就在这儿教堂门前的凳子上坐下来,等到两点钟的时候,大家回去睡觉吧。

道格培里

好伙计们,还有一句话。请你们留心留心里奥那托老爷的门口;因为他家里明天有喜事,今晚十分忙碌,怕有坏人混进去。再见,千万留心点儿。(道格培里、弗吉斯同下。)

波拉契奥及康拉德上。

波拉契奥

喂,康拉德!

巡丁甲

(旁白)静!别动!

波拉契奥

喂,康拉德!

康拉德

这儿,朋友,我就在你的身边哪。

波拉契奥

他妈的!怪不得我身上痒,原来有一颗癞疥疮在我身边。

康拉德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现在还是先讲你的故事吧。

波拉契奥

那么你且站在这儿屋檐下面,天在下着毛毛雨哩;我可以像一个醉汉似的,把什么话儿都告诉你。

巡丁甲

(旁白)弟兄们,一定是些什么阴谋;可是大家站着别动。

波拉契奥

告诉你吧,我从唐-约翰那儿拿到了一千块钱。

康拉德

干一件坏事的价钱会这样高吗?

波拉契奥

你应该这样问:难道坏人就这样有钱吗?有钱的坏人需要没钱的坏人帮忙的时候,没钱的坏人当然可以漫天讨价。

康拉德

我可有点不大相信。

波拉契奥

这就表明你是个初出茅庐的人。你知道一套衣服、一顶帽子的式样时髦不时髦,对于一个人本来是没有什么相干的。

康拉德

是的,那不过是些章身之具而已。

波拉契奥

我说的是式样的时髦不时髦。

康拉德

对啦,时髦就是时髦,不时髦就是不时髦。

波拉契奥

呸!那简直就像说,傻子就是傻子。可是你不知道这个时髦是个多么坏的贼吗?

巡丁甲

(旁白)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坏贼,他已经做了七年老贼了;他在街上走来走去,就像个绅士的模样。我记得有这么一个家伙。

波拉契奥

你不听见什么人在讲话吗?

康拉德

没有,只有屋顶上风标转动的声音。

波拉契奥

我说,你不知道这个时髦是个多么坏的贼吗?他会把那些从十四岁到三十五岁的血气未定的年轻人搅昏头,有时候把他们装扮得活像那些烟熏的古画上的埃及法老的兵士,有时候又像漆在教堂窗上的异教邪神的祭司,有时候又像织在污旧虫蛀的花毡上的-光了胡须的赫剌克勒斯,裤裆里的那话儿瞧上去就像他的棍子一样又粗又重。

康拉德

这一切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往往一件衣服没有穿旧,流行的式样已经变了两三通。可是你是不是也给时髦搅昏了头,所以不向我讲你的故事,却来讨论起时髦问题来呢?

波拉契奥

那倒不是这样说。好,我告诉你吧,我今天晚上已经去跟希罗小姐的侍女玛格莱特谈过情话啦;我叫她做希罗,她靠在她小姐卧室的窗口,向我说了一千次晚安——我把这故事讲得太坏,我应当先告诉你,那亲王和克劳狄奥怎样听了我那主人唐-约翰的话,三个人预先站在花园里远远的地方,瞧见我们这一场幽会。

康拉德

他们都以为玛格莱特就是希罗吗?

波拉契奥

亲王跟克劳狄奥是这样想的;可是我那个魔鬼一样的主人知道她是玛格莱特。一则因为他言之凿凿,使他们受了他的愚弄;二则因为天色昏黑,蒙过了他们的眼睛;可是说来说去,还是全亏我的诡计多端,证实了唐-约翰随口捏造的谣言,惹得那克劳狄奥一怒而去,发誓说他要在明天早上,按着预定的钟点,到教堂里去见她的面,把他晚上所见的情形当众宣布出来,出出她的丑,叫她仍旧回去做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

巡丁甲

我们用亲王的名义命令你们站住!

巡丁乙

去叫巡官老爷起来。一件最危险的奸淫案子给我们破获了。

巡丁甲

他们同伙的还有一个坏贼,我认识他,他头发上打着“爱人结”。

康拉德

列位朋友们!

巡丁乙

告诉你们吧,这个坏贼是一定要叫你们交出来的。

康拉德

列位——

巡丁甲

别说话,乖乖地跟我们去。

波拉契奥

他们把我们抓了去,倒是捞到了一批好货。

康拉德

少不得还要受一番检查呢。来,我们服从你们。(同下。)

第四场里奥那托家中一室

希罗、玛格莱特及欧苏拉上。

希罗

好欧苏拉,你去叫醒我的姊姊贝特丽丝,叫她快点儿起身。

欧苏拉

是,小姐。

希罗

请她过来一下子。

欧苏拉

好的。(下。)

玛格莱特

真的,我想还是那一个绉领好一点。

希罗

不,好玛格莱特,我要戴这一个。

玛格莱特

这一个真的不是顶好;您的姊姊也一定会这样说的。

希罗

我的姊姊是个傻子;你也是个傻子,我偏要戴这一个。

玛格莱特

我很欢喜这一顶新的发罩,要是头发的颜色再略微深一点儿就好了。您的长袍的式样真是好极啦。人家把米兰公爵夫人那件袍子称赞得了不得,那件衣服我也见过。

希罗

啊!他们说它好得很哩。

玛格莱特

不是我胡说,那一件比起您这一件来,简直只好算是一件睡衣:金线织成的缎子,镶着银色的花边,嵌着珍珠,有垂袖,有侧袖,圆圆的衣裾,缀满了带点儿淡蓝色的闪光箔片;可是要是讲到式样的优美雅致,齐整漂亮,那您这一件就可以抵得上她十件。

希罗

上帝保佑我快快乐乐地穿上这件衣服,因为我的心里重得好像压着一块石头似的!

玛格莱特

等到一个男人压到您身上,它还要重得多哩。

希罗

啐!你不害臊吗?

玛格莱特

害什么臊呢,小姐?因为我说了句老实话吗?就是对一个叫化子来说,结婚不也是光明正大的事吗?难道不曾结婚,就不许提起您的姑爷吗?我想您也许要我这样说:“对不起,说句不中听的粗话:一个丈夫。”只要说话有理,就不怕别人的歪曲。不是我有意跟人家抬杠,不过,“等到有了丈夫,那份担子压下来,可更重啦,”这话难道有什么要不得吗?只要大家是明媒正娶的,那有什么要紧?否则倒不能说是重,只好说是轻狂了。您要是不相信,去问贝特丽丝小姐吧;她来啦。

贝特丽丝上。

希罗

早安,姊姊。

贝特丽丝

早安,好希罗。

希罗

嗳哟,怎么啦!你怎么说话这样懒洋洋的?

贝特丽丝

我的心曲乱得很呢。

玛格莱特

快唱一曲《妹妹心太活》吧,这是不用男低音伴唱的;你唱,我来跳舞。

贝特丽丝

大概你的一对马蹄子,就跟你的“妹妹”的一颗心那样,太灵活了吧。将来哪个丈夫娶了你,快替他养一马房马驹子吧。

玛格莱特

嗳呀,真是牛头不对马嘴!我把它们一脚踢开了。

贝特丽丝

快要五点钟啦,妹妹;你该快点儿端整起来了。真的,我身子怪不舒服。唉——呵!

玛格莱特

是您的肚肠里有了牵挂,还是得了心病、肝病?

贝特丽丝

我浑身说不出的不舒服。

玛格莱特

哼,您倘然没有变了一个人,那么航海的人也不用看星啦。

贝特丽丝

这傻子在那儿说些什么?

玛格莱特

我没有说什么;但愿上帝保佑每一个人如愿以偿!

希罗

这双手套是伯爵送给我的,上面熏着很好的香料。

贝特丽丝

我的鼻子塞住啦,妹妹,我闻不出来。

玛格莱特

好一个塞住了鼻子的姑娘!今年的伤风可真流行。

贝特丽丝

啊,老天快帮个忙吧!你几时变得这样精灵的呀。

玛格莱特

自从您变得那样糊涂之后。我说俏皮话真来得,是不是?

贝特丽丝

可惜还不够招摇,最好把你的俏皮劲儿顶在头上,那才好呢。真的,我得病了。

玛格莱特

您的心病是要心药来医治的。

希罗

你这一下子可刺进她心眼儿里去了。

贝特丽丝

怎么,干吗要“心药”?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玛格莱特

意思!不,真的,我一点没有什么意思。您也许以为我想您在恋爱啦;可是不,我不是那么一个傻子,会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也不愿意想到什么就想什么;老实说,就是想空了我的心,我也决不会想到您是在恋爱,或者您将要恋爱,或者您会跟人家恋爱。可是培尼狄克起先也跟您一样,现在他却变了个人啦;他曾经发誓决不结婚,现在可死心塌地地做起爱情的奴隶来啦。我不知道您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可是我觉得您现在瞧起人来的那种神气,也有点跟别的女人差不多啦。

贝特丽丝

你的一条舌头滚来滚去的,在说些什么呀?

玛格莱特

反正不是说的瞎话。

欧苏拉重上。

欧苏拉

小姐,进去吧;亲王、伯爵、培尼狄克先生、唐-约翰,还有全城的公子哥儿们,都来接您到教堂里去了。

希罗

好姊姊,好玛格莱特,好欧苏拉,快帮我穿戴起来吧。(同下。)

第五场里奥那托家中的另一室

里奥那托偕道格培里、弗吉斯同上。

里奥那托

朋友,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道格培里

呃,老爷,我有点事情要来向您告禀,这件事情对于您自己是很有关系的。

里奥那托

那么请你说得简单一点,因为你瞧,我现在忙得很哪。

道格培里

呃,老爷,是这么一回事。

弗吉斯

是的,老爷,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里奥那托

是怎么一回事呀,我的好朋友们?

道格培里

老爷,弗吉斯是个好人,他讲起话来总是有点儿缠夹不清;他年纪老啦,老爷,他的头脑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糊涂,上帝保佑他!可是说句良心话,他是个老实不过的好人,瞧他的眉尖心就可以明白啦。6

弗吉斯

是的,感谢上帝,我就跟无论哪一个跟我一样老,也不比我更老实的人一样老实。

道格培里

不要比这个比那个,叫人家听着心烦啦;少说些废话,弗吉斯伙计。

里奥那托

两位老乡,你们缠绕的本领可真不小啊。

道格培里

承蒙您老爷好说,不过咱们都是可怜的公爵手下的巡官。可是说真的,拿我自个儿来说,要是我的缠绕的本领跟皇帝老子那样大,我一定舍得拿来一古脑儿全传给您老爷。

里奥那托

呃,拿你的缠绕的本领全传给我?

道格培里

对啊,哪怕再加上一千个金镑的价值,我也决不会舍不得。因为我听到的关于您老爷的报告是挺好的,不比这儿城里哪个守本份的人们差,我虽然是个老粗,听了也非常满意。

弗吉斯

我也同样满意。

里奥那托

我最满意的是你们有话就快说出来。

弗吉斯

呃,老爷,我们的巡丁今天晚上捉到了梅西那地方两个顶坏的坏人——当然不包括您老爷在内。

道格培里

老爷,他是个很好的老头子,就是喜欢多话;人家说的,年纪一老,人也变糊涂啦。上帝保佑我们!这世上新鲜的事情可多着呢!说得好,真的,弗吉斯伙计。好,上帝是个好人;两个人骑一匹马,总有一个人在后面。真的,老爷,他是个老实汉子,天地良心;可是我们应该敬重上帝,世上有好人也就有坏人。唉!好伙计。

里奥那托

可不,老乡,他跟你差远了。

道格培里

这也是上帝的恩典。

里奥那托

我可要少陪了。

道格培里

就是一句话,老爷;我们的巡丁真的捉住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我们想在今天当着您面前把他们审问一下。

里奥那托

你们自己去审问吧,审问明白以后,再来告诉我;我现在忙得不得了,你们也一定可以看得出来的。

道格培里

那么就这么办吧。

里奥那托

你们喝点儿酒再走;再见。

一使者上。

使者

老爷,他们都在等着您去主持婚礼。

里奥那托

我就来;我已经预备好了。(里奥那托及使者下。)

道格培里

去,好伙计,把法兰西斯-西可尔找来;叫他把他的笔和墨水壶带到监牢里,我们现在就要审问这两个家伙。

弗吉斯

我们一定要审问得非常聪明。

道格培里

是的,我们一定要尽量运用我们的智慧,叫他们狡赖不了。你就去找一个有学问的念书人来给我们记录口供;咱们在监牢里会面吧。(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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