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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多情自古伤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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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诸葛道:“你明白就好!”

他突然欺过身子,扬手将薛芸芸和刘宾的哑穴点住。

施本才见状,怒道:“赛诸葛!你这是什么意思?”

赛诸葛道:“那丫头话太多,点住了她的哑穴,待会和陈公威打交道时,才不致于碍事!”

薛芸芸虽然语不成声,但听得很清楚,闻言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使得赛诸葛看了之后,无端烦躁起来。

他正想说话,前面路上已出现一大批人,不问可知,一定是神探陈公威带队前来。

陈公威一行,不一会儿便到了赛诸葛的跟前。

他一眼便发现刘宾好好地被竹林院的人押着,登时放心不少,遥向刘宾行礼道:“刘大人受惊了,属下接驾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刘宾因为哑穴被制,根本就无法回答。

陈公威还当他不屑开口,怔了一怔,立刻恍然大悟,乃对赛诸葛等人道:“你们哪位是头目?请站出来说话!”

原来陈公威和赛诸葛竟然不相识。

赛诸葛应声说道:“阁下大概就是名闻黑白两道的神探陈公威吧?”

陈公威拱手为礼,道:“不敢当!区区正是陈公威,只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赛诸葛道:“阁下英气内敛,目移神注之际,均难掩盖胸中玄机,神深两字确是当之无愧,老朽竹林院赛诸葛,今日得识阁下,真是三生有幸!”

陈公威笑道:“区区哪担得起老前辈如此夸奖!”

赛诸葛道:“敢问陈大人,敝庄少庄主慕由全,可是已经落在阁下手中?”

陈公威道:“不错!哪!人不就在那边吗?”

赛诸葛依照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慕由全站在那边,乃道:“咱们长话短说,如果陈大人同意的话,我们就放走刘宾,同时也请贵方将敝庄少庄主释回!”

陈公威笑道:“区区自然同意,不过,此刻你我双方实力悬殊,区区要是不同意交换的话,想来也有能力抢回刘大人,只不知老前辈承认不承认?”

赛诸葛悚然说道:“阁下之言倒是事实,只是老朽以为,阁下必然不会无端得罪江湖上的朋友才对!”

陈公威道:“区区虽然吃公家饭,江湖上的朋友确是不能不交,但是有不少不受抬举的朋友,区区却无结交的必要!”

赛诸葛当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因此忙打断陈公威的话,道:“陈大人的意思老朽省得,老朽保证过了今日,敝庄就不会与官府作对,只不知陈大人信得过老朽此言吗?”

陈公威很干脆地道:“有老前辈这句话,区区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好吧!请将刘大人放回,区区立刻将慕少庄主释走!”

双方一言即妥,果然立刻放人,于是刘宾和慕由全各自走回自己人的阵中。

赛诸葛这时又道:“陈大人!要不要老朽替刘大人解开哑穴?”

陈公威道:“不用了!些许小事,区区可以自己动手!”

施本才这时插言道:“陈大人!还有薛姑娘呢?”

陈公威寒着脸问他道:“你是什么人?”

施本才道:“在下施本才!”

陈公威“哦”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施本才!这回你功劳不小,随我回去必有好处!”

施本才却道:“陈大人!在下之事以后再谈,那薛姑娘?”

他话还未说完,陈公威却道:“那姑娘没什么用处,随由竹林院处置好啦,咱们走吧!”

施本才无法,只好走到刘宾的面前,道:“刘大人!你将薛姑娘扔在此处,必遭赛诸葛毒手,你忍心这样做吗?”

他说得声色俱厉,却没想到刘宾正苦于说不出话来,仅能露出焦焚的眼光,望着陈公威。

陈公威却视若无睹,也不解开刘宾的穴道,背向刘宾,催促手下捕快离开。

施本才万料不到事情会变得那么槽,刚才满腔愉悦,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悔恨自己通知了陈公威,惭愧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薛芸芸落在赛诸葛手中,一阵怒气攻心,使得施本才神智昏迷,大吼一声,发狂奔驰而去!

薛芸芸看到施本才的凄凉情景,不禁掉下眼泪来。她深知陈公威绝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和刘宾接近,她也了解刘宾绝不会有意舍下她。

赛诸葛意外地得到薛芸芸,使得他原有失去刘宾的恨怒,消失了一大半。

他正在计划好好整死薛芸芸,因为他深深感觉到这女子一日不除,将来对他将多一个威胁,赛诸葛觉得薛芸芸的心计,实在太可怕了。

赛诸葛考虑了一下之后,对慕由全等人道:“你们先到前面等我,老夫还有事要办!”

慕由全问道:“师傅还有什么事?”赛诸葛道:“老夫要杀掉这姓薛的姑娘?”

慕由全大惊道:“什么?师傅作要杀死薛芸芸?”

赛诸葛点点头,斩钉截铁地道:“不错!”

慕由全道:“可是……可是师傅根本与她一点仇恨也没有啊?为什么要杀她?”

赛诸葛道:“目前虽无深仇大很,可是这女子现在不除,将来必是咱们竹林院的祸水,所以老夫决定杀掉她!”

慕由全还想说话,赛诸葛却怒道:“少庄主!你苦苦为她求情,居心何在?难不成还想讨她为妾……”

他这一变脸,慕由全居然不敢说话,显然赛诸葛在竹林院确是权倾一切。

赛诸葛并未在慕由全闭了嘴而放松,只听他继续冲着慕由全道:“你不想想,今天设非因你之事,咱们怎会失掉刘宾,回去怎么向老庄主交代?!”

慕由全被说得涨红了脸,一句话都不敢吭,站在那里真不知如何是好。

赛诸葛于是道:“因此咱们回去向老庄主交差之前,务必先设法擒住刘宾才行,而在出发弄回刘宾之前,又须得先杀掉这娃薛的姑娘!”

这回千手如来司徒尧也忍不住问道:“杀掉这姓薛的姑娘与抓刘宾又有什么关联?”

赛诸葛道:“刘宾有神探陈公威保护,咱们要缉拿他已相当困难,若是这姓薛的姑娘再回到刘宾身边,咱们恐就没有机会与陈公威斗一场了!”

司徒尧心知赛诸葛一向眼高过顶,很少说出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因此他感觉得出薛芸芸在赛诸葛心中确已造成莫大的威胁,否则赛诸葛绝不会坚持非杀她不可。

赛诸葛这一坚持,慕由全噤若寒蝉,看来薛芸芸免不了一死了。

这时寒诸葛又道:“司徒总管,你迅速带人往西走,一面派出人手与本庄各地哨站眼线连络,务必将陈公威的一举一动报回来,老夫随后就会到!”

司徒尧恭声应“是”,向手下打了一个招呼,正要举步离开,突然有一匹飞骑,从前面道上奔驰而来!

那一人一骑只瞬间功夫,就来到赛诸葛之前,那骑士不待坐骑停妥,人便翻身而下,对赛诸葛施躬一和,道:“启禀师傅,属下奉命有消息传报!”

赛诸葛道:“你是本庄哪一位总管的手下?有消息吗?”

那人道:“属下是三夫人手下,奉三夫人之命,有一密函承报,请师傅过目!”

他一面说话,一面掏出一封密函,很恭敬地用双手呈给赛诸葛!

寒诸葛很快地将密函看完,皱着眉寻思,生似碰上什么疑惑难题。

他寻思一会,突然转到薛芸芸之前,将她的穴道解除,然后问她道:“薛姑娘!老夫有话问你,你可要据实回答老夫,知道吗?”

薛芸芸运动了一下她的四肢,然后道:“我只当你要永远让我开不了口哩?只不知有什么使你改变了主意?”

赛诸葛道:“我问你,陈公威他们何以要逗留在前面的平山镇不去?”

薛芸芸闻言心里顿时恍然,她知道陈公威必定是因被刘宾严令斥责,而不得不停下来搜寻她。

其实陈公威会不会真的派人找回薛芸芸那只有天晓得,薛芸芸也深知这只是陈公威为了应付刘宾所采取的表面工作而已。

但她深思之后,启齿道:“陈公威将大批人马停驻在平山镇之举,除了一个原因之外,就别无理由了!”

赛诸葛道:“什么原因?”

薛芸芸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蒜?”

赛诸葛道:“就算是装蒜吧,老夫也要听听你的话!”

薛芸芸轻咬樱后,道:“陈公威救回刘宾大人之后,按理应该尽快将他送回京师才对,如今却将大批人马集驻平山镇,除了是表示要对你们竹林院发动一次大扫荡之外,难道还有更合理的解释吗?”

赛诸葛面容一整,道:“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

薛芸芸道:“信不信由你,话是你自己要问我的,我说了你又不信,唉,真难为人!”

赛诸葛神情一动,道:“我们竹林院已将刘宾释回,陈公威没有理由还要与我们为难,何况他已亲口答应不为难我们,你的话不是故意耸人听闻吗?”

薛芸芸道:“陈公威的话算不算数,只有他自己最明白,他会不会下令扫荡竹林院,则是我看的最清楚,赛诸葛,你要不要我说出来?”

寒诸葛道:“你说出来可以,但是老夫先警告你不得妄想拿话唬人,否则”

薛芸芸冷笑道:“否则怎么样,了不起死命一条,我若不怕死,你又来何得了我啊?”

赛诸葛被她一顶撞,正要翻脸,却发现又有一名手下,疾驶策马飞奔而至。

那名竹林院的手下,一到赛诸葛之面前,来不及下马,便大声嚷道:“启禀师傅!官家动员了各地捕快,大举扫荡咱们竹林院设在这一带的外围哨站,已经有好几个弟兄被捕快擒走了!”

寒诸葛挥挥手说道:“知道啦,你分派弟兄传令附近各哨站,通知他们,暂停活动,静候老夫命令,快去!”

那探子得令之后,立刻驱马离去。

薛芸芸突然笑着道:“怎么样?陈公威这一手够狠的吧?”

她停了一停,又道:“陈公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行动,下令收拾你们竹林院在这一带的耳目,做得太狠也太漂亮了,我倒要看看竹林院如何来应付!”

赛诸葛微微仰起白发苍苍的头,若有所思,他的姿态和神情,看起来令人有苍凉、不忍的感觉,令人觉得实在不应该向这么一位年迈的老者予以任何打击,否则确是太残忍了。

薛芸芸不觉微微心动,几乎就要说出帮助他的话来,可是她话刚到舌尖,蓦地发觉情形不妙,因为她刚巧瞥见赛诸葛眼中的那一抹诡异的精光。

薛芸芸不禁暗叫一声惭愧,心道:“这赛诸葛原来是窥准了女人心软的弱点,故意表露出他的苍老和悲悯,以引起我的同情心,幸亏我蓦然警惕,否则岂不上了他的当?”

当下薛芸芸用力咳了一声,道:“莫非你还不相信那陈公威已然向竹林院下手了?”

这话当然是对赛诸葛讲的,赛诸葛不能不回答,只听他说道:“你无须如此幸灾乐祸,说不定我的手下传报失实也未可知!”

薛芸芸冷冷笑道:“你这是自求安慰而已,老实告诉你,陈公威为了我之故,不得不下令攻击你们竹林院。”

赛诸葛讶道:“陈公威为了你之故而与我们竹林院正式为敌?”

薛芸芸道:“怎么样?你以为我胡言乱语啊?说明白点,你们将我扣留下来,是最大的失着,等于是自讨苦吃!”

赛诸葛哈哈笑道:“你胡说些什么?陈公威若是为了要搭救你才发动这次攻击,那么当他半个时辰前在这里,为什么不将你也带回去?”

他又笑道:“这根本是讲不通的,陈公威脑筋再糊涂,也不会将一件事当做两件办,替自己惹麻烦!”

薛芸芸道:“说穿了也没有什么,陈公威原本没有领我回去的意思,可是他抵达平山镇之后,被我义父一顿臭骂,就只好向你们下手了。”

寒诸葛道:“既是如此,你义父刘宾当初为什么不在离开这里之前,命令陈公威向我们要回你?”

薛芸芸道:“你倒真健忘呀!当初陈公威带走义父之时,他可是跟我一样,被你点住了哑穴呀。”

寒诸葛道:“这么说,老夫若是将你放走,陈公威便会停止扫荡我们了吧?”

薛芸芸道:“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我认为唯一可选择的解决办法,或许是将我放走一途了!”

她这么说,赛诸葛倒有点同意,如果薛芸芸开口保证放走她可以制止陈公威的寻衅之类的话,赛诸葛就可能不会相信。

这一来,赛诸葛确是陷于犹豫难决的局面。

他考虑了很多步骤,当然最重要的关键,还是在是否放走薛芸芸这个问题。

赛诸葛久经大浪,他虽然碰上这种头疼的局面,他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并没有因此有手足无措之感。

他首先假定薛芸芸是个关键人物,也就是说他先假定陈公威突然发动攻势的主因,在于薛芸芸一人身上。

那么,放走了薛芸芸应该是使陈公威罢手的最好方法。

只是赛诸葛同时也考虑到,陈公威万一志不在薛芸芸,或者解救薛芸芸仅是陈公威采取行动的原因之一而已,他纵使放走了薛芸芸,岂不也无济于事?

因此为了万全之策,在没有完全侦悉陈公威的企图之前,赛诸葛决定可牺牲一些手下.也要暂时扣留下薛芸芸,以待事情的演变。

赛诸葛的这项决定,确是相当明智。

因为如此一来,他既可不损竹林院的威名,二来有薛芸芸在手,将来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赛诸葛终于下令将薛芸芸押送后方,自己则亲率手下,赶往平山镇,准备要与陈公威面对面斗一斗。

赛诸葛一走,薛芸芸虽然仍在竹林院的四名高手押送之下,但她对自己的处境已感到非常满意。

她默默忖道:这回我又得回了生命,逃出魔掌的机会又已出现,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不禁微微一笑,笑得又甜又蜜,连那四名押送她的大汉,不由得看傻了眼。

因为薛芸芸这一笑发自内心,丝毫没有做作,看到的人确是禁不住要失魂落魄的。

那为首的大汉这时正好牵着马匹,准备下令上路回竹林院,但当他的眼光触及薛芸芸那美若天仙的笑靥,不禁怔了一怔。

倒是薛芸芸过意不去,先开口说道:“这位大哥,可是要上路了吗?”

那为首的汉子清醒,不好意思地道:“是的!我们先回春花庄,赶点路的话,大低一天一夜便可到达,姑娘请吧!”

薛芸芸为难地道:“我虽然会骑马,可是骑马我可不行,这该怎么办?”

那为首的汉子想了一想,道:“那么咱们就慢慢走好啦,反正师傅他老人家又没规定咱们回程的时间!”

薛芸芸知道他口中的“师傅”指的是赛诸葛,心里忖道:赛诸葛既然没有规定他们押送我回去的时间,我脱身的机会就更大啦。

她内心一有逃走的信心,神采更显得奕奕飞扬,看来更加美丽动人。

那为首的汉子真是不敢看薛芸芸,就像是从薛芸芸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神韵,有慑人心魂的力量似的。

薛芸芸不久便发觉那四名汉子心神不安的原因,于是说道:“你们如果不赶快设法押我走的话,恐怕立刻有人会来此劫走我呢!”

她这句话仅是为了唬一唬那四人而已,不料那四人却露出紧张的神色,迅速结伴将薛芸芸架走。

一路上.薛芸芸显得悠闲而从容,就像是出来浏览风景的闺秀,时而指指点点,时而欢呼惊叫,对自然景物,啧啧称叹。

她的愉悦神情,立刻感染了那四名大汉,不久薛芸芸和他们谈得甚是融洽。

她并且还知道了那为首的人叫刘纲,其余三人的名字分别叫廖同和、彭兼及汪元一。

由于他们出发之时,已是日薄崦嵫,是以走不到半个时辰,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

薛芸芸并没有提出寻找宿处的要求,倒是为首的刘纲吩咐一人赶到前面,替大家找一处休息过夜的地方。

彭兼策马先行,刘纲则领着廖同和和汪元一,陪着薛芸芸徐徐自后前进。

又走了大约一炷香光景,刘纲却发现彭兼回过头来,不觉讶道:“彭老二!你怎么又回头了?”

彭兼没好气地回道:“前面连个人家也没有,我不回头,难道要我一路跑下去啊?”

刘纲眉毛打结,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总不能露宿呀?”

他想了一想,又道:“这样好啦,彭老二和廖同和你们两人再往前找找看,若是前去一里内没有人家的话,就在前面等我们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彭兼已大声道:“老大,我说过前面没人家就没人家,再找也没有,我看将就点就在这里露宿算啦!”

刘纲倏然变险道:“胡说!夜凉露重,怎能露宿?你们再去找找看,别惹火了我!”

彭兼看了廖同和一眼,嘴里嘀咕着,最后还是被廖同和劝走。

但是彭兼一面往前走,一面还是唠叨不休,他对廖同和说道:“咱们老大八成儿迷上了那妞儿,要不然怎会突然就变了样?”

廖同和笑道:“如何说老大变了样?”

彭兼道:“你不想想,咱们这几年来,不但经常在外头跑,而且还经常餐风露宿的,老大几时嫌过什么夜凉露重,今天他却说出那种话来,还不是为了那妞儿之故?”

廖同和道:“算啦,老二,你也不必多心,咱们找得到宿处便找,觅不到便拉倒,不就结了吗?”

彭兼道:“还是你性子好,老大就是太不够意思,这桩事不谈,他也不应该那么偏心!”

廖同和道:“你说老大偏心?哦?敢请你是说让汪元一在后面舒服,咱哥儿俩都得替他们找宿处,对也不对?”

彭兼道:“是呀?谁不晓得汪元一会拍马屁!”

廖同和被彭兼这一说,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开始和彭兼一样,有点不满刘纲的作风。

这时他们正好经过一座破庙之前,廖同和突然将马拉住,侧身对彭兼道:“咱们不必再往前走了,回头就宿在这座庙里算了!”

彭兼望了那破庙一眼,问道:“住这破庙?你不怕老大骂人啊?”

廖同和不耐烦地道:“不住又能怎样?前面又没人家呀!”

彭兼恍然道:“对,对极了,前面又没人家,那么咱们就不必再向前找了。”

廖同和道:“自然不找了,但别让老大知道咱偷懒!”

彭兼道:“那当然!你待在这儿,我回去催老大他们来!”

他不待廖同和表示意见,将马腹一夹,果然往回路跑。

廖同和只好下马等待,他把马拴好之后,突然发现前面林子里似乎有人影一闪而没,吓了他一大跳。

廖同和迅速将系在马上的刀拔了出来,大声喝道:“谁在林子里,出来!”

林间除了风吹树叶簌簌作响之外,连一只夜猫也没有。

廖同和紧张了半天,不禁失笑,自言自语道:“真见了鬼,无缘无故,我紧张什么劲,要是被刘纲他们碰见了,倒叫他们取笑了!”

于是他将刀人鞘,走回破庙前等刘纲他们。

没多久,刘纲寒着脸来到了破庙,一见廖同和,便很不高兴地道:“老廖,前面真的一个人家也没有?”

廖同和心里本也不满,再经刘纲这么不客气地质问,当下也没好气地回道:“老大不信,何不自己到前面找找看?”

刘纲发觉他的语气不对,遂道:“怎么了老廖?你心里不高兴?”

廖同和道:“本来前面就可以随便找个干净地方,让兄弟们早点休息,你偏偏要花那么大力气找什么宿处,哪!找了半天,就只有这破庙!”

刘纲沉吟一会,别过脸对薛芸芸道:“实在找不到地方休息,今晚只好委屈姑娘一宿了。”

薛芸芸睁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道:“诸位大哥既不嫌弃,我这待决之囚,又怎好挑剔呢?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宿算了!”

她和刘纲这一对答,弄得廖同和与彭兼心里更不是味道。

刘纲根本就没有注意彭廖两人的不满之色,兴冲冲的命令他们道:“老二!你先带着老廖去附近捡些柴火来,老汪进去将地上打扫一下……”

廖同和轻轻哼了一声,和彭兼去检断柴枯木,汪元一也进了破庙清扫。

薛芸芸看四下无人,轻声对刘纲道:“刘壮士!我看你这三名手下,好像不大服你的命令吧?”

刘纲大声道:“谁说的?”

薛芸芸道:“没人告诉我,只是我自己观察感觉出来的!”

薛芸芸笑道:“服你便好,要不然你这一路受他们的气,又怎能将我带回去交差?”

这些话说得刘纲大为凛惕,因为他如果无法统御彭兼他们三人的话,就很难将薛芸芸带回去交差的。

刘纲心里暗暗忖道:“她说得有道理,廖同和和彭兼这两个小子一向不大服我,非得找机会来个下马威不可!”

他决定之后,心里却有点紧张,眼光透出踌躇不前的样子。

薛芸芸心里好笑,她此刻已可断定刘纲不是个领导人物,既是如此,他的那三名手下之能耐,就更不用提了。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的时分,庙里的汪元一已经将前殿的地面清扫干净,刘纲和薛芸芸遂举步进内。

那破庙的屋瓦还算完整,四面墙也还牢固,只有窗门破旧不堪。

刘纲分配好休息的位置,廖同和和彭兼正好各自抱了一大捆柴木进来。

廖同和一脚才进门,恰好听见刘纲分配给他的宿处,是靠破门边,心里一恼火,猛地将怀中柴木扔在地上,大声道:“老大!你们都抢舒服的地方睡,却把挡风的地方留给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纲抬头盯着他,冷冷道:“怎么样?不服气是不是?”

廖同和不料刘纲会发火,不由怔了一怔,只听刘纲又道:“你替我将火升起来,还有,今晚你接第三班守卫,老彭第二班,汪元一守第一班,天亮前由我亲自来,你们都听见没有?”

只有汪元一道一声“听见了”,廖同和及彭兼都仅哼了一声而且。

破庙里的空气一时僵住,除了薛芸芸之外,其余四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薛芸芸突然插嘴道:“你们怎么了?是不是日间走累了,脾气为什么都那么大?”

她不讲还好,话一出口,刘纲心里更不是味道,只听他半吼道:“你们想造反是不是,老子告诉你们,惹火了我就有你们罪受的,还有哪一个不服气?”

彭兼等三人果然都不敢吭声,刘纲才恨恨的转身整理他的床位。

薛芸芸却走到他的身旁,对他道:“刘壮士,其实廖同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过错,你要他宿挡风的门边,已够委屈地了,何况又派他守最苦的第三班?”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廖同和他们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廖同和心想:连第三者的薛芸芸都看不过去,刘纲还说没偏心整我?

他一面燃火,一面心里摘咕着,只是没敢将心中的不平说出来而已。

这时又传来薛芸芸悦耳的声音道:“就算是廖同和罪有应得,应该吃点苦头吧,可是汪元一哩?汪元一这一路来不但小心伺候你,而且最服从你,你要骂人也不能把他也骂进去呀?”

刘纲抬眼望了薛芸芸,道:“姑娘你不清楚,这些人都是贱骨头,不挨骂不舒服,骂了他,他反而全身舒畅,这道理你不会明白的,我看你也不必替他们说话!”

这时拿着一壶酒,正偎在火堆旁边烫酒的彭兼,也忍耐不住,朝刘纲道:“老大!你说谁是贱骨头?”

刘纲道:“我训的是你们,你待怎么样?”

脾气本来就暴躁的彭兼闻言霍地站了起来,瞪大了一对牛眼,道:“老大!你不要以为平日司徒总管倚仗你,哼,你那一点能耐,要不是兄弟们大家棒你场,你能有今日?算了吧,你也别在这里吓唬人!”

刘纲道:“好啊!彭老二!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彭兼本来还想顶刘纲几句话,可是当他发现刘纲在盛怒之下,而且双手已握紧一对大锤之际,迅即将到口的话吞了下去,眼神也透出慌乱。

刘纲心里已气恨到极点,他决定找彭兼开刀,大声叫道:“彭兼!抽出你的兵刃呀!”

彭兼自知他的武功绝不是刘纲的对手,只好装傻道:“抽兵器干么的?”

刘纲连连冷笑,道:“老子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你抽出兵器来,咱们打一场看看,是不是老子往日只会倚仗总管的权势!”

彭兼拿眼光注视廖同和,露出乞怜的神色,可是廖同和却道:“老二!这都是你惹的!

我看你向老大陪个不是算了!”

彭兼料不到廖同和说出这种话,直恨得暗地里咬牙切齿。

彭兼原要靠廖同和支援他,他一直也以为廖同和一定会帮他出口气,不料廖同和不但抽了腿,说出来的话,简直一派打落水狗的味道。

廖同和既然这么不够意思,彭兼也只好认了,因为没有廖同和的帮忙,彭兼很清楚他绝难和刘纲为敌的。

他忍住气,讪讪地道:“老大!这又何必呢?”

刘纲依然坚持地道:“今晚之事,你求情也没用,我非教训你不可!快取出兵器来!”

彭兼被刘纲这么一逼,再也忍耐不住,正要豁出命来与刘纲干一场,薛芸芸却又说道:

“刘老大!些许小事何必伤了你们兄弟间的和气呢?”

她徐步走到刘纲和彭兼两人之间,又道:“大家喝口酒填饱肚子算了,犯不着吵吵让外人看见了笑话!”

这时汪元一也道:“是啊!兄弟间何必那么认真呢?来,来,酒烫好了,咱哥儿们喝两盅吧!”

他说着取出酒杯,席地酌了四、五盅酒,伸手要大家围过来。

彭兼找到这一个下台的台阶,第一个走了过去,席地而坐,端起杯子便喝了一大口。

庙内的空气又轻松了不少,廖同和、汪元一也吃喝起来。刘纲没有出气的对象,气呼呼地抓了一壶酒.自己一个人躺在地上,喝着闷酒。

汪元一等人见状,也就没有再请刘纲与他们同喝,倒是廖同和却坚持非要薛芸芸与他们一齐吃喝不可。

薛芸芸道:“我不胜酒力,还是吃口干粮算了,各位大哥多喝点儿压压寒!”

廖同和却不答应,道:“姑娘也来喝两口,不碍事的!”

薛芸芸浅浅一笑,道:“不行,酒那么烈,我一口也难咽下……”

廖同和道:“是不是姑娘嫌我们粗鄙,不堪与我们一齐喝酒聊天?”

薛芸芸还是笑着说道:“你误会了,我怎敢看不起爷们呢?”

廖同和还要说话,刘纲却道:“老廖!你喝你们的酒,不要打扰人家!”

廖同和抗声道:“可是,老大!要那妞儿喝两盅也不犯法呀!”

刘纲霍地坐了起来,眼中露出骇人的凶光,提着嗓门道:“老子说不要罗嗦就不要罗嗦,不信你再开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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