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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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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话?我看,西门府里那小子就不错。不过……”紫袍人说着,又摇摇头,道:“算了,还是看看再说,总要挑一个你满意的。”

红叶眼珠一转,笑道:“现成就有一个女儿满意的,爹爹何苦再挑?”

“哦?”紫袍人拉长了音调道,“是哪家哪户的小子这么有福气?”

红叶抿着红唇,双眸含笑,一字一句道:“万——剑——山——”

“不许!”紫袍人断然打断红叶的话语,“我不追究你这些天来的胡闹,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提起那四个字?”

他的声音霎时罩了一层寒霜。

“爹!”红叶跺脚,“您不能拿您和万剑山庄的恩怨来反对我和离哥哥。”

紫袍人瞳眸骤缩。

红叶的母亲死得早,他和红叶相依为命十几载,对她宠爱异常,惯得她无法无天,任性妄为。红叶反对成婚,他倒不觉有何不妥,如今,当她像所有成年的女儿那样,亲昵地称呼另一个男子,大有与老父划清界限的意思时,却令他心中妒意横生。

“这小子就是上次破坏五绝门任务的那个人?”紫袍人冷笑。

若不是听得下属回报,他如何会想到女儿竟待在万剑山庄?

“爹,”红叶心慌,“您想怎么样?”

“跟五绝门作对的人,还能怎么样?”铜面上的眼睛,冷森森的,令人惊栗。

“不……不可以,离哥哥是……”

“红叶?!”一声怒吼打断他抖颤的话语。

她倏地收口,瞪大了眼。

巷子口的宋离,直直站在那里,歪歪斜斜地挂了满身大大小小的礼物,忙得满身尘,急得满额汗,那般虚弱、那般狼狈、那般焦急、那般怀疑、那般恼怒、那般心痛……

红叶捂住嘴,无助得如失措的小孩。;

怎么会这样?她头昏脑涨。事情严重失控,让她不知如何去挽回。

“你就是那小子?”紫袍人冷眼旁观,心中已明白大半。

宋离不答,却问:“你就是无恶不作的五绝门门主?”

紫袍,铜面,如果还看不出来,他就是笨蛋了。

不,他已经是笨蛋。

他竟然不知道红叶是五绝门的人?他早就应该看出来的,如果红叶不是门主的女儿,她凭什么三言两语便打发掉五绝门的杀手?他早就应该看出来的。

没错!他、他就是个大笨蛋。

宋离猛摇头,身上大大小小的礼物滑下来,散落一地。

他真笨,他居然还愚蠢到做她的苦力,甚至还甘之如饴。

他觉得好累好累,除了累,还有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

宋离的眼睛,缓缓抬起,第一次正视红叶的眼睛。

“离哥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红叶的心沉下去,面对宋离复杂的目光,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她急走一步,却被紫袍人一把捉住手臂,拉到身后。

“我就是五绝门主,红叶是我的女儿。”

宋离心中绞痛,脸上的线条益发僵硬。

紫袍人充满鄙夷的眼凝视着他,“原本我是想杀了你,不过,我女儿既然看上了你,我不给她一个机会,她大概会恨我—辈子。”他顿一顿,继续说:“你听好了,明年立秋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娘亲的忌日,若是那一日,你亲自到她娘灵前来求亲,我或许会将红叶许配给你。”

爹同意了,爹真的同意了。

红叶喜极,却也苦极。泪滴下来,心底缓缓涌动着一股隐隐的疼痛和恐惧。她闭上眼,竟然没有勇气去听宋离的回答。

一阵杀死人的沉默。

半晌,宋离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只倔强地昂一昂头,道:“下次遇到五绝门的人,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

紫袍人说不杀他,他也饶他一次,大家两不相欠。

说完这句,他也不看红叶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红叶瞪着他的背影,脸色煞白。

总是这样,他总是这样走出她的视线。

莫非,这也是命?

她抿紧唇,头一回失去了自信。

无论你是快乐还是忧愁,无论你慨叹光阴似箭,还是觉得度日如年,日子总是那么若无其事地过去了。

转眼,秋去——冬来——冬已残。

当第一缕春风吹开冻结的湖面,当第一枝迎春绽放娇颜时,万湘湘的婚事也紧锣密鼓,如火如荼地筹备了起来。

南北什货快马传送,红联喜帖如雪片纷飞,万剑山庄的高楼堂阁、长亭曲桥,趁此机会都大肆整修了一番,另外还新建了一座迎宾楼,准备接待前来道贺的各路旧友新朋。

山庄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息。

紧跟着,婚期就到了。

三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万剑山庄贺客盈门,鼓乐声声。放眼望去尽是彩绸喜帐,人影幢幢。

“小姐,您听,外面真热闹。”四儿一边整着小姐头上繁复的头饰,一边喜滋滋地说。

“是呀是呀,听说来了好多人呢。少林、武当、峨眉……还有还有,”小丫环数得兴奋,“就连一向不理江湖中事的西门府都派人来了。”

“嘿,那还不是因为咱们姑爷是天下第一剑吗?”四儿将最后一朵珠花扶扶正,喜道:“好啦好啦,新娘子打扮好啦。”

万湘湘抬眸,望着镜中那脂颊梅妆,端丽明艳的娇容,恍惚失了神。

这一切都太美、太好了,美好得像是一场梦般,感觉不到真实。

她伸出手来,擦擦有些模糊的镜面。

一颗心患得患失,似喜悦,又不是喜悦;似担忧,又不是担忧。细细分辨,却又没有,只是那么惶惶然期待着、隐隐然不安着……

“小姐真——”敲门声打断了四儿的赞叹。

她含笑转身开门,怔一怔,又急急走出去,再转身,带上了房门。

这举动透着古怪,湘湘蹙眉。门外刻意压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让她更添一抹焦躁。

她站起来,倏地拉开房门。

那小丫环见了她,明显地吓了一跳,慌忙福一福,逃一般跑远了。

“怎么回事?”她望着神色大变的四儿,平静地问。

“小、小姐……”伶俐的四儿此刻结结巴巴,“大、大……姑……姑爷……”

“萧大哥怎么了?”湘湘眉心突跳。藏在心中的不安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他、他不见了。”四儿摊着手,仍然无法从这个震惊中回过神来。

萧大哥——

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会不见?

湘湘扶着门框的手微微发抖,越抖越厉害,最后,连抓紧了门框也没有用,因为她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小姐,您没事吧?”四儿慌了神,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湘湘将额头抵住门框,感觉好虚弱,似乎要崩溃。那不祥的预感终于验应了。

她说呢,老天爷怎么肯让她轻易如愿?

“听说,是半个多月前发现的,老爷暗中派了不少人出去找,也没有消息。”

“老爷现在在哪?”湘湘抬头,慢慢松开抓紧门框的手指,那过分平静的表情像下了一场雪般,凝满冰霜。

“在静室。”四儿小心翼翼地开口。

湘湘点点头,也不换装,绕着僻静处疾步向静室走去。

静静的一丛屋宇掩映在锋竹绿林之中。

一向紧闭的屋门洞开着,从这里望过去,恰好可以看见父亲盛怒的容颜。

湘湘略顿一顿,反而不急着出去了,悄悄隐在一颗树后。

“你跟问儿感情好,却也不能纵容得他无法无天。他要溜出去玩,你便为他砌词遮掩。如今,他一个撒手不管、背信弃义,你又如何?你能怎么办?这个烂摊子,你怎么收拾得了吗?”万尚义双眉耸动,怒不可遏。

半个月前,若不是他执意要萧问出关准备成亲事宜,他还不知道,这个令他引以为傲的徒弟是多么胆大妄为,罪行滔天。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问儿在勤修武功。

他为他另辟静室,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为他创造最好的条件,然而,他竟然是在欺骗自己?

甚至,连那个最最老实、最最听话、最最正直、最最令他放心的弟子宋离,也沦为问儿的帮凶。

这怎不令他羞愤异常,恼怒异常?

“对不起,师父。”宋离低头,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否则,怎可能是这样的结局?

但,究竟错在哪里?他却又寻不出半点头绪。

一切都乱了,乱了套。

“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人多了。你不是那么肯定地说,那臭小子今天一定会赶回来的吗?现在,人呢?人在哪里?”万尚义握紧双拳,激动难抑。

若是……若是他能早一点发现此事,断不可能如此盲目地举行婚礼。

而今,帖子也下了,该来的不该来的人全都来了,这件丑事若遮掩不过去,全山庄顿成笑柄,叫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立足?叫湘湘还怎么出门见人?

万尚义面色转黑,阴云密布。

“师父,大师兄不是这样的人,他、他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宋离不信,不信大师兄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出了问题?怎么可能?”万尚义负手踱步,“若他不是存心逃婚,就算他伤重难以赶回,也会想办法派人送个信来。若是他已死,死于谁手?武林中又怎会如此平静?”

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由不得他不信。

宋离心中茫然。

若他早料到今日这局面,说什么也不会让大师兄离开了。

而今,事已至此,虽不是自己一手造成,但终究也是推波助澜。

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他抬头。

屋外,灿烂烂的日光经过丛丛密林,黯淡了光影。那一线线晕黄,看起来不觉温暖,倒似苍凉。

这一刹,不知为何,他竟特别渴望见到红叶那张璀璨无瑕,尽情欢笑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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