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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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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翩翩不甘、不屑、不忍、不忿地闭上了眼睛。

谁叫他不信任她?谁叫他在那一男一女出现之前封住了她的穴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不肯收留她的报应。

终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流水哗哗地从身旁淌过,平静如昨。

她恍惚地睁开眼,寻找他的身影。

西天,残阳黯淡;岸边,长草连天。

可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触目惊心的是草叶上的点点血红,仿佛杜鹃花开遍山野。

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死?

她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要是此刻,黑白双煞前来,她拿什么来抵挡?

她心中着急,却也毫无主意,只好眼看着日光一点一点褪下去,黑暗一点一点涌上来。

好在,无惊无险,让她平安地等到了穴道自开的那一刻。

她倏地一跃而起,重重地将舟子踢到一边让他继续昏睡。

自己携了包袱,如一只轻巧的狸猫,快速窜进草丛中去了。

不是不可惜的,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大鱼,就这么白白失去,还真有点舍不得。

她黯然地摇了摇头,迈步向前走去。

忽然,她的脚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害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她不服气地蹲下身来,想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可是,下一刻,她便被眼前的景像给吓懵住了。

这是他吗?

这是刚才那个负气又骄傲的他吗?

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的苍白又憔悴?

他的唇倔强地紧抿着,眉心纠结,一张总是布满阴翳的脸呈现出灰白的颜色。然而,那浓密的眉,刚毅的鼻梁,仍是散发出慑人的威仪。

她怔怔地瞧着他,好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多管闲事?好像与她的个性不符!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拉拉背上的蓝布包袱,如果他是一个好人,上天应该照顾他的不是吗?她现在是自身难保,而且,又不会医术,救了也白救。

何苦搭上她好好一条人命呢?

是不是?顾翩翩,你说是不是?

是了,你也说是,对不对?

她满意地对自己点点头,毅然掉头而去。

她,顾翩翩,是人人害怕的小妖女,她不会心软的,更不会去救那个白痴!

黑夜里的树影在风中摇晃着阴森的影子,她拉紧衣襟,咬牙赶路。

不行不行!

她忽又站住!

讨厌!她最讨厌欠人情的感觉了。他虽没救过她的性命,但好歹也算给她解过一次围,她怎么可以没心、没肺、没肝、没胃地扔下他不管呢?这和她一向嗤之以鼻的神教中人有什么分别?

她一步一步倒退着向后。

算了算了,为免以后想起来内疚,她还是将他送回船上,交给那个舟子照顾吧。

就当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嗯!就这么办!

她飞快地转过身来,奔到南宫麒身边。

“喂!醒醒!醒醒!”探了探他的鼻息之后,她猛力地摇晃着他的肩头。

南宫麒哼了一声,轻抬了一下眼皮,又缓缓合上了。

“喂!你别看本姑娘好心来救你,你就装死啊?”顾翩翩着急地用手去撑开他的眼皮,却蓦见两道毫无光彩的眼白直愣愣地瞪着自己,吓得她赶紧往后跳开两步,再也不敢去摆弄他了。

算了,扛起来走吧。

她无奈地想。

可是,想想容易,做起来难了,她怎么知道他会有这么重呢?

才走两步,顿觉气喘连连,好似被压上了千斤巨石一般。

“没事干吗吃那么多嘛,害人家想做一次英雄都这么难。”顾翩翩边喘着气,边噘着嘴咕哝。

哎,不管啦!她一把将他摔在地上,自己坐下来定了定神之后,这才两手捉住他的两只脚,用力朝船上拖去。

一路上,暗红色的血痕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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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船家!点灯啦!船家!”叫了两声之后,顾翩翩才迟钝地想起船家已被自己踢翻在船舱里呢。

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摸进船舱,将舟子弄醒,二话不说,指了指地上的南宫麒,又丢了一颗金豆子给他,这才转身离去。

谁知,还没走两步,她的脚便被胆大包天的舟子给抱住了,他惊恐地望着她,哭求道:“好姑娘,你本事大,带了他走吧,要是这位大爷死在船上,小人可吃罪不起啊。”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姑娘,求求你行行好,小人一家七口,全仰仗着这条船呢,要是死了人,以后还有淮敢坐?”舟子涕泪交流。

“谁说他要死了?”顾翩翩一手接过舟子手中的油灯,一手提拎着他的衣领,将他带到南宫麒面前,“你看,他这不是还有气吗?”正说着,但见他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端的是生死难料,竟比刚才还凶险万分。

她一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执着油灯的手微微发颤,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姑娘,你看,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舟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顾翩翩心下慌乱,随口喝道:“慌什么慌?没见过死人吗?给我把匕首拔出来。”

不是未曾见过人受伤,也不是未曾亲手杀过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见到南宫麒生死未卜的模样,一颗心竟怅然若失。

也许,他是第一个肯对她施予援手的人吧。更也许,是她偶然一次的良心发现吧?

那么,她和他是同一路的人了吗?

她怔怔地想着,忽听得南宫麒大叫一声,她骇异地向下看去,只见他伤口处鲜血如泉水般往外喷涌。

原来是那舟子听得她的吩咐,双手抓住剑柄,将之猛力拔了出来。

顾翩翩惊怒交加,慌忙用手掌按住伤口。

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泻下来。

她瞪着舟子厉声道:“还不快请大夫去?”

舟子唯唯诺诺地领命而去。

剧痛将南宫麒从昏迷之中惊醒,昏黄的油灯下,只见顾翩翩跪在身旁,双肩隐隐地抽动着,

他低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顾翩翩听见他的声音,心中大喜,嗔道:“你很想我走吗?那为什么要用那么重的手法点人家的穴道?我早看出那女人的手中有匕首了,却偏偏叫不出来,你说,你这不是活该吗?”

南宫麒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软化了他脸上特有的疏离与淡漠,“你怕死吗?”

死?好端端的干吗提这个字?

“我才不要死呢。”她狠狠地说道。是呀,以前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眼看着就要脱离魔爪了,她怎么舍得死?

“那么,如果我现在死了,你会害怕吗?”

“什么嘛?我不许你死!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怎么可以死呢?”顾翩翩急道,手掌上热热的感觉一下子涌上鼻头,真是的,都说好人难做,她一生才只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就深深体会到其中的含义了。

“你干吗哭了?”

顾翩翩使劲抽了一下鼻子,倔道:“谁说我哭了?你以为你的样子很好看吗?我是怄不过,想吐才是。”

“难看是吗?其实这样也好,一了百了。”南宫麒的声音透出一种无法言语的疲累。

明知道这句话很不妥,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时之间,两个人俱都沉默了下来,腥甜的气味在暗夜的空气里静静飘散。

“姑娘,大夫来了。”终于,他们听见了舟子慌张的声音。

顾翩翩“嗯”了一声,连忙侧过身来。

“哎呀,你们怎么把病人放在风口上呢?”大夫一上船便惊怪地嚷道。

顾翩翩面上一红,忙和舟子一起将南宫麒抬到了惟一的一张床上。

蓄着山羊胡子的大夫仔细地检视了一下他的伤口,皱眉问道:“为什么不早点做处理?这伤口虽然很深,好在却不是在要害上,如果早点上药,包扎一下,伤者就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病情加剧。”

“再说,”大夫弄好一切之后,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南宫麒一会儿,然后将顾翩翩拉到一边,叮嘱道:“伤者的体质不比常人,这一点伤应该对他造不成威胁,怕就怕在,伤者自己放弃生命,任由自己血尽而死。”

自己放弃生命?顾翩翩的心口一紧。难怪他的眼光那么冰冷,难怪他的笑容那么稀微,原来,他的心中竟然藏着那么多承载不住的悲哀。

人世几回伤心事,山形依旧枕寒流。这是那一日从他嘴里听来的吧?

原来,世上不如意的并不是她一个人。

送走大夫,她坐回床边,细细地打量着他。

老实说,他有着一副极好看的相貌。

修眉入鬓,星目含威,优雅的薄唇紧抿着,带着点不可一世的昂扬,也带着点偏激倔强的孤傲。

尽管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

那么,他究竟是谁?与那红衣女子又有何冤仇?他又为何在此停留?

心中的谜团在一个一个纠结,她怔忡凝思。

“姑娘!”

一声叫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这一回神,顿时叫她赧红了双颊。

天哪,顾翩翩,你居然对着个昏迷的男人痴痴发怔,真是难为情。

收拾起狼狈的心情,不顾舟子那写满问号的双眼,她窘涩地匆匆退出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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