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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意外的凶手——Whodunit (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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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叫声之后便走了出来,然后去到画室,看见老爷那恐怖的样子便惊叫了起来。”

“最终是这样吧。杀了画师之后,扮作刚到然后惊叫。”

“不是,不是,不是我。”良子哭了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作出一副认定哭只不过是假装的表情,可是当然心中确信那个女的应该并非凶手,只是,那反而更要怀疑她。这样说,是因为在侦探小说中我们做配角的必须要注意不可比名侦探更快找到真凶,直到天下一侦探到达真相之前,不得不进行错误的搜查从而浪费时间。

确信这个良子并非凶手其实有几项证据,首先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是美人儿。在凶手是女性的场合,想把她设定为美人好像已是作家的本能。其次,是她的过去很清晰,日后难以从那里找出隐藏着的动机。还有的就是叫良子这名字,无论怎么想也与凶手不大相称。

正当对面前哭泣着的良子感到苦恼之际,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进来的是天下一。

“良子不是凶手。”侦探突然说道。

“怎么呀,你啊。没有外行侦探的份儿,请回去好了。”在这样的场面我说出早已是惯例的台词。

“嗯,请听我说关于今早我对警部透露牛神画师在午睡中被勒的那宗事情。我已调查过了当时众人的不在现场证明了,那时良子正出了村子买东西。”

“什么?是真的吗?”

“是真的。”

“喔。”我喃喃道。虽然简单便断定了凶手,但当出现了矛盾的时候,便要立即接受挫败,那也是我身为配角需要做的事情,“那么说来,这个女的不是凶手嘛……”

“对了,反倒是刚才从警察那儿听见,在刀上发现了附有牛神画师自己的指纹,是么?”

“嗯,是的,然而那是凶手弄成看来是自杀的伪装。所谓指纹,也只是左手的指纹。谁都知道牛神他是个右撇子。”

“呵,是么。但那样凶手应该也知道,却为什么仍然留下左手的指纹呢?”

“那一定是太慌张的缘故了。”

当我轻率地断言之际,部下的一名警员走了进来。

“警部,在买卖牛神贞治作品的画商那处,有这样的信寄到来。”

“信?”

从部下拿来的信封中取出了纸条,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牛神贞治的画,并不是贞治自己绘画的,他把由我所画的作品,以他自己作品的名义拿去发表。牛神贞治必须赎罪。

“什么?那样说来牛神岂非是偷了别人的作品么?”

“绝对没有这回事。”直至刚才还在哭着的良子抬起头来断然地说道,“是老爷亲手画的。”

“究竟是谁写了那样的东西呢?”我仔细的把信件反覆再读,然后只得摇头。

“对不起。”天下一从旁伸过手来拿走信件,“难看的字哩。”

“大概是为了要掩饰笔迹吧,不是定必需要的么。”我因而露出外行人真麻烦的表情。

“嗯,如果真是那样……”天下一开始在脑海中进行推理时的习惯——搔着乱蓬蓬的头又开始了,头皮四处飞散。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这篇是猜谁是凶手的小说。然而,未必是读者单方面读着记事便能够说“知道凶手了吧”,也有“仅凭小说中的线索即使翻转过来也不可能解开真相”这一类型的小说存在。

但实际上那也没关系。那样说是由于像作品中的侦探那般以理论推测出凶手的读者,大概相等于完全没有。大部份的读者都是依靠直觉和经验来判断真凶的,对吧。

“我在中途已知道谁是凶手了!”尽管常常会有那样说的读者,但实际上却并非以推理判断的,那只不过是适当地瞄准目标而猜中“是那家伙啊”。而且对于作者来说,麻烦的是并非针对唯一的目标,读者的竞猜便如同赛马预测那样。例如以今次的事件来说,读者的预测多半会变成像以下的样子:大热门——龙见冬子,年青的美人儿。以她作为凶手很是相称。虽然对受害人的死显得最为悲哀,但总觉得是刻意装成的。

次热门——虎田省三,被描述成大好青年,但由于是最不可疑的人,因此反而值得怀疑。

冷门——马本夫妇中的其中一人。怎么看来也有觊觎财产的动机,但那多半是作者为了误导读者而创造的人物。

大冷门——犬冢良子,尽管是保守的不显眼人物,然而也可能来个大逆转——原来是个坏女人。

超大冷门——警察中的哪一位。偶尔也会出现这种小说,所以要列入考虑之内。

特例——自杀或是骗局,甚或是全部人在合谋。

建立了以上的猜想后,读者便拭目以待看看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了。所以不论谁是凶手也会说句“哼,果然是那样,早已想到过了。”

“喂,没问题么?”我对正等待出场的天下一说。接下来是他的解谜了,“其实只是读者心中所猜想的那样吧。”

“请交给我好了。”天下一充满自信的样子。

“可是呀,无论凶手是在这次登场人物中的哪一个,读者都是不会感到惊讶的。”

“是么?”

“还有太多的空间吗,喂,即使这类型的小说到了哪个程度,作者或读者都不会是凶手什么的啊。”

“当然不是。况且即使真是那样,近来的读者多半也已经有想到过了。”

“的确是那样。”我提高了声线说道。

敞开客厅的门,出现的是部下警员。

“全部的人都已集合起来了。”

“好,那么走吧。”

我与天下一走进去。在客厅中,有关人等都已经聚首一堂。我咳了一声后说道:“嗯,关于今次的事件,天下一有话要说。虽然我认为听取外行侦探的推理也实属无谓,但既然本人提出怎也得说说,那么便听一下吧。”——那已是惯例的台词。

我坐了下来,而天下一则向前踏出一步然后说道:“各位,”——那是常用的开场白——“今次的事件实际上是非常奇特的,就连我也感觉有点混乱,但终于也发现了真正的凶手。”

“是谁呀?”

有关人等发问的声浪变得大起来。

“那是,”天下一转身望向四周各人后说道,“是一名男性。”

“啊!”那样的声音此起彼落。

“是你,是你吧!”

“不是,不是我!”

“也不是我。”

“好了,好了。”天下一安抚开始骚乱的有关人等。

“请听我说。身为凶手的他,长时间乐于存在于牛神贞治的背后,自己绘画的画被牛神从旁夺取并以牛神作品的名义发表,但尽管如此,牛神对他却毫无回报。他终于发怒了,积存至今的怨气一次性的爆发出来,最后甚至杀了牛神。”

“那么,他究竟是谁呀?”

我站起身来望着有关人等。

“谁呢?”

“请快些说明吧,是谁呢?”

“这个他,”天下一装模作样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便是隐藏于牛神贞治内心中的另外一重人格。”

“……”全部的人都沉默地凝望着侦探。

“牛神在幼年时期,由于治疗疾病的缘故曾经接受了脑部手术,结果便……(专门的记述从略)……在右脑产生出另外的人格,而这个人格开始绘起画来。据调查所知,牛神应该是右撇子的,但在画笔上却印有左手的指纹,因为左手的活动是由右脑所指挥的。至于那封告发信件的字形丑陋,是由于那是以左手写出来的。正如刚才所说,那个人格开始憎恨牛神的主人格。他在主人格睡着的时候勒他的脖子,又在砂糖中下毒,可是却怎也未能成功,最后终于用刀往胸口刺去。”

“那为什么把画室中的玻璃打得粉碎呢?”不期然感到现场气氛不妙的我问道。

“那是由于那儿反映着牛神的样子,已错乱了的人格,看见牛神的样子便要彻底的破坏。镜与时钟的玻璃都是这般。还有画布也被切割得粉碎,因为那里画了牛神的自画像。

“嘎……”我呻吟着道,“那与自杀有不同吗?”

“不同,与自杀有本质上的不同。那是杀人。”天下一变得认真起来。

有关人等仍然带有一片疑惑的神色。

“是么,是那样么。”我站起身来说道,“另一个人格是凶手么,喔,没注意到这个。不愧……不愧是名侦探天下一兄。没法了,这次只好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我尽力夸奖天下一。

“不,这也是得到了大河原君的帮忙才……”

当他说到这里之际,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什么东西。拾起来一看,是空的啤酒罐。

“不好!”正在那样想时,再有香蕉皮被掷了过来。

“呀,怎么搞呀!”天下一以手掩着头。

我叹了一口气说:“是读者啊。读者发怒便掷过来。”

在说着时便已连其他废物也飞了过来。

“啊,救命啊。”天下一慌忙逃跑。

“够了,不要了。”我也抬起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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