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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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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完全准备好了,”她轻轻说,似乎很平静,“穿好了衣服,帽子拿在手中;看来有人预先告诉您了,而且我知道是谁:伊波利特。”

“是的,他告诉我了……”公爵几乎半死不活地嘟哝说。

“我们走吧:您知道,您一定得陪我去。我想,出去一趟,您体力还行吗?”

“我行,但是……难道这可能吗?”

一瞬间他中断了话语,而且已经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是他想阻止失去理智的阿格拉娅的唯一尝试,而接着他自己就像个俘虏似的跟在她后面走了。不管他的思绪有多混乱,他毕竟明白,没有他,她也依然要到那里去的)因而,他无论如何是应该跟着她去的。他看得出她的决心有多大,非是他能阴止得了这种狂烈的冲动。他们默默地走着,一路上几乎没有说一句话)他还是发觉了,她很熟悉路,他本来曾想绕道走一条远一些的小巷,因为那条路行人较少,于是便向她提议,她似乎集中注意听完了他的话,生硬地说:“反正一样!”当他们几乎已经走近达里娅·阿列克谢耶夫娜的房子跟前时(那是一幢旧的大木房)从台阶上走下来一位浓装艳抹的太太和一位年轻的小姐;两人坐进了在台阶旁等着的……辆华丽的马车,她们大声谈笑着,甚至没朝走至跟前的人瞥上一眼,就像没有发现他们一样。马车刚刚驶离,门立即又一下子打开了,等候在那里的罗戈任放公爵和阿格拉娅进去后,便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

“整幢房子里现在除了我们四人没有别的人,”她出声说道,并奇怪地望了公爵一眼。

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在第一个房间里等待着,她也穿得相当简朴,一身黑衣服,她起身相迎,但不露笑容,甚至没有把手递给公爵。

她那专注、不安的目光急不可耐地盯着阿格拉娅,她们俩彼此坐得稍远些,阿格拉娅坐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则坐在窗口。公爵和罗戈任没有坐下来,也没有请他们坐下,公爵困惑而又痛苦地又看了一眼罗戈任,但后者依然像先前那样微笑着。沉默又延续了一会。

一种不祥的感觉终于掠过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脸;她的目光变得执拗、坚定、几乎充满憎恨,一刻也下离女客人,阿格拉娅显然很窘困,但并不畏怯,进来时她勉强向自己的对手瞥了一眼,此后就一直垂眼坐着,仿佛陷于沉思一般。有两次似乎无意地投视了一下房间,她的脸上明显地流露出厌恶的神色,犹如怕在这里玷污了自己似的,她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甚至有一次还变换了一下座位,移向沙发的角落。她自己也未必意识到自己所做的这些动作;但是这种无意识更加深了她们之间的怨恨。最后她坚定地逼视着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眼睛,并且立即明白了她对手那忿恨的目光中闪露出来的一切。女人理解女人。阿格拉娅颤栗了一下。

“您当然知道,为什么我邀请您来,”终于她开口说,但说得很轻,甚至在说这短短的句子中还停顿了两次。

“不,我一点也不知道,”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冷淡而生硬地回答说。

阿格拉娅脸红了。也许,她突然觉得,此刻她与这个女人一起坐着,呆在“这个女人”的屋子里,并且需要得到她的回答,这简直怪诞万分和不可思议。在听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最初的声音时似乎一阵战栗传遍了全身。这一切当然都被“这个女人”清楚地看在眼里。

“您全部明白……但是您故意佯装仿佛不明白,”阿格拉娅阴郁地望着地面,几乎是低语着说。

“这可是为什么?”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淡淡一笑。

“您想利用我的处境……我在您家里,”阿格拉娅可笑而笨拙地继续说。

“造成这种处境应归咎于您,而不是我!”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突然发起火来,“不是我请您来,而是您请我来的,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为什么。”

阿格拉娅傲慢地抬起了头。

“住您的口,我来可不是用您这种武器与您较量……”

“啊!这么说,您毕竟是来‘较量’的?可是,您瞧,我本来以为您……更机敏些……”

两人一个望着另一个,已经不掩饰各自的怨恨。而其中一个女人正是不久前还给另一个写过那样的信。现在一见面刚说上几句话,一切便成为过去了。那又怎么样?此刻,在这房间里的四个人似乎谁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公爵昨天还不相信可能会见到这种情景,甚至梦见也不可能,而现在他站在那里看着和听着,仿佛这一切他早就已经预感到了,最不可能实现的梦一下子变成了最鲜明、最清晰的现实。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此刻蔑视另一个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并且想要对对方说出这一点的愿望强烈到了这样的程度(也许,她来此的目的就仅仅是为了这一点——第二天罗戈托这么说),因而理智紊乱、心灵痛苦的)一个女人无论举止多么荒诞下经,无论事先拿定什么主意,面对其对手如此刻毒的纯粹是女人的蔑视,她也坚持不任。公爵深信,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自己不会谈起写信的事;从她那炯炯的目光中,公爵猜得到,这些信现在对她来说有多大的代价;但是他愿意献出半条生命,只要现在阿格拉娅也不提起这些信件。

但是阿格拉娅一下子似乎压住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自己。

“您理解错了,”她说:“找不是来跟您……吵架的,尽管我不喜欢您。我……我到您这儿来……说几句有人心的话,我召请您来时就已经决定要对您说些什么话,虽然您完全下理解我,我也下放弃自己的决定。您不理解我,这对您更不好,而不是对我。我想刑”您给我写的信做答复,而且当面答复,因为我觉得这比较方便。请听元我对您所有来信的答复:从我第一次认识公爵那天起以及后来知道在您的晚会上发生的一切后,我就很怜惜他。我之所以怜惜他,是因为他是个非常纯朴的人,而且单纯得相信自己跟……这样性格的……女人在一起……会有幸福。我为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您不可能爱他,折磨了他就把他甩了。您之所以不可能爱他是因为您太高傲了……不,不是高傲,我说错了,是因为您很虚荣……甚至也不是这个原固,而是您自尊到了……疯狂的地步,您给我的信便是证明。您不可能爱他这么一个单纯的人,甚至可能还晴自目视他、嘲笑他,您能爱的只是自己的耻辱以及您无休止地扫到自己是被玷污的和被侮辱的念头。您要是少一点耻辱或者根本没有耻辱,您就会更加不幸……(阿格拉娅痛快地说出了这些过分急于说出来的话。这在做梦也想象不到有这样的会面的时候,她已经准备了和考虑好了这些话。此刻她用刻毒的眼光注视着这些话在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那激动得变样的脸上产生的效果。)您记得吗,”她继续说,“当时他给我写过一封信,他说,您知道甚至还看过这封信?根据这封信我全明白了,而且我理解得很对;不久前他自己向我肯定了这一点,也就是我现在向您说的一切,甚至一字不差。在那封信后我开始等待。我猜到了,您一定会到这里来的,因为您不能没有彼得堡:对于过外省生活来说,您还太年轻,太漂亮……不过,这也不是我的话,”她添上这句话时脸红得厉害,而且从这时起红晕一直不从她脸上褪去,直至把话说完。“当我又看见公爵时,我为他感到莫大的痛苦和怨屈。您别笑;如果您要笑,那么你就不配理解这一点……”

“您看见了,我没有笑,”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忧郁而严峻地说。

“不过,我反正无所谓,随您笑吧。当我开始亲自询问他时,他对我说,他早已不爱您了,甚至想起您他便觉得痛苦,但是他又怜惜您,当他想起您的时候,他的心就如‘永远被刺痛了’一样。我还应该对您说,我一生中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像他这样高尚纯朴而又无限轻信。从他的话中我领悟到,任何想要欺骗他的人都可以欺骗他,无论是谁欺骗了他,事后他总是宽恕人家,就为这点我才爱上了他……”

阿格拉娅刹那间停住不说了,似乎是吃惊,似乎是自己也不相信,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同时在她的目光中闪现出几乎是无穷的自豪;好像她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甚至哪怕是“这个女人”立即对这句脱口而出的自供笑起来也罢。

“我已经对您说了一切,当然,现在您总明白了,我想从您这儿听到什么?”

“也许是明白了;但是请您自己说出来吧,”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轻轻地回答。

阿格拉娅怒形于色。

“我想从您这儿知道,”她坚定地、一字一顿地说,“凭什么权利您干预他对我的感情?凭什么权利您敢给我写信?凭什么权利您一刻不停地对他对我申明您爱他,而这是在您自己抛弃他并这么令人气恼和恬不知耻地从他身边逃走之后……”

“我无论是对您还是对他都没有申明过我爱他,”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勉强说出这句话,“还有……您说得对,我是从他身边逃走的……”她勉强可闻地添了一句。

“怎么‘无论对他还是对我’都没有宣布过?”阿格拉娅嚷了起来,“那么您写给我的信算什么?谁请您来给我们作媒和劝我嫁给他的?难道这不是申明?为什么您死乞白顿地缠着我们?我开始以为,您是想通过插到我们中间来激起我对他的厌恶,使我抛弃他,直到后来我才领悟到是怎么回事:您不过是自以为,您用这一切装腔作势、矫揉做作的手段在创造着崇高的伟绩……嘿,既然您这么爱虚荣,您能爱他吗?与其是给我写那些可笑的信,您何不离开这里呢?为什么您现在不嫁给这么爱您并且给过您面子、向您求过婚的君子呢?为了什么——这一点太明白了:您嫁给罗戈任,那时还会有什么委屈?甚至将会得到大多的荣耀!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曾经这样说到您,您读过的诗太多了,‘对于您的……地位来说所受的教育大多了’;还说您是个沉缅于书本、娇生惯养的女人;您还补上您的虚荣,这就是您的全部原因……”

“那么您不是娇小姐吗?”

事态发展到如此出人意外、难以料想的地步是太急促、太露骨了,因为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到帕夫洛夫斯克来时,还抱有某种幻想,当然,她也预计多半是凶多吉少。阿格拉娅则完全沉溺于一时的冲动之中,犹如从山上掉下去一般,在报复带来的异常快感面前不能自制。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看到阿格拉娅这种娇小甚至觉得奇怪:她望着她,简直不相信自己,在最初一刹那完全不知所措,无以应对。她是否是如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所认为的那种读了许多诗文的女人,或者如公爵所深信的那样不过是个疯女人?有时候她是采取一些踞不知耻、胆大粗鲁的做法,但无论怎样,实际上这个女人比别人下结论把她说成的那种人要知耻得多,温柔得多,轻信得多。确实,在她身上有许多书卷气,喜欢幻想、性格内向和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是也有坚强和深沉的性格……公爵了解这一点;他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阿格拉娅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因为憎恨而打起颤来。

“您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她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倔傲回答着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反诘。

“您大概是听错了,”纳斯塔西娜·费利帕夫娜惊讶地说,“我怎么对您说话了?”

“如果您想做一个正派女人,那么当初您为什么不抛弃您的诱惑者托茨基……不搞演戏那一套?”突然阿格拉娅无缘无故说。

“您对我的境况知道些什么,竟敢这样指责我?”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打了个颤,脸色白得可怕。

“我知道,您没有去工作,而是跟富翁罗戈任跑了,以便把自己装扮成被撵出天国的天使。托茨基曾因为这个天使而想自杀,我并不惊奇!”

“住口!”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厌恶而又仿佛痛苦地说,“您对我的理解就像……达里娅·阿列克谢耶夫娜的女仆一样,她不久前跟自己的未婚夫在民事法官那里打过官司,她还比您理解得好些……”

“正派的姑娘想必是靠自己的劳动谋生。您为什么对一个女仆如此蔑视?”

“我不是对劳动蔑视,而是在您说到劳动时对您蔑视。”

“想当正派女人,那就去当洗衣妇。”

两个人都站了起来,脸色发白,彼此对视。

“阿格拉娅,别再说了!这可是不公正的,”公爵张皇失惜地喊了起来。罗戈任已经不再微笑了,但是咬着嘴唇,交叉着双手,听着。

“瞧,你们看看她,”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愤恨得直打颤,说,“瞧瞧这位小姐!我过去把她当做天使!您光临到我这儿没有带家庭女教师吧,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您想……您想要我直截了当、不加掩饰地告诉您,为什么您来找我?您害怕了,所以来找我了。”

“怕您?”阿格拉娅因为对方竟敢这样跟她讲话而不禁显露出天真幼稚和无所顾忌的惊讶。

“当然是怕我!既然您下决心来找我,您就是怕我。一个人是不会蔑视他所怕的人的。真难以想象,直至此刻以前我一直尊敬您!而您知道吗?您为什么怕我以及现在您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您想要亲自证实,比起爱您来他是更爱我还是反之,因为您嫉妒得不得了……”

“他已经对我说过了,他恨您……”阿格拉娅勉强嘀咕着说。

“也许是这样,也许我是配不上他,只不过……只不过您撤谎,我以为是这样!他不可能恨我,他也不会这样说!不过……考虑到您的处境……我准备原谅您。只不过我过去终究把您想得比较好;我过去认为您要聪明些,而且还更漂亮些,真的!……好吧,把您的宝贝拿去吧……喏,就是他,正在望着您,掉了魂儿似的,您拿去吧。但是有个条件:马上离开这儿!立即!……”

她倒在圈椅里,泪如雨下。但是她的眼中忽然闪现出某种新的神色。她专注而固执地望了一眼阿格拉娅,从座位上站起身。

“您想知道吧?我马上——可以下——命——令,听见了吧?只要对他——下——命——令,他马上会抛弃您,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并且与我结婚,而你则将一个人跑回家。想知道吗?想知道吗?”她像个疯子似的喊着,也许,几乎自己也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格位娅本已惊恐地向门外奔去,但在门口停住了,仿佛被钉住了的呆立不动地听着。

“你想不想我把罗戈任赶走?你以为,我是为了满足你而跟罗戈任结婚的吗?我马上就可以当着你的面大喝一声:‘走开,罗戈任!’,而对公爵说:‘你还记得你的诺言吗’天啊!为了什么我要去他们面前这么作贱自己呀?公爵,不是您亲自要我相信,你会跟我走,不论发生什么都跟我在一起,永远也不离开我;还说你爱我,原谅我的一切,并对我表示尊……尊……是的,你也说过这话!而我,只是为了使你不受束缚才从你身边逃走,而现在我不想这样做!凭什么她像对待一个淫妇那样对待我!我是不是淫妇,你去问罗戈任,他会告诉你!现在,当她羞辱了我,而且当着你的面,我就能对我不加理睬而挽着她的手带她走吗,如果是这样,你将是该诅咒的,因为我过去只相信你一个人。走吧,罗戈任,这里不需要你!”她几乎失去理智地、费劲地从胸中挤出这一声喊叫,她的脸变了样,嘴唇干枯,显然她自己也点滴不信自己说下的大话,但是与此同时她却希望延长这一刻和欺骗自己,哪怕1秒钟也好。她的冲动是那么强烈,可能会骇然死去,至少公爵觉得是这样,“瞧,这就是他!”最后她手指着公爵,对阿格拉娅喊道,“如果他现在不走到我跟前来,不要我,不抛弃你,那么你就把他拿去,我让给你,我不要他!……”

她也好,阿格拉娅也好都停住了,仿佛在等待,两人都像发了疯似的望着公爵,但是,他也许并不理解这一挑战所包含的全部力量,甚至可以肯定说不理解。他在自己面前仅仅看到一张绝望的失去理智的脸,正像有一次他对阿格拉娅说的,这张脸“永远刺痛他的心”。他再也不能忍受”便指着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用恳求和责备的口气对阿格拉娅说:

“难道能这样!她可是……这么不幸!”

但是他刚说完这句活,便被阿格拉娅那可怕的目光镇住而闭口不言了。在这一目光中流露出这么多的痛苦,同时还有着无限的憎恨,竟致公爵两手一拍,喊了一声,便朝她奔去,但是已经晚了!她不能容忍他的动摇,甚至是瞬间的动摇,双手掩着脸,惊呼一声:“啊,我的天哪!”,便立即冲出房间,罗戈任也跟她出去,为她拔去临街门上的插销。

公爵也跟着跑去,但在门口一双手紧紧把他搂住了。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绝望的变样的脸逼视着他,她蠕动着发抖的嘴唇问:

“要去追她?去追她?……”

她失去知觉倒在她的怀里。他抱起她,把她送到房间里,安放在圈椅上,自己则站在她旁边呆呆地守候着。茶几上有一杯水,回进来的罗戈任抓起它,往她脸上泼了些水。她睁开眼,有一会儿她什么也不明白,但突然环顾了一下四周,颤粟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便朝公爵扑去。

“是我的了!是我的!”她高呼道,“骄傲的小姐走了?哈-哈-哈!”她歇斯底里地笑着,“哈-哈-哈!我竟把他让给过这个小姐!为什么?为了什么?真是疯了!真是疯了!……滚开,罗戈任!哈-哈-哈!”

罗戈任凝神望了他们一眼,一声不吭,拿起帽子就走了出去。过了10分钟公爵坐在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身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像爱抚一个小孩似地双手抚摸着她的头和脸。她哈哈大笑,他也报以放声狂笑,她要是流泪,他也随之哭泣。他什么话也不说。”但是专心地倾听她那一阵阵欣喜的语无伦次的低声咕哝。他未必听懂什么,但平静地笑着,只要稍微觉得她又开始忧愁或哭泣,责备或抱怨,他就马上抚摸她的头,温柔地摩挲她的脸颊,像对小孩一样安慰和劝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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