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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北海道的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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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三原突生此问,“你并没有看到安田先生从火车上走下来?”

“并没有看到,不过——”

不过,从东京来的安田辰郎在那一时刻到了车站候车室,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当然是从那列火车上走下来的了——河西的表情表示了这一看法。

三原离开双叶商社,临走的时候,注怎样向河西告辞都忘记了。他在从未到过的札幌街头到处乱走。宽宽的街道上,白桦树排成一条直线,高耸入云。他的目光对这些树木却是似见未见,一边加紧思考,一边踟躇街头。

安田是在说谎。他装作搭乘“球藻号”列车到站的样子,用电报叫河西就在那一时刻,到札幌车站的候车室和他见面。这样一来,就成为“在车站迎接”。札幌警署奉命调查后的回电就是这样说的。“在车站迎接会面”,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迎接刚下火车的人。安田正是利用了这一错觉。

“小雪饭庄”的两名女招待在东京车站上被安排成目击者。北海道的河西也是一样。

——好。定要把安田的画皮揭开。

三原掏出笔记簿翻查,安田对他的解说是这样的:

二十日乘“十和田号”快车离开东京上野车站,二十一日早晨到青森。乘九时五十分青函渡轮,十四时二十分到函馆。乘“球藻号”快车离函馆,二十时三十四分到札幌。

三原端望着这份时间表,突然之间,长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始终想不到这件事?

青函渡轮上不是每个人都要填写旅客表吗?把表一调查,安田的说法岂不就要崩溃。

他如果搭乘了渡轮,就必须在旅客表上留下姓名。

三原的心砰砰跳着,又立刻不安起来。

一月二十一日已经过了整一个月。渡轮旅客表还能够保存住吗?如果已经抛弃,一切线索便都完了。

应该先到车站去打听。他转眼之间就来到札幌车站。

进入铁路警宫室,三原说明了身份,询问旅客表的保存期限。

“青函渡轮的旅客表嘛,”室内的中年警官摸着脸说道,“保存期限六个月。”

六个月。那就足有把握了。三原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是不是一定要到青森车站去查呢?”

“是查从青森乘船的旅客吗?”

“对的。”

“那就无须乎到青森去了。函馆车站也保存着一份。”

三原听了大惑不解,警官解释道:

“渡轮旅客表共分甲乙两份,写明旅客姓名住址。车站上将表撕开,甲方由发船站保存,乙方交给船长,转交前站。所以,函馆车站也有一份。”

“噢,是这样的,三原明白了。他记起自己也曾填写过甲乙双份。

“想查哪一天的呢?”警官问他。

“一月二十一日。就是十四时二十分到函馆的渡轮。”

“那是第十七次船。你如果去查,我就先打个电话给函馆,让他们把那次船的旅客表准备出来。”

“那就太方便了,拜托,拜托。”

三原说明,今天晚上就搭夜车前去,明天晨早可到函馆车站,说完就离开警官室。

夜车是二十二点开车,还有八小时的时间。他全心全意地希望立刻就能查到旅客表,所以对于八小时的等车时间和八小时的旅途这十六个钟头,并没有恶感。

三原对于等车的八小时,简直无法处理,只好在札幌市内闲步。可是,心情过于紧张,什么也不能入目。

好容易才等到黄昏。焦燥不安和睡眠打发过十六小时,时间过得真是缓慢得令人难耐啊!

六点钟刚过,火车来到函馆车站。寒风扑面。

离着办公时间还有两小时,三原好容易才捱到开门。

办事员是个年青人,听到三原述明来意,便说:

“昨天接到电话联络,已经准备好了。这就是二十一日第十七次船的旅客表。”

“头等和二等是分开的,你要哪一等的?”办事员问他。

“我看先查头等,说不定也要查二等。”三原答道。二等的旅客表很多,一张一张看,要花费许多时间。

“头等只有这么多。”看样子连三十张都不到。

三原掀开纸角,详细查看。心里一边打鼓,一边像唱歌一样念看,千万不要有安田辰郎的名字出现。也就是看到第十二三张,啊呀,他发现了一个熟姓名。

“石田芳男官吏五十岁东京都——”

石田芳男乃是××部的××司司长,三原早就知道了。不仅知道,而且是了指指掌。

侦查二课倾全力调查的贪污事件,就是围绕着这位司长来进行的。

——石田司长也坐这班船来北海道了吗?

一种不妙的预兆在心头上涌现了。

三原小心翼翼向下检查。又翻过了五张表格,他出乎意外地几乎叫出声来。

有了!

“安田辰郎机器商四十二岁东京都——”

他的目光停滞在表格上。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绝不应该如此的事。然而,这一名字竟然是活生生地摆在他的眼前。

三原也不示弱。他从公事皮包中取出了在丸物旅馆收得的上有安田签名的旅客簿,摆在旁边。两份文件的笔迹,好像是向三原嘲笑一样,完完全全相同。

安田辰郎真是搭乘这班船了!

三原自己也觉得面色立时转成苍白。

既然乘船的事实得到证明,乘“球藻号”快车的事实当然也就获得证实。安田辰郎的供词,真是没有一句假话啊。眼前的石壁已经龟裂的想法,看来是幻想了。在这一现实面前,三原自觉已是彻头彻尾失败。他任凭旅客表摊开在那里,低着头,半天不能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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