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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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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承担了这项工作,才来到这边远的九州?我知道你对草香有意思,才故意妨碍你们的。”幸子说着,双脚仍夹着他的腿,脸上露出故意使坏的表情。平素地引以自负的知识和修养已无影无踪。

“你妨碍我的工作,想坏我的名声吗?”

“你只要把草香田鹤子扔掉就没事了,我再找别人让你做,替你补上损失。”

“不尽到责任,我就不能扔掉她。我要不去,柳田在后台就为难,多可怜呀!”

“好了,快松开。”

“我不?”

“不也不行!”

道夫用力从她的腿中拔出双腿。幸子骨碌一翻身,抱住他的后背不放。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去!”

“你想怎么样?”

“同我一直待在这儿。”

“到几点?”

“8点以后,我同你一起走。”

“别开玩笑!”

道夫生气了,猛然推开幸子,站起来走到衣架前。幸子也慌忙站起身,衣服还没穿好,便跑上前拦住道夫瞪着他。她头发蓬乱,喘着粗气。

“让开!”

衣架上挂着衬衫和西装,幸子挡着不让他取。

“就不让开!”

“快让开,求求你。”

“俄和草香,哪个重要?”

“别胡说,这么聪明的人别说这种发神经的话。”

“嘟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都是你的事!”

道夫望着幸子的凶相想,女人竟是这么变化无常。此刻,她哪里还有两年前那些装模作样的知识和修养。

“快让我穿上衣服?”

“不行!”

幸子叉着双腿。

道夫推开幸子。她飞快地夺过衣架上的衬衫,抓起床边的水瓶,走到窗前,摆出要往衬衫上浇水的架式望着他。

“想去你就去吧,我把水浇到衬衫上,叫你无法出门。”

她气势汹汹,那样子好像没等道夫冲上来就真要把水浇上去似的。

“哎,不行,那可不行!”

“那,同我一起待在这里吗?”

“剧院那边怎么办?”

“没关系,反正已经晚了,有什么法子?随它去吧。”

幸子脸上露出胁迫和迫媚相混杂的哀求表情。

道夫猛往前跨了一步。刹那间,幸子吓了一跳,连忙把水哗啦啦地浇到衬衫上。

道夫好像觉得全身被浇成了落汤鸡。

过了8点,道夫才把湿淋淋的衬衫绞干穿上,外面又穿上上衣,同幸子一起离开那里。从道夫答应不去之后的两个小时里,幸子一直搂着他,感情格外热烈。她有点儿内疚,觉得自己妨碍了道夫的工作;同时又感到欣喜,因为总还是留住了他,这两种心情使得她格外激动。

他解下领带,将衬衫浇湿的部分掩在上衣底下,不让女传看到,乘上了出租汽车。

“冷吗?”

幸子在一旁连拥带抱地把道夫拉到车上。

“手别扶在后背上,凉冰冰的。”

“是吗?我担心哪,可别着凉了。”幸子一反常态,对他格外亲见起来。她没注意到这个矛盾,”嗯,还凉吗?”

“晤,有一点儿。”

“不发抖吧?”

“不,还没那么冷……”

“看到哪儿有商店就进去买件衬衫吧,替换的衣服还在n饭店的皮箱里吧?”

“m目”

“坚持一会儿吧。”

道夫已无心生气了。他想,草香田鹤子那边就随她去吧。他努力把后台的忙乱、田鹤子的指责、大伙儿的痛骂从头脑中赶出去。

出了东公园,来到吴服叮十字路口附近的电车道时,有一家小商店。道夫不好进那个门面简陋而灯光通明的商店,便坐在车上等候。

幸子下车买来一件衬衫。

“就在这儿换上吧……司机,请把车开到暗一点的地方。”

汽车停到一所关门闭灯的房前,道夫脱下湿衬衫。幸子在一旁帮忙。

“怎么搞的?”停下车的司机回头问道。

“在海边溅上了大浪的浪花。”道夫答道。

“它海滩上的液就是很大。”司机说。

幸子笑着说:

“问机,我们想喝点儿热呼的,哪儿有卖咖啡的地方吗?”

“懊,喝热的,东中洲不错啊。”

“那儿离国际剧院很近吧?”道夫听了问道。

“远着呢,你是说国际剧院那边好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离得远点儿好。”

幸子把湿衬衫卷起来,包在商店的包装纸里。

进了东中洲一家整洁的点心店,喝下热呼呼的咖啡时,道夫终于松了口气。幸子坐在对面,含情脉脉地盯着他。

“我去给柳田打个电话。”

道夫从椅子上站起身,幸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快到9点,草香田鹤子的节目全部结束了。幸子的微笑中含有一种胜利感。

道夫去找公共电话。还好,电话机在店门口附近,离幸子的地方老远。

他往剧院挂了一个电话。办公室里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道夫请他叫柳田来接电话。对方并没问他的名字。过了3分钟光景,柳田来了。听到道夫的声音,柳田啊地惊叹一声。

“你是在办公室吧?别让人听出是同我说话。”道夫首先叮嘱他。

“懊,明白了。”

他听出柳田慌里慌张的。

“怎么样?我不在,后台乱了吧?”

“啊,噢,……不好了!”柳田压低声音半晌才说出话来。

“是吗?以后再慢慢说吧……”

现在说同以后说是一回事,他知道要受到草香田鹤子和那帮人的谴责。

“不是这个,老师……”

“哎,别叫老师,不然旁边的人就听出来了。”

“是……嗯,那边,不好了。”

他说的是波多野雅子。其实道夫就是担心这个才打电话的,于是心里不由得一惊。

“你把她带到武藏温泉去了吗?”道夫竭力平心静气地问。

“是的,我把她安排在武藏温泉的表屋旅馆,是一家不错的旅馆。这些都还好,可是她一个劲地问老师……哦,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我告诉她说,今天实在抽不出空,明天来。她不答应。她说无论如何今天要见到您,说是有什么急事。”

“喂、喂!”

“噢,听见了。你给她说我今天没空了吗?”

“我说了,可是她不听。她说无论如何也要在电话上同您说说,说是有急事要同您说,哪怕早一刻钟也好。她往剧院打来好几次电话,可是,老师……哦,您到哪儿去了我不知道,所以无法回答,急得团团转。她在电话里呼咦叨叨地说了许多,好像是我把您藏起来了,真叫我为难死了。这一边,草香大发脾气,一个劲地问您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来。两边夹击,我可从没这么狼狈过。”

柳田的困境道夫心中很清楚。

“没有办法,我就对草香和那一位说你病了。草香不相信,狠狠地挖苦说,白天您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了?准是有什么好事不能来了。”

“好了,知道了。你今天晚上要住在饭店里,我明天早上往饭店打电话。草香田鹤子一行确实乘明天上午的日航班机回去。”

“是啊,我也是同一班飞机的机票。”

“把预购票退掉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东京,换成多日有效票。”

“是…您现在在哪儿?”

“你别问了。不管怎样,我明天早上给你打电话。”

“是,明白了。”

挂断电话,回到座位上。幸子说:“电话怎么这么长?”脸上一副怀疑的神情。

“果然因为我不在,后台乱成了一锅粥。柳田那小子被追问得没办法。他骗他们说我得了急病,草香讽刺了几句。”

有关波多野雅子,他一个字也没敢露。

“好啊,这个小娘们儿,居然敢这样!有点名气就傲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卜…”幸子说着又膘了膘道夫的脸色,问道,“还想着这事?”

“想也没用,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就该轻松点儿。”

喝了咖啡,吃了点心,二人离开点心店。

他们乘出租汽车前往平尾山庄。对不起草香田鹤子的内疚心情怎么也排适不掉,即使回到东京带上违约罚款去道歉,此刻的沮丧心情却依然郁积在心头。

还有雅子对柳田说的“急事”。如果那只是一个借口倒没什么;如果真是一直担心的那个问题,想回避也回避不掉,这些也益发令人忧心。

要是不带幸子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想到这里,更觉得坐在身旁握着自己手的幸子是那样可恶。把工作扔在一边,大白天在海边旅馆于那些勾当,简直觉得像泡在污泥中一样。

那天晚上,道夫彻夜不安,老是做一些不实际的梦。

他担心的是独身住在武藏温泉的波多野雅子带来的那件事。也许那是女人的手腕,可是在没弄清之前,仍然放不下心来。

不仅如此,早上起来,脑袋像灌了铅。他太疲惫了。

幸子原定乘今天上午的飞机回东京,可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却只字没提这事。若是故意问她,她很可能又胡猜乱想,反而不走了,因此一直没敢贸然问起。他若无其事地观察她,只见幸子悠闲地坐在梳妆台前,连衣服还没换。

一看手表,已经过了8点。幸子上次说,今天要到出版社去上班,必须乘坐9点或10点的飞机。现在已过8点,9点的已经赶不上了,赶10点的也很紧张,可她仍未准备动身。

这会儿,雅子准在打电话催柳田。

“哎,你今天准备干什么?”

“是这样,上回我就说过,下午1点,应邀同福冈美容公司会谈,明天去长崎,参加美容公会集会,后天回东京。”

这是他编的。他准备今明两天休息一下。编出这样的谎话,幸子就不会要同他一起留下两天时间。其实离开东京之前她就说今天要回杂志社。

一一这两天的“自由时间”,没想到因为雅子突然赶来而吹掉了,一想到自己总是被女人缠住手脚,心中不禁怅然。

“真去参加那个集会?”

幸子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真的,不信你问问柳田。”

不用说,他已同柳田订好同盟。

“柳田是你的徒弟,他的话不可信。”

“你这样怀疑就没法说了,说了你又不信。”

“是啊,不能不信啊。”

“你最近是怎么了?就说昨晚箱崎那件事吧,真叫人想不通,哪像你呀?”

“是啊,我错了,不过你也有责任啊,都是你让我那样的。”

“又来了,那是你瞎猜,对草香田鹤子瞎吃醋。”

“就是啊,真后悔。”幸子摇着头。

“你看,过了一夜就冷静下来了吧?”看到幸子有反省之意,道夫觉得没有关系了,便问道,“你乘几点的飞机?”

“现在几点?”

“8点20分。”

“9点的赶不上啦。”幸子不慌不忙地说。

“没预定吗?”

“订的是多日有效票,到东京去的班机多着呢。”

“是该上班了,不过不要紧,过了中午再去也没关系。”

“工作时间一长,上班就自由了。”

“只要自己的工作不耽搁就行……啊!”

幸子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对了!今天是编辑会议日。

幸子瞟了一眼在桌边上的手表。道夫望着幸子。觉得她心里还有变化,便一声不响地抽着烟。还是不乱插嘴好,说不好刺激了她,激起她的反抗态度,又不好收拾了。

幸子扭了扭身子,烦躁地用手搔着头发说:“唉,真讨厌上班。”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吗?”道夫在一旁大声问。

“不是讨厌现在的工作。作为女人的工作,这虽然不是最好的,也不算差,只是干什么都不自由,真讨厌。”

“那是没办法的,工作麻!工资很高吧?没有哪个地方能给这么高的薪水了,你现在是单身一人,日子多富裕啊!”

“是啊,我整天都不小里小气的,所以好像很富有,其实,我一点儿也在不住钱。”

这是实话。枝村幸子租住高级公寓,房间装饰华丽,穿着十分讲究,自己常买些好吃的边走边吃。可以说,同道夫搭上关系之前,她就喜欢那种气氛。

把这种气氛当成个人所有而满足的女人也是利己主义者。向别人炫耀自己的优裕生活,拐弯抹角地向人卖弄,却又不让别人分享。或者在经济上没有能力让别人分享。以前她就说过,她知道许多烹饪有名的餐馆,可是她从没请过他。跟她去她虽不拒绝,但付款却是均摊。其实连这样她也不喜欢。比起同不怎么亲密的人一起吃饭,还是独自坐在餐桌旁让人看着显得高贵。一个人的饭钱,不论价格多贵的餐馆她都知道。坐在餐馆里,冷静地观察周围的男女顾客,在他们中的某些地方挑毛病或者有意小看他们.那样心情就非常惬意,尽管内心十分空虚。

虽然道夫填补了她内心的空虚,但她的利己主义却依然没变,在他面前表现为执拗的任性,让道夫必须服从自己的意见。

她向来在生活中习惯于不合常规的利己主义,因此,那种任性便有些过度。对方的年龄轻,她便更加任性,而且头脑里还有一种利己主义者常有的恩惠意识,觉得是自己给他好处才使他有今天。此外,她的利己心中也包含着对道夫周围强烈嫉妒的排外主义。

“一上班,就有很多事不称心。”利己主义者说。

“是啊,哪儿都是这样。”受到利己主义者帮助的年少的道夫似乎通晓事故似地说。

“噢,若是别的工作,只要对上司吩咐的事说声是、是就行了,我的工作却不行。光是无条件地服从总编辑的意图,那可不行,要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还要坚持自己的观点……以前的总编辑对我很理解,现在这个总编辑却嫌我是个刺头。可是,讨厌也不行,那是我工作的个性,那里有我的理想和志向。”

“这样说来,你也不能对总编辑撒惊叹?”

他的言下之意是,今天还是该老老实实地回东京。

“我想辞职。”幸子嚷道。

“什么?辞职后怎么办?”

道夫为之一惊,心想她也许会说,咱们一起过吧。

“我想单干。”

“名已单干也能很快得到比现在高一倍的报酬。现在,有的报道是请杂志社外的人写,能写像样文章的人并不多,我靠改稿子,就能得到高额稿酬,同样的材料,我可以从更有趣的角度,写出漂亮的文章。”

“写作是能写的。”

“我有信心,而且,我当编辑多年,认识许多人。你也知道,我是很有面子的,就说藤浪龙子吧,她呀,对人最爱挑剔了,一般的记者根本别想接近她,同我却是挚友,别的明星。名作家、评论家,门难进的地方都是我去组稿。”

她为长期在杂志社工作结交广泛而感到自负。她结交的不光是投稿人和采访对象。

“就是别的出版社的干部,那些上层人士我也几乎都认识,以前他们经常拐弯抹角地挖墙角,劝我到他们那儿干,那样做对不起现在这家杂志社,所以我没答应。……不过也好,要是社里对我的工作不满意,那就不能怪我了。”

“辞职吗?”

“看情况吧,反正我是干够了,老是要工作,没完没了。辞职以后我也不到别的出版社去干,不管他们怎样劝。单干以后,哪个杂志社的工作我都可以干,当然那要看工作内容怎样……

选择很重要哇。”

枝村幸子眼睛里刚才那忧郁的神情不见了,透出希望的神采。向社里交上辞呈时的愉快、单干后才华得到施展时的欢乐、名字铅印在目录时的满足、不断获得自由、尊敬与高额收入的欣喜——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这些未来,她兴奋得双目生辉,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技村幸子终于说,今天要按预定计划回东京。两天休假(包括在年度休假中)之后擅自缺勤,回想起来不是味儿,加上刚才头脑中浮现出的未来前景对她的刺激,使她自发地决定如期返回。今后自己要单干,为了今后,现在就必须处好同社里那些人的关系。那样,现在约定会见那些人,不是为了杂志社,而是为了她自己。

可是,对还要在九州逗留两天的道夫,她却放心不下。

“你真要去参加美容师集会?”

“我怎么会说谎?不信你去问柳田……”

“我不说过我不相信柳田吗?好吧,以后我再调查。长崎也是这个事?”

“是啊,早就定好了的。”

她调查也查不清。美容师的小小团体,根本没法查。可是,一想到精心安排的两天时间这次却要浪费在陪伴波多野雅子上,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什么时候到羽田?”

“后天晚上8点左右……”

“噢,那个时候我还在社里呢,后天开始就要忙起来了。”

超音速客机从空中传来短暂的轰鸣声,震动着玻璃窗,渐渐去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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